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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79章 再入宮之一 文 / 玉拂淵

    朗都璽又有旨意來說要姚千里進宮的時候姚千里沒有再推脫,剛好陸離又不在,她便就只跟靈姝交代了一聲就去了。

    姚千里這是第二回進宮了,此回再來雖不能說是輕車熟路,卻也不會再像第一回那般無措。

    姚千里有些怕朗都璽這回又要把她領到那長滿了蓮花的池子邊上去,此時正是盛夏,那一池蓮花怕是正開得熱鬧,她怕朗都璽的腦子裡也會跟著這蓮花一起熱鬧起來,若是當真如此,怕陸離不一定還能有上回來的那麼及時。

    所幸這次並不是去的那池子邊。

    內侍將她帶到了一間孤立著的屋子前,說它是孤立,是因為這屋子前後左右都沒有房屋相鄰著,當真是就這麼孤零零的立在這不大的院子當中,只在屋子左側的倚牆處長了不小的一片芭蕉,大約是為求的雨打芭蕉聲聲漫的意境。

    內侍住了腳,朝姚千里深深一個禮,「聖上正在書房裡等著夫人呢,夫人請。」

    姚千里正奇怪皇宮裡竟然會有這樣一處地方,等回過神來想要再撤已經來不及了,內侍早就麻利的退了出去,還將院門也掩上了。

    姚千里只好硬著頭皮往裡走,若不是有事要當面與朗都璽說清,哪怕是要頂著擾君的罪名她也要出了這院子的,門若走不了,她翻牆也要翻出去。

    朗都璽正在看折子,手裡還拿了朱批不時在批閱,眉間時而舒展又時而緊鎖,緊鎖的時候卻更多些,聽說大昭與周國最近都有異動,可能又要打仗了,靈姝那天同她說過,還說陸離大概又要去戰場了,又埋怨皇帝好狠的心,每回都要讓陸離去戰場,戰場上刀槍無眼的,日日浴血,萬一傷著了傷得重了可怎麼是好,姚千里也被她說得一陣緊張,最後也只能無奈一笑,陸離本就是將軍,他身上的功績都是在戰場上滾爬來的,有了戰爭又怎能不去……

    姚千里站得腿都要麻了,天宗帝才終於放下了卷宗朝她看過來,「來了?」

    姚千里埋著頭,並不去窺天顏,只恭謹回道:「是。」

    其實她來的時候明明就已經問了安的,天宗帝笑看著她,「若是以往,你定然是要張牙舞爪的朝朕撲來了,抑或,你心中正在編排朕?」

    「臣婦不敢。」

    屋子裡唯一伺候茶水的下人也被遣了出去,書房裡只剩下天宗帝跟姚千里。

    天宗帝下了座,走到姚千里身邊,細看了看她的面色,「身子可是大好了?站了這麼久也未出虛汗,想是調養的還不錯。」

    姚千里愕然,原以為讓她站這麼久是存心刁難戲弄,沒想竟是為了探她身子的好壞,一時竟有些無措,不由更加侷促起來,下意識朝後退了一步,「是大好了,勞聖上記掛。」

    其實姚千里今天會進宮來也是存了心思的,陸臨熹不會無緣無故就要遭難,她不清楚如今朝堂之上正在上演的是怎樣一場風起雲湧,是誰強誰烈,也從來沒有妄圖牽涉其中,只是她卻萬萬不想這其中有自己的哪怕一點原因在。

    其實姚千里敏銳得很,天宗帝那為數不多的幾次失態和每每看她時怪異的眼神,還有諸人的態度,已然是點明了她與天宗帝之間應該是有著這般或那般的牽絆,縱使她猜不到當中種種,可是至少也知道天宗帝與「段引袖」是有故事的,她估計天宗帝目前對她是沒什麼壞心思,卻不知道會不會因她而對陸家起什麼壞心思。

    或者她是將自己的份量估計的太重了,那樣自然更好。

    這些東西姚千里在來的路上就反覆的在想了,她想,如果她試圖為陸家探點什麼,定然是會觸怒天宗帝,不管天宗帝的目的是什麼,退一萬步說,一個婦人探知朝政已經是罪大惡極。

    「身子好了站這麼許久怕也是累了,坐下罷。」天宗帝牽了姚千里的手腕,將她帶到一旁,又給她布好座椅。

    姚千里自然是惶恐萬分,急忙甩開了天宗帝的手,「聖上折煞臣婦了。」

    天宗帝一僵,訕笑一聲,轉而坐到了另一邊的椅子上,「怎麼是折煞呢,那回你偏要下水撈魚,當著那麼些人,就讓朕給你提靴,還說……」

    「聖上!」姚千里已經顧不得禮數不禮數,紅著脖子打斷他,「聖上總是將臣婦錯認,聖上說的那些,臣婦委實是半點也不知。」

    「袖兒……」

    「段引袖之事,臣婦略有耳聞,可是除了耳聞,臣婦便與此人無有半分瓜葛,她做過的事我不曉得,她認得的人我也不認得,段引袖不是已經死在了段家那場霍亂當中了麼,那便就是死了,死了就是死了。」

    姚千里不喜歡聽別人提到段家的舊事,更別說是段引袖,而她自己則更是忌諱,可是現下卻等於是承認了,承認自己就是段引袖,卻又不願再是段引袖,明明白白的跟天宗帝說,我以前是段引袖,可是以後不再是了,所以段引袖的過往也已經不在了。

    天宗帝定定的看著她,看得姚千里原本堅決的的眼神都虛了起來。

    天宗帝伸手在姚千里的臉上輕輕摩挲,「誰准你忘了的?」

    「浮屠道好生,一死後得重生,摒前世,忘前塵,後此一生從頭來過……聖上,段引袖已經是死了一回的……」

    「呵。」天宗帝輕笑一聲,手上的力道都沒有變,只涼涼的看了姚千里一眼,「你說忘便能忘了?那朕怎麼辦,嗯?」

    姚千里渾身都泛起寒意,天宗帝此時的眼神明明很柔和,卻讓她覺得瘆得慌,就好像是被人五花大綁綁在了床上,然後有一隻耗子跑了過來,跑到了你面前,定定的看著你,然後躍躍欲試的伸出了爪子,想要掰開你的嘴去抓你的舌頭,而你卻半分也動彈不得。

    姚千里極度的想躲開一直停留在臉頰上的那隻手,可是卻一動也不敢動,她拼了命的擠出了一絲笑來,「聖上猜,若是有人貪得無厭,得了重生,又還奢望著前塵,將會如何?」

    「如何?墮阿鼻,過煉獄?」天宗帝又笑了,「不怕,帝王星隨佑便是,萬般苦難先嘗之。」

    姚千里卻搖了搖頭,「那是這一世的惡果,卻還要先將前世的錯處補好。」

    天宗帝先前的坐處卻有一頁紙無風而動,細細去查探,才發現是有一邊的窗戶沒有關得嚴實,是那風吹動的那紙張,而後風似乎更大了些,那頁紙便被吹得不停的拍打……

    和著那節奏,姚千里緩緩出聲:「那便只好再死一回,到浮屠塔裡再走一回,再忘一回。」

    天宗帝一僵,手也終於停住,停留在了姚千里的耳際,「你這是拿自己的命來嚇唬朕?」

    「臣婦不敢,一個人但凡還活著,定然是牽掛的比不牽掛的要多許多,哪有輕賤自己性命的道理。」

    自己不會輕賤,是被人逼得輕賤。

    朗都璽自認沒有對姚千里做過什麼過分的事,他甚至連太過接近她都不敢,哪裡還敢去做什麼,可是姚千里現在卻拿命來要挾他……朗都璽有些茫然的看著姚千里,「袖兒,我沒有將你怎麼樣,我都沒有去找你,你不肯來宮裡見我,我也不曾強迫你,我還在朝堂之上扶植段引臣,你以前不是最喜歡你哥哥麼,你哥哥一好你就歡喜,我處處惦記你為你好,你……你怎麼又不高興了?」

    他說得認真,還逐漸的逼視姚千里,可是姚千里卻只作未聞未見,只兀自又道:「陸家一門忠厚,聖上亦是盛世明君,若為一己私慾將這二者都給毀了,聖上難道不會覺得得不償失?」

    「而若有一天,聖上得到了今日想要的,卻又發現那東西已經面目全非,根本已經不是聖上想要的模樣,又或者說,時過境遷,聖上想要的早就已經變了,不再是以往的舊物,之所以還念念不忘,不過是在執著,彼時,聖上又打算如何?」

    「臣婦粗鄙,不懂治國之道御民之策,可是卻知道,聖上如今在守著的,是泱泱朗國這一片江山。」

    一時寂靜無聲,兩人視線直直相對,一個堅定,一個森然。

    良久,天宗帝忽而哈哈大笑起來,「怎麼,將軍夫人這是在教訓朕?」

    「便是我母早逝,也輪不到你來教訓朕!」

    姚千里直挺挺跪下,「聖上說的是,臣婦知罪。」

    「呵,你以為朕要辦陸臨熹是為了你?還以為朕要對付整個陸家了?也是為了你?」天宗帝說著好像是將自己唯一拿來度日的笑話講了出來,兀自笑得歡暢,「哈哈哈,真是好笑,夫人以為自己是天仙了還是有傾國之貌,朕會為了你去霍亂朝綱?」

    「你道誰都能像你那夫君這般寬宏大量,在全天下人的面前去帶綠帽?」

    「自己無所出,反倒還去給別人養兒子,誰不知道那根本不是他的種,這都城裡誰不知道?誰不在背地裡笑他!」

    「只為了一個唾手可得的女人,把臉扔在地上讓人踩,簡直就是個笑話!」

    「朕堂堂一國之君,你以為朕會為了你也去做這樣的蠢事,笑話,笑話!」

    「他人婦,他人子,朕憑什麼?笑話!」

    姚千里的臉上一片煞白,嘴唇情不自禁的微微顫抖,卻一直沒有轉開視線,一直在牢牢的盯著朗都璽,可是她也沒有什麼失儀之態,也沒有哭,一直就這麼筆挺挺的跪著。

    等到朗都璽說完,好半天都沒再說了之後,姚千里才又恭恭敬敬的磕了個頭,「聖上說的是,是臣婦自取其辱。」

    朗都璽的臉色卻是比她還難看,怔怔的看著她,似乎不知道該怎麼做,四下裡環視了一周,而後發狠般地將桌上的茶壺茶碗全部掀到了地上去,碎片砸到姚千里膝蓋旁邊,可姚千里卻一躲未躲。

    「臣婦有罪,聖上息怒。」儘管是在努力克制,可是聲音裡還是已經微帶顫抖。

    「聖上若要責罰,臣婦甘願領罪,」姚千里又再磕頭,也不避開地上的碎瓷片,「聖上若是開恩,那便容臣婦退下罷,免得臣婦再衝撞了聖顏。」

    抬起頭的時候額頭上已經淌了血,她磕頭的時候大概使得力氣並不小,幾處被挖傷的傷口都不淺,血便順著傷口一股一股的流下來,一縷一縷的掛在她臉上,朗都璽看著她,而後似乎忽而就聽到了那血水流動時候呲呲的聲音……

    「袖兒,袖兒!」

    姚千里險些被撞得後仰在地,卻有一雙手搶先將她又撈了回去,「袖兒,疼不疼,你疼不疼?」

    作者有話要說:我一寫到皇帝整個人都會扭曲,據說面部也扭曲,所以皇帝也扭曲了……

    另,抬頭看,我的章節標題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咩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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