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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83第83章 文 / 閒臥雲天

    打量著院子裡才搭的小戲台,小雖小,卻精緻得緊,時不時能瞧見幾個小小的身影在台後閃現。

    ……鳳姐倒是能幹,前個兒老太太的壽,是在榮禧堂前擺的座大檯子,名角梅大家的一段麻姑獻壽唱得連南安太妃也不禁喝了聲彩……可惜那天只有壽山伯夫人到賀,卻不曾見著甄夫人和英蓮……想來這府裡於她母女而言也是傷心地罷,何苦舊地重遊……

    「想什麼呢……」湘雲轉過頭來推了推她,「老太太讓你點戲呢。」

    黛玉含笑回頭道:「我瞧那戲台怪可愛的,想來花了不少心思罷。」說著接過戲牌子來,悄聲問湘云:「可都點了哪幾出了?」

    「薛姐姐點了出《西遊記》,鳳姐姐點了出《劉二當衣》。」

    「寶玉沒點?」

    「也得他有空不是。」湘雲朝對面努努嘴。寶玉正拉了秦鍾一處說笑,並不曾留意到這邊。

    秦鍾昨夜被寶玉留了下來,早間與湘雲在內書不知哪句沒說合意,竟就置起氣來。兩人都有些強脾氣,一時竟沒勸得回來,寶玉見湘雲有黛玉陪著,是以這會子只在秦鍾身邊作伴。

    湘雲嘟噥道:「我一年能來幾天呢,都沒空理我一理。」

    黛玉也瞧見了,卻是心思一動,邊往戲牌子上尋了尋,點了出《春香鬧學》。邊向湘雲戲謔道:「可憐我才知道自個兒小意兒服侍了這兩日,竟全沒入得史大姑娘的眼去,哎……」

    湘雲扭頭就來擰她的嘴,黛玉笑著往鳳姐身後躲……鳳姐伸手扶了扶湘雲,笑道:「喲,看仔細摔著了。」將黛玉掩在了身後。湘雲起身欲追,卻被鳳姐拿戲牌子一擋,笑道:「你也快點一出罷,早些送下去,也好讓那些小戲子們扮起來了。」

    正說著,上座裡賈母抬手喚她,待鳳姐走近兩步,就拉了她的手笑向薛姨媽道:「若是不好看,你只管拿了她去,我再不護短的。」鳳姐聽了,也向薛姨媽笑道:「姨媽放心,雖說是才出來的小戲,但也是略有些口碑的……若真不合您的意,我親自上去給妹妹唱段就是。」說時抽出絹子丟了個花兒,擺了個身段,倒將老太太逗得合不攏嘴。

    眾人說笑間,旦聽一聲鑼響,往外看時,台上已翻出一群小猴子來,一時就喝了聲彩,各人住了話頭,看將起來。

    姐妹們年紀還小,哪裡看得出戲裡的門道,不過是圖個熱鬧。過得頭場,姑娘們不免就開始說起悄悄話來,寶玉更是滿場地忙個不停。()好在賈母並王、薛兩位都不大在意。

    待演到鬧學一節,湘雲瞧見台上那小姐的戲服,想起一事來,與黛玉悄聲道:「我同你說,前幾日我在錦鄉侯府上瞧見她們家姑娘穿得件新襖子可有趣了,由領起打肩下全反著毛,裹得人軟呼呼的,可招人了……」難得她在意回衣裳,說得難免不大明白,只得邊說邊比。

    惜春在旁聽了半截話,插口道:「我知道我知道,就像林姐姐三十那日穿得那件……前個兒我在外面也瞧著有人穿這個。」

    黛玉聽得明白,心下暗嘲不已。雖不是頭一回了,不再如先回那般氣憤難當,但……有些事情,其實你真還沒法習慣。

    那廂裡湘雲正奇道:「林姐姐也有件,是什麼色的?」

    惜春道:「是件紅色的,可好看了。」

    湘雲道:「哎,若是件白色就好了。下回再捉迷藏,我穿了往那雪林子裡一躲,看你們誰還找得著我……」惜春聽了只點頭。

    黛玉再是有心事,瞧她二人的模樣也要失笑,不由逗她道:「若真如此,你倒不如將那大毛披風直接反過來披身上呢。」

    「那個我試過了,只是笨重了些,不及這個好。」湘雲極認真地回道。

    黛玉再忍不住,笑出聲來。

    ……

    也不知是不是寶玉收到了湘雲的怨念,待到席開過半,他就拉著秦鍾過來,與她倆擠作一處猜起拳來。王夫人本待說他兩句的,被薛姨媽以「家宴隨意」掩了過去。

    寶玉這一開了頭,姐妹們越發隨便起來,有頑雙陸的,有投壺的。雖不敢如寶玉他們那般喧嘩,卻也自得其樂。

    黛玉捧了茶在一旁瞧著湘雲與寶玉吆喝得起勁——到底這會子學問不多,都還謅不出什麼詩句來,只得拿這個賭酒作耍。雖是兒戲,兩人爭得卻極認真,黛玉瞧著有趣,看得待聽得台上一聲斷喝,再抬頭看時,見那腰子眼,花鼻窩,頂著紅艷艷一個舍利光的魯智深已在台上與人打將起來,這才知道五台山上已失了清靜……她不由睨了眼陪在賈母身邊說笑的寶釵,拿手指在桌下戳了戳寶玉,悄聲道:「怎地不陪你寶姐姐去。」

    寶玉回頭乜了寶釵一眼,半賭氣地道:「人家說得都是正經營生,哪裡是咱們聽得懂的。」

    黛玉聽他話裡有話,知是還有前情,卻也懶得接話。好在那廂湘雲飲了罰酒,又來尋寶玉報仇,一時卻將這話岔了過去。

    冬日晝短,天還沒黑盡呢,寒氣就上來了。老太太有些短了精神。賞過了小戲子們,也就散了戲酒。湘雲意猶未盡,還要拉著寶玉往內書房裡繼續。寶玉瞧著秦鍾蔫蔫地無甚興趣的模樣,只推說自個兒乏了,就欲脫身。湘雲哪裡肯,仗著吃了兩盅酒,拉著寶玉不放,大著舌頭嚷著還要與寶玉再戰三百回合。倒讓賈母瞧著好半天的笑話,才吩囑丫頭們上前小心撕掰開他倆,各自送回房去。

    黛玉掩著鼻吩囑春柳她們幫著翠縷將湘雲打理乾淨,丟進床裡後,也卸了釵環,更衣潔面,安歇了下來,並很快地沉入了夢鄉——這一日終於塵埃落定,黛玉真是大大地舒了口氣。雖也有些不快,但顯然不是她預期的那些,這意味著什麼,於黛玉不言而喻。

    黛玉在這一日裡再次確認了自己的成果,不由漸漸靜下心來……

    寶玉也在這一日裡想通了一件事,開始動起了心思。他的蒙師去年辭館得早,他只如那去了韁繩的野馬,在家淘慣了的。若不是忽刺刺地見著個秦鐘,一意要想將他留在身邊,寶玉哪裡想得起入學來。

    可打正月十六進了學,幾日下來,就覺著一來學裡全是些泥人濁物,且夫子又是祖輩,當面淘氣不得,兼書又問得勤,幾番下來,著實難耐得緊。還好有個秦鍾在旁,好歹有些安慰。

    誰想這兩日家裡人辦壽過生,秦鍾被他留在內院,同著一群姐姐妹妹嬉耍頑笑,這等兩全齊美、無拘無束廝混的愜意光景卻哪是學裡能比的?寶玉少不得打起了逃學的主意……

    是以第二日一早,黛玉在內書房裡等來的不是寶玉,而是麝月。

    「……昨個晚上好像浸了點寒氣,今早就有些頭痛,不能來陪姑娘讀書了。」麝月低著頭輕聲複述著寶玉的傳話——打襲人出了那事之後,寶玉房裡的丫頭,不對,滿院子有點腦子的丫頭在黛玉面前都規規矩矩的。

    若真是身體報恙,怎地還能這般早就醒了,頭痛?還不忘支使人過來與她打招呼?可見痛得還不夠……

    黛玉閒閒拿起書來,漫聲向麝月道:「你且帶句話給他,就說……二舅舅這幾日都不大忙的樣子,可有空仔細他的皮呢。」

    麝月訝然地抬頭瞧了瞧她,復垂首應著退了出去。

    寶玉聽懂了黛玉的威脅,額,不,勸告——政老爺果然是他兒子的天敵,早讀雖然沒到,但老太太早膳時,卻如常出現在了飯桌上,還帶著秦鐘。

    黛玉瞧著他那沒精打采的模樣,忍不住抿了嘴笑嘲道:「不是說不昨兒晚上沒睡好麼,怎地不多歇會兒?」

    寶玉哪裡作得聲,只在她與湘雲的調/笑聲中鬱悶地咕噥了句。一時埋頭吃罷飯,匆匆與湘雲作了別,就往王夫人房裡請安去了。

    湘雲很出來幾日了,老太太也不好多留,飯後就讓黛玉陪著她回房收拾,待史府遣人來接。

    待送走湘雲,黛玉一人在房裡四下瞧瞧,不由生出了幾分寥落。好容易收拾起心情,正待指揮著丫頭收拾屋子呢,忽聽得小丫頭悄悄來報:說是老太太叫了寶玉房裡的幾個大丫頭去正房問話。進出傳話的婆子媳婦都板著個臉,一院子丫頭也不知是發了什麼事,都有些戰戰兢兢的。

    黛玉聽了心頭一動,還不待細想,又聽得說喚了寶玉的奶娘李嬤嬤進來……李嬤嬤並老太太房裡的一個嬤嬤帶著人往寶玉房裡去了……又有人見著有媳婦領了個小丫頭進了正房,潤妍說瞧著像是那日與她撕掰臂上花的那個……黛玉聽到這裡,立時將房裡的丫頭們一一約束了,再不許她們四下裡打聽——瞧這光景,竟像是襲人的事兒犯了。這等事,可不是她們這等女孩兒家家好摻和的。

    大冬天的,門上用的都是極厚的棉胎簾子,就是窗子也是糊得重綢,黛玉借口屋子裡太悶將窗屜子都下了,可屋外同屋裡仍是一般地靜。丫頭們沉默地做著各自的活兒,黛玉也拿了件繡活淡心無腸地紮著,不由想起來今個兒早間來:老太太聽得寶玉不適時,竟沒如往常那般追問呢——莫不是說,那會子老太太就對寶玉的不適有了自己的定論?

    隔了好一陣子,有腳步聲進了正房,一時隱隱約約就有哭聲傳來,也不大真切。黛玉不禁側了側頭,餘光掃見一旁的紫鵑白了臉……於是知道,自個兒不曾聽錯……

    院子裡越發靜得嚇人,久久地……沒有喝罵聲,沒有板子聲,卻不知為何更加可怖。黛玉斜乜著紫鵑手裡的絹子,已被她扭得不成形,偏她還一無所覺。待那陣伴著嗚咽聲的紛亂腳步一路往院外去的時候,黛玉就瞧著那絹子被紫鵑的指甲生生就撕出了條口子出來。絲線一散,那絹子上繡的花兒立時抽作一團,再不復舊時模樣……黛玉輕歎口氣,這絹子,是再不能用了。

    作者有話要說:備註:

    1、今個兒擺得是原著裡的一齣戲:笫二十二回寫賈母捐資二十兩要為寶釵過十五歲的生日。至二十一日,定了一班新出的小戲,昆弋俱有。點戲時,寶釵點了一出

    ,風姐"且知賈母喜熱鬧,更喜謔笑科渾,便先點了一出,卻是。"

    :是產生在乾隆年間的一出弋陽腔,和

    相對稱的、丑角應功的滑稽小戲。內容是描寫窮漢劉二清早就上當鋪叩門,但當鋪大門未開,他就站在門外,一邊等待,一邊表演著滑稽的身段和表情,一邊唱著好幾段弋陽腔來消磨時光。此劇原名為

    ,演出時俗稱。後由胡忌先生從蒙古車王府曲本中找到了該劇的劇本,算是填補了戲曲史和劇目學上的一個小小空白。

    這齣戲,當時在宮內經常供奉演出,

    中有宮中演出這齣戲和賞賚的記載。晚清以後,醇王府"全福班"遺人,組織的"榮慶社"也曾演過此劇。

    這齣戲想必是笑料百出,熱鬧得很.所以風姐特點此劇,以討好老祖宗。

    2、本文填的是昆曲《春香鬧學》。

    昆曲《春香鬧學》源於明代湯顯祖《還魂記》(又名《牡丹亭》)傳奇中的《閨塾》,參見清代錢德蒼《綴白裘》12編本所收之《學堂》,因脫離原本作為散出獨立演出,明清時期稱作摘錦、散劇或集戲,即今之折子戲:杜府侍女春香為小姐杜麗娘伴讀,南安府年逾花甲的儒學生員陳最良固執禮法,傳經授典,枯燥無味。長久閉守學堂,小姐深感煩悶;春香仗恃小姐在側,再三擾亂學規,弄得老學究非常尷尬。春香改由當家旦角降低身份、縮小年齡特別「客串」,稚氣率真,嬌憨可掬。此系梅蘭芳所演昆曲戲之一,1920年曾由商務印書館攝制為無聲影片,李壽山飾陳最良,姚玉芙飾杜麗娘。國畫大師張大千偕夫人徐雯波曾串演此劇,留下一則傳誦至今的藝苑佳話。

    戲畫家龔思全抓住俏丫鬟人前喬裝嬌小姐這一反常舉止,勾畫春香端坐椅上,手搖團扇,側目身邊年邁的塾師,伺機頂嘴、嘲諷,鬧出一連串笑話。陳最良原本杜寶的影子,春香就是小姐的替身,不滿家爺嚴酷的封建家教,傳達出小姐掩藏心底的青春氣息,由此引出一折極富詩情畫意的千古絕唱《遊園驚夢》。杜麗娘與柳夢梅之間出生入死、死而復甦的夢中情、人鬼情與人間情,構成一部傳演至今的昆曲經典。

    《人民日報海外版》(2006-04-12第07版)

    ——我想說的是,此段出自《牡丹亭》,呵呵,大家都懂的,是不是……

    ps:上周我瓶頸了,寫得太生硬了,自己都看不過去,所以~~

    其實本章還是有些生硬~~請見諒~不是很滿意~但我覺得:瓶頸這東西不能太由著它,管它生不生硬,先寫下去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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