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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87第87章 文 / 閒臥雲天

    母親去世那會子,黛玉為著賈府輕慢的弔喪行為曾藉機問過父親,外祖賈家是「國舅」府,府上是否人人為官,忙得連親妹妹,親姑姑去世都不得空上枚香。父親其時答得也含蓄,只說是個個都是官身。黛玉也並不曾聽出話裡的含義。只如今在京裡住得久了,偶爾回憶起父親此話,才知爹爹當時那句卻未必全是維護之意——這官身與官職差別可大了去了,別的不說,這兩府裡真真位在三品以上,能站在金鑾殿參與大早朝,旁聽了對她父親的彈劾的,統共只得大舅父賈赦與東府的賈珍二位。

    可就這兩位能站在朝上的掛得都是武職,哪裡在這等事上出得聲。更別說林如海林大人被人參的還是與軍中有私呢,他們若出頭,豈不是愈描愈黑?這種時候,正該多避些嫌才是,是以散朝時賈赦與禮部侍郎連點頭也未點一下,就直直地回了府。只叫人往衙裡尋了胞弟賈政回來商議。

    奈何賈政也參不透這裡面的玄機。勝在他的政治敏感度還是極高的,只從今日朝堂上皇帝下旨嚴查一事,就知此事難以善了,而自家還養著個林家的一個姑娘呢。他心頭一慌,就慫恿著兄長一塊往母親這兒來討主意。

    老太太經的事到底多得多。聽完兒子們的話,不以為意地揮揮手,道:「這在朝做官的,有幾人沒參過人?有幾人沒被人參過?……如今皇上聖明著呢,你那妹夫打給皇上當伴讀起,陪著皇上一路長大,皇上對他自然是心裡有數的。哪裡是一本兩本就參得下來的。」

    話是這麼說,老太太到底仍讓人喚了外孫女來,小心地將得著的消息說了一遍。

    黛玉終於如願得著了父親的消息,一時真有種塵埃落定的感觸——千萬種種隨機的災難啊,總算知道將要直面哪一種了。只是關心則亂,雖說此刻得著的消息並不立刻威脅父親的生命,卻仍讓黛玉揪心不已:父親是個標準的文人士大夫,又極重身份,於他而言,聲譽未必比性命看得輕……

    ……

    初時黛玉一味在心裡掂量著父親這回的劫數,倒不曾覺出什麼不對來,待到她邊聽邊思忖著父親此事有何解決之道時,才回過神來:噫?父親不過被人參了一本,若如老太太所言,並不算什麼,卻又為何這般急急地告訴自個兒一個十歲的姑娘家呢?在她的另一種記憶裡,這種「大事」不是應該對她瞞得緊緊的麼?自個兒身處內宅,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這會子是能出力呢,還是能出謀?難道他們看出來了,自個兒是神仙下凡?

    當然不可能!

    黛玉悄悄抬眼打量了下滿面愁容端坐在一旁的兩位舅父,心思轉念間有些明白:左不過是為著自己姓林,賈府裡這一等親戚欲要防患於未然呢。——這些子話也不是說給自個兒聽的,不過欲藉著自個兒的嘴將賈府的難處轉告給齊管家或林府人等:若是父親心知此事難以善了,得著這信兒,只怕就會為她另做打算……若是父親自度無事,如此一提,自然也是想他記著賈府收留他女兒的情義。

    這哪裡是在擔心父親的安危,不過是想經由自個兒去試探林家及父親的反應。

    有話不能好好說麼,又想要面子,又想要裡子,是以連自個兒一個十歲的小姑娘都要算計,至於麼?

    黛玉再受不得這個氣,好容易待老太太說到完,她含笑抬起頭來,清聲勸道:「老太太並二位舅父但請安心。父親為人素來端正有方,聖上即說要查,想來也是有去疑的意思在裡面,這身正不怕影子斜,想來也沒什麼可擔心的。」

    兩位舅父雖連連點頭,卻仍是各自拈鬚長歎。

    黛玉瞧了,一口氣堵在心間,乾脆回轉頭向賈母道:「說來再過兩日就是祖父的冥壽了,我正想求老太太讓我往家廟裡去跪幾日經去。如今即又出了父親這事,不如,求老太太讓我在家廟裡清修月餘可好?」——你們想要撇清我們林家,卻不知我也是很想同你們「撇清」的。

    「外甥女果真是個有孝心的……」賈政聽了頗感欣慰,不由點頭稱是。賈赦想想卻是搖了搖頭:「你一個姑娘家如何能往那等去處久住,不妥,不妥。」

    黛玉卻又力爭了數句,倒讓二位舅父都不好再勸,全都轉過臉來看賈母示下。

    賈母輕輕撫著黛玉的背脊,半晌方道:「你的身子骨本就單薄,如何受得住這個……若著實想著,不如叫人多做兩場法事,重重捐些香油錢就是。」

    黛玉還要再辯,賈母卻只沉聲道:「這事說於你知曉,原不過為著事關你父,寧可由我親自告訴了你,叫你心中有數。總好過亂七八糟地聽一耳朵話,白受了氣,傷著身子。……縱是再好法子,沒得說你老子沒出事,你卻累出病來的。若是讓你有個萬一,莫說你父親,就是我也是斷不會依的。……你且安心,萬事有我呢。」

    說罷喚了門口的媳婦進來陪了黛玉回屋。

    黛玉心裡惦記著父親,雖說賈母最後的話並不曾真的讓她釋懷,她也只得暫且放了開去,先回屋就打發人往自己府裡齊管家處聯繫消息。

    枯坐難耐,黛玉胡亂取了本經書,沉默地坐在案前抄起經來。

    丫頭們先不知出了什麼事,倒也不好開口勸慰,只得在一旁小心伏侍。誰知這世上到真沒不透風的牆——或是說,這賈府裡,有些人本就沒想過給黛玉豎這道牆。才過得半個時辰沒有,閑雅白著臉打屋外進來。在黛玉案邊踟躊了一會兒,輕聲道:「姑娘,外面在傳老爺犯了事……等聖旨下來了,就要把我們,我們要被給賣了……」

    黛玉筆尖一頓,一滴墨落在紙上。這一頁經算是白抄了……

    「呸,這是什麼話?咱們家的事,咱們都不知道,那幫子小婦又憑什麼滿嘴嚼蛆?你即聽見了,沒得指著她們鼻子罵回去。」正在收拾多寶格的月梅一聽這話,立時豎著眉啐道。

    「說,說了……我叫她們不許亂說了,可她們說是聽頭裡二舅太太屋裡的人說的,我,我……」說到一半,強裝鎮定的閑雅就委屈地抽噎起來,全沒了方才在外面與人鬥嘴時伶俐模樣了——被賣,也許是所有奴籍最大的噩夢。

    屋裡一時就靜了。

    黛玉看著閑雅臉頰上的淚痕,暗暗有些羨慕——她也想哭啊,好容易抄了這許久的經才穩住了心神,偏偏這丫頭又來招惹她。黛玉不由無奈地向閑雅歎道:「既知道她們是亂說,你哭什麼?要哭也是姑娘我哭才是呀。」

    說著黛玉閒閒取過那頁紙團了,再想提筆,到底靜不下這個心了,只得擱了筆,側頭望了望滿地的丫頭,想了想,忽地輕輕一笑,道:「爹爹是被人彈劾了,可老太太也說了,這滿朝的官,有幾個沒被人參過的?什麼大事呢,皇上都沒發話呢,她們倒急上了。」說著一挑眉,居然給閑雅支起招來:「月梅說得不錯,你只管理直氣壯地啐回去,也不必顧忌什麼,若真鬧將起來,我自去老太太跟前理論。」

    奶娘王嬤嬤聽說老爺出了事,不僅就有些慌神,又聽得黛玉居然如此一反常態地叫唆閑雅,只當她家姑娘難得地發了性子,可這時節,總不好多得罪親戚,遂上來拉開了閑雅,輕聲勸黛玉道:「好姑娘,如今老爺出了這事,我知道你心裡苦,可俗話說得好:胳膊擰不過大腿。咱們如今到底住在人家府上,這府裡的主子們又多是你的長輩……」

    黛玉一聲輕笑,慢聲問道:「主子們是我的長輩,難道那些奴才也是我的長輩不成?都能隨隨便便踩我爹爹的臉?……就算我現下住在這府裡,原不過是代父母來給老太太盡盡孝心的,衣食住行原都是用得我們自家的,並不曾沾了他們家的便宜。憑什麼要受他家的氣?好罷,素日裡那起子奴才在背後嚼嚼我的舌根也就算了,可現下這才多會兒呢,居然就敢編排起爹爹來……我若再忍,她們只當我怕她們呢。」說到氣上,黛玉兩條柳葉眉直豎成了一對柳葉刀,話音也高了不少。

    奶娘一聽黛玉越發說起氣話來,想著屋裡不只自家的人,不由急得拿手只比劃。仍輕聲苦勸道:「理原是這個理。可姑娘你還小,老爺又……哎,萬事還是且忍一忍罷,待過了這茬。再出了這口氣也不遲。」

    黛玉卻是一撇嘴,哼道:「姑娘我身子單薄,存不住這許多氣。」忍氣吞聲是個什麼下場。她可是再明白沒有的了——畢竟,那是一個已經用性命驗證過的結果。

    奶娘一時被黛玉這話激得只管張了嘴說不出話來。誰知窗下忽有人笑道:「喲,誰給妹妹氣受了,快說給我聽聽,我給妹妹出氣。」

    小丫頭們忙忙地打起簾子來。黛玉正在氣頭上,也不起身,只拿眼斜乜著進門的那抹紅影嘲道:「正要請你過來理論理論呢。」

    「喲~~這是怎麼了……」鳳姐笑盈盈走進屋來,由著小丫頭給她去了披風,極隨意地半翹著腿兒坐在一旁,從鐲子抽出絹子來假意抹了抹臉,歎氣道:「哎喲喲,我可真是自找的,明明聽見你心情不好,還專門跑進來挨罵。」

    黛玉聽她接了話,扭過頭來定定地瞧了她一會兒,點點頭道:「素日裡總聽老太太誇你能幹,將這若大的這府裡操持得妥妥貼貼,丫頭婆子們也都極尊重你。」

    鳳姐仰了頭甩了甩手裡的絹子,略帶得意地道:「無原無故地,怎麼給我戴起帽子來了。無事獻殷情……可是有事求我。」有關林姑父的消息她自也是知道的,與姑媽王氏那更帶惡意的興災樂禍不同,除了老太太的要求,她自個兒也想來看看黛玉,看看是否有些可圖之利……

    黛玉卻不接她的話,又道:「這兩年在這府裡多承你照顧。但我待你也較旁的姐妹親厚得多。」

    「瞧你這話說得,」鳳姐卻是抖了抖袖子,側目看她道「姐妹間原該互相照應才是。」。

    「若如此,不知二嫂子可否饒過我這幾個丫頭,不要發賣出去?」

    「妹妹這話從何說起?好好的,賣什麼丫頭。何況……你身邊的這些個伏侍的人本就是你家的人。我如何會做這個主。」鳳姐一時吃不準了,自個兒就算要找些好處,也沒有這麼明目張膽地發賣她丫頭的想法呀。

    「噫,這可奇了,這府裡主事的是嫂子你,若非從你這兒得了信,府上那些下人怎敢說出這樣的話來。」說著黛玉招了閑雅近前,道:「給二嫂子說說,你聽誰說的。」

    鳳姐訝然而笑:「這等胡話妹妹你聽它做甚。」說著打發身邊的小丫頭,「去打聽了,是哪個沒規矩的賤嘴小蹄子鬧得事,直接捆了打二十板子,再不許進二門。」鳳姐不知道為什麼在她看來最不該生事的時候黛玉卻咬著件小事不放,但她剛見過老太太,知道老太太對這個外孫女的關心並不曾為著林姑父的事而少半分,反是叮囑她近日多多關照黛玉,是以她以最簡單的法子平息了黛玉的怒氣。

    可她不

    作者有話要說:yy紅樓:

    賈赦與賈政,誰更配當爹?鏈接:

    賈赦與賈政,誰更配當爹?

    因為在本章裡寫到了賈赦與賈政兩兄弟,不知道大家會不會細品.但在這章裡我將賈赦寫得比賈政好.這篇yy紅樓就是為什麼這麼寫的原因.

    我得說,就因為紅樓裡的這兩段文字,我始終覺得,寶玉是個可憐的娃!

    有父如此,不如回去做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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