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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70章 暴君的黑化危機十八 文 / 戈子

    問都不問一聲便將她的名位給擼掉了,還讓她自行擇人改嫁?!溫如是氣笑了,翻了個大大的白眼,懶得搭理一本正經的連風,轉身拂袖上車:「上山!咱們悼喪去!」

    「大吉大利!娘娘,不得胡言,皇上吉人天相,肯定會逢凶化吉的!」連翹不滿地瞪了大哥一眼,連忙追上去。

    樓迦若會不會逢凶化吉她不清楚,溫如是只知道,這次他真的惹火她了!

    入內一看,佔了一半車廂的貓王睡得像隻豬一樣,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抱著它的大腦袋就是一頓搓揉,著重將它兩隻毛茸茸的圓耳朵狠狠擰了幾圈。

    那貨皮糙肉厚,眼睛都不帶睜一下的,噠吧嗒吧嘴伸出大舌頭往她臉上一卷——然後扔下被猝不及防糊了一臉口水的溫如是,伸出一雙肥爪子隨意地蹭了蹭自己的痛處,轉了個方向用屁』股對著她,繼續睡。

    溫如是啼笑皆非地接過連翹的手帕擦臉,它大爺的,該給它折個柳枝刷牙了……

    丹陽山上戒備森嚴,十步一崗,守衛的將士器甲鮮明,屹若山嶽,長戈肅殺。馬車一路過了五道關卡才抵達行宮門口,兩米高的白牆上覆黑瓦,影影綽綽掩映在巍巍青山間,牆頭有大樹的枝椏探出,鬱鬱蔥蔥的葉片層疊,完全沒有深秋的頹唐之色。

    「娘娘,你總算到了!」聞訊出來的李公公見了她,眼眶一紅,老淚差點就掉了下來。

    他的模樣不似作假,溫如是怔了怔,低聲問:「皇上的傷情怎麼樣?」

    「胸口的箭矢已經取出,太醫說……傷及心肺,恐怕……白日裡一直昏睡著,方才剛剛醒來,好不容易喝下去的藥都給吐出來了。」從來就沒聽說過被推翻的先皇近侍有什麼好下場,皇上要是真的就這麼去了,他也沒必要再活下去了。

    李公公擦了擦眼角,躬身在前面帶路,「皇上雖不說,奴婢也看得出來,他一直盼著娘娘到來。」

    溫如是皺眉,加快了腳步,還未進入內殿,就聞到一股濃重的藥味。

    殿中有侍女跪在地上清理藥汁,見她入內趕緊打掃妥當退了出去。溫如是幾乎都認不出安靜地躺在榻上的那個男人了。

    樓迦若呼吸輕弱,面如金紙,眉頭緊蹙彷彿在夢中也逃不過身上的疼痛,溫如是擰乾一旁水盆中的帕子,緩緩在他榻邊坐下擦拭他額上的汗:「你怎麼把自己弄成了這個鬼樣子?好好的一張臉,都快沒法見人了。」

    樓迦若的指尖微微動了動。貓王趴在床頭瞅了一眼,見上面睡著的是不待見它的那人,晃了晃耳朵打消上榻睡覺的念頭,老老實實地轉身蜷在溫如是腳邊打盹。

    溫如是理順樓迦若額前的黑髮,拉開被子去解他的上衣。

    李公公上前一步,幫她理開錦被:「昨日才換了藥,太醫方纔還來看過,說是再過半個時辰就可以再換一次了。」

    溫如是沒有理他,逕自揭開他的中衣,潔白的繃帶上有血跡滲出,她小心地揭開一角,左胸心臟部位果然有銅錢大小的一塊傷,粉色的肌肉組織混雜著黑綠的藥膏裸『露無餘。

    溫如是心下一沉,隨之而來的便是剛剛才消下去的熊熊怒火:「裕王呢?不是跟皇上一起出來的嗎,如今怎麼不見人?」

    李公公愣了愣:「回娘娘,裕王先前還在這裡照料皇上,估計是回房休息了。」

    「讓人跟裕王說一聲,請他明日早膳過後來一趟偏殿,就說我有話對他說,」溫如是將他蓋好,想了想,又補了句,「再熬一副藥來,多少也得讓皇上喝點。」李公公躬身應諾,出門安排事宜。

    溫如是轉過頭,看著他虛弱的樣子歎了口氣,說不心疼是假的,她輕輕敲擊著木製的床沿,陷入了沉思,也沒察覺樓迦若什麼時候醒過來,正一動不動地凝視著她。

    對上他清澈溫潤的眼神,溫如是習慣性地露出柔和的微笑:「你醒了啊。」

    他開口,聲音沙啞喑沉:「朕以為……你不會來。」

    她執起他蒼白的手,在他手背輕輕印了個吻,放在頰邊摩挲:「本來不想來的,但是轉念一想,要是我不來,你真死了怎麼辦?」

    他垂眸,長長的睫毛襯著他毫無血色的面容,顯得無比的涼薄:「有溫相護著,你可以再找一戶好人家……雖說沒有從前的鐘鼓饌玉那般奢華,但衣食無憂總……」聲音越來越低微,直至漸漸無聲,樓迦若閉嘴,緩緩闔目不再看她。

    「你明明就不是這麼想的,何必又老拿這事來試探我呢。」溫如是無奈地拍了拍他的手,放進被子裡,替他掖好被角起身。再好的感情也禁不起這般的猜忌消磨,世上有多少的有情』人,最後都是因為這樣的原因分開。

    夜間太醫給他換了藥,待新熬的藥汁熱度適中,溫如是用小勺一勺一勺地喂到他的唇邊。

    中藥味苦,樓迦若明顯不喜歡那股子味道,但是面上卻一點都沒顯露絲毫的勉強,若不是幾個月的朝夕相處,溫如是還真不一定能看得出來他眼底的忍耐。

    半碗藥喝了一盞茶的功夫,中途光是涼了換熱的時間都沒計在內,溫如是一點都沒有不耐煩,耐性十足地喂樓迦若喝完,擦拭淨他唇角褐色的藥汁,柔聲道:「我就宿在隔壁,你乖乖的,明天我再來看你。」

    樓迦若闔目不答,待到輕緩的腳步聲消失在門口,他才緩緩睜眼。

    沒過多久,原本應該已經回房休息的裕王緩步入內,他瞥了眼樓迦若纏著繃帶的胸口,語聲隨意:「明早你得幫我擋擋,否則露餡可別怪臣無能。」

    樓迦若淡淡地斜睨他:「朕的傷可不假,不算騙她。」眸中哪裡還有之前的虛弱。

    那日的箭矢皇上明明可以避開,卻將錯就錯生生受了,要不是太醫說皇上心臟生得略偏,他真以為回天無力了,裕王在桌邊坐下喝了杯水,試圖再勸:「既然她都已經來了,皇上也該好好休養了,雖然那一箭沒有射中要害,這樣老是拖著不治也會釀成大病的。」

    「再等等。」樓迦若皺眉,一想到溫如是說的本不想來,就心有不虞。

    裕王搖頭,給自己再斟了一杯茶:「太上皇和大皇兄要是知道,你利用他們佈局,肯定會氣得吐血。」

    「潛伏在宮裡的死士也該動一下了,明日一早你帶著我的手令回宮,做得乾淨一點,別再留下任何隱患了。」樓迦若閉目不再理他,這幾日失血過多,又一直記掛著溫如是的選擇,根本就沒睡過個安穩覺,待到此時塵埃落定,才覺出睏倦。

    見他真的睡著了,裕王輕手輕腳出門,囑咐了門外的隨侍幾句,暗忖翌日得早點離開,他們兩口子的家事他可不想被牽連進去,沒想到剛走到一半,就見一身月白羅衣的溫如是,巧笑倩兮地候在他的必經之路上。

    裕王還未開口,便被她的話給堵了回去。

    「玩的開心嗎?」她語聲清越,眸光清澈,裕王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來搪塞,他尷尬地清了清喉嚨:「娘娘此言不知何意,恕本王愚鈍。」

    「你既要跟我打機鋒,那我就明說了吧,」溫如是一步步走近,話音不急不燥,就像她腳下隨著身姿微動的裙裾一般舒緩,「宮中密道肯定不止一處,皇上既然能命人帶我平安無事地出來,當然也能將暗底下的軍隊埋伏在內,偏偏執意要接我出宮。

    說是垂危,卻只派犯了大錯的連風來接,想必是為了讓我放下戒心相信他的話,連風為人耿直不疑有他。」她在裕王身前站定,說出了他一直想說的話,「君王以身犯險本就不該,你還縱容著他胡鬧!」

    裕王不自在地瞥了一眼左右,幸好此處無人:「皇上的脾氣,你不是不知道,這事也怪不到我頭上,怎麼也得他自己想通才行。」

    溫如是氣急,夜間看到的那傷,可是實打實的真傷啊:「我就只問你一句,樓迦若的傷,是不是真的治不了了?!」

    「那哪能吶,皇上硬要拖著,太醫誰敢說什麼?」裕王歎了口氣,也不瞞她,這兩人折騰了十多年,他在旁邊看都看累了,「你若是真心,就好好哄哄他吧,三弟所求為何,你不會不明白。」

    樓迦若想要什麼,溫如是當然很清楚,問題是人家不相信她說的話呀!

    氣沖沖地走出幾步,溫如是猛地回頭:「樓迦玠和蘇樂清兩人,你們準備怎麼處理?」

    「他們怎麼也算是我弟弟、弟妹,我會留著他們的命的,」裕王頓了頓,「你不會還惦著他吧……」

    「想什麼呢?!有那閒心你還是多管管自個兒家裡罷。」溫如是瞪了他一眼,轉身就走。

    出賣了頂頭上司的裕王翌日一早便腳底抹油跑了,樓迦若還不知道自己被大哥賣了個乾淨,躺在榻上對溫如是的慇勤似理不理。

    「來的路上吧,我一直在想,」溫如是也不在意,拉著他的手逕自一個人自言自語地說下去,「要是我來了,你還是捱不過去死在丹陽山上,你倒是一了百了了,太上皇捲土重來估計也不至於將你拖出來鞭『屍。

    要是裕王贏了,你死後好歹能葬入皇陵,至於我一個被除了宗牒的女子,不陪葬吧,天下人都認定我是禍國殃民的狐狸』精,陪葬吧,無名無分不說,一屍兩命好像也不太人道,那確實還不如一走了之的好。」

    樓迦若緩緩睜眼,目光隱晦地掃向她平坦的小腹:「你要是不想要,盡可以落掉,現在回鄉還來得及。」

    溫如是似怒非怒地笑望他,回答得乾脆利落:「好啊,等裕王回來,我就讓他遣人送我下山,反正你都立下遺詔了,裕王跟我好歹也有段青梅竹馬的情誼,肯定會多加照拂的。」

    樓迦若胸口起伏,用力抽出自己的手,閉目轉向內側,沉默了半晌終於忍不住支起身怒視她:「溫如是!你敢……咳咳,我就滅你滿門!」怒急攻心之下,唇邊咳出了一縷血絲。

    溫如是無語,環著樓迦若慢慢給他順背:「能別動不動就滅我滿門不?我滿門裡好歹還有你兒子呢。」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同公子和石暖°寶貝兒的地雷支持,挨只嘴嘴~~mua~~╭(╯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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