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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101第101章 文 / 閒臥雲天

    不得不說潤妍這粒胖丸子在惜春那裡還是挺吃得開的。黛玉前腳進門,也沒多少功夫,潤妍就將原委打聽了出來。

    原來惜春雖說是東府的正經主子,但她人小言輕,素日又不在府裡住。那府裡上上下下的奴才哪個正經拿她當主子了,賈珍與尤氏本就各自一腦門子的官司,也顧不得她,是以東府雖是她家,她卻較這邊府裡失了管束。一時頑皮起來,只這邊跟去的那三兩個丫頭婆子哪裡拘得住,倒讓她聽了許多閒話。

    ——她雖早知道她父親在她出生前就住在觀裡一心求仙了,卻從未將她的出生與父親求仙兩件事放在一處想過。便是如今她也不大明白這是什麼意思。但從下人們的眼風裡,那壓得低低話語聲中,惜春知道,這並不是什麼好事。縱是纏著她奶娘嬤嬤相問,也是無人能答。

    ……

    黛玉聽著潤妍的話,半晌無語。

    她不想承認心中那絲絲鈍痛,卻也無法輕輕放下。相較與心中自有計較、瞻前顧後的探春,迎、惜兩春一長一幼、一靜一動,與她相處的更為相得——她們說笑過,置過氣,她們談不上曾相互溫暖,但卻從未彼此傷害過——許正是如此,她也從未真正地在意過她們罷,是以才會在她們各自命運的悲劇發生時她才會一無所知。

    黛玉原只覺得迎春的性子由溫和變木訥變化太大,現下再想想,整日裡不是捉迷藏就是擲米包,愛頑愛笑的惜春,忽忽然就會變成一個整日躲在自個兒屋子裡「喜愛」繪畫的大家閨秀?黛玉不由撇嘴——二舅母王氏當初可是以女子以德為重的由頭停了女孩們的私塾的,現如今三春只由李紈教導點兒女紅罷了,幾時能無師自通,成就了琴棋書畫各擅一長的才女了?這等種瓜得豆之事,卻讓天下孜孜苦讀的學子們情何以堪?

    潤妍聽來的這個原由想來確是真的,只是惜春心頭裝得絕不只這一筆官司,一個淘氣的小孩子能去的地方多了去了,而東府裡的不可告人的事兒也著實太多了些:可卿之死、迎春之病、尤氏臥床、丫頭觸柱……東府裡那陣子即不缺八卦的談資,也不缺傳八卦的嘴,惜春到底聽到了多少去,只有她自個兒心裡有數,那句「哪兒有清靜的地兒呢」也不知是和誰學得舌。——只是惜春再年幼,也有七八歲了,有些厲害關係她還是分得清的,知道有些話是連問也不能問的。

    黛玉不斷地說服自個兒:二春既姓賈,打小享受著賈府的富貴,自當與賈府同進退。她們不同與香菱,黛玉可以幫助香菱尋到母親獲得家族的庇護,但二春有家有父,他們既是她們的禁錮,也是她們的依靠。她越不過她們的父兄去助她們,離家出走?在這個世道下,離了家族的女孩兒可沒什麼好結局……

    閑雅見黛玉側首默然,上前輕手輕腳地將潤妍拉出了屋子。

    潤妍垂頭喪氣地打袖袋裡取出先前的寶貝米包瞧了好一會兒,方深深地歎了口氣。她沒給姑娘說,四姑娘讓她以後都不必去了,只說「各人終有各人的去處,彼此少些羈絆,倒也落得個乾淨。」竟是要與她絕交的意思。想起自來賈府與四姑娘相處的那許多時日,竟是要這般不明不白地一筆勾銷了去,不由就有些紅了眼眶。

    閑雅拉了她的手拿絹子遞到潤妍手裡,悄聲道:「你也是個癡的,雖說頑得再好,那一位也是主子,哪裡論得著你操心。」這話一出,潤妍的淚水立馬由粒狀變成了條狀,閑雅不由就翻了個白眼,終是歎了口氣,又勸道:「到底是個什麼事,總得慢慢弄清楚了原由,才好行事不是,姑娘又沒說不管。」

    潤妍又嗚咽了兩聲,這才收了淚。自拿衣袖抹了回臉,將那米包仍寶寶貝貝地收了。方道:「我聽金釧兒說,薛舅姨太太不是腿痛,是給她家大爺氣的。那位薛大爺前個兒在外面又打人了。」

    閑雅撇嘴道:「這回又是為了什麼?」

    潤妍道:「還不是為了薛姑娘的……」話說了一半,聽月出來喚道:「姑娘要尋《心經》,在喚潤妍姐姐呢。」

    閑雅沖潤妍眨眨眼睛,笑道:「想是要給四姑娘的,快去罷。」

    這有什麼好送的,潤妍嘟著嘴磨磨蹭蹭地回了屋,不一刻又歡歡喜喜地出了門:姑娘說得是,四姑娘今個兒喜歡佛經也沒什麼打緊,說不定明個兒她又喜歡回米包了呢,自個兒干麻這般一驚一咋的。

    潤妍笑嘻嘻地給惜春送佛經的時辰,黛玉正牽著嘴角聽薛家的八卦。

    要說薛蟠這人,可謂百無是處,只這哥哥做得還差強人意——可惜他是個不動腦子的,但凡在外面聽著一二句寶釵出宮的議論,不是縱奴行兇,就是親自出拳。鬧到今日,原先不只此事的人也都知個大概了,原先只知其事不知其人的的,也都對得上號了。寶釵前兩日得知後哭得死去活來,偏她家薛呆子哪裡懂這些,倒怨他妹子不領情,才在外面少了些爭執。只是這事已被他鬧得人盡皆知,薛舅姨無可奈何之下,只能盼著時過境遷,將此事淡出眾人眼中也罷。只是薛呆子總收不住手,仍如這回般時不時鬧出些故事來,真真鬧得薛舅姨頭痛不已。

    按說內宅裡不該這般傳外男的閒話,且王氏有心代為遮掩。早就禁過下人們的口。只黛玉有心借此事讓薛家遷出賈府,是以此等話題在府裡別處或還收斂些,卻在王氏鞭長莫及的賈母院子裡及時更新——畢竟寶釵選侍一事已是作罷,賈府未曾得著半點好處,倒是添了個隨處惹事的「不定時炸彈」,一心為賈家作想的賈母若是知了實情,想來不會不管。

    只是想來這薛家真不是好打發的。當初這一家三口為了寶釵待選而附賈府而居,若真是寶釵打選待進身,薛家自持身份,或還會別府另居,而如今寶釵卻被宮中「辭退」,要她家離了賈府只怕就難了:一則薛呆子太能惹事,若不藉著王氏靠著賈府的名頭如何才能擺平——這兒可是京都,可不似原來在金陵,區區一個皇商就能橫著走的地界兒;二來女兒到了這番境遇,為著香菱的原由,若不依附著賈府的門眉,卻如何才能尋門好親——她們王家雖還也有人在朝,可先時薛家入京他們就不大放在心上,如今這等自是更加遠著了。

    黛玉有時想想,那薛舅姨在家只怕是個庶女,是以年少時方許了個薛家——薛家祖上再是了得,到薛舅姨嫁時,卻也只是商家,士家工商,皇商再是好聽,也忝居末流。想來當時薛家確是富貴逼人罷,方能讓王家捨了位姑娘折腰相交。而今薛家敗落如斯,王家族裡卻再怎會將她娘兒三個放在眼中,是以薛氏一家入京才會受到王家的冷遇罷。哼,也只有她那位二舅母王氏將她一家子當寶,別的不論,在秦氏喪儀前,王氏可就已帶著寶釵出過兩次門了,倒真不知薛舅姨是如何說動王氏這般盡力的。

    黛玉今日在王氏那裡見到寶釵一副全然淡定之態,倒也有些佩服她的氣度,她倒也不是幸災樂禍,只這世上的事,不是東風壓倒西風,就是西風壓倒東風,這道理她上輩子就懂了,總不會這會兒還不如上輩子罷。實在說來,她不過打薛家救了個人出來,要怪,也只好怪薛呆子的壞事做得太多,不得好報罷……若薛家如今不再眼高手低,踏踏實實為寶釵尋門門當戶對地好人家嫁了,於寶釵而言,未嘗不是件好事。只是,不論是薛舅姨,還是寶釵,會幹麼?

    說到門當戶對,她與寶釵的家世一官一商,原本婚嫁的對象並不在一個層面上,偏林家遭了難,薛家又要高攀,藉著賈府這一台戲,倒讓她倆人的選擇有了交叉點。只是如今她林家還未一敗到底,薛家卻已是臭名遠揚。她兩人的處境較之黛玉記憶之中,雖差之毫釐,卻已失之千里,倒不知這一回寶釵若又無人問津,王氏是否仍能將之收為兒媳。若真如此,那位薛舅姨得多能說啊∼

    倒是寶釵,黛玉如今怎麼瞧,都未從她的神色裡瞧出一絲半點對寶玉的情愫來,是寶釵藏得夠深,還是還未曾動心?畢竟寶釵大寶玉四歲有餘,又不是童養媳,論定了夫婿,黛玉著實無法想像一個十七八歲的女孩兒如何對一個十二三歲的小男孩動心,她到底怎麼發現寶玉身上的男性魅力的——如果寶玉現下也算個男人的話……

    二舅舅賈政的生辰是賈府歷經喪儀後的第一個喜慶日子。經歷了漫長的四十九日喪儀之後,闔府都期待著借這個日子去去晦氣。只政老爺素來不大喜這等煩文縟禮,又覺得東府珍大侄子不聽他的,將那場喪事辦得太過已是不該,自家卻再不肯逾出矩去,只扭不過老妻的心意,又不便拂了母親的意願,說不得只好在家擺了一日酒,叫了台小戲,只自家人一處賀一賀也就罷了。

    說是小宴,底下哪個不是人精,眾人抬著哄著的辦起來,到正日子賈政看時,卻已是裡外十來桌的席面,真將侄兒賈璉叫過來理論,條條樁樁卻又都挑不出半分不是來。他再沉著臉,倒是不給眾人面子,只得受了眾人道賀,同樂起來。

    寶玉素來能離他老子多遠就離多遠的,偏今日他是躲不開的。早起與他老子請安時已受了頓訓,待到與眾人同賀時,他老子別人罵不得,罵他自是可得的。是以寶玉又被狠狠地說了好些「但凡你能正正經經讀兩頁聖賢書,叫我能在祖宗跟前有個交待,就是你天大的孝順了,卻比你磕千個頭萬個頭都要好。……」的話來。唬得寶玉大氣也不敢出。好在周邊都是自家兄弟,總算有人傳了句「老太太在裡面尋寶玉呢。」方平安救了寶玉逃出生天。

    他人才出門,就聽得有秦府的人來賀,寶玉惦記著秦鐘,顧不得後面還有他爹,停步看時,卻是秦家老太爺親來,並不見秦鍾人影。寶玉失望之下藉著上前問訊時一打探,方知秦鍾自打廟裡回去就生了病,偏又懶食少睡的,失了調養,如今只怕風一吹就要倒,哪裡還敢出門。

    作者有話要說:備註:

    1、本章出處:原文十六回

    話說寶玉見收拾了外書房,約定與秦鍾讀夜書。偏那秦鐘的秉賦最弱,因在郊外受了些風霜,又與智能兒偷期綣繾,未免失於調養,回來時便咳嗽傷風,懶進飲食,大有不勝之態,遂不敢出門,只在家中養息。寶玉便掃了興,只得付於無可奈何,且自靜候大愈時再約。(按:後凡署「脂硯」皆同此例,不注。)

    ……

    一日正是賈政的生辰,寧榮二處人丁都齊集慶賀,熱鬧非常。

    2、本章提問:有同意薛姨媽是王家庶女的請舉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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