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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45 治潑 文 / 八月秋雨

    眾人聽到這清亮的聲音,不禁循聲看去,就見一帶著冪籬的娘子,亭亭玉立站在周家幾位娘子身後,她穿著一襲石榴紅的輕紗襦裙,如芍葯花一般矗立著。

    看其身姿與氣質,與那周大娘、週三娘相比,卻絲毫不輸半點,雖然冪籬遮面,眾人心中卻早已斷定,這必然是位貌美的娘子。

    粗狂男僕的手定在半空,聽到身後的聲音,緩緩地轉過身,卻看眼前站著一個戴著冪籬,年紀跟周家這三位娘子相仿的女子。

    這女子昂著頭,面容雖被冪籬遮住,但渾然透出的傲骨,卻讓人不寒而慄,聯想到春果的身份,壯漢心中有了自己的設定人選,手緩緩落下,招呼其他僕役退到了一側。

    周萋棋正讓貼身婢女揉搓著自己被春果掐得生疼的手腕,看到僕役退下,不禁勃然大怒,「你們一個個的吃屎啊!都杵那做什麼!還不動手!」

    周萋棋的咆哮,卻沒有換來僕役的反應,她惱怒之至,循著眾人的眼光轉身。

    就見自己身後站著位穿石榴紅女子,她眼梢飄過張義的祭台,破口大罵道:「哪來的賤人,你知不知兒是誰,今兒可是張郎的忌日,你竟然敢如此不敬,身穿紅色!」

    周萋畫微微仰頭,隔著皂紗掃了周萋棋一眼,她沒有說話,而是邁著輕盈的步子,側身穿過周萋琴與周萋書中間的縫隙,從容地走到周萋棋面前。

    「你要做什……」周萋棋一驚,「麼」字還沒出口,卻見周萋畫突然彎腰,周萋棋大叫一聲,連連後退。

    周萋畫根本沒有要搭理周萋棋的意思,她伸手撿起那被周萋棋已經踩踏的不成樣子的荷包,而後走到春果面前,將荷包遞了過去,柔聲問道:「你沒事吧?」

    春果抿著嘴,接過那髒兮兮的荷包,眼淚在眼眶裡打轉轉,卻依然盈盈朝周萋畫一福禮,「娘子,奴婢沒事!」

    春果聲音不大,但是圍觀的人還是能聽到她講話,尤其是那周萋琴,這一聲「娘子」,已經讓她確定,眼前出現的就是周萋畫!

    兩年未見,她長高了不少,隔著冪籬看不清長相,但看著身段,定然跟她母親一樣是個美人。

    周萋琴看看祭台上周萋棋剛剛擺放的祭品,又想想剛剛周萋棋嗷嚎的內容,心中大感不妙,還未試驗周萋畫的刀刃的鋒利,就被她捉住了把柄。

    周萋琴這邊擔心不已,可偏偏周萋棋是個沒長耳朵的傢伙,她根本不知道剛剛春果這句「娘子」意味著什麼。

    「喂,你是誰,敢這麼說話,知不知道兒是誰!」周萋棋衝著周萋畫的背,大聲的嚷嚷著。

    這種不知廉恥,不知天高地厚的叫囂聲格外的刺耳,周萋畫冷冷一笑,「不知這位娘子是哪家的娘子啊?」

    「好一個有眼無珠的賤人,兒現在就告訴你,兒是項頂侯府二娘子,周萋棋!」周萋棋一插腰,威風凜凜地說道。

    「原來是項頂侯府的二娘子啊!真是失敬失敬!」周萋畫已經冷笑著,卻在說話時,朝周萋棋盈盈福了個禮,周萋棋身份隨不如自己,但論排行比她卻在自己之上!

    這麼做,不算失禮!

    可惜周萋棋聽不出話的好壞,只看到周萋畫對自己施禮,還以為周萋畫服輸了,洋洋得意道:「小蹄子,害怕了吧!」

    說著她伸出她那又短又粗的小丑手,指指周萋畫身上石榴紅的襦裙,「你知不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竟然敢穿這麼艷麗的顏色,脫下來,馬上脫下來!」說著她竟伸手來拉扯周萋畫的衣服。

    周萋畫哪會任由她擺佈,一個側身,閃過了周萋棋伸來的手,「週二娘,你貴為侯府的娘子,一言一行請慎重!」

    周萋棋被這麼一閃,趔趄幾步,朝春果方向衝去,她張開手,試圖撲向春果,春果卻也跟周萋畫一樣,一個側身躲過了周萋棋的身體,「啪」得一聲,周萋棋直接趴在地上。

    春果一手拿著荷包,一手摸著自己腫脹的臉,也不顧周萋棋的身份,衝著她那肥.臀就狠狠地踩了兩腳。

    「你這個死賤人,竟然合著外人來欺負兒,看兒回府不讓母親趕了你!」周萋棋趴在地上,她的鼻子已經磨破了皮,白色的襦裙上沾滿了土,她一點也不顧形象地趴在地上,拍打著地面。

    她的貼身侍女上前攙扶,卻被她直接推倒在地,就聽她繼續嗷嚎著:「兒回家要告訴老夫人,這周萋畫身邊都是什麼人,外莊子住久了,養了一群小蹄子,竟敢踩在主子身上!」

    周萋棋倒在地上,畫面太難看,周萋畫拉一拉衣袖,示意春果離開,卻聽見周萋棋喊著自己的閨名破口大罵,壓在心底的火氣一下子就竄了上來,「周萋棋,你嘴巴給放乾淨一點,張口閉口,離不開賤人、小蹄子,莫讓這鄉親父老以為項頂侯府的娘子們沒了教養!」

    周萋畫快步走到周萋棋面前,扣住她的肩膀,把她從地上搬了起來,「周萋棋,今日你身穿白紗,頭戴白布,伏地大哭,是父母亡故?還是祖母歸西?一未出閣娘子,做出如此不知廉恥之事,你把侯府顏面放到哪裡了!」

    周萋畫字字句句,如冰刃直刺而來,周萋棋被這股強大的威懾力震得啞口無言,干張著嘴,抖著嘴唇,一副隨時要哭的樣子。

    周萋畫最見不得眼淚,眼看著周萋棋要哭,厲聲呵斥道:「你最好給兒把眼淚咽肚子裡,自己做出這有違風化的事,還敢哭!」

    周萋棋立刻抿著嘴,吸著鼻子,一副小可憐樣不敢出聲。

    周萋畫瞥了她一眼,又看日頭就要正午,心

    心想著,若是再耽擱下去,真耗到了正午,肯定又會被府裡某些人抓住把柄。

    周萋畫鬆開周萋棋,「好自為之!」說完,她退到春果身邊,「時辰不早了,走!」

    春果應聲,隨周萋畫邁步。

    圍觀的人群,已經被周萋畫的氣勢鎮住,原本熙熙攘攘,此時竟然沒有人敢出半聲,見周萋畫要離開,自覺的讓出一條路。

    周萋畫整了整冪籬,剛走出人群,身後忽然傳來放聲大哭,「她竟然敢這麼凶兒,抓住她,往死裡打!」

    周萋棋終於緩過神來,撕扯著自己的衣服,「噗通」一聲跪倒在張義的祭台前,「張郎啊,你看到了嗎?兒不過是來送你一程就被人糟踐成這樣啊!」

    周萋畫駐足,轉身,看著周萋棋誇張且讓人作嘔的表演,冷冷說道:「周萋棋,你這是不服兒剛剛說得話啊,那好,你就慢慢祭祀你的張郎,兒去項頂侯府,等著你!」

    周萋畫甩袖,大步朝項頂侯府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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