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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43 周家三姐妹 文 / 八月秋雨

    隔著冪籬,周萋畫看到春果站在人群外,她將荷包放在胸前,卻沒有半點要往裡擠得意思,周萋畫詫異地看著春果,春果似是感覺到周萋畫的目光,扭頭看向周萋畫。

    她看了周萋畫一會兒,狠狠咬了一下下嘴唇,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用力朝人群裡擠去。

    人群圍住的地方,是一個高高的檯子,上面已經放了各種各樣的祭品,有鉑紙,有白紗,有珠花,更有很多跟春果繡的荷包一樣的定情物。

    周萋畫踮著腳,不放過春果的一舉一動,她看到春果拿著荷包的手,放在了檯子上方,眼看著她就要鬆手,忽而……一聲男子的粗狂聲傳來,「都讓開!都讓開!」

    伴隨著這粗狂地聲音,七八個穿著黑色粗布的僕役跳到了檯子前面,而原本圍住檯子的人群被這七八個人集體往外推,剎那間,檯子後位像是被海浪沖過一般,全部被人拉離了檯子。

    春果夾在人浪裡,也被推離了檯子,可她的手卻一直緊緊握住那荷包,她的眼睛先是憤怒,而後在看清楚這七八個僕役後,臉上的表情忽而變成了驚恐。

    她努力睜大紅腫的眼睛,求救般地看向站在街對面的周萋畫。

    七八個僕役圍住檯子時,周萋畫的第一反應是,這肯定是相融合孫掌櫃出來趕人了,雖說張義與孫六娘還未正式結合,但洛城雖不知道這張義是自家的女婿,現在人雖然死了,也輪不到,這全洛城的小娘子來祭拜吧!

    看到春果這複雜的表情,周萋畫立刻放棄了這個想法,這來趕人的,絕對不是孫家的人!

    「讓讓,讓讓,都讓開!」又是那粗獷的聲音傳來。

    周萋畫順著聲音看去,就見沿著長街走來三位窈窕少女,三人均以冪籬遮面,卻與那些來祭祀張義的小娘子們一樣都身穿白色的紗裙。

    三人沿著僕役形成的人牆,走到了檯子面前,而後摘下了冪籬。

    周萋畫放眼看向這三人,不禁暗自吃驚:怎麼會是她們?

    最左邊那個娘子,個頭最高,削肩細腰,身材窈窕,模樣雖然不是傾國傾城,卻也能配得上美人,加上她氣質卓越,倒也能記住長相。

    最右邊那個,合中的身材,略微有一點豐腴,卻是俊眼修眉,尤其是那亮片鮮唇,嬌艷欲滴,眼眸若星辰,若忽略身材不說,這個是這三人中最漂亮的。

    唯獨中間這個不忍直視,又矮又胖,滿臉的雀斑,朝天鼻,小眼睛,從左右目光移來,猛然看這人,難免會被嚇一跳。

    但比起左右兩個人,她的情緒最為激動,手拿帕子不斷拭淚,肩膀一上一下的抽搐的,反倒讓人覺得,左右那兩位娘子是陪她來祭祀的。

    這三人不是別人,正是二房周午爍的女兒們。

    最高個那是閔姨娘生的周萋琴,最漂亮的那個是胡姨娘生的周萋書,中間這個又矮又胖,其貌不揚的則是年氏嫡出、被捧在手心裡的周萋棋。

    周萋畫心想,這三人,不在侯府大院裡呆著,出來瞎逛蕩什麼!

    在周萋畫的詫異裡,就見周萋棋揮手示意身後的侍婢將自己準備的祭品放到檯子上,而後招呼貼身侍婢拿來三塊白色的頭巾,依次交給周萋琴跟周萋書。

    周萋棋戴好頭巾,「撲通」一聲跪在了檯子面前的地上,嚎啕大哭起來:「張郎啊,你怎麼就這麼走了呢!你走了讓兒怎麼辦啊?」

    比起周萋棋的奔放,周萋琴跟周萋書則顯得拘謹很多,兩人拿著周萋棋遞來的頭巾,不斷的揉搓著,是戴也不是,不戴也不是。

    比起周萋棋的荒誕,這兩人還是有點分寸的,這未出閣的娘子,哪能隨便哭郎君啊,且還是在這大廳廣眾之下,知道的是對張義有所愛慕,不知道得還以為是兩人之間有什麼苟且之事,但無論哪一種,對這未出閣的女子的名聲,可是百害無一益。

    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抿著嘴,心想上了賊船,只道是周萋棋要來祭拜張義,可沒想到她竟然做出這種事……

    周萋棋嚎得嗓子都干了,暫停一下,卻見她的姐姐妹妹還站著一旁沒有任何行動,略有惱怒,從地上站起身來,「你們倆怎麼回事,說是陪兒來的,怎麼還不哭啊!」

    她說著就用手拉扯周萋琴,「戴上啊,戴上啊!」

    在周萋棋如喪考妣般嚎啕大哭時,周萋畫已經踱步到了人群外面,她踮著腳,看向那正對自己姐妹拉扯的周萋棋,心中忍不住罵了句:荒誕!這項頂侯府的臉都被丟光了!

    上世,周萋畫是在陳氏死後回到侯府時,才認識這三姐妹的,琴、書兩人,因生母身份地位,平日裡作風還算低調,就是這周萋棋仗著自己是年氏嫡出,平日又因周萋畫不生活在府裡,她一直以嫡長女身份作威作福。

    周萋畫清楚地記得,上世她回府第一天,就被周萋棋來了個下馬威,當時還是衛琳緗出面解得圍,也正因為這樁事,周萋畫才會對衛琳緗推心置腹,卻沒想到衛琳緗最後會因為一個董庸把自己掐死!

    周萋畫在田莊待了兩年,這兩年相貌的變化已經足以讓著周萋棋認不出來,但深知這周萋棋的性格比年氏還有難搞,擔心一個不小心招來麻煩,卻也是件為難的事。

    周萋畫往後退了幾步,揮手示意春果從人群裡先回來。

    春果平日裡田莊侯府兩頭跑,自然知道這週二娘的氣焰,見周萋畫招呼自己,便拉拉裙衫,從人群裡退了出來。

    她這一退出不要緊,剛巧被正在為難之中的周萋琴

    一眼看到了。

    周萋琴的母親原是周午爍房裡的侍婢,膚白貌美,嬌弱嫵媚,愣是把周午爍迷了個神魂顛倒,在年氏進門後,被周午爍抬了姨娘,更先於年氏生下了周萋琴,手段可見一斑。

    周萋琴恰到好處地遺傳到了母親的優點,機智、詭陰了不少,還更加圓滑起來,平日裡春果經常出入侯府,她自然認識。

    周萋琴從身邊侍女嘴裡,聽說過這春果喜歡張義的事,也曾輾轉說給周萋棋聽,周萋棋卻總覺得自己是貴女,對春果不屑於顧。

    但不屑歸不屑,現在張義可是已經死了,在一個死人面前,可就沒了什麼高低貴賤之分,周萋棋能來祭拜,那這春果自然也能。

    但這點恰巧又是周萋棋不能接受的。

    眼看著,周萋棋就要把自己拉跪下,周萋琴忽生一計,與其周萋棋直接發生衝突,倒不如轉移視線。

    想到這,她一把拉住正對自己推搡的周萋棋,抬手朝正在後退的春果指指,「二娘,你看那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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