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雜務 第六十八章 御架親征(四) 文 / 大蝦小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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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著完全不同心情的眾人唯唯諾諾地退下了,唯有李鴻章一人呆在當場,不知道咸豐單獨留下他來是為了什麼。當初咸豐一意要讓在京城過得還算可以的李鴻章隨著好友(其實當時李鴻章差點把呂賢基的祖宗十八代給罵出來)呂賢其回家興辦地方團練之時,李鴻章還是一臉的不樂意,這老家跟天軍打得不可開交,咸豐這時候讓自己回去練兵跟發賊拚命,那不是那自己去送死嗎?還好李家大廬州也算是豪門大族,特別是自從父輩開始,更是廬州地區的書香門第的表率,李鴻章很快就憑借家族的餘蔭與個人的魅力拉起了一支隊伍。
剛上戰場的李鴻章心裡還是很發毛的,必竟一個手無負雞之力的文人哪見那種血淋淋的場面。不過經過幾次戰火的洗禮之後,一向自負多才而又心懷報國之志的李鴻章也開始熱血沸騰了起來,戰場上那咱千軍萬軍衝殺,槍炮齊鳴的振悍聲面,讓李鴻章似乎找到了一條不同尋常的報國之路,特加是從山西回來之後,李鴻章更堅定了投筆從戎的決心。
由於是文人出身,又久在京城權力中心打混了些許年,對見軍事見解李鴻章可謂是一知半解,完全是一副門外漢的樣子。組見淮軍近一年的時間,除了剛開始的時候趁著天軍敗北的機會打了幾個小勝仗之外,淮軍可謂一無所成。李鴻章尋思著咸豐單獨留下自己來會不會是因為自己和琪善一樣出師不利的原因。但想了良久,李鴻章最終還是否定了。如果咸豐要拿他治罪完全可跟琪善一起收拾,不用這樣費神費時地留到現在,想通了此點的李鴻章頓時放下心了,同時他還隱隱感覺到了什麼,眼裡透出迫切的期待來,靜靜等待著咸豐訓話。
咸豐揮退了群臣,一時感慨不已深為中華五千年來一呈不變的怪局感到悲哀。想想盛世大唐,西方世界還處在一片兵慌馬亂之時,各國之間為了這個教那個教的教義差別打得不可開交,而當時的中國卻在一片強盛之中,經濟文化軍事都獨領風騷,惹得萬國來朝。火藥是中國人發明的,大炮中國早就有了,而喊出大炮是戰爭之神的人卻是法國人,可笑還是可悲?中國人頑固不華,幾千年來一直拿著「之乎者也」治理國家,單一的思想理念造就了一批批迂腐無知的腐朽文人,自私的奴化教育更是將整個中華民族的進取精神磨滅地一點不留,這些又該是可笑還是可悲。
長長地歎息一聲,咸豐將悠遠的意識拉回到事實當中來,漸漸回復神彩的目光,投向了李鴻章的身上。這個在歷史上給光緒與慈禧背了一輩子罵名,被人一生罵作賣國賊的中興名臣,憑著一己之力硬是將即將傾倒的大清王朝延長了數十年的壽命。咸豐不禁為這個眼前還很年輕的名臣感到一陣由忠哀歎。一年的磨練,咸豐不知道李鴻章在戰火硝煙之中是否領悟到了什麼,他由心底裡期待著,期待著這位被西方人稱之為「東方裨斯曼」,中國「鐵血宰相」的晚清名臣能從戰火紛飛之中得到他應該得到的頓悟。
「唉,少荃可曾怪朕將你派這戰火紛飛的戰場之上來?」咸豐收起剛剛怒氣沖頂的神態回復平靜,向李鴻章慨歎一聲道。
李鴻章一陣動容,說沒有不滿情緒那是假話,想當初咸豐不顧自己的推辭,堅決將自己一介文人丟到這戰場之上,心裡確實有過一翻掙扎。但自從見那戰火紛飛,硝煙迷漫的宏大場面,見過那百姓流離失所,哀號遍野民間慘像。沉沒了多年的李鴻章再次看到了自己當年那意氣風發的自己,那個年少輕狂,入京趕考之時揮筆寫就《入都》十首的狂妄少年。那紛飛的戰火點燃了自己沉寂了多年的壯志,悲慘的百姓景況,激起了自己一腔報國之志。見咸豐問起年前的事情,李鴻章動容道:「微臣不敢欺瞞皇上,微臣始有些不滿皇上的調度。但自到任以來見到百姓身臨塗炭,戰亂不休,微臣始明白皇上對臣的一片苦心!」
「哦!」咸豐聽說眉頭一挑,開心地道。李鴻章如然沒負他所望,果然從民間疾苦之中有所領悟,不負他晚清中興名臣的大名。
「微臣少年得志,滿腔書生意氣。自認為有幾分才志,便覺這大清江山,吏治**,地方百姓民不聊生。微臣不才,以為可以之一愚昧,隨意指點江山便可救大清於危難。」李鴻章徹底肯定咸豐不會因為征剿不利之事而責難於他了,而且看咸豐架勢不有考較他的意思,靈瓏剔透的他心裡感覺多年想要大展才華機會可能近在眼前,所難一閉眼什麼都不管了,將埋藏心底多年的話都一股腦地說了出來,「然微臣自領辦團練以來,卻實實在在地看到了百姓的疾苦,深覺救我中華之道非是臣當初想地那般輕意。想我華夏地大物博,人口眾多,民族繁雜,想要徹底解決朝政爛根非是憑表面功夫可能辦到的事情。」說著,他望了一眼閉眼思索,微微點頭的咸豐,確定咸豐並沒有因為自己一番「大逆不道」的話而不高興,放下擔憂來,接著道,「所謂治大國如烹小鮮,牽一髮而動全身,非是一朝一夕的事,想要治標治本,臣以為當先取一個和字!」
「一個『和』字?」咸豐來了興趣,睜開雙眼,精光閃閃地望著李鴻章道,「怎麼樣一個『和』字?」咸豐感覺這個晚清的中興名臣似已經與自己想到一處去了,十分期待地看著他。
「自大清入關,滿漢之爭無有停息,使得兩族關係日益惡化,漢對滿人日益仇視。且又有藏蒙回壯苗等族信仰不同,習俗不一,民族關係複雜。如若皇上能使我中華百族歸一,一心為國,何愁我大清不強盛?」李鴻章覺得自己為了這回算是豁出去了,是下地獄還是上天堂就看這一搏了。自己的這些話可都是違逆之言,就看自己有沒有看錯咸豐,看咸豐是不是正真正的英明之君了。
咸豐聽了果然李鴻章與自己想到一處去了。說到底太平天國能得以如此快速的興盛起來,與民族糾紛有很大的關係。滿族始終覺得自己是高高在上的統治階層,將其餘各族人都不當回事,由其與佔絕大數人口的漢族之間糾紛巨大。太平天國由壯人發起,骨幹之中多是壯族人,由於回苗壯等族很早便臣伏於漢人的流治之下,漢族人始終視其它族人為自己人,而視滿蒙為外族。所以當太平天國起義之後,一些漢臣紛紛投向太平天國,並不以推翻當政的滿清政府為大逆犯上。咸豐早已想到此處,卻一直無法可依。
「少荃所言中情中理,卻不知朕當如何處之?」咸豐再次將期待的目光投向李鴻章,希望他能給自己一個一直想要的答案。
「一視同仁!」李鴻章毫不迴避咸豐的目光,直直地望向咸豐乾脆地道。
「一視同仁?」咸豐低聲念著李鴻章所說的四個字,沉思著。雖只四個字,這中間卻有太多的學問可說了。先不說如何一視同仁,清朝歷代也有過皇帝為了解決滿漢糾紛,曾試過重用漢族大臣,曾遭到滿族子北的一致反對,最終只得不了了之。咸豐也不知道這之間的癥結到底在哪裡?
「少荃可否為朕解答這四個字?」咸豐正色道。
「在朝在野,不分民族;罷免八旗子弟之特權;巧施德政,收服民心,尊重信仰,以族治族。微臣斗膽,我大清歷代君五皆有平復滿漢之爭之舉,然卻屢屢不了了之,原因有二:一為君王雖有心平復滿漢之爭,卻始終視漢臣為患,暗裡還是不知不覺覺地對漢臣防著一手;其二所施之舉皆只是表面,而未真正觸及滿漢糾紛之根本。自滿人入關以來,二百餘年,漢人早視滿人為我華夏子民,之所能與滿人糾紛重重皆因八旗子弟所有之特權,將除八旗以外的各族人視之為奴隸。滿人自己都不將自己視為華夏子民,如何可與其他各族和平共處耶?臣罪該萬死,還請皇上明查!」李鴻章徹底地豁出去了,說完之後,便振袖跪伏在地,等著咸豐的判罰。
「大膽,李鴻章,你敢欺君犯上,該當何罪?」李鴻章一句話沒引來咸豐的振怒,卻惹惱了旁邊一人。圖先首先也沒覺得什麼,聽到後為卻是越聽越心驚。這李鴻章居然將矛頭直指愛新覺羅的列祖列宗,簡直不知道死字怎麼寫。振怒之下,也顧不得君臣禮節了,狂聲厲喝,越步而出。
「圖先退下!」咸豐見圖先竟越殂代袍,搶先說話。他堂堂大清天子都沒覺得李鴻章大逆不道,圖先一個太監這麼激動做什麼(暈,他自己一個二十一世紀的人,早習慣了言無所顧,哪裡會覺得李鴻章的話有大逆不道的意思,就是李鴻章直接說他咸豐是無道昏君,他都不會覺得有什麼)?雙眉一皺不悅地揮退了氣憤交加的圖先,轉而溫和地對李鴻章道,「少荃所言,針針見血。其實朕早有此想,卻沒有少荃先得如此周到。少荃有如此見地,其中細節又該如何?」
李鴻章深吸了只氣,說不怕那是假的。誰知道咸豐會不會就此一聲大喝,將自己打向無間地獄?還好自己還是有眼光的,自咸豐實施一系列新政起,李鴻章便感到咸豐已經變了,成為了一個英明仁主了,如不是這樣,李鴻章也不敢冒這麼大的危險,說出那麼一番大逆不道的話來,此時見咸豐不但沒有怪罪他,還深贊同,頓地心裡底氣便足了起來,略略思索了一下,便道:「我大清有律,雖承明治,卻要在『八旗制度』之下考慮,如若旗八犯法可享減等或轉刑的特權,滿族親貴還享有犯事,有司不得拘禁鎖拿的特權,實非常不公;在官,滿漢官職各半。滿缺漢人不可替,而漢缺卻可由滿人代替,如此不信任漢臣實叫我等漢人心寒;在民,旗人不事家商卻可得朝廷救濟,發給田地。而旗人之地又不許賣與漢人,旗人又自覺事農商有**份,田地盡皆慌無,至想事農耕之民無地可種,而旗人卻可不事農商卻可得朝廷救濟銀逍遙度日。如此差異,致使漢人難以為大清之臣民,何況其它族人乎?且朝廷拿銀子養一干無所事事的旗民,日費巨大,國庫壓力日增,實不智之至。唯今之針,皇上當令有識之士重修律法,平等人權,視各放萬民為一體;削旗民之救濟銀,使旗人自食其力,平復其餘各族百姓不平之心。」
「好,說的好,哈哈,朕思慮近三年而無所得,今聽少荃一席話,頓覺豁然開朗,解了朕多日之愁啊。」咸豐哈哈大笑道。縈繞多年的愁雲一朝得去,怎麼能不開心呢。連連揮手,示意李鴻章起來說話。高興之情溢於言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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