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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74 床下死屍 文 / 八月秋雨

    周萋棋住在稻香園西南角的艾香塢裡,從周萋畫邁進院門到走到艾香塢的廊下,周萋畫沒看到一個人影。

    直到邁腿進了艾香塢,這才能看到幾個低等侍女立在抄手迴廊的兩側,這裡面有幾個婢女是認識周萋畫的,自周萋畫邁步進來,那嘴就沒合上。

    莫說奴婢,就是這年氏,也被突然出現的周萋畫嚇了一大跳,不是說來得是衛琳緗嗎?怎麼變成了週四娘!

    「四娘,你,你怎麼來了!」年氏從床榻旁的矮凳上,橫著身子擋住周萋畫,阻止她看躺在床上的周萋棋。

    「嬸娘,您這話怎麼說的,聽聞二姐姐受傷了,四娘哪有不來探視的道理!」周萋畫雙手搭在年氏雙臂上,看似的迎著年氏,實則是按下年氏的胳膊,以方便繞到周萋棋床前。

    「不用你看,你走啊!你一定是來看笑話的!」周萋棋平躺在榻上,一聽周萋畫要來看自己,便認定是來看自己笑話,又是甩胳膊,又是把腿翹的老高,「你走啊,想看笑話,沒門,走啊!」

    看你笑話?你燙傷不燙傷,有什麼區別嗎?周萋畫看著床榻上拿粗胳膊粗腿上下揮動,心中腹誹。

    她身子一側,眼神落在周萋琪的臉上,右邊臉頰被燙,雖然得通紅,卻沒有皮膚損傷,且已經被做了處理,若要分類在現代醫學裡,頂多算是1度燒燙傷。

    看來這行兇者只是為了個周萋棋一個教訓,而沒有想著真正傷害她。

    一看周萋畫盯著女兒的臉不放,這年氏心裡可就著急了。她剛剛問過女兒了。潑她熱水的是個男子。還沒等詳細問清楚具體情況,這周萋畫就來了。

    上一次因琴、棋、書三人哭張義的事,已經讓自己在老夫人面前沒了顏面,若這周萋棋是被一男子進了寢房潑了臉的事,被周萋畫抓著,估計日後自己在這侯府裡可就沒翻身的機會了。

    「四娘啊,這琪兒剛剛受傷,這心裡不舒服呢。你還是先回了吧!」年氏上前攔住正慢慢靠近的周萋畫。

    年氏越急著送客,周萋畫就越覺得有事,她不做任何表現,拉一拉衣袖,朝年氏福個禮,「既然這樣,那兒就先回了,待二姐姐心情好了,妹妹再來看望姐姐!」

    周萋畫直起身,看著年氏。淺聲追問道:「二姐姐受傷一事絕非小事,兒又聽聞這幾日府裡各處院落都陸續招了賊。嬸娘切不可掉以輕心啊!」

    年氏聽周萋畫這麼說,心中腹誹,這抓兇手的事還用你操心嘛,老娘早就有了打算,心裡的不悅,卻不能表現出來,而是故作大體地說道:「這是自然,正打算找那護院的問一下,這侯府後院這最近是怎麼了,接連出事,必須要加強防範才是啊!」

    「這樣就好!這樣就好,兒先走了!」周萋畫邊說,邊往寢房門口處退,眼睛卻迅速地掃視著周萋棋的閨房,直欞窗開著,窗沿上有泥垢,地板上有腳印,看腳印的行進方式,周萋畫大體猜出了事情的經過。

    年氏擔心周萋畫玩花樣,一直跟在周萋畫身後,但讓她沒想到的事,當周萋畫走到門口時,卻猝然轉過身,衝著床榻上的周萋棋,脆聲追問道:「二姐姐,潑你熱水的是個男子吧!」

    周萋棋的情緒已經被侍婢安撫了下去,聽到周萋畫這一聲,一驚便從榻上彈起身子,「就是!姑奶奶的就是一男的燙傷的,抓著他!姑奶奶非扒了他的皮!」

    周萋棋本就生性野蠻,又被年氏百般寵溺,被周萋畫的話戳中了的神經後,情緒徹底奔潰,她跟瘋子一樣抓著自己的頭髮,大聲地嚷嚷著:「誰抓著他,姑奶奶就滿足他一個願望,大大有賞!」

    年氏一看女兒這樣瘋狂,也顧不得搭理周萋畫,立刻退回到床榻邊,一邊要侍婢門拿住女兒的手,一邊淺聲安慰著,「乖,乖,沒事的,乖!」

    周萋畫在周萋棋情緒亢奮時,已經趁機走到了桌案前,那裡非但有淺淺的泥漬靴印,還殘留著一處黑漆漆的灰漬,灰漬斷斷續續分佈成圓形,周萋畫俯身用手捏了一下,而後放在鼻下嗅,是普通的柴火。

    除去這一處明顯的灰漬,在桌案的另一側還有散落著點點灰漬,其中有一處稍微明顯的灰漬上,有被笤帚掃視過的樣子。

    周萋畫立刻奔到門扉外,果然在門口看到了立在一側的笤帚,笤帚下端的確有因清掃灰漬留下了的黑色。

    周萋畫剛放學笤帚,眼神卻被一道拖拉形成的痕跡吸引了。

    看痕跡的方向,這是一道從門扉外開始朝房內方向的痕跡,雖然到房子中央時,痕跡因有人不停地走動而有破壞,但能看到痕跡的最終延伸到了周萋琪現在躺的那床榻下。

    痕跡只有一條,那重物此刻肯定還在床下。

    周萋棋睡的是獨板圍子羅漢床,溏朝最流行的一種床的樣式,高腿,床下莫說放東西,就是藏幾個成年人,也綽綽有餘,尤其是床上還垂下了床單,遮住了下面,更增加了幾分懷疑。

    周萋畫認定這一點,便拉一下裙擺,直奔周萋棋的床榻而去。

    豈料,還未等靠近,卻被年氏一把給攔住了,「四娘,你要做什麼!」從那周萋畫直奔門口查看笤帚,這年氏就察覺到了她行動詭異,眼看著她直奔女兒而來,這當娘的自然警覺起來。

    周萋畫看一眼床榻上的周萋棋,臉上除了憤怒,沒有一絲驚慌,猜想著這事跟她沒有關係,於是聽到年氏的質問,她不慌不忙地說道:「嬸娘,不必驚慌,兒只是聽二姐姐說。燙傷她的是個男子。便想找點證據。為的也是替二姐姐出氣!」

    一聽周萋畫這麼說,年氏臉拉得長長,厲聲說

    說道:「四娘,不要聽棋兒瞎說,怎麼會有男子隨便出入呢,她指定是看錯了!」她手指院外,「四娘,今兒剛回府。應跟嫂嫂好好聚一下!」

    年氏如此態度堅決,周萋畫也只得掏出對付她的殺手鑭。

    陰陽怪氣地對年氏,說道:「是嘛,原來二姐姐是看錯了,哎,要是連行兇者是男是女都搞不清的話,要想抓住兇手就難了!」說完還不忘長長歎口氣,「哎……」

    果然如周萋畫所料,她這語氣一出口,這年氏就忍不住了。「四娘,你這般說話是什麼意思!難不成是說嬸娘故意隱瞞什麼!」

    「呀。嬸娘,您誤會了,兒不過是覺得,若是抓不到兇手,日後若是府裡再出現傷人的事,這可就說不清楚了,是今日嬸娘故意不嚴辦呢,還是有什麼其他的難言之隱!」周萋畫說著,就又繞到了周萋棋的床前,看著平躺在床上的周萋棋,溫溫地說道,「你看二姐姐原本漂亮的臉蛋被燙傷,您難道就不心跳了嗎?二姐姐,你說妹妹說的對不?這抓住行兇者,才能以絕後患啊!」

    剛剛年氏否認自己看得的事實時,周萋棋心中就壓了一口火,卻聽周萋畫這麼一說,正說中了她的心思,周萋棋一揭薄衾,衝著年氏就嚷嚷,「是啊,母親,若是抓不到那個挨千刀的臭男人,你讓女兒如何甘心!」

    「呸呸呸!什麼臭男人,咱們後院怎麼會有陌生男子!」一聽女兒順著周萋畫的話題跑,年氏急了,她本想著藉著周萋棋被人燙傷一事,在老夫人面前給周萋畫的名聲扇扇風點點火,卻沒想到被周萋畫抓住了行兇者是男人的把柄,如此一來,女兒的燙傷就成了燙手山芋,年氏是恨不得立刻拋出去。

    「四娘,上次琴棋書三人給張義哭喪的事,的確有礙風化,可已經受到了老夫人的責罰,你可不能再往他們身上潑髒水了!」年氏話鋒一轉,直接主動出擊,「你若真說,那行兇者是男子,拿出證據來,也不冤你替棋兒出頭!」

    「好,那兒就出口了!」周萋畫自信一笑,站起身來,「行兇者,男,身形消瘦,中等身材,他從這直欞窗處翻進寢房內!當時手上因拿著一燒壺,壺內盛有三分之一的熱水,他將熱水倒入杯中,而後走向正在午休的二姐姐,正要行兇之時,卻不料被二姐姐發現!」

    周萋棋連連點頭,表示的確如周萋畫所言,「對,對,就這樣子!他一手拿著燒壺,一手拿著茶盞,兒受驚從榻上直起身來,剛看清眼前的情景,還未反應過來,那熱水就迎面撲了過來,差點燙死姑奶奶!」

    「別說廢話,這些東西都是從人口裡出來的,怎麼說,都沒法確定!」一聽女兒跟周萋畫這一搭一唱的,年氏不耐煩了,直接開口打斷了女兒,她側目看向周萋畫,「兒這些日子也聽說了,四娘在斷案推理方面比起前些年又提升了,既然這樣,也別磨嘴皮子,就直接來證據吧!」

    「好!嬸娘既然這麼說,四娘就不客氣了!」年氏的話頗有點玉碎瓦全的意思,周萋畫也不囉嗦,朗聲回答後,直奔周萋棋那獨板圍子羅漢床下,伸手就撩起了那垂在床下的布,「各位請看吧!」

    周萋畫彎腰手指床下,但看清楚床底下之物時,卻大驚失色!

    怎麼會這樣!

    床底下的確有東西,也的確如周萋畫猜測的那般是個人,只不過不是男人,是個女的!看那打扮,還就是這稻香院裡的侍婢。

    周萋畫後背一陣涼,手下出汗,哪裡出錯了!

    卻顧不得半刻耽誤,立刻觀察周圍。

    本來全都一副事不關己模樣的侍婢們,被嚇得驚叫著抱頭鼠竄。

    周萋棋往床下一探腦袋,正巧對上床下女屍死不瞑目的眼睛,大叫一聲後,直接從床上掉了下來,「母親,母親!死人了,死人了!」

    年氏被這床下突然出現的女屍嚇得臉色慘白,跌倒在地,哪裡顧得著女兒的呼喊。

    周萋畫一看眾人這般表現,心裡咯登一下,天啊,我的推斷全錯了!

    卻聽身後,忽然傳來一女子忽然大悟的聲音,「奧……兒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在眾人被嚇得七葷八素之時,一直身旁默不作聲地冬雪,突然開了口,「以兒之見啊,這人鐵定是這二娘子掐死的!」

    「二娘子把人掐死後,擔心被人看見,便將人藏到了這床榻下,然後呢……故意把自己臉上澆了熱水,為的就是趁大家都忙著給她找兇手大意之時,把人從這床榻下搬走!」冬雪眼睛一瞇,得意洋洋地看了一眼周萋畫,那副模樣,大有蔑視之色。(未完待續……)

    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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