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問題太多了 文 / 雪山小小鹿
他們兩個都在,月思卿不難理解。
上官羽和仰英的婚事是帝都幾大家族都知情的事,仰家出事了,上官羽豈會不出力?而上官鴻與月木子是師兄妹,月無霸自然也不會將他落下。
月思卿進來後,仰月兩家的態度截然不同。
月無霸和月躍夫婦皆是吃驚,仰世縱卻是長嘯一聲,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就是你把我家朔兒打成重傷?」仰世縱的長子仰萬木強忍著悲痛,質問月思卿。
仰陽和仰朔是他的雙胞胎兒子,也是仰家後輩中最優秀的兩個窀。
雖然他曾見過夜玄待月思卿有多麼不同,但兒子重傷的事幾乎讓他失去了理智。雙眼血紅,一雙拳頭握得咯吱直響,讓人懷疑他下一刻是不是就會招呼到月思卿臉上去。
月思卿淡淡望著他,說道:「我沒有對仰朔動手。」
「屁|話!」仰萬木還未開口,上座的仰世縱已口出暴喝,怒聲道,「你沒對我孫兒動手,他如何現在重傷在床!而且,他雖然揀回了一條命,可是這一輩子都凝聚不起來靈氣了!」
說到這,他那一直精神煜煜頗顯睿智的臉龐染上幾分沉痛之色,哽咽著說道:「你知道,對於一個靈師來說,死不是什麼可怕的事,最可怕的就是失去靈力!那樣,他連一個廢物都不如!月思卿,這筆帳老夫該不該向你討?」
最後一句話,他說得咬牙切齒,一股藍光不受控制地從體內溢出,周圍的桌椅「啪啪」裂開,灑落一地灰塵。
月無霸也站了起來,卻沒有阻止他。
最優秀的孫兒一朝變成沒有靈力的廢物,換作誰都無法接受。所以他需要發洩。
月思卿後退了兩步,仰萬木卻朝前頭逼近兩步,如虎狼般的雙眸死死盯住她,像是怕她跑了。
月思卿不喜歡這樣被人用眼光鎖住。
這時,月無霸走了過來,一把將月思卿拉至身後,沉聲道:「老夫相信自己的孫女兒絕不會做出這種事。何況她的靈力與仰家侄兒差得遠了,就算能重傷他,也絕不至於廢除他的靈力。」
他說得在情在理,上官鴻輕輕點頭。
只不過仰家的人如何聽得進去?大吵大鬧著便是要重罰月思卿。
一片混亂中,月思卿掙掉月無霸的手,抬高了聲音,厲喝道:「都聽我說一句!」
場面微微一靜。
少女清脆的聲音在靈力的推動下響起:「仰家有什麼立場來找我?我還沒說的是,在寶光神洞裡,是仰朔先來陷害我!他想趁我修煉時致我於死地,所幸神洞裡的光圈反彈了他的攻擊,這才造成他重傷!從頭到尾我都沒有動手,他自作自受也要拖別人下水嗎?」
她這話說完,仰家人一呆,仰英第一個受不了了,冷笑道:「謊話連篇!明明是你怕我二哥因家族爭霸賽的事對你記仇,便趁他不注意對他下手!」
「這件事仰陽不是親眼看到了嗎?」月思卿不理會她的胡說八道,轉過眼,雙目冷冷注視著仰陽。
她那雙清澈的眸子猶如看得透所有人內心一般,在她那灼灼的注視下,仰陽竟有些心虛,但還是說道:「你偷襲了朔兒還不承認麼?如果不是偷襲,以朔兒的身手怎會傷得這麼重!」
月思卿嘴角的譏笑變濃。
這人還真是會睜眼說瞎話呢!
仰陽見她不說話,越發得意,沖月無霸和仰世縱說道:「當時與我們一起的還有兩名風家旁系的少年,我相信以風家和仰呂月三家的關係,定然不會說假話。不若請他們來做證。」
說完他轉頭看夜玄、上官羽和上官鴻的意思。
「當時風家兩名少年看到這一幕了嗎?」上官鴻懷疑地問。
「應該看到了。」仰陽不敢將話說得太滿。
上官羽勾唇道:「請來問問不就知道了嗎?」
上官鴻有些猶豫,轉頭去看夜玄。
後者修長的身姿掩映在燈火閃爍間,俊美的臉龐忽明忽暗,薄唇緊抿,並沒有發表任何意見。
於是,月家和仰家各出了幾個人一同去風家請人。
不一會兒,風家兩名旁系少年便被帶進大廳。
瞧著大廳內或坐或站這許多人,兩名未見過多少世面的少年臉上都有些惶恐。
仰陽出聲詢問:「剛才在寶光神洞裡,我弟弟仰朔如何受傷,你們看到了嗎?」
兩名少年轉眼看他,都是點了點頭。
月無霸的濃眉皺起,瞟向月思卿,眼神中儘是不安。
風家兩名少年是仰陽開口叫來的,如果不是事實真的如此,那就是其中必有貓膩。可他瞧著月思卿,倒是一點也不著急的樣子。
仰陽指著夜玄幾人,說道:「那就請你們將當時的真實情況描述出來,武王和兩位皇子都在這,你們有什麼就說什麼,不用懼怕任何人。」
聽著他這話,走下座的月躍有些氣不過,冷聲說道:「仰家小輩話也不會說嗎?難不成我們月家還有人威脅他們不成?」
上次家族爭霸賽上他便領教過仰陽的卑劣手段,一直忍著,而現在,他卻如此針對自己的女兒,再好脾氣的男人也會被激怒了。
何況現在的他與當時的他又有不同了……
看著父親頭一次昂首挺胸,正義凜然地教訓一個人,渾身的氣質與一年前宛然不同,月思卿心中一喜,眼中掠過激動之色,朝他走去,低聲叫道:「父親……」
月躍看向她時,眼光柔和了好幾分,拍拍她的手道:「父親雖然沒什麼本事,但也絕對會護住你不受任何委屈!」
他的話很質樸很簡單,卻叫月思卿眼眶酸澀,很是感動。
這就是父母的愛嗎?她也終於在這一世體會到了。
月無霸看著父女倆站在一起,臉上也露出欣慰之色,長長歎了口氣。
都是他的錯,才叫月思卿在外流落了這麼多年。
其實,就算是廢物又如何?到底是老大的親生女兒。老大這孩子當年也是他心頭的驕傲,後來沒落下去了,自己不也是同樣不捨,將他留在身邊嗎?唉,當初真是糊塗了。
而這時,風家站於左手的少年開口了,他先是舉起右手,立了個誓,用每個人都聽得到的聲音說道:「我風舟在此立誓,今日所說的一切都是我與風行在寶光神洞裡的親眼所見,如有虛假,可罰我風家這一支世世代代都是沒有靈力的廢物。」
他立誓完畢,整個大廳內靜悄悄的沒有一點聲息。
大部分人都以一種驚駭的目光看著他,誰也沒想到他立下的誓言會如此重。
他竟然拿了風家來立誓!哪怕只是風家當中的一個支系,那也是很嚴重了!
須知,靈師或戰師家族最忌諱的莫過於提到「廢物」二字,何況說的還是一個支系。
大家對他接下來要說的話首先便信了幾分。
風舟緩聲說道:「當我和風行睜開眼時,仰陽和仰朔也醒了,大家都在調息,只有月思卿還在修煉。仰朔和仰陽低語了幾句,便朝月思卿走去。我們感覺到了不妙,想要阻止他,卻被仰陽攔住,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仰朔釋放靈力,朝沒有任何防備的月思卿發起攻擊。」
他說到這的時候,仰家所有人臉色都變了。
「你胡說!」仰陽臉色蒼白地叫道。
風舟並沒有理會他,繼續說道:「我們都以為月思卿會死在他這一掌之下,沒料到她修煉的光圈竟然反彈起來,一股巨力將仰朔拋飛到洞壁上,摔下來後便成了重傷。仰陽抱著他出洞求救,月思卿是在他們走了後才醒來的。她大約也是感覺到了什麼,並沒理我們就走了出去。後面發生了什麼我就不知道了。」
他說著看向風行。
風行點頭道:「我們可以肯定的是,這件事是仰朔先動手,月思卿根本沒有還手。」
後面到底發生了什麼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仰朔受的傷確實是光圈反彈而成,確實是他先要致月思卿於死地,而月思卿也確確實實沒有動手。
「仰陽,你說謊了。」月思卿沖仰陽冷然勾唇,一字一字說道。
仰陽的臉龐「刷」地一下由白轉紅,氣憤交加道:「他們在胡說!」
上官鴻冷笑一聲,他最見不得沒有任何擔當的男孩子了,站起身,厲聲說道:「仰陽,請風家兩人來做證是你的主意,他們說出了事實你卻又說他們胡說,出爾反爾,這就是仰家的教育嗎?」
他的話很重,連仰世縱都感到老臉一紅,有些承受不住。
仰陽更是無話可說,眼中如要***地盯視住風舟和風行。
「我只是說出事實,如果得罪了哪一家,那也沒有辦法。」風舟說完,向在座眾人施了一禮,說道:「告辭了!」
月無霸連忙叫人去送。
與仰家人不同,月家人明顯鬆了口氣,只不過,有更深的憤怒在他們眼中掠過。
月無霸沉眸看向仰世縱道:「咱們也是多年的老朋友了,當年祖先也有規定,家族之間不可互相殘害,你孫子卻是什麼意思?」
仰世縱現在哪有心思去跟他說這些。
今天的目的沒有達到,他怒然下階,說道:「具體如何,我還要再問問朔兒。咱們走!」
月無霸冷笑一聲,倒也沒有阻止,只是低哼道:「沒臉再呆了吧。」
仰家人跟著仰世縱揚長而去,夜玄、上官羽和上官鴻也離開了,大廳裡一下落空許多。
月思卿猶自望著出廳的夜玄背影,這算什麼呀,從頭到尾她跟他都沒說話,除了一些眼光交流。
月無霸看在眼裡,不動聲色地說道:「思卿,你來說說怎麼回事。」
月思卿這才轉過頭,道:「事實正如風家兩兄弟所說。」
月無霸點頭道:「這個我信,只不過我看仰陽那小子一開始志在必得地要去請風家來做證,可結果風家人卻沒有與他狼狽為奸呢?」
月思卿淡淡一笑,眼光掃過廳裡諸多月家人,說道:「我也不明白,也許他倆良心發現了吧。」
當然不會是良心發現。
在馬車上,月剛提到仰朔之事時,她猛然想起,仰家人敢這般放肆地來找麻煩,定然篡改了事實。而當時在場的風家二人他們怎麼會不打點好?
她讓銀色追上風家的車輛,如果仰家想殺人滅口的話就讓銀色阻止;如果仰家是想與風家談利益的話,便讓銀色給風家老爺子帶幾句話。
嗯……仰家倒也不笨,選擇的是第二條路。
銀色便現身,讓風舟和風行將他們在寶光神洞裡看到月思卿的那件事告訴風家族長。
能做到風家族長的位置,風博是個精覺的人。
從風舟和風行的隻言片語中,他知道了月思卿的真正身份——召喚靈師!
只有召喚靈師才會在擁有本命靈物之外還擁有其他靈物和靈獸。
千百年來銷聲匿跡的召喚靈師就出現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風博如何不激動?
一名召喚靈師能夠改變整個家族,月家在將來必定會走出卡列國,走出他們祖先世世代代躲藏的小地方,聞名於世。傻子都知道怎麼選擇。沒有任何遲疑,原本與仰家談妥的風博直接向月家倒戈。
雖然月思卿沒有答應他什麼,但他相信,有一天,家族必會受到她的照拂。
月家人多口雜,月思卿自是不會說出實話。
月無霸心疼她受了驚嚇,便叫她與月躍、夢娘回院,並調派數名青靈高手和十幾名綠靈靈師護衛他們。
對月無霸今晚所做的一切,包括在廳上無條件護她的事,月思卿雖然不會感動,但也是領情的。
畢竟這世上沒有誰必須要對誰好。
這一夜,月思卿與月躍、夢娘三人聊了很久,月躍更是告訴她,自己的靈力有所突破,已經衝破了橙靈。
月思卿聞言大喜,夢娘雖然早就知情,還是忍不住喜極而泣。
這說明那解藥是有用的,而這事,月家現下只有他們一家三口知情。
月思卿囑咐月躍繼續保密,千萬不能傳出去。月躍連連點頭。
第二天月思卿便去了學院。月家從上到下都勸她在家休息幾天,可月思卿如何呆得住?去學院裡再休息也是一樣的,她可是很想見某個人呢!
而進了學院,月無霸也放了心。
在皇家學院裡,沒有任何勢力敢動手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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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的天氣還有些炎熱,月思卿熟門熟路地爬到教學樓三樓,走進中級慢二班,卻發現正在上課的全是陌生面孔。
講台上那名導師問她找誰,她乾巴巴地吐出「夜導師」三個字。
那名導師笑著告訴她,夜導師現在執教的是高級慢二班。
當時,月思卿整個人都有些傻了。
什麼時候她都讀高年級了?中級班兩年她到底是怎麼混過去的!
尷尬地退出教室,她去了高級班教室,發現裡面空無一人。於是她去了夜玄的住處。
出來開門的小四見了她極為欣喜,告訴她夜玄在後山指導學生對戰。
月思卿連忙朝學院後門走去。
後山坡上果然有不少身影,或穿藍,或穿青,或穿黃。
她直接沖一群暗黃色校服的人群奔去。
那些人看到她,都是驚喜地大叫起來:「老大回來了!」
眾人一蜂擁地迎了上去,將月思卿給團團圍住,七嘴八舌地問道:「老大,終於看到你了,想死我們了!」
「你們有沒有發現,老大是最愛玩失蹤的!」
「老大,你現在什麼級別了?」
「……」
許多問題,月思卿不知道回答哪一個好,只能保持著笑意,眼光望向遠處緩緩走來的優雅男子,夜玄。
「回來就好。」男人走近,低低一句,無限情緒。
月思卿「嗯」了一聲,心情莫名地飛揚起來。
呂濤和夏遠激動得拉散眾人,讓大家就地而坐。
月思卿也坐了下來,和他們閒聊,並問起他們的修煉情況。
這群慢班學生很努力,又有夜玄的幫助,現在升入高級班後,總體水平都超過普通班了,像嚴亮、汪荃兩人目前的實力水平在普通班中都算僥僥者了。
可以說,這是皇家學院自成立後第一個如此出色的慢班。
他們的存在,使得如今的皇家學院裡部沒有人敢隨意輕視穿屎黃色校服的學生。
初級班、中級班的那些慢班生在不認識月思卿的情況下也將她默認成老大,每個人都以自己屎黃色校服而驕傲。皇家學院的修煉熱潮也達到了從所未有的高度。
聽著他們說這些事,月思卿心中極感欣慰。
她沒有想到當初一個決定,改變了這麼多人。
夜玄也坐在旁邊,他不多話,只是一直聽月思卿說。
「老大,你現在級別多少了?」呂濤和夏遠對視一眼,異口同聲地問道。
提到級別,月思卿輕歎一聲道:「黃靈八級。」
「我靠,黃靈八級還歎氣?你有什麼資格歎氣!」夏遠第一個發出抗議。
「……」月思卿很無語。太霸道了吧?連氣都不許歎嗎?
她的氣穴比旁人要寬,同樣的靈氣,別人能升兩級,她也許只能升一級半,所以要是比級別數字她就有些鬱悶,即使這數字不低。
「知足吧老大,我才黃靈六級。」呂濤拍拍她的肩,感慨道。
黃靈以上,差兩級已經很多了。畢竟一年才升兩三|級的樣子。
「夏遠呢?」月思卿問。
夏遠衝她張開右手,比出五指。
「黃靈五級,不錯呀。」月思卿可是知道,他比呂濤小一歲。
「不錯個屁呀!我和你一樣大,比你差遠了!」夏遠委屈地咬著手指。
呂濤拍拍他的肩,將他的手指拿下來,語重心長地說道:「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還有兩年時間,加油!」
「沒有兩年了,明年一開學,學院內部就要進行選拔賽了。」夏遠歎息一聲。
「選拔賽?」月思卿心中一動。
她一直記得,高級班面臨著畢業,而畢業對所有學生來說,代表著離開。而卡列國三年一次進行全國範圍的選拔賽,推薦優秀學生前往熔爐鐵堡深造。
果然,夏遠點頭道:「是我之前說的熔爐鐵堡選拔賽。去年呂龍考進去了。下一次在後年。明年下半年學院內部先推薦三人,後年再參加全國選拔賽。」
「後年十二月,我們已經畢業了。」月思卿有些疑惑地說。
「沒有關係,只要年齡滿足條件,可以繼續留在學院。畢竟學院也想送最強的學生去。」呂濤笑道。
「嗯,那要努力了。學院內部應該沒太大問題,但全國選拔賽來的都是各學院精英,可不能有絲毫懈怠。」月思卿沉聲說道。
夏遠快哭了:「老大,對你來說是沒什麼問題,對我來說,問題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