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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90、議親(下) 文 / 水墨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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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暗地裡,宋德書則言語隱晦地向沈琳打聽張正的情況,沈琳心思通透,自知母親不滿張正並不顯赫的家世,情急之下,便有意流露溢美之詞,更讓宋德書存了戒備之心。

    三月十八晌午時分,張正兄妹應邀前來定遠侯府赴約。沈珂帶著沈頊親自出迎,顯出十分誠意。

    張正似乎料不到沈珂竟親自在府門迎接他,倒有些受寵若驚,不過,他到底也非尋常少年子弟可比,驚喜之餘很快就恢復常態,並沒有流露出什麼異樣。

    沈珂在看到張正兄妹的第一眼,便對他們生出好感。張正自不必說了,生得儀表堂堂,且談吐有致甚有少年俊傑之風采,就連那張嫣,看似天真單純,卻也爽朗活潑,這樣的少女做沈琳的小姑子,也令他放心不少。

    張正兄妹對沈珂自是充滿仰慕之情,談吐之間倒是處處流露,並不加掩飾。再加上張正張嫣刻意示好,因此賓主之間相處融洽,期間友好親密的氣氛,都在眾人的意料之中。

    雖然雙方都沒不曾提到過議親之類的隻字片語,但人人都清楚張正應邀前來拜訪的真正意義,所以,作為長輩的宋德書,雖然沒有出席少年們的宴席,卻也在宴會結束之際來見了張正一面。

    當她看到面前這位面目俊朗身材欣長的青年人,倒是微感驚訝。在她初次聽說張正也在翰林院做編修時,她腦中便浮現出蘇玉修的身影來,她原以為這位張正也跟蘇玉修一樣,長相並太出色,為人不太圓滑,哪曾想這個張正曾是個人才出眾,談吐有致且又不失圓滑的青年,比那人人誇讚的蘇玉修竟還要倍加出色。她隨即想到沈松年的囑咐,便有意無意地放下心中成見。把那一片存心挑釁的心思給拋了去,取而代之的則是親切和善的態度。

    張正入府之前,也曾聽聞過沈琳的母親是位苛刻古板的夫人,因此也提前做好了心理準備,哪知初見之下,見這位夫人不僅生得貌美端莊,待人也還親切和善,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就在這種雙方都大出意料下的見面,彼此自然都好感倍增,因此都給雙方都留下了美好的印象。

    如此一來。自然相談甚歡。

    沈琳看到母親對張正和善親切,一改平日裡那副肅然的面孔,心中自然暗自欣喜。

    蘇玉妍與沈珂相陪在側,自然也看清了宋德書的心態。當下對視一眼,交換了一個會心的笑容。

    這一番會晤,可謂是賓主盡歡。

    次日,張嫣也向沈琳下了帖子,邀請她前往張府。

    蘇玉妍自知定是張正已正式向其父母提及此事,由此才有了張嫣的請柬。此次邀請,名為閨敘,實則為張氏父母相看沈琳。

    宋德書顯然也對此事十分上心,還特意召了蘇玉妍前去相商。婆媳兩人與沈琳說了近半個時辰。又提醒她各項需要注意的細節,這才放她去了。

    傍晚時分,沈琳回府,張正親自送至府門,正遇上沈松年從司衙回府,便邀請他入內小坐一會,又適逢定遠侯從懷遠堂出來看見張正,便又留他說了好半晌的話。直到幕色降臨。張正才起身告辭。

    沈琳一回來,宋德書便仔細詢問,得知張正的父母都是忠厚親和之人。自是十分滿意。

    自此,議親的事,便被提上日程。

    不日,京都有名的劉媒婆便正式拜訪定遠侯府,鄭重為張正提親。定遠侯府並不是刻板之人,又有沈珂先前之言,自是十分歡喜,當下便欣然應允;沈松年作為慈父,只要女兒自己願意,他也不會加以反對;蘇玉妍與沈珂夫婦更是十分高興,暗自慶幸能有這樣的結局;唯有宋德書,雖然對張正很滿意,但心裡始終存著一個疙瘩,本欲有意挑剔,但見閤家老小個個都面露喜色,她也不便再雞蛋裡面挑骨頭了,唯有順著大家的意願應允下這門親事。

    經過繁複而又古板的議親程序,張正與沈琳的親事就這樣正式下定了。

    因沈琳的年紀還小,婚期便定在兩年之後,那時候她已及笄,張正也剛好年及弱冠,正是婚配之齡。

    沈琳的親事一旦下定,沈瑋便不再召她入宮,只讓她安心呆在家裡繡嫁。雖說兩年時間不短,但那時候女子的嫁衣與丈夫的衣帽鞋襪多是女子自己所縫製,故此沈琳也一改平日裡那活潑好動的天性,每天幾乎有半日呆在屋裡繡嫁妝,只偶爾跟一般要好的手帕交們聚一聚。

    馮靜宜與林姨母仍住在思定堂。林姨母不提回九江之事,定遠侯府也不會少了她們母女倆人的衣食。不過,自趙安謀逆之後,馮靜宜就變得沉寂下來,日日在屋裡閉門不出,雖然在蘇玉妍她們前去邀她出遊也會以笑臉示人,但卻沒有一次應邀而去的,久而久之,蘇玉妍看出她已生了向佛之心,便也沒有再刻意去邀請。

    趙安謀逆之事,也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形式而被趙宥高高舉起輕輕放下。先前趙宏刺殺皇帝的大罪也以「誤傷皇后」的罪名被輕描淡寫的抹去,這一對兄弟在獄中相見,不免相看相歎,皆露噓唏之態,心中縱有萬般悔意,無奈事已至此,便再後悔,也是覆水難收了。

    朝中諸臣則因為皇帝趙宥如此寬容對待他兩位野心勃勃圖謀不軌的兄弟而更對他的大度紛紛讚譽不止。這樣謀逆的大罪,不管是在前朝還是在史上,都沒有一人能得到好下場,大多數都是罪至九族,又哪有一人能夠安然活命?趙安趙宏能遇上這樣寬容的兄長,也算是前世修來的福氣,只除了剝奪爵位俸祿,還留下了他夫妻及族人的性命,不可謂皇帝不仁慈了。

    自從處置了趙安與趙宏兄弟,定遠侯便以年老體弱告病還家,趙宥便按慣例讓沈松年襲了定遠侯之職,並予以老侯爺以千兩黃金的賞賜,以慰老侯爺這些年來對趙家盡忠盡責之功。

    時間過得飛快,轉眼就到了五月。

    夢姐兒已經會說話了,雖說得不甚流利,卻吐字清晰,語音清脆,著實讓定遠侯這個鬚髮皆白的老人歡喜非常,日日有了閒暇,多是讓人抱了夢姐兒去懷遠堂逗耍,還時常暗示沈珂,讓他多為沈家開枝散葉。

    沈珂得了祖父暗示,自然不敢怠慢,便有意無意在蘇玉妍跟前提及此事。

    自打夢姐兒出生後,蘇玉妍也想為她再添一個弟弟。這個時代,並沒有完善的避孕術,也沒有避孕藥,按說懷孕應該是件很容易的事,但這一年的工夫,她卻始終沒能懷上。雖然生孩子並不是第一件要務,但喜歡孩子的蘇玉妍的還是暗自慶幸這個時代不曾實現計劃生育的政策,要不然,她再想為夢姐兒生個伴兒也不大可能了。當然,如果能再生一個男孩,就實現了她平生「一兒一女一對花」的夙願。

    因此,想著在生了許梓川沒有多久後就再次懷孕的趙容,蘇玉妍便有些坐不住了。

    這一天,剛吃過早飯,她便坐車去了許家。

    趙容的第二個孩子——許梓萌已經在今年五月初五出世,是個白胖胖的女孩,正合了許家上下的心意,現在還尚未滿月,許家老太太就只得許恆一個孫子,待趙容更比親孫女還要疼惜,就連滿月酒也非要等趙容大滿月之後再行操辦,此事也就成了昌寧頭一件「新聞」,但凡世家貴女,沒有不羨慕十公主趙容嫁了個好夫家的。

    蘇玉妍到達許家時,正值許太夫人哄著趙容喝一碗濃濃的湯藥,趙容微微皺眉,很是不想喝的樣子,卻又耐不過許太夫人的好意,只得像個孩子似的捏著鼻子一股腦兒地喝了下去,才剛喝完,許太夫人已經從旁邊侍候的丫頭端著的盤裡取了一塊蜜餞來餵進趙容嘴裡。

    蘇玉妍進門,見到的便是這親密無間的一幕。

    趙容聽見丫頭報說沈少夫人來了,當下便將嘴裡的蜜餞吞下,抬起頭來,向站在門首笑盈盈望著她的蘇玉妍連連招手,「怎麼不進來?」

    許太夫人也慢慢站起身來,拿了帕子將手揩乾淨,請蘇玉妍進屋。

    蘇玉妍忙上前盈盈下拜,跟許太夫人見禮。

    許太夫人笑著將她攙起,笑道,「我去廚房給容兒準備一些吃食,你且先坐,吃了午飯再走,別拘禮……」遂往廚房去了。

    蘇玉妍不禁感歎,「……趙容,你可真是好福氣呀!」

    趙容哭笑不得地望著她,「是啊,老太太待我,簡直是好得無法形容了,要是能代我吃東西,她都要以身相替了!」

    一語道盡她目前所享受的待遇。

    蘇玉妍便笑道,「看你這樣子,簡直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老太太也還罷了,你不知道,那許恆,他……」趙容微歎一聲,看了看屋裡環繞侍候的丫頭,欲言又止。

    想是一向珍愛她的許恆,蘇玉妍不禁想起他當初扶著腆著大肚子趙容到沈家來的情景,那一副含在嘴裡怕化了,捧在手裡怕掉了的架式,也不難想像現在他會怎樣更加珍愛為他再添愛女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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