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兩百章 :是我 文 / 舞樂
「喔?」
姚安笑起來,葉真真側頭看著她,才發覺她的這個婆婆左邊臉頰旁有個很小很小的梨渦。幾乎是小到讓人忽略的地步。若不是靠得這麼近,又這樣安靜的話,恐怕是見不到的。
「你這算是在奉承我?這一點倒是像你的母親,從來不肯得罪人。」
聽到她說「母親」兩個字,真真有點怔忪,好一會才說:「您這話說得有點欠缺,我和我的母親不一樣,我很會得罪人。」
姚安也不和她爭辯,微微點著頭。自顧自說:「秦羽是個很會和人相處的女人,事事體貼周到,待人接物又進退得宜,如果沒人提及,所有人都以為她是名門閨秀。」
「和我們這樣的名門閨秀比起來,她才更名副其實一點。」
姚安口中的「我們」,雖她並未解釋,可葉真真就是能一下子就聽懂,姚安說的是穆愛琴跟瞿慧鳳。瞿慧鳳家中曾也是豪門,不過豪門若是沒落了,更比不得常人。因為他們出生後就習慣了不同旁人的奢侈生活,一旦從雲端落到底層,比之自小在底層生存成長的人,只會更難適應突然變化的生活環境。
葉真真沉默著。不開口多說一句話。
姚安似乎並不在意她的沒反應。又說:「我跟她只有短短一面,卻足夠讓我明白,為什麼那四個男人都會為她傾倒。又什麼,我耗費青春爭奪,也沒能比得上她什麼都不做。說真的,我有時候真的很嫉妒她,不過幸好,我只限於嫉妒,不涉及嫉恨。」
「不要怪你母親,她真的什麼都沒做。這一點我可以作證。」姚安看到葉真真緊皺著眉頭。低垂著面孔,忽然伸手在她下巴上抬了一下,葉真真驀然抬眼看她,姚安嘴角笑笑的,目光也很平和,並沒有穆愛琴提及她母親時的歇斯底里。
葉真真緊咬下唇的齒關鬆了一些,她問姚安:「您真的不怪我母親?」
「怪她什麼?怪她什麼都沒做卻讓我的前任丈夫惦記不忘,還是怪她不肯委屈自己屈就在我前夫身下,來挽救我以蠢鈍自作的婚姻?」姚安手指尖碰到冰涼的咖啡杯,涼得她將手指尖飛快的縮了回來,緊緊扣在欄杆上,扣得指甲都泛了白。
「真真,我和你說這些,只是想讓你知道,你的父母親不玷污你分毫,你能夠配得上我兒子,也有他們的緣故。我很欣賞你的父母,即使嫉妒。」
姚安走過去,抬手在她肩膀上按了一按:「早點睡,別想得太多。」
葉真真木木的站在原地,待姚安走了,她仍舊在原處站了不少時間。秋冬交接的氣溫實在難辨的,她站著站著,就覺鼻尖發涼,手臂也起了一排一排的雞皮疙瘩,連著打了好幾個噴嚏,她抬頭往天上看看,真不巧,一滴雨落在她鼻尖上。這陽台是沒有遮陽的,露天,風和日麗的時候固然愜意,狂風暴雨的時候也著實惱人。葉真真忙的進了裡面。腳步聲落得有點大,心有餘悸的看了看嬰兒床裡的小寶貝,絲毫未被外面突然落下的閃電和雷電嚇醒。
這房子隔音效果還是不錯的,葉真真忙的把門什麼的給關上了,默默坐在地毯上,看著左右兩邊的嬰兒床,視線落在熟睡的孩子臉孔上。心中有說不出的滋味在蔓延。
倘若,現在並非她一個人該多好?
mriacle似乎是做了什麼好夢,嘴角彎彎的伸手在半空中揮舞了兩下,翻了身再度睡著了。葉真真忙伸手在他小肚子上輕輕拍著。他長得很像賀鈞遠,尤其是鼻子以下的部分,嘴巴彎起來簡直相像得厲害。葉真真恍恍惚惚的,就像是看到了那個男人。她心裡空落落的,像是少了一半似的。他們不是第一次分開,這一次甚至是短的,昨晚這個時候,兩人仍舊在一起。可是,這卻是最讓她牽腸掛肚的一次,心像是放在煎盤上烤著,每一分鐘都是煎熬。
葉真真將小被子拉上了一些,免得miracle著涼,又回過去照看hope,小姑娘長得很漂亮,額前的頭髮卷卷的,是個自來卷的小姑娘。都說卷髮的女孩子性格好,有福氣。葉真真指腹在hope肉肉的臉頰上輕輕碰了一下。
hope,希望你真的能帶來希望。
坐到半夜的時候,葉真真才回到姚安替她準備的房間,房間就在姚安隔壁,姚安已經睡了,房間裡沒有一點點的燈光。葉真真在她門前站了一會才開門進去。
她的手機放在床頭邊的一個櫃子上,仍舊是她在凌寒那裡的時候用的那支手機,號碼也沒有變。她拿過來,坐到床沿邊上,雙腿往上收,屈膝坐著將鍵盤鎖打開了,一幀一幀滑著翻看。忽然翻到電話薄的某一頁,看到了一個熟悉的電話號碼。上面的標注簡單明瞭,只有一個字——賀。葉真真愣了一下,忽然眼眶濕得受不住,忙將手機放到一旁,將腦袋緊緊壓在了手臂上。用那所有的力氣想要把猝然崩潰的難受給克制住。
這時候,丟在一旁的電話忽然響了起來,她沒有設置鈴聲,耳朵邊就只有蜂鳴般的震動在吵鬧不休。
葉真真飛快的抹了一把臉,也沒有去看來電顯示,劃開鍵盤蓋到耳朵邊,吸著鼻子悶悶的道了一聲:「喂?」
她這支手機是她出院跟凌寒回去之後,凌寒替她新置辦的,之前那支手機早不知道去了哪裡,卡自然是不能再用的了,所以買了手機之後,也順帶換了卡的。機子剛買回來那會,她打了電話給馮北旻,還有許佩,只告知了寥寥幾個人,再未輕易透露給他人過。而馮北旻那幾個人實在是因為有必要跟他們聯繫,照著她目前的生活狀況,其實並沒有多少用手機的必要的。眼下時間不早,國內的時間應該是白天,葉真真不疑有他,認為應是馮北旻打過來的,也就沒有任何掩飾與防備。誰料到那邊聽到她的聲音停頓了一會,沒有像往常一樣立即回應。
真真
有點奇怪,抽過紙巾來擦著鼻子,再度喊了一聲:「北旻?」呆共島圾。
那邊這才有了迴響。沉沉的男中音,像午夜大提琴的獨響,他說:「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