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80章 文 / 芸鳥
平心而論，周凱對葉伊臣這種人挺看不上眼,對他來說,那傢伙就是憑男色傍著老大上位的小白臉。
周凱年輕氣盛,自我感覺也挺好,有些毫無根據的自信。像他這樣的年輕人,總會很驕傲的以為，葉伊臣只不過是身居高位在擺架子，要是換了自己在那個位置，做的也不會比他差,哼。
這也就是天璣堂裡與魏東截然相反的另一派立場,有不少人對伊臣滿懷敵意，認為他只是因為受寵所以有機會立功,而不是因為立功所以受寵。陷入這樣的臆想之後，想要把他們的腦子洗乾淨就很難了，既然他們已經先入為主對伊臣沒有了好感，後期再把他們的腦袋洗乾淨，就沒有這麼容易了。
伊臣也沒這麼多功夫去討好這群人，如今整頓天璣堂內部鬆散的紀律才是正事。在他眼裡，天璣堂裡有人看不慣他根本無所謂，反正幫派裡視他為眼中釘的人多得是，也不多天璣堂的這麼幾個傢伙。
重要的是，以周凱為首的這群人，近年來的氣焰有些太囂張了。
一開始，伊臣只以為周凱是個脾氣比較差的普通年輕人，像他那個年紀，有著狂妄自大或者愛偷懶的毛病也是難免的。就算是在以前的公司，每年那些剛進來的新人也是各種桀驁不馴，沒讓伊臣少費心。
但深入瞭解了一番天璣堂的情況以後，他才發現問題沒這麼簡單。
天璣堂的年輕一代，雖然擁有那些年輕人慣有的小毛病，但頭腦並不愚蠢。在數年被老大放羊吃草的情況下，他們已經醞釀著要將天璣堂佔為己有，並且付諸了不少行動。天璣堂有著成熟的生產和營銷部門，社會關係也已經成型，就像是一個現成的資源豐富的公司，加上他們是與天玄會內部的各種產業合作的，只要天玄會一天不倒，天璣堂就一天不愁飯吃。
因此，周凱很想把這些海量的資源佔為己有，想把賺到的錢裝進自己的腰包裡，一分都不給天玄會。他也明白，天璣堂在老大眼裡完全不被重視，遠遠比不上天樞堂和天璇堂，在這裡呆一輩子的話，不會有前途的，而人生不可或缺的無非就是前途或者錢途，自然前者沒有了，那就要牢牢把握住後者。
這樣的想法也得到了不少兄弟的贊同，他們就這樣趁著老大不管事的機會，一邊在自己的工作上偷工減料，一邊利用堂口的資源拚命接私活，瘋狂斂財裝進自己的腰包。
表面上看，天璣堂只需鬆散又做不好事，一群懶人三天兩頭生產不合格的產品，被發現以後就懶洋洋的返工重做，一點幹活的勁頭都沒有；但實際上這只是一部分真相，在對工作偷懶的同時，周凱他們對自己的私活可完全不偷懶。
伊臣對這些事情感到十分吃驚，嚴格說來，這也算是一種吃裡扒外的行為，短期內似乎收入可觀，能賺到不少錢，但萬一那天老大心血來潮要給天璣堂來個大洗牌，或者周凱他們自己露出馬腳被發現這種行徑，那可就吃不了兜著走了。
他明白這些年輕人想要走捷徑出人頭地的急切心態，但他們也未免眼光太狹隘，腦子太不好使了。天玄會不是過家家，光靠這麼一點小聰明，到頭來倒霉的只會是自己，就算老大再慷慨，也不會允許底下的兄弟正事不幹，一個勁的利用幫會資源去幹私活。
不過，伊臣也並不打算跟周凱他們當面說什麼，他們滿腦子裝的都是那些錯誤的東西，再加上對他沒有好感，貿然去找他們只會把場面鬧得很難看。幫會的上下級關係跟公司是不一樣的，那些在老大手下混飯吃的兄弟們，一個個都是豺狼虎豹，萬一把他們惹急了，什麼事情都幹得出來，到時候收拾局面可就難了。
當然，伊臣也曾想過從魏東這邊著手，魏東和周凱是發小，又比周凱更加明事理，懂得審時度勢，說不定可以幫他一把，勸勸周凱，讓他及時懸崖勒馬？但伊臣仔細想了想，發現這條路也行不通。
天璣堂變成目前的情況已經有一些年頭了，魏東對此一直是保持裝作不知道的態度。而這件事裡雖然周凱佔了比較重要的位置，但也有一些沾親帶故的人跟他捆在一起，這些人在天璣堂裡的勢力，已經算是根深蒂固了。
像是周凱那樣的年輕人，想要做什麼自然是很難阻止，再加上一些兄弟的支持，那氣勢立刻就像一頭公牛似的勢不可擋。如果魏東貿然阻止，一來周凱未必會聽他的，二來其他人更不會聽，一來二去說不定也會演變成流血事件，對誰都沒好處。
這件事，最大的麻煩就在於內部各執己見的兄弟們地位相當，誰也沒資格說服誰，所以永遠是亂七八糟的一鍋粥，如果不用些手段好好收拾一番，將來鬧大了被衛霆飛發現這鍋粥，估計整個天璣堂都得一起完蛋。
伊臣想了很久，還是打算不跟周凱把這些事說破。他採用了非常簡單的方法，現在不是要整頓天璣堂的紀律嗎？那不管紀律鬆散的原因是什麼，還是按照原先的計劃去整頓就行了。底下的人在做什麼小動作不重要，想辦法讓他們什麼都不能再做，問題不就解決了嗎？
於是，除了員工手冊和報告模板按照事先的計劃發下去以後，伊臣針對天璣堂的狀況增加了管理力度，方法就是加強對他們的監管，換句話也就是說，對部分部門實施了監控。
這些部門大都是工廠的生產線，周凱佔據的主要也是這部分資源。生產線是他搞鬼的源頭，如果沒法利用這些生產線製造自己的產品，也就無法銷售出去，最後自然就賺不到錢了。
對於這一決策，天璣堂自然跳腳。這群人早就鬆散管了，一向是什麼時候想上班就上班，上班時候想偷懶就偷懶。以前連老大也沒說什麼，現在你一個小小的心腹大放厥詞寫了什麼手冊也就算了，居然還敢用攝像機監視他們？真是反了天了！
而湊巧的是，監控的想法，卻不是伊臣第一個提出來的。
早在天璣堂剛剛涉足工業生產的時候，衛老大就已經把這些事情考慮周全了。
不僅僅是天璣堂，就算是天權堂，天璇堂那樣的地方，監控措施也同樣嚴密。天玄會做的可都是些灰色生意，又是一群流氓大手在辦事，不搞監控怎麼行？萬一有人偷偷把工廠的槍支彈藥帶出去，或者有顧客在賭場挑事，沒有監控就很難辦事，所以各大堂口的生產部門和經營場所，一直是被上面的人牢牢監視著的。
以前天璣堂也有過一整套監視設備，因為老大不上心，設備年久失修，加上有些人動了一點手腳，那套東西早就完全不能用了。這次伊臣整頓秩序，倒是因此撿了個大便宜，他只要把那套東西修好就行，比購買設備需要的錢要節省不少。
當然，天璣堂的人肯定不服氣，從隨便偷懶突然進化到被人監控，中間連一個適應的過程都沒有，這怎麼受得了？對於這些反對的意見，伊臣的回應一概是說堂口不能搞特殊化，其他堂口都是這麼做的，天璣堂自然也不能例外。
詳細的緣由，他不想跟他們解釋，反正解釋了他們也不會懂。他這麼做，一下子杜絕了天璣堂偷懶和干私活的兩條路，歸根到底也是為他們好，不然哪天這些事被老大發現，那時再想挽回就來不及了。
誠然，伊臣的所作所為讓天璣堂的人十分反感，但又挑不出他的毛病。這些兄弟哪裡是省油的燈，挑不出毛病又怎樣？他們可以惹事！好你個葉伊臣，既然你不讓我們好過，我們也不會讓你好過的！
於是，伊臣想要辦的事情都順利辦到了，但接下來他也不要想過安生的日子了。以周凱為首的一群人，開始有事沒事就來找他的麻煩，他們的想法也很簡單，葉伊臣既身居高位，又佔著理，背後還有老大撐腰，於情於理他們都沒有勝算。但辦法是人想出來的，他們就跟這個小白臉慢慢耗，打死不聽話，看誰能耗得過誰！
他們以為，伊臣只不過是一個仗勢欺人的小白臉，一個只會裝假正經的辦公室菁英，只要他們軟硬兼施，三兩下就能把他打垮，卻沒料到由此開始，伊臣非常耐心地跟他們展開了一場拉鋸戰。
要怪，就只能怪天璣堂的這群傢伙太輕敵了。伊臣也不是沒有見過風浪的人，加上性格固執，軟硬不吃，就算你們都是一群打打殺殺的流氓又怎樣？他照樣有很多辦法可以制服你們！
就這樣，秘書室和天璣堂展開了對立，兄弟們三天兩頭去伊臣那邊找麻煩。而伊臣那邊的下屬們也不會由著他們欺負，偌大的辦公室整天不是吵就是打，眾人大呼小叫的，好不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