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九章 :拉斯維加斯的夜晚 文 / 舞樂
回到公寓,葉真真就開始收拾東西。她從沒冀望過賀鈞遠會是個乾淨的男人,早在她之前他就跟方沁在一起,那麼多年,他是個正常的男人,絕不可能只是牽牽小手親親臉蛋,不越雷池一步。可那都是在跟她之前!葉真真哪怕再不信任賀鈞遠,在男女問題上,她一直都相信,他不會在同她的時候跟其他女人亂來。她相信他對這件事的忠實度,可是顯然,唯有她一個人是這麼認為的。
她的公寓裡放了空氣淨化器,可是葉真真還是覺得鼻端都是噁心的味道。哪裡都飄散著方纔她從方沁身上聞到的氣味。那是賀鈞遠常用的沐浴露的味道。那味道纏得葉真真頭皮發麻,越來越煩躁,她丟了手上收拾的衣物,尖叫出聲,去浴室扔掉了跟賀鈞遠同款的沐浴露。
猶覺不夠,於是收拾了垃圾桶,她拿著垃圾來到樓道裡。
放在口袋裡的手機在響,葉真真看著丟進最裡面垃圾桶的垃圾,這才舒了口氣,反身靠在樓道的牆上,摸出手機來看。
是凌寒發給她的一條短信,他說他明天要趕赴拉斯維加斯拍攝《一夜春光》的一場戲,問她想要什麼禮物。
潛意識告訴葉真真她不該再和凌寒有太多往來,哪怕她是利用了他,可對於凌寒來說,他也很想拍《一夜春光》。他們之間可算是各取所需,她該強硬狠心點,將彼此之間的距離維持在「陌生人」的階段。可是,今晚的葉真真沒辦法把自己強箍在冷硬的外殼裡。
她猶豫再三,撥了電話過去。
原也只是想跟他說一句「一切順利」,沒想到電話撥過去,樓道裡卻響起了相應的電話鈴聲。
聲音來自樓下休息平台,葉真真遲疑著,站在樓梯的邊上往下看。
凌寒摸著手機,鈴聲響起時他正將手機翻過來,像是心有靈犀,那戛然而止的鈴聲一斷,他極快的抬了頭。欲後退離開的葉真真就那麼猝不及防的被抓住了視線。
她一口氣吊在了心口,像是回到了學校裡,她回絕了不知道第幾次的表白,他卻百折不撓的托了人告訴她,他給她準備了聖誕節驚喜。她被好奇心吊著,鬼使神差走到了學校後方的空地上,然後被忽然耀眼的聖誕樹震驚在當下。她想要逃走,卻被站在聖誕樹旁的他的笑眼牢牢箍住了身體。
凌寒將手機放了起來,三兩步跨到了她這一層來,葉真真掉頭就走。
「真真!」
「我只是想跟你說一切順利,就這樣。」
她錯開身,伸手去拉樓道的門。凌寒情急之下手搭了過去,握住了她擱在門把上的手。
他的手指有點涼,想來是在樓道裡待了很久。葉真真立即將手抽了開去。凌寒臂膀晾在半空,掌心裡混進寒冷的空氣,半晌,他亦將手收了回去。
他說:「我來找你是因為公事。」
葉真真抬眼看向他。
他無奈的笑了一下:「除非公事,不然你連看都不肯看我了。」
「什麼公事?影片拍攝有困難?資金不夠?」
她忽略他的自嘲,直擊中心。
凌寒深知她的意思,搖頭,說道:「還缺一個角色。是霍菁的母親。一個出現在回憶裡的堅強女性。之前的女演員拍戲時受了傷不能過來,我想你也許可以試一試。」
葉真真搖了搖頭:「恐怕姚安不會同意。」
「我在片場跟她提過,她也覺得你可以嘗試。這個角色其實跟霍菁有很多共同點,戲份雖然不多,但是個關鍵人物。她的過去會導致霍菁跟她愛人的分離。」
葉真真看過劇本,也看了姚安的這本書。其實霍菁母親的這個角色很出彩,唯一的缺點就是戲份不多,所以當初選角的時候來試鏡的大多是二三線的女藝人。葉真真對《一夜春光》這部戲很有好感,她想了想:「如果我答應,是不是明天就可以投入拍攝?」
「是。」
凌寒盯著她的目光閃了閃:「不過不是在國內。」
葉真真點頭:「我知道。霍小鳳的戲份都在國外。」
「我們會先往拉斯維加斯取景,再轉去瑞士拍攝霍小鳳的戲份。」
瑞士,葉真真沉默了一會兒,她點頭:「好。我答應。」
像是沒有想到會這麼順利,凌寒反而有些遲疑:「你確定?」
「我確定。」
葉真真對他笑了一下,抬了抬手往樓道另一側指了指:「不早了,我先回去休息,明天見。」
凌寒未追著她,隱忍點頭:「明天見。」
樓道裡很陰冷,凌寒卻覺得有點暖,他扯了扯箍緊的領口,讓一些風透進來,才拾階而下。
當天晚上凌寒回去就讓助理多訂了一張前往拉斯維加斯的機票,葉真真很準時,劇組到機場的時候,她已經在候機室內等候。她沒有帶太多人,仍舊只是助理小陶和保鏢阿ken,她的經紀人kevin並沒有一同前往。
飛機上,葉真真坐在凌寒後排,她一上飛機就蓋了毯子睡覺,沒有人敢去打攪她。她昨晚沒睡好,一見面凌寒就注意到了她墨鏡後極大的黑眼圈。
她在拉斯維加斯並沒有多少戲份,一到酒店葉真真就鑽進酒店客房睡覺。她像是睡不夠似的,連東西都不要吃,一直在睡覺。
小陶坐在外面跟阿ken小聲嘀咕:「真真姐這是怎麼了?好像很不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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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ken是出了名的是十拳打不出一個悶屁來。小陶說話,他坐在一旁,戴著墨鏡的臉絲毫無變化,就和雕塑一樣。
小陶說著說著,沒人應和,也是膩煩了。剛要站起來往裡瞧一瞧,看葉真真醒了沒有,要不要去買點什麼回來給她吃。就聽到自己的手機被狗踩到尾巴似得吵了起來。
小陶慌忙按了通話鍵,連來電是誰都沒空看。
壓低聲音,她「喂」了一聲。那邊沉默了一會兒,就在小陶以為是哪個沒長眼的打錯了電話,要掛斷。那邊低沉如大提琴的男聲開口說話了。
那人說:「是我。」
小陶手一抖,差點兒把手機給砸到了地上。這,這不是大老闆嘛?!
「大,大,大老闆!」
那邊就問:「她人呢?」
小陶立馬反應過來,往套間裡面看了一眼,壓低嗓音報告:「真真姐一路上都沒睡好,這會兒正在睡覺。」
「你把我的號碼存下,有什麼事立刻通知我。」
小陶下意識就想問為什麼,舌頭在嘴裡繞了繞,回道:「是,老闆。」
掛了電話,她無比好奇,無比疑惑的嘟囔了一句:「這不一向都是kevin的事嘛?大老闆怎麼找上我來了?」
坐著不動的阿ken居然開口,沉沉的說了一句:「kevin去了非洲做義工。」
小陶奇怪:「好好的怎麼去了非洲?他又不是藝人,跑那麼遠去做什麼義工?」
阿ken默了默,沒把kevin嘴上沒把兒,暴露了老闆的行蹤,導致老闆吃大癟的蠢事告訴給小陶聽,默默走出去,到走廊上守著去了。
凌寒他們拍完戲回酒店,天色早黑。一組人來不及倒時差,趕著就出去拍攝,回來之後個個累得昏天暗地,顧不上吃東西,一個個就都回房睡覺去了。凌寒是個細心的人,睡了一會兒之後就起來穿戴整齊,打算出去買些芝士蛋糕,犒勞辛苦工作的同仁。沒想到會在走廊上碰上恰好睡飽了拉著小陶一起出去覓食的葉真真。
太過寂靜的走廊,電梯到站的聲音尤其清亮,小陶還是第一回見到凌寒,有些高興。她是凌寒半個粉絲,便主動抬手,朝著凌寒打了招呼。
葉真真禮貌的點了點頭:「凌導也出去?」
凌寒點頭。
三人上了電梯,小陶有些緊張,就站到了葉真真的左側。葉真真無可避免的與凌寒比肩而立。
電梯上倒映出他兩人的身影,有些尷尬。
「你。」
「你。」
不約而同的開口,兩人視線在電梯裡不經意接觸,反倒化解了尷尬。葉真真先笑了起來:「第一次過來,想要去看看拉斯維加斯的賭場,凌導是往哪裡去?」
「我也想去看看,一個人不敢,趁著人多壯膽。」
葉真真抿唇笑了一下。他還是這麼體貼人。
小陶縮在一旁看他們倆氣氛有點微妙,猶豫半晌,還是在出電梯的時候偷偷編了條短信,發到了早上才編輯的電話號碼上。
拉斯維加斯的夜晚很美,燈光璀璨,賭場喧鬧如晝,或毫擲萬千,或孤膽神勇。這是一個如夢的世界,也是一個需要膽色的世界。弱肉強食,贏,則贏了天下,輸,則一敗塗地。葉真真沒有在賭場裡待太久,那裡面的空氣讓她覺得窒息,她到底不是一個喜好冒險的人。凌寒也是。兩人在不知名的小店裡吃了一碗全沒有中國特色的麵條,開車來到米高梅廣場,小陶因白天未倒時差,早已在後座睡著,凌寒將車停在一旁,葉真真開了車門下去,凌寒跟在她身後。
夜晚的米高梅多了一絲神秘與不可侵犯的凜然。葉真真站在被噴泉圍繞的金色石獅旁,轉了眼,眼中迷濛的看著噴湧不止的泉水。
凌寒看著她微微低垂的側臉,燈光在她臉上籠出一層淡金色的光暈,他心間微動,不自覺抬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