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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26、成親(下) 文 / 水墨蘭

    蘇玉修牽著大紅喜綢,領著由喜娘扶著新娘林採蓮跨過馬鞍,火盆,相偕進了院門。看熱鬧的人們與院內的親友們不由得發出陣陣歡呼。

    蘇玉妍與沈珂含笑著看著蘇玉修背著頭頂大紅喜帕的新郎大步而來,臉上洋溢著歡欣的笑容,夫妻二人不由得相視一笑。

    到了正廳,新郎放下新郎,便開始正式履行新婚之禮。蘇慎滿面笑容地坐在上首,等待著兒子媳婦的叩拜。新婚夫婦二人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對拜之後,新婦便被送入洞房,而新郎則被一群親朋、同僚們強留下在宴席上給各位賓客們敬酒。

    林採蓮頭頂大紅喜帕,被喜娘攙扶著到了佈置一新的新房。隔著薄薄的喜帕,她看得不是十分真切,只隱隱能見到室內的擺設裝飾,卻也簡約大氣,比她想像中的要好了許多,她不禁微微鬆了口氣。

    而就在林採蓮忐忑不安地等待著新郎回房時,蘇玉修正滿心歡愉地跟在座的賓客們一一敬酒致謝,他並不擅長飲酒,今天卻因為興奮與激動而不自覺地喝了不少,連舌頭都有些打起捲來,吐字也變得有些不清晰了。沈珂作為過來人,自然知道蘇玉修喝多了,當下便不動聲色地上前解圍,好說歹說終於把人勸進了新房。

    賓客中雖有幾個年輕後生琢磨著要鬧洞房的,但看了看一臉正色的沈珂,終是沒敢跟著進去起哄。因著天氣尚還寒冷,特別是到了傍晚,更是冷氣沁人,因此客人們大多都趁早告辭,賓主盡歡。

    滿臉通紅的蘇玉修在人的扶持下回了新房,扶他的人自然不便進去。只敲開了房門就放開了他,繼而趁著林家陪嫁丫頭將房門打開時飛快地往裡瞅了一眼就離開了,倒也沒有聽牆角的念頭。

    蘇玉修喝得暈暈乎乎,走路都搖搖晃晃的,一步一個趔趄差點摔跤,不過,待他進了新房,一眼瞅見坐在喜床上紋絲不動蓋著大紅喜帕的新娘時,不由得怔了一怔,旋即咧嘴一笑。慢慢地朝她走過去。

    林家的陪嫁丫頭小鳳見了新姑父這副模樣,想著林夫人囑咐的話,臉上不禁一紅。便飛快地拉了另一個陪嫁丫頭小凰的手,悄無聲息地退到了為陪嫁們準備的廂房。

    林採蓮靜靜地坐在床上,手中的帕子不安地絞動了一下。蘇玉修一進門,她就覺得自己的身體成了一根緊繃的弦一樣,緊張而又侷促。連呼吸都變得粗重起來了。她一直期待著自己成為他的新娘,但這一刻真的來臨之時,她竟又有些患得患失起來了。

    蘇玉修緩步上前,笑嘻嘻地望著林採蓮,想像著今天的她會是怎樣的盛裝打扮,又是怎樣的嬌艷美麗。又想說兩句場面話,卻吶吶地說不出一個字來,他只覺得滿心歡喜。便上前在她身邊坐下,探出一隻手,想要抓住她的手。

    林採蓮感覺到蘇玉修在她身邊坐下,頓時心裡一緊,差點就要挪開身子去。好不容易才控制這種衝動,卻又感覺自己右手被一隻溫熱的手掌握住。她不由自主地想要掙扎,微微用了用力,卻被握得更緊,她想了想,索性就不再掙扎了,任他握在手裡。

    蘇玉修握住這一隻柔軟而又嬌嫩的手,只覺心裡一蕩。另一隻手就忍不住伸了出去,輕輕佻開了喜帕。

    閃爍的燭光裡,林採蓮那張粉嫩的小臉毫無保留地出現在他的眼中。長長的柳眉,水靈靈的眼睛,小巧的鼻尖,櫻桃小口,與姐姐的描述和自己的想像毫無差距,不由得令他心中欣喜。

    而林採蓮,也看到了自己的新郎。簡直與沈少夫人是一個模子裡出來的,只不過,作為男子,蘇玉修少了女人的那份纖柔,但這並不妨礙他成為一個美男子。更難得的是,他這雙望著自己的眼睛,充滿了柔情與甜蜜,讓她不敢再看第二眼。

    蘇玉修輕輕拉著林採蓮的手,好半晌,才終於說出一句話來,「採蓮,我的妻……」

    原本林採蓮還以為他會說些綿綿情話,不料他只說了這幾個字,就將她輕輕擁入懷裡,久久地擁住,然後,才慢慢捧起她的臉,深情地看著她,良久,才吻上她。

    林採蓮滿臉羞怯,卻還是生澀地回應著她的新郎。

    室內喜燭搖搖,春意融融。

    ……

    沈珂夫婦也是在婚禮結束後便回向蘇慎告辭回了定遠侯府,並沒有在蘇家留宿。一則因為兩家隔得不遠,二則因為秋蕙過來說夢姐兒好像有些不舒服,因此他二人也就沒有久留。

    回到蘭亭居時,已是掌燈時分。因為在蘇家吃過了喜宴,此時蘭亭居裡便沒有再安排晚飯,再加上夢姐兒滿臉紅通通的好像起了什麼疹子,還拉了兩回肚子,更是令蘇玉妍焦急——這不是才好的嗎?怎麼又病了?

    因夢姐兒多是由秋蕙或雙珠、錦春與從外頭請來的經驗豐富的陳嬤嬤幾個侍候的,錦春自那日救沈珂時受了傷,這些日子都在靜養,多數時候夢姐兒都是陳嬤嬤與幾個二等丫頭照料的。故而,在太醫為夢姐兒問過脈開過方子之後,知道沒有大礙,只是皮膚過敏,需要吃些清淡飲食,蘇玉妍這才鬆了口氣,沈珂親自送太醫出去,她便依循常例把陳嬤嬤找來問明夢姐兒的情況。

    這陳嬤嬤一向都十分細心盡責,自夢姐兒出生便開始照顧,自問把夢姐兒照料得無微不至,卻不料這幾天夢姐兒還是三天兩頭的生病,想著沈氏夫婦對自己的信任和重托,她不由得十分羞愧,紅著臉把夢姐兒這兩天的情況十分細緻地說了一遍。

    「等等……」蘇玉妍打斷陳嬤嬤的話,「你說夢姐兒今天吃了甜酒?」

    陳嬤嬤點了點頭,沒有意識到什麼不滔,「是啊,夢姐兒可喜歡吃了,吃了兩個半碗呢,吃完了還抱著碗不肯撒手呢!」

    「我知道了。」蘇玉妍心裡一動。這陳嬤嬤素來是個小心的,在夢姐兒的飲食起居方面都十分小心謹慎,這回出了差錯,也不能全怪她。「想來就是這甜酒作的祟,下回別再讓夢姐兒吃了。」

    「是。」陳嬤嬤道,「下回再不敢讓夢姐兒吃了。」

    打發走陳嬤嬤,秋蕙便打起簾子進來,小聲說道,「聽說這甜酒是林夫人從鄉下帶來的。」

    「哦。」蘇玉妍不經意地應了一聲。難道秋蕙的意思是說這林姨母故意的麼?

    秋蕙見她漫不經心,雖然有些著急,卻也不便說得太過直接,只咳嗽一聲,道,「可憐夢姐兒,也是個多災多難的。」她聲音極低,似是蚊吶,卻是有意要提醒蘇玉妍注意。

    經過這幾年的相處,蘇玉妍已經知道秋蕙是個善良機敏的小姑娘,自然也明白了她的言外之意,但無憑無據,又怎麼好隨便懷疑別人?再說了,林姨母是沈珂嫡親的姨母,難道她還會對夢姐兒包藏禍心?況且夢姐兒只不過是皮膚過敏,也沒有大礙,只要飲食方面多多注意便行了。

    秋蕙看自家主子仍然一副不以為意的模樣,不免更是著急,正想再說兩句,就聽門簾掀動,扭頭一看,是沈珂回來了,她便不敢再說,忙斂首為禮,退出房去。

    「太醫他,怎麼說?」蘇玉妍問。

    沈珂坐下,脫下大氅,在蘇玉妍對面坐下,這才說道,「太醫說沒有大礙,只是,這皮膚過敏的病源,一定要小心謹慎,不可再讓夢姐兒觸碰。」

    蘇玉妍點了點頭。「我以後會小心的。」

    沈珂看了她一眼,又道,「這甜酒是林姨母給夢姐兒吃的……你,不會怪她吧?」

    蘇玉妍抬眸掃過沈珂的臉,微微一笑,「她是夢姐兒的姨祖母,不是外人,我便是疑心,也疑不到她老人家頭上。」

    聽她這麼一說,沈珂似乎就放了心,不過想到方才看見夢姐兒那紅撲撲的佈滿了疹子的臉,還是不由得一陣後怕,「以後,可千萬要注意,不能讓夢姐兒碰這些東西了。」

    正說著,就聽見門外的小丫頭進來稟報,說是林夫人與馮小姐來了。

    這麼晚了,她們還來做什麼?難道是因為夢姐兒皮膚過敏的事前來道歉?蘇玉妍心裡微忖,旋即站起身來,「請她們進來。」這還是春寒料峭之時呢,又是夜晚,倒難為她們有心了。

    沈珂聽說林姨母母女倆人相偕而來,眉峰便微不可見地顰了顰,隨即也跟著站起身來。

    這時,氈簾被小丫頭高高打起,一陣冷風撲面而來,林姨母母女倆人就隨著這股冷風跨步進屋。

    蘇玉妍便笑著請林姨母坐,雙吩咐小丫頭去倒茶。

    林姨母看了看屋內的情形,知道夫妻倆人這是要睡了,便露出不會久留的樣子,先是問了幾句夢姐兒的病況,接著又歎了口氣,「……都是我不好,先前見了夢姐兒喜歡甜酒,便讓陳嬤嬤餵了她幾口,哪料到竟會引出她出疹子這麼嚴重的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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