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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53章 誰要殺我 文 / 浮生六夢

    那人還是不說話,依舊往前走,每一步都走的格外沉重。像是有東西踩在你胸口上一般。

    「你到底是誰?」夏沫已然起了十二分的戒心,手中的機關拉好,只等那人靠近自己,便將銀針射出。

    斗笠的帽子搖了搖,那人並不說話,只一雙眼睛精亮的駭人。

    瞧見夏沫手上的動作,發出極細微的輕笑聲:「收你起的那些彫蟲小技,它們在我眼前,根本不值一提!」

    這聲音低沉沙啞的厲害,卻透著一股子讓人起雞皮疙瘩的陰寒。

    夏沫可不是嚇大的,根本不理會他嘴上說的,仍舊把機關捏得緊緊的。「停下!」

    「再往前一步,就讓你拿喪黃泉!」

    夏沫不知道他的身份,可是看這人的身形及走路架勢,分明是武功高深之人,聽慕容衡說,武功越高的人,走起路來的腳步聲越輕,倘若不是這大雨引得她出來,她根本就不知道霜苑裡來了不速之客。

    前兩天剛剛解決了大夫人,這陣子勾心鬥角,傷神又傷腦,人也乏得厲害,正想藉機休息幾天,暫時不與夏紅芒和夏怡雪為敵。哪知道慕容衡回了宮。

    夏沫一方面慕容衡會受皇后的毒害。另一方面又擔心慕容衡的動靜太大,會讓慕容瑄起疑,再一方向還想著慕容衡,總之這腦子是各種不夠用,因此,這兩日她睡眠也差,整個人都懨懨的。

    夏凌寒雖然日日來請安,可是夏沫並不待見她,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說幾句話,她便找借口打發夏凌寒走。

    倘若不是因為夏凌寒是慕容衡的侍妾,她直接就攆人了,之所以沒有直接攆人,是因為照顧慕容衡的面子,怕人說慕容衡有一個惡毒的王妃。再說。夏凌寒來也沒有做什麼特別讓她生氣的事,應付她一下,意思意思還是可以的。

    如此一番周折下來,只覺得更累,因此,今天才會派杜鵑去視察鋪子裡的生意。

    不誠想,遇上了大雨,杜鵑不能及時回來,海棠又在後院兒,這麼大的雨,一時半刻也過不來,想呼救,只怕也是沒什麼大用。

    手暗暗收緊,警覺的盯著那人,「閣下想做什麼?」

    那人笑笑,手中寒光一閃,一柄短小的匕首朝著夏沫便刺了過來,「我來帶你走!」

    話音一落,手中的匕首起起落落,朝著夏沫就衝了過來。

    當然,夏沫也不會坐以待斃束手就擒,稍一用力,拉動機關,幾條銀針便飛向那人。

    不過幾米遠的距離,這暗器經過她的改進,比之前的更加好用,這人離他不超過三米遠的距離,銀針必中無疑。

    可不知為何,那人身形一閃,如靈巧的留情兒一般,瞬間便不見了人影。

    夏沫只覺得眼睛一花,等她再仔細看時,一柄鋒利的匕首已然架在了脖子上,隔著一層薄薄的肌膚,夏沫能感受到那匕首的鋒利,但凡她一動,這匕首便會劃破她脖子上的大動脈。

    「三小姐,對不起了。」對方的聲音帶著一絲暗啞,透過耳膜傳過來,像是爬滿了灰塵的老屋。

    夏沫一怔,「你認識我?」

    那人一邊把夏沫綁起來,一邊道:「夏家三小姐霜白名聞天下,坊間裡弄又有幾人不知?」

    夏沫想掙扎,那人笑的更加歡快,「三小姐最好不要亂動,在下綁的這繩子是獨門秘技,你越是掙扎只會綁的越緊,對你可是一點好處都沒有。」

    他所說不假,夏沫動了幾下,便覺得那繩子果然比之前綁的緊了,乾脆也就不再掙扎,綁得太緊血液不流通,等下即便是有機會逃跑,只怕也逃不掉。

    「你既然知道我是誰,為什麼還要對我下手?」夏沫覺得這人像極了江湖上的浪客,頭一回在現實中見到這樣的人,只覺得萬分好奇。

    這人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青草氣息,想來應該是常在草叢裡打滾,浪跡江湖遙劍客之流。

    他戴著大大的斗笠,瞧不見他的臉,卻能感覺到這人身上散發出來的森森冷意,那是一種多年修煉而生出來的劍氣,刺激著人的鼻息,若是膽子稍小一些的人,只怕真的要被嚇死過去了。

    此人身長七尺,身形勁瘦,即便隔著蓑衣也能感覺到他身上那身肌肉的賁張。

    正是因為看不見他的臉,越發讓這人多了一絲神秘色彩,這樣的人物,即便浪跡江湖,也必不是泛泛之輩,想來能請得動這樣的人對自己下手,這位神秘的幕後之人一定不簡單。

    而這個對自己下手的人也必然不是為了錢財而來。

    電光火石間,夏沫已然分析出了幾條對付這人的法子。

    「我欠人一條命,用你可以換這個人情。」

    那人的回答很簡單,正如夏沫所猜想的,這人果然不是為了錢。

    倘若是為了錢財還好說,她夏沫最多的就是錢,給他幾萬兩銀子也無妨,可這人是為了還人情債。

    這世上兩種債最難還,一種是美人恩,一種便是人情債,這人既然這樣直爽,她也沒必要同他拐彎抹角太多。

    「為什麼不殺我?」

    那人試了試繩子的緊度,將夏沫扛在肩上,用蓑衣蓋了,直接躍上屋頂,自滂沱大雨中飛弛而過。

    夏沫被他扛在肩上,這人勁瘦的肩頭正頂著夏沫的胃部,硌得夏沫又痛又難過,張嘴便吐

    了那人一身的穢物。

    好大雨大,那麼難聞的氣味很快也被沖刷掉,那人騰出一隻手來捏住鼻子,「看來三小姐不喜歡吃敬酒。」

    夏沫吐得渾身無力,氣喘吁吁,微微張開眼睛看他一眼,「你找個人扛著你試試,讓他用肩膀頂著你的胃,看你吐不吐?」

    那人看一眼夏沫,大約覺得她玩不出什麼花招兒來,便將夏沫放了下來,「我把你放下來,你自己走!」

    「但是,你不要和我耍什麼花招!」

    夏沫被放下來,氣息上已經穩了許多,再加上雨水的拍打,已然好了許多,這會兒即便再有不適也得撐著,總得想辦法讓人來救自己,他若一直扛著她這樣走,根本一點獲救的機會都沒有。

    舉了舉手中的繩子,「你綁的這麼緊,武功又高,在你的眼皮底下,你覺得我能逃得掉麼?」

    那人倒也沒有再說什麼,只把自己的斗笠揭下來,蓋在夏沫頭上,「走吧。」

    夏沫覺得這人倒也真有意思,一個是人質,一個殺手,殺手竟然把斗笠給人質戴上,還真是有意思。

    這一下,反倒覺得這人沒有想像中的那麼壞了。團何史才。

    所謂盜亦有道,大約指的便是他這樣的人。

    大雨越下越大,地上泥濘的緊,眼看著天就要黑了,再走也走不下去了,夏沫開口道:「雨勢太大,再這樣走下去,你會生病的。」

    「不如找個客棧休息一夜,明日再趕路吧。」

    那人不說話,只悶著頭往前走,夏沫無奈,只得又叫了他一聲,「喂!」

    那人停下步子,轉過身來看她一眼,「這裡窮鄉僻壤,哪來的客棧?再往前走一點,有一家客棧。」

    兩人便又繼續趕路。

    夏沫從未走過這麼遠的路,腳上的繡鞋早已濕透,被雨水這麼一泡,再加上鞋底磨腳,此刻腳底已然長了血泡,每走一步都鑽心的疼,走一步便要歇三步。

    那人回身看了她一眼,「你腳受傷了?」

    夏沫沒有答他的話,只是抬起臉來看著他,「你冒著這麼大的雨為那個人辦事,想來那個人一定很讓你尊敬吧?」

    那人輕歎一聲,在夏沫身前蹲下,「爬上來吧…」

    夏沫越發覺得這殺手有意思起來,這人與一般的殺手實在是太不一樣了,哪有殺手背人質的?

    「你不是要殺我嗎?為什麼還要對我這麼好?」

    那人也不說話,只維持著先前的姿勢,大有夏沫不上來他就不走的意思。

    夏沫想了想,還是決定不和自己的腳過不去,反正疼的是自己,稍稍頓了一下,還是爬上了那人寬厚的背。

    隔著厚厚的蓑衣,夏沫依舊能感受到他強而有力的心跳聲,這個人明明是殺手,卻又待自己這麼好,已然不是盜亦有道能解釋的通的了。

    大雨如注,兩人的鞋和褲子都濕透了,地上到處一片泥濘,每走一步都要費好大的勁兒,眼看著天色越來越暗,夏沫覺得有必要找個地方休息一下,便叫他停了下來,「這麼大的雨,只怕咱們還要有好長一段路才能到客棧,按這個速度走下去,即便到了客棧,只怕也打烊了,既然這村子裡有人,咱們就先在老鄉家裡借宿一夜吧,明日再趕路就是。」

    那人倒也沒說什麼,背著夏沫轉了方向,叩開了一個村戶家的門。

    開門的是位老大娘,看一眼兩個從水裡撈出來一般的人兒,二話不說,就讓兩人進了屋,幫著夏沫脫下了蓑衣,又拿出一套她的衣裳給夏沫,把夏沫的衣裳拿出去烤了。

    屋子裡只有夏沫和他兩人,夏沫看他一眼,「你的衣裳也濕了,出去換換吧…」

    那人卻警覺的看了夏沫一眼,似乎怕她逃跑一般,站在原地,一動未動。

    「你放心,我不會跑的,下那麼大的雨,就算跑又能跑到哪裡去?」

    那人稍稍猶疑了一下,還是走到外間去了,不大會兒,他重新進來,已然換了一套尋常的村戶男子衣裳,手中端著一個碗,緩緩向夏沫靠近。

    夏沫這才有機會打量他,國字臉,濃眉大眼,兩條劍眉斜插入鬢角,鼻尖挺括,嘴唇微厚,除了身上那股子冰冷的氣息外,怎麼看都不像是殺手。

    「在我死之前,能告訴我是誰要殺我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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