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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91章 西山行之三 文 / 玉拂淵

    段引臣巴巴的把俏娘子送到了陸府上,沒敢直接說是陸小公子要的,只說是找了個靈巧的丫頭,懂事又細心,特意送來伺候陸小公子。

    陸小公子由他娘牽著,看了看段引臣,又看了看那俏娘子,一臉無邪的問:「段伯伯勞心了,我府上的四兒也很是乖巧,伺候得並無不妥。」

    這就給推掉了……

    要是換了一個人,段引臣定然是少不了要發飆的,可是對著陸小公子,他只是抽搐似的笑了笑,「多個人伺候,也得心些,女人再多也不多。」

    姚千里:「……」

    陸小公子天不怕地不怕,定國將軍身上撒過尿,天宗帝頭上拔過毛,若這世上還有一個人是他真心怕的,那大約也只有他的娘親姚千里了。其實姚千里基本也不會凶他,而且失而復得,姚千里也寵他寵得厲害,但是只要姚千里稍稍變了個臉色,陸小公子都會顫上半天。

    看姚千里似乎已經不滿,陸小公子心裡頭嫌棄段引臣不會說話,可是明面上卻一點都不敢表露,只一臉懵懂的道:「我如今已經不再年幼,不用再不離人的看著,不必那些人,況且娘親與爹爹也會時時伴著我。」

    姚千里這才舒緩了下來,滿意的摸了摸陸小公子的腦袋,其實婢女多一個少一個倒也無妨,而且又是段引臣送來的,她也沒想要駁了他的面子,便點了點頭,道:「那便留下罷,有勞段大人一番心思。」

    陸小公子雀躍,裝作撒嬌一般的拿腦袋在姚千里的手心上直蹭,段引臣看著只嘿嘿的笑。

    氣氛正好的時候,那俏娘子突然搖曳生姿的從段引臣身後扭了出來,朝姚千里輕輕一福,「奴家有兩句話要帶給夫人。」

    段引臣心道不妙,可剛剛要阻止就被姚千里不鹹不淡的一個眼神給擋了回去,又朝那美得完全不像個下人的俏娘子道:「說罷。」

    俏娘子聲音跟人一樣,軟得能滴出水來:「小公子看上奴家,硬要段大人將奴家從相公手裡搶了來,是奴家的福分,奴家也無半點怨言,日後亦定當全心全力服侍。」

    陸小公子與段引臣齊齊抽了口氣,只可惜其餘兩人皆充耳未聞,一個講得小心,一個聽得吃驚。

    姚千里的臉色一白,可是卻也沒有發怒或者其他,半晌後,又與那俏娘子道:「還有一句呢?」

    「還有一句,是我家二夫人讓奴家帶給夫人的……」稍稍頓了頓,方又道:「二夫人說,陸家是大家,必然不會強取豪奪,若是有東西合了眼緣,想要討了去,必也會等價換得,不會教旁人吃了虧……」

    這話實在是太囂張了,等於就是直白的告訴姚千里,你搶我家的東西是吧,你陸家也別想討便宜,等著我再討回來吧!

    連段引臣的臉色都冷了下來,盯著那俏娘子,似要發作。

    姚千里卻不著痕跡的又擋了上去,湊到那小娘子近前,「敢問府上二夫人是誰人?」

    到底是在人家的地盤上,也不過是個女人家,俏娘子嚇得一縮,「便就是我左相府上的二夫人,梅二夫人。」

    ——本將是一場風波,直挑陸家和岳家,無論是事情背後暗藏的風起雲湧,還是表面上的說辭都充分又理直氣壯,可是沒想到,最後這事卻落了個不了了之。

    姚千里那天還是將那女子留了下來,這個做法自然是沒有錯的,如若不然,難不成再送回岳家去?一則送回去也已經於事無補,二則也敗了陸家的顏面,第三,又將段引臣置於何地?

    既然是段引臣送來的丫頭,那做些丫頭做的事情總是天經地義的,姚千里朝著西南方的小屋遙遙一指,「那裡頭是些舊兵器,讓巧兒帶著你去理理罷。」

    俏娘子的身子顫了顫,哀怨的看了段引臣一眼,幽幽的去了……

    托這俏娘子的福,陸小公子的事情也敗露了。

    段引臣沒敢走,亦步亦趨的跟著那母子兩。

    走到僻靜處,姚千里終於停了下來,看了看面前的兩個人,「連搶人姬妾的事都做得出來,真是越發本事了。」

    她語氣越是平淡陸小公子就越是害怕,再怎麼鬼頭也只是個四歲不到的娃娃,扁了扁嘴,哇的一聲就哭了,「娘親娘親,孩兒再也不敢了,娘親,孩兒只是一時念起,哇!」

    姚千里忍住,沒有像往常一樣去摸他的小腦袋安撫,也沒理他,只轉而朝一旁立著的段引臣道:「段大人年歲似已近而立?」

    段引臣一愣,片刻後訕笑著點了點頭,「是啊是啊,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順,七十而從心所欲。」

    姚千里:「……」

    段引臣自己也覺得老臉有點掛不住,沒好意思再往下說。

    姚千里突然輕笑起來,「那怎麼還被這奶娃娃慫恿了呢?」

    段引臣以為她這是譏諷的在笑,可是抬起頭來看,卻見姚千里當真是在笑,眼睛裡一點陰霾也沒有,忽又想到他婚宴那日,姚千里因什麼事都被蒙在鼓裡,離去時候滿是落寞的神情,到了嘴邊的托辭到了最後就沒有說得出來,段引臣眉間凝起,不再是無賴模樣,轉而認真道:「你聽我細細道來……」

    原來岳卓行的那個小妾也並不是正當得來的。

    那俏娘子原不過是個富賈之女,還不是嫡出,只是個庶出的丫頭,正是芳華正好的時候,也已經許了人家,可是成婚當日,那新郎官死在了酒桌上,這俏娘子還沒與夫君圓房,便就已經守了寡。

    聞得夫君死訊,這新娘子也顧不得禮儀規矩了,急急就從新房裡出來看,哭得是個梨花帶雨。

    這新郎官家裡頭也還算有點臉面的,岳卓行也在當日賓客之列,然後就是個惡俗的事情,這死了夫君的新娘子,被岳卓行看上眼了。

    岳卓行是堂堂右相長子,要弄這麼個小寡婦還不容易的很,於是沒兩天,小寡婦就成了新小妾,據說還很是得寵。

    俏娘子生得自然是好,否則也不會被娃娃喚作天仙一眼相中。

    而段引臣是覺得,岳卓行這本來就是個齷齪事兒,正好逮這個機會給他搗了算了,還能救下一個人,不說功德一件,總也不是件壞事,這以後才去明裡暗裡的去動作,搶來了這俏娘子。

    姚千里一路聽著,臉上一直看不出什麼神情來,一直到最後,才展眉笑了笑:「段大人善念不少,還得以一石二鳥。」

    段引臣也笑,「倒也不是什麼善念,剛好順手而已。」

    「不過……」姚千里頓了頓,看著西南方向的那個小屋,「卻不一定有人會承這份情。」

    段引臣也隨之看了過去,他知道姚千里說的是那俏娘子,的確,他也早就看出那女子已經不是一個被強搶的小寡婦,她如今已經真的是岳卓行的小妾了,並且如魚得水,沉浸其中,對於他將她從岳府「救」出來這事,說不定不僅沒有感激,反倒的滿腹的怨恨。

    可是他依舊還是將人從右相府撈了出來,他心裡頭覺得,既然你是被搶了去的,你怎麼能不反抗怎麼還能那麼享受呢,不對,你是該出來的!這是一種幾乎病態了的想法,是將自己的意志強加到了別人身上去,可是他卻制止不了,在他的腦中,這件事似乎和大腦深處的某件事重合到了一起,然後一併發作,誓不罷休。

    或者,只不過是因為人總有執著的時候,執著的連自己也不可思議,一旦鑽到了牛角尖裡去,便硬要一鑽到底。

    所以,儘管知道並非是那女子如今的意願,段引臣最終還是將那俏娘子弄出來了。

    段引臣想了想,蹲下來去問娃娃:「遲是遲了幾天,但到底還是弄來了,你還要不要?」

    陸小公子現在都還在顫抖呢,聞此言立馬大義滅親的搖了搖頭,「不必不必,我也只是看她長得跟靈姝丫頭有幾分相像,料想她是不是跟靈姝丫頭有血親……」陸小公子偷偷看了他娘一眼,吧唧吧唧嘴,又道:「才想著要借來幾天,不知道他會不會弄靈姝丫頭弄的紙鳶,靈姝丫頭弄得紙鳶總是別旁人的要高出許多,如今靈殊丫頭又不在……」

    細想想,那俏娘子眉眼間和靈殊的確是有幾分相像,只不過要比靈殊精緻些,也要柔和得多,靈殊更多時候是顯得英氣,而這俏娘子,則是個柔弱似水……

    不過姚千里卻沒有能再見到她,當晚陸離回來,就將這女子送走了,送到了段引臣的府上去,而陸小公子也因為這事被他爹罰跪了兩個時辰。

    自然,這不過段引臣之於陸小公子的其中一件事情,雖然還夾雜了其他因素,但段引臣對陸小公子的疼愛足可見一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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