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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40章 兩府 文 / 玉拂淵

    如果人受到身體傷害,那在短時間內他其實是感覺不到的,也就是說人對疼痛的感覺有一定時間的麻木,或者說是延遲,這個時間與疼痛的程度成正比,疼痛愈強烈,麻木的時間也就相對的更長,而相對的,他的思維就沒有受到疼痛的干擾,自然是清晰的。

    所以姚千里依舊很清楚周圍的情況,她甚至能感覺到有東西在背上暈開,她還聽到陸臨封不聽的在喊她的名字,聲音裡帶著哭腔,她便張開了口想去應她,可是卻被嗆住了,而後她面前的地上多了好多的血,很紅很紅,越來越多……

    之後她聽到陸離那邊似乎有動靜,她便趕緊用手將面前難看的血水胡亂擦了擦,然後才轉過頭去看,她本以為他們那邊已經都解決了,可卻依然看見漫天箭雨。

    陸離在那箭雨中看著她,兩人視線相對的時候姚千里便衝他笑了一笑,她以為她笑得跟以往一樣沒有差錯,可是陸離卻忽然亂了起來,手足無措的樣子,一邊費力的躲著那些飛箭一邊努力的朝她的方向移過來,有好幾支箭從他的耳際險險擦了過去,姚千里想讓他小心一些,可是一開口便又被嗆住了,她慌忙去擦……

    再抬起頭來去看陸離的時候卻發現他已經摔在了地上,身上還有好幾處斑紅,看起來有些狼狽,姚千里有些疑惑,陸將軍怎麼會狼狽呢,他從來都是那樣高高在上,將她玩弄於鼓掌之間,偶爾對她施捨,她便就險些忘了本分,想著要去報答,可是陸將軍那樣的人會需要她什麼報答,所以陸將軍怎麼會有這麼狼狽的時候呢……

    陸離身後似乎有人護住了他,姚千里努力的去看,發現那人竟然是靈姝,原來剛才她看到的那個身影便就是靈姝,原來靈姝還有功夫……

    再之後……再之後姚千里終於感覺到了疼痛,從背上席捲而來,那樣的劇烈,好像一下子便就灌滿了她的四肢百骸,她從未嘗試過這樣的疼痛,料定自己定然是撐不住的,她疼得想哭,可是有那麼多人看著她又怎麼能哭,她便只能忍著,她在想自己能忍多久,能不能忍到這些人都走開,或者,忍著忍著就忍住了……

    ……

    天宗七年八月初七,定國將軍府遇襲,大將軍陸離傷,上怒,嚴令徹查。

    受傷的自然不止陸離,可是當時在場諸人,四王妃陸臨封和小郡主朗千化皆無恙,其餘不過是無關緊要人等,自不必報。

    陸離第二天就醒了,一來,他的傷也著實不算是多重,二來,如陸臨封所言,他是在戰場上滾爬了幾百回的人。不過他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在左相府裡。

    其實這是必然的。

    遇襲之時,加上朗千化也不過只有六個人在場,靈姝只是個下人,想要害她還不需要這麼大的陣仗,林如煙就更不可能,他跟整個都城幾乎都沒有瓜葛,那所剩不過陸離、姚千里、陸臨封三人,不管指使者的真正目標是誰,他的目的定然都不小。

    在將軍府下手並不是簡單的事情,更何況還是在光天化日之下。

    那天正好有不少人去將軍府拜訪,那這些人之中可能就有下手之人,至少是有參與者,渾水摸魚而來。

    而另一方面,自然就是將軍府自己的問題。說得難聽些,就是養了一群豬,這邊這麼大的動靜那些護衛也應該聽到了,更何況,除卻固定的守衛,這府裡的護衛自然是要圍繞著裡面的主子而動,既然如此,為何遲遲不見來人退敵,出現這狀況,只有一個理由能解釋,那便是將軍府出了內鬼,而且,這內鬼的地位可能還不低。

    這樣的狀況之下,陸家怎麼可能還會容陸離留在那裡。

    陸離醒來的時候只有他大哥陸臨熹守在床邊。

    陸臨熹官居三品太常寺卿,是朝中出了名的黑臉,便是在左相府中,他也是最為嚴厲死板的。陸臨熹比陸離年長十五歲,全府上下全都寵著陸離,唯獨他不,不僅不寵,反而極為苛刻,甚至比對待自己親子都還更甚,不過陸離卻也從不會違背他的意思。

    陸離先四下掃了一眼,第一句是問:「大哥,我睡了多少時候。」

    陸臨熹告訴他是一夜半日。

    第二句,便是道:「可有將夫人也接過來,那裡現在不安全。」

    陸臨熹卻是冷冷一笑,道:「那正好,如果再有人下手,那麼那些人便就是衝著那女人去的,你不過是替罪羔羊。」

    不知是不是因為剛剛才清醒,陸離的臉上有一剎的呆滯,片刻後,又將眼睛閉上,似是累極的樣子。

    陸臨熹又稍稍坐了一坐,便起身離開,臨走前歎了口氣,道:「我卻不知你在沙場上還練就了一副善心,廣而播之,濫而散之。」

    陸離依舊是沒有反應,彷彿根本沒有聽到他在說什麼,也到底還是受了傷,躺著躺著便就又有些迷糊,又要睡去一般,朦朧中,他似乎看到有個人趴在地上,背上全是血,那人好像很怕疼,一臉的痛苦之色,可是卻還在對他笑,他很不喜歡那笑,他覺得那個笑每加深一分,他心上便有根刺往裡更扎深一分,可是那人的笑卻沒有停止,甚至愈加燦爛,那人背上的血也越來越多越來越紅,越多,越紅……

    「唔!」陸離驚醒,身子翻動的時候扯到了身上的傷口。

    屋子裡已經點上了燈,已經天黑了,陸離緩了緩神,便從床上坐了起來,身上大約還是不適,剛一坐起來便蹙起了眉。

    不知是不是聽到了裡頭的動靜,外頭響起了敲門聲,不過敲得節奏有些奇怪,兩短一長,又轉一短三長。

    「進。」

    陸習潤推門而入。

    「如何?」

    陸習潤面上一派疲憊之色,大約昨夜裡沒能好好歇息,聽陸離發問他便更添為難,吞吐道:「不大好……」

    陸習潤是從相府跟著陸離到沙場,在沙場拚殺救主了不知多少回,又跟著回到這都城來的,對陸離的脾性怕是沒人比他還瞭解,那陸離方纔所問之事是個什麼概念他自然也是清清楚楚,而陸離自己也還帶著傷,如此情況下,自然是只能把話往好裡說。

    方才陸習潤是把話往好裡說……

    陸離面色更白,沉默了半晌後翻身下床,拿了外衫穿上,「城南浪裡橋下面有個藥鋪,你去將那裡的郎中請過去。」

    陸習潤見他走路都有些飄忽連忙上去扶,一面道:「我先隨將軍過將軍府去,」頓了頓,又道:「剛好也與浪裡橋同路。」

    陸離不言,回首無聲看著他。

    陸習潤在外人眼中也是個狠角,較之陸離的喜怒不形,他的唳色更加外現,許多人第一次見到他便會不由自主的想要遠離……可是此時,陸習潤卻在陸離平靜的眼神下卻漸漸起了冷汗——他從來不曾違背過陸離。

    正值僵持之際,忽有腳步聲由遠及近而來,明顯的是刻意放輕了動作,可還是能聽得出那人有些慌亂。

    陸習潤出門去,很快又回來,臉色卻是更加難看,有些遲疑的看了陸離一眼,「將軍府……走水了。」

    陸習潤等了半天,都沒等到陸離有反應,「將軍……」

    「我們去將軍府。」

    他的聲音依舊很平靜,未起一點波瀾,陸習潤稍稍一滯,抬眼看陸離依舊推開門走了出去,連忙也拔步跟上。

    陸離腳下很快,陸習潤險些跟不上,這在平日裡很尋常,可是陸離現在帶著傷,昏睡才醒。

    陸習潤去看陸離的傷處,果然已經有血絲滲了出來,而且陸離的動作越來越快,那血暈之處便就越來越大,陸習潤終於看不下去,卯勁一下子搶到陸離前頭去,陸離便被堵住。

    可是他還沒來得及開口,卻已經聽陸離道:「去將我的馬牽來。」

    說著繞過陸習潤,繼續前行。

    陸習潤咬牙立於原處久久不動,最終卻還是轉身朝著馬廄去了。

    ……

    陸臨熹是在陸離跨上馬的那一刻趕到的,馬將將要邁步,忽而被人扯住了韁繩,揚起的前蹄便又在遠處落下,發出長長的一聲嘶鳴。

    「下來!」陸臨熹滿面怒色。

    陸離身形絲毫未動,道:「我要去趟將軍府。」

    他身上此時已經被血糊出了大塊大塊的紅色,幾乎跟頭一日剛受傷時候無異,陸臨熹盯著他的傷處,雙目圓瞪,「陸庭之,你這戲演得過了!」

    其實單從長相上來說,陸臨熹膚色黝黑,身形魁梧,面上煞氣也更重,怎麼看都要比陸離更像武官,外頭人都說,陸家的這兩兄弟根本就是站錯了隊。而此時陸臨熹更是在盛怒之時,凶相畢露,狠狠的盯著陸離,好似眼前的不是自家親弟弟,而是某個血海深仇之人。

    陸離伸出手去從陸臨熹手中奪下韁繩,「大哥,我自有分寸。」

    說罷絕塵而去。

    作者有話要說:

    那天我在某篇文下看到了一個讀者的留言,那讀者說,小說裡面,男女主不管經過多少誤會挫折最後總是能走到一起,可是現實中,往往是錯過了就錯過了,根本沒有那麼多機會……大概是這樣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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