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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68、遇刺(下) 文 / 水墨蘭

    約摸半個時辰之後,許太夫人終於替梁惠君包紮完畢。此時的梁惠君,因為麻醉藥劑起了鎮痛的作用,臉色倒比先前好了許多。趙宥緊緊握住她的手,手心已然沁出一層細汗,潮.濕一片,看到許太夫人直起腰來說「好了」時,他這才鬆了口氣,同時也鬆開了梁惠君的手,撫上她的臉頰,柔聲說道,「惠君,讓你受苦了。」

    梁惠君唇角微翹,輕輕吐出三個字來,「沒事了。」

    趙宥聽罷,眼裡又是氤氳一片,撫在她臉頰上的手滯了滯,好半晌才停在她的鬢髮上,「我保證,這是最後一次讓你受苦了……」

    蘇玉妍也不由自主地揩去鬢角的汗珠,輕輕舒了一口長氣,轉頭看見這一幕,忙朝許太夫人使了個眼色。許太夫人微微一笑,便道,「皇上,皇后娘娘已經脫離生命危險,請容老身與沈少夫人就先行告退吧!」

    趙宥這才站起身來,含笑說道,「許太夫人和舅母辛苦了,你們且先回去歇息,等惠君好些了,我再論功行賞。」

    「能為皇上和皇后娘娘盡一份力,這都是老身的本分。」許太夫人笑道。

    「許太夫人不用客氣,您對我與惠君的恩德,我們這一輩子都會銘記在心。」趙宥笑道,「滴水之恩,當以湧泉相報。何況如此恩德?您不用推辭,回頭我與群臣商榷之後,就頒布賞賜旨意。」

    許太夫人也就不再多說,遂道了多謝,與蘇玉妍攜手而出。

    出得乾坤宮大門,蘇玉妍這才問道,「太夫人。您來得可真及時。」

    「其實也不是巧,而是我得了許恆的叮囑,特意進宮來瞧瞧皇上和皇后的。」許太夫人就笑道,「今早起來,我的眼皮就跳個不停,總覺有大事發生,料不到竟會遇上這事,也算是讓皇后娘娘躲過了這一劫……」

    難道許恆竟事先已經知情?蘇玉妍心裡微動,想起許恆那張亙古不變的溫和的笑臉。不由得笑道,「想不到許將軍竟是未卜先知。」

    「哪裡是未卜先知啊!」許太夫人感歎道,「這孩子素來就是個謹慎的性子,因為皇上病了這些天,雖用著潘道石的藥,但他終是不放心,特意讓我進宮來給皇上瞧瞧……也料不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的。不過是巧遇而已。」

    是啊,任誰都覺得這樣的巧遇實在太巧了,若不是事先知情,怎麼會這樣巧呢?不過,蘇玉妍心裡雖有疑慮,卻也沒有再在這個問題上糾纏,只微微一笑,「來得早不如來得巧,我一早就進了宮。關鍵時刻卻不能為皇上和皇后娘娘分擔,實在有愧於心哪!」

    「你這孩子,在我面前怎麼還說起這樣的話來了?」許太夫人佯嗔道,「換了一般的女子,早嚇得什麼似的,你還能鎮定如斯,倒是難得了。」

    聽了許太夫人的讚許。蘇玉妍不禁有些汗顏,「太夫人您過獎了……」

    正說著,忽聽身後有人喚「太夫人」,兩人回頭看去,卻是落梅匆匆趕來,手裡還捧著兩個錦盒,兩人頓住腳步,及至落梅到了跟前,氣喘吁吁地說道,「這是咱們皇后娘娘送給兩位的……還請收下。」

    蘇玉妍正欲推辭。就聽許太夫人笑道,「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說罷從落梅手裡接過一個錦盒。

    落梅又把手中另一個錦盒捧到蘇玉妍跟前,「沈少夫人快請收下吧,奴婢也好回去交差。」

    蘇玉妍只得接了。

    落梅這才朝兩位福了福,轉身去了。

    等落梅走遠。蘇玉妍便道,「我可真是無功也受祿了。」

    許太夫人笑道,「你與皇后娘娘情分不同,能在她最危難的時候陪在她身邊,本就難能可貴,受這些許賞賜,又算得了什麼?回頭皇上的賞,才是重頭戲呢!」

    兩人說著,已出了皇城,因是同路,許太夫人便邀蘇玉妍同車,蘇玉妍也就沒有推辭,便上了許家的馬車,蘇家的馬車則跟在後頭。

    上了馬車,蘇玉妍坐在許太夫人對面,許太夫人便徐徐說道,「如今惠王突起異心,他所掌握的雲疆重兵,只怕也會因此而出現異動,這兩天許恆父子已經準備妥當,只等聖上一聲令下,就會前往邊疆平定叛亂……你們家沈珂,興許也會前往雲疆吧!」

    她這麼一說,蘇玉妍頓時明白了她的意思。雖說這次是惠王突起異心,但因為宮中封鎖消息,他所掌握的雲疆重兵興許還沒有得到惠王被囚入天牢的消息,所以暫時還是風平浪靜,並沒有出現什麼異常。但紙裡終是包不住火的,惠王行刺皇后的消息,遲早要傳出宮外,也會隨之傳到雲疆,所以,許太夫人以為,還是先行一步,把握主動權,趁此時機一舉殲滅惠王嫡系重兵,以消除心腹大患。趙宥也是用過兵的人,身邊又有眾多智囊,相信派許恆和沈珂去雲疆,不過是早晚之間的事了。蘇玉妍忖罷,便道,「若果真如此,那也罷了,就怕皇上念及兄弟手足之情……」

    許太夫人也明白蘇玉妍的意思,當下便道,「皇上雖然仁慈,但終歸也是個顧全大局的人……更何況現如今又出了惠王行刺皇后之事?想來他便是再念及手足之情,也不會再放任不管了。」

    當然,蘇玉妍也覺得趙宥並不是個心慈面軟之輩,就算再念及手足情深,但趙宏不顧兄弟之情下毒害他,繼而又親手行刺於他,他就算有再寬廣的胸懷,也必不會再對趙宏寬容下去,況且趙宏的身後,還有手握重權的相國左昱和很大一部分擁宏派重臣?所以,之前因為趙宏下毒之事而隱忍不發的趙宥,在給趙宏頭上加上一重刺殺國母的重罪之後,便是趙宏貴為龍子鳳孫,也沒有再讓人寬恕的理由了。值此關鍵時刻,趙宥也必不會再猶豫不決,只怕派兵前往雲疆,不過是旦夕之間的事了。她想著,便點頭道,「是啊,如此非常時期,皇上必會早作決斷。」

    許太夫人點點頭,忽又把話題一轉,「……聽說嫁給穆王為妾的那位姓馮的小姐,是你們家珂大爺先母嫡姐的女兒?」

    不知許太夫人突然問起這事是何意,蘇玉妍便點頭,「正是沈珂姨母的女兒……品貌人才,原是不錯的,卻因為陰差陽錯出了這事,倒有些可惜……」

    許太夫人卻笑道,「這位林姨母,我後來想起當初曾與她見過兩面,當時她還年輕,初嫁馮申為妻,倒是傲氣得很的一個人,沒想到十幾年不見,她竟恍如變了個人似的……依我看來,倒也算不得陰差陽錯,或許這事本就是有人存心而為……不過,若不是這位馮小姐的本意,就的確有些可惜了。」

    想不到許太夫人竟會說得如此直白,蘇玉妍也就順著她的口氣道,「興許環境可以改變一個人品性吧!總而言之,都是造化弄人啊!」

    「是啊,造化弄人。」許太夫人也似不想深談下去,只淡淡一笑,「不過,這世事啊,講究的是因果循環,環環相報,馮小姐落得這樣的下場,也許是她上輩子作孽太多吧!」

    蘇玉妍固然不相信這樣的因果循環,卻也沒有反駁許太夫人的話,反順著她的意思說道,「是啊,人們常說『善有善報惡有惡報』,這興許就是因果報應吧!」

    許太夫人也頷首稱是,又道,「這穆王,雖然年少,卻也不是個尋常之輩……值此非常時期,我們也應當多加小心……」

    想到那次護國寺遇險,蘇玉妍仍心有餘悸,當下便點頭道,「多謝太夫人提醒,等許將軍和我們家大爺去了雲疆,我們就在家閉門不出便是了。」

    許太夫人笑道,「雖說要小心,倒也不至於嚴重到這樣的地步……不過,你能這麼謹慎,我也就放心了。」

    正說著,馬車緩緩停下。許太夫人便問,「可是到了?」

    車伕道,「到了。」

    蘇玉妍便知道是到了許府,就笑道,「我就先下去了,回頭再來登門拜訪吧!」

    許太夫人看著天色已沉,也就沒有挽留,親手打起車簾送她下去。

    蘇玉妍下了車,又回頭笑道,「太夫人,您且進去吧!」

    許太夫人一笑,便命車夫人從側門駛入。

    蘇玉妍上了自家的馬車,馬車拐過一條街道,上了前往定遠侯府的路。

    才走了一小段路,馬車慢慢開始減速。蘇玉妍正覺有異,就聽車伕小聲道,「少夫人,前面有輛馬車,走得特別慢,擋住了車道。」

    蘇玉妍頓生戒備,看了看身旁的錦春,不等她開口,錦春已經將車簾一掀就躍出馬車,稍稍打量了一眼前面的馬車,就笑道,「是穆王府的馬車,像是咱們府裡的表小姐。」

    馮靜宜?蘇玉妍心裡忖道。

    前面的馬車已然發現後頭定遠侯府的馬車,那馬車就停了下來,從車上下來一個衣著華麗的美麗女子,蘇玉妍定眼看去,不是馮靜宜又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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