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卷 番外 ·三天光明（5） 文 / 牙白

    「太高了，我爬不上去的！」女孩提著短款禮服的裙擺，哭喪著臉，描畫精緻的五官往鼻尖擠，就快哭出來。

    游梓萱暗喊糟糕，她光顧著尋找符合他們要求的地點，沒考慮到攀爬岩石對普通女生來說是個難題。

    新郎卻蹲下身，半是責怪半是得意地說：「真拿你沒辦法，我背你上去。」

    年輕女生立即喜笑顏開，撲到男友身上，摟著他的脖子撒嬌：「就知道你對我最好了！」

    甜軟發膩的聲音叫一旁的游梓萱酸倒了牙。

    岩石雖然高大，但靠近山體的一側坡度足以弓腰攀登。準新郎背著自己心愛的女孩，匍匐前進，很快汗流如注。

    「給我相機。」路等之說。游梓萱立即打開背包的拉鏈，把路等之以前常用的nikon單反遞給他，問：「還記得這些按鈕和操作麼？」

    路等之掛好相機帶，想讓游梓萱給自己提示一下各項操作，但手指一撫上相機，便像提前設置了全自動程序，根本來不及用大腦思考步驟，手中的相機已被取下鏡頭蓋、調好了焦距和光圈……他一時驚惶，手和相機接觸之處滲出汗水，他在胸前擦了擦，又緊緊端住相機，湊近了取景框。游梓萱笑而不語，自顧自地拿起了反光板，爬上岩石。

    鏡頭裡的世界熟悉得像是看了十幾年的老電視，新鮮感僅僅來源於常換的頻道與節目。路等之在按下第一次快門的瞬間，忘卻了過去的所有焦慮和不安，構圖、色彩和明暗的細節佔據了他的大腦，他思路明晰，卻又像是喝醉了，喪失了意識與現實之間的分界。

    幾十次快門向他輸送了迭起的快感，血液沸騰，心臟有力地跳動，要靠雙臂使出全力，才能維持鏡頭穩定。

    上方的情侶到達了岩石頂部，路等之戀戀不捨地把視線從取景框移開，點開圖像預覽，皺眉審視這些拍得並不符合他預期的照片。

    「帥哥，給我們看看照片！」年輕女生在岩石頂上喊道。

    路等之一手拿相機，一手支撐身體，三下兩下跨到了他們身邊。

    「不好意思，拍得不太好。」路等之道歉說。

    「好贊！」女生卻已驚叫出聲，「我還以為我老公的姿勢很難看呢！啊，天空的顏色和我的禮服也好搭！」

    「是嗎……」路等之尷尬微笑。

    「再給我們拍幾張！」女生強烈要求。

    路等之比了個「ok」的手勢，指揮他們站到合適的位置。鏡頭裡的城市像是剛拼裝好的模型，嶄新嶄新，遠處青山卻水墨般散發著古老蒼茫的氣息，兩相交映，新舊互補，美不勝收。

    而這對新人，衣著鮮艷，笑容璀璨，舉手投足盡顯親暱恩愛，令人心生歡喜。

    轉眼間路等之的相機裡又多了上百張相片。

    休息時游梓萱和路等之並肩坐著，眺望微縮的城池。

    「拍得不錯，寶刀未老。」游梓萱說，「以後工作室讓你掛牌。」

    「別取笑我了。比以前差得多。希望這次復明不是曇花一現。只要給我一年時間，我就能拍出和大學時同樣高水平的作品。」

    游梓萱靠上他的肩頭，緩緩摸著他的背脊，喃喃道：「為什麼非得和過去的自己比較呢。」

    因為那時的我才值得依靠。路等之將心聲托付山風吹向遠方，並不想把真實想法告訴游梓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