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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83章 似是故人來 文 / 玉拂淵

    沒過多久,林如煙就真的去了邊關了,不過倒不是暗地裡去的,而是名正言順光明正大的去的。

    大約半個月前,大昭和周國忽群起而攻朗,朗國措手不及,而幾乎是與此同時,數年前在朗國猖獗一時的暴亂黨又死灰復燃,或者說,這些年它只是去囤積力量了,只待此一擊而發,在外患的同時,朗國又遭內亂。

    朗國本尚武,驍勇善戰者不少,只是大昭和周國,單論哪一國都不會比朗國弱,更何況此回是兩國同時來犯,如此一來,此一戰就不單是要比馬背刀戟的功夫了,夫戰者,重謀略而輕操戈,謀略是而擋萬馬軍,所以這回,大將軍的人選尤為重要。

    本來陸離乃眾望所歸,朝堂之上議及此事,群臣無一不推舉定國將軍,其實這也是朗國相較其他兩國比較不一樣的地方,儘管政見分歧立場不一,但若涉及到國之安危,朝臣多能摒棄前嫌,暫先對外。

    可是對於這眾口一辭的推選,天宗帝卻遲遲沒有採納,回回只以冷笑或沉默對之,惹得群臣不得不揣度是不是聖上另有屬意者,可縱觀整個朝堂,也只有陸離或可勝任,許久以前倒是還有一個文武全才的大將軍曰左東明,當初也是名聲響當當,只是早已經滿門滅,操陰軍或可。

    邊關情勢一日一變,刻不容緩,也終於是不能再拖,於是前日,聖旨下,上書三條,其一曰任陸離為大將軍,然暫而不發,只先留於都城;其二,著暗衛林如煙轉明處,為此戰先鋒,即日出發;其三,陸臨熹革職,陸臨中官降兩級,左相陸文括督查不力,罰奉一年。

    其中也囊括了之前陸臨熹之事的責罰。

    不知為何,看著林如煙上戰場,姚千里頗有種吾家有兒初長成的感覺,百般叮嚀萬般囑咐,直說得淡然如陸離都皺起了眉頭,悄悄的捏了捏她的手。

    林如煙倒是一點都沒嫌煩,一直喜滋滋的聽著,不時點頭,乖順的跟個良家孩兒一樣。

    林如煙扯著嗓門笑,「以往在白雲縣老子是土匪,卻騎在那幫狗崽子贓官脖子上,如今老子投筆從戎,得了軍功回來,一樣騎到他們脖子上去!」

    聽到「投筆從戎」的時候靈殊的臉不可抑制的抽搐了一下,不過這回卻沒有出言抨擊,只是無聲低著頭,看不出是什麼心思。

    這頭告完別,那邊就要準備出發了,陸離作為主將自然也是要去,姚千里便抱了娃娃,一個人回屋子裡坐著。

    不過娃娃正在好動的年紀,沒坐一會兒就開始扭,扭著扭著就掙脫了姚千里,自個兒去玩了。

    卻又很快折了回來,手裡還牽了一個人,走到能看到姚千里的地方就開始喊:「娘親,這位大人求見!」

    估計是聽門房說的多了,學來的這話。

    姚千里看到了那交握的一大一小兩隻手和來人的時候突地就渾身一寒,嚇得一下子就從座裡站了起來,像是觸及了心底頂頂恐懼的事情。

    林群芳彎著腰認真的跟娃娃在說話,幾乎有些貪婪的看著那張稚嫩而生動的小臉,娃娃似乎也很高興,任由林群芳牽著,咯咯的笑。

    姚千里幾乎是將娃娃搶過來的,「王大人有何貴幹?父兄皆在前堂。」

    林群芳苦澀一笑,「我此來是為夫人。」

    血緣總是一種無聲卻又執著的羈絆,就好像陸寅跟林群芳,雖然這一年多以來,兩人幾乎是沒有什麼接觸,可是一向很牴觸生人的陸寅卻莫名其妙的跟林群芳親近,近的就像林群芳一直是伴著這娃娃長大的,跟其他的父親一樣,從不曾離開。

    姚千里從來不曾否認林群芳是陸寅的生父的事實,只是前緣舊事太過不堪,不堪到她不敢觸及,更甚者,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林群芳有太充足的將娃娃搶走的理由。

    「孩兒跟著你很好,以後也一直跟著你,你莫要怕我。」林群芳說,「既然已經各自為家,就各自過活,世事倫常,錯過就過了,這個我尚能辨清。」

    兩個人自從天宗六年末林群芳進都城趕考以後,第一次心平氣和的坐在了一處,就像很久以前,在鳧水郡的小喜子村的那兩間有些寒酸的屋子前,有兩個擠在一起剝毛豆的影子,漸漸的在夕陽下疊到了一處。

    「聽聞王大人前日又升了職,恭賀。」

    林群芳無可無不可的一笑,看了眼姚千里,「你身子如何了?」

    姚千里疏離的點了點頭,「蒙大人掛心,妾身一切都好。」

    大約到了如今,這已經是兩人能相處的最好的模式,林群芳看到姚千里額前有一縷髮絲在亂飛,他想他已經沒有去將之理好的資格,他突然想起他在右相府在他跟岳青青的婚宴上甩給姚千里的那封休書,應該是在那個時候他就失去了這個資格的,不,是更早,早在他與岳青青相識的時候,早在他知道岳青青的父親是當今右相,是岳華的時候……

    不過他想,報應遲早都是要來的,他攀龍附鳳,他拋棄妻子,所以最後必將不得善終。

    衣角突然被扯動,林群芳轉臉去看,發現一個小人兒正仰著頭望著他,「大人的眼睛好紅。」

    林群芳一震,伸出手想去抱起娃娃,卻又半途停下,側目看了看姚千里,見她並沒有反對的意思才將娃娃抱到腿上坐著。

    「娘親說男子漢不可以天天哭,想哭了也要憋著,等就算憋著的時候眼睛也不會紅了,就是長大了,」娃娃指了指林群芳的眼睛,「大人也是沒憋好嗎?」

    林群芳想他真的是太久太久沒哭過,自從那年他娘死在那幾個男人身下之後他就沒再哭過,連他那個所謂的爹死的時候他都沒有哭,因為那時候他覺得他爹是死有餘辜,他想他是該死的,只是他沒想到,很久以後,為了他那個該死的爹,他竟然也願意萬劫不復……

    可是他這個時候竟然想將面前的這個娃娃緊緊緊緊的抱到懷裡,然後嚎啕,哭得那個曾經那樣親近,如今卻已經完全看不到他的人也聽到,而後走過來,跟他一起回到那個很遠很破又很暖的家……

    他這樣想著,竟然就笑了出來,「我此一生,只得一妻,一妻一子,此生……」

    姚千里有些被他的樣子嚇到,「王大人,你這是怎麼了?」

    「手如柔荑,膚如凝脂,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盼兮盼兮,子魂歸兮。」林群芳笑得有些難看,只是彷彿已經人不在當下,當真是魂歸兮。

    姚千里一僵,而後面上便冷了下來,她自然記得這是當年林群芳掀起她的紅蓋頭的時候說的話,只是如今已經是這般境地,他突然又跑來說這些又是為何,之前林群芳將娃娃藏了那麼久給姚千里造成的陰影太大,以致林群芳這稍有異動便就激怒了她,姚千里倏地便起了身,道:「王大人方纔還說世事倫常,錯過即過,卻不知眼下這又是為哪般!」

    連娃娃也都給嚇著了,姚千里甚少有怒火至斯的時候,在經歷了這麼許多之後她的性格都不曾扭曲,更弗倫是在最初,在那個安靜祥和的小喜子村的時候……

    所以林群芳也驟然清醒。

    又有風吹得榕樹嘩嘩作想,不過聲音已經不像以往那麼囂張,入了秋,曾經的繁華也在逐漸的凋落,也難怪世人總歎好花不常開,好景不常在。

    不遠有動靜傳來,是靈姝不知道從哪裡回來了,林群芳忽而面上一凜,下意識便錯開了跟姚千里之間的距離。

    靈殊快要走到是時候忽然又被四兒叫了過去。

    林群芳見機連忙又湊近了姚千里,急急道:「幾日後定王府有宴,切莫要去,我此來本是為此。」

    他說完便就匆忙的轉身走了,像是在躲什麼東西。

    轉眼間人就出了院子,姚千里稍稍站了一會兒,便牽著娃娃轉身進了屋。

    「娘親,方纔那位大人以後還會來嗎?」

    姚千里頓了頓,蹲下/身去看著娃娃的臉,道:「寅兒喜歡那位大人?」

    娃娃似乎很認真的想了想,而後卻搖了搖頭,「娘親不喜歡孩兒便也不喜歡。」

    姚千里的心裡不知道是什麼滋味,似乎是欣慰,可是更多的卻是別的,眼前又出現之前林群芳看娃娃的眼神,伸手摸了摸娃娃的小臉,她本想說只要寅兒喜歡那便就去喜歡,可是不知為何,她卻終還是沒能說得出來,就想現在讓她去跟林群芳說,我已經不怪你了,我們之前的所有的情啊債啊都一筆勾銷罷,她也說不出來。

    姚千里在考慮要不要把剛才林群芳跟他說的那句話跟陸離說,還是說了吧,她現在似乎已經沒有什麼事情需要去瞞著陸離。

    作者有話要說:jj又抽了,評刷不出來……o(╯□╰)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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