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8章 殺孽 文 / 風王殿
窗外的小雨淅淅瀝瀝下著,叮叮咚咚得動聽之極,佐助靠在窗邊,靜靜聆聽著雨水敲打窗沿的輕微聲響,滴滴答答,襯得屋內更加寂靜。
蠍推開房門看到底就是這樣一幅畫面,穿著合身的黑色的衣袍的藍發的孩子眼神溫和的望著窗外,沒有戴帽子的小腦袋上一雙明藍色的貓耳朵溫順的垂向兩邊,帶著淡淡的傷感。
不知為何,他很討厭這種感覺,就好像是被隔絕在另外一個世界一樣,他走不進他的世界,而他,亦不願意向外張望。
「怎麼,害怕了?」一如既往的淡淡的語氣,蠍目不轉睛地看著坐在窗邊的男孩兒,卻怎麼也讓人無法忽略他的話語中帶著的壓迫感。
少年看著院落外淺淺的雨水,坑坑窪窪地面上積攢著大大小小的水坑,一個個的閃爍著微光。
看出了對方並不想要回答自己的問題,蠍也沒再有多餘的動作,向前走了幾步來到佐助的身旁,將手中的茶杯遞了過去,卻遲遲沒有等到少年伸出的手。
眼中的神色不變,嘴角的笑意卻一點點冷卻了下去,把手中的杯子放在佐助觸手可及的位置上,蠍離開了房間,獨留下少年一個人靜靜地發呆。
聽到來人離開的聲音,佐助微微側頭看到了那人送來的茶杯,嘴唇明明因為長時間沒有進食而顯得乾裂,他卻無論如何也不想去喝那人遞來的茶。
他默默地看著茶葉在水裡舒展,就像,一朵褐色的花於無聲中悠然綻放。
—————————————————————————————————————————
「聽說你身體不舒服,我就特意把晚飯送到你的房間來吃,怎麼樣?是不是很受寵若驚?嗯!」迪達拉沒有敲門就進了佐助的房間,手裡端著一份晚餐,雖然他的動作大大咧咧的沒個分寸,但是盛在碗裡的的幾乎沒過碗沿的湯卻沒有絲毫的震動,一點也沒有灑出來。
佐助沒有回頭,仍舊看著窗外的天空,這讓迪達拉的熱情被潑了很大一盆冷水。
「我知道你是因為昨天的事情被嚇到了,但是這種事情你總會習慣的。嗯!」
「為什麼我要習慣?」佐助終於因為迪達拉的話而轉過了頭,看著眼前的這個有著燦爛如陽光一般的金髮的爽朗的人,佐助突然覺得很陌生,他無法忽略昨天發生的一切,或許應該說他沒有辦法讓自己忽略曾在眼前發生的一切。
那一切,那麼近……那麼遠……
染血的艷陽,連三月那本應是春風拂面的暖風多無法溫暖佐助那如同墮入冰窖一般的身體。屍體錯落地擺在被殷紅液體洇染成絳紅色的土地上,被陽光曬得暖哄哄的空氣彷彿因無法支撐的血腥的氣息而緩緩超地面壓了過來。
入目的景象滿是淒迷而悲惻,紅髮的少年如同微笑的死神一般收割著無辜的生命。
『赤秘籍百機操演』,那是佐助第一次見識到蠍的強大。
整個國家陷在一片恐慌之中,可是不管是拚死抵抗還是拚力逃跑都無法讓他們保護好哪怕是一個人的生命,哀鴻遍野,目光所及之處滿目狼藉,血光四濺之中,佐助就站在距離蠍不遠處的高台上,親眼目睹了一個國家從欣欣向榮一瞬間走向滅亡的全過程。
他甚至感覺全世界一樣除了黑色和紅色其餘都是空白。
殺虐的過程很短,也很漫長,當最後一個生命也消弭之際,佐助才回過神來仰視那個立於城門最高處的人。四周很安靜,僅有的風聲捎走了耳畔幾乎一切聲響,只餘城門下的鮮血滴滴答答匯流如溪水般的聲音。
那個背光的影子在這樣宛如地獄的場景裡顯得那樣格格不入,卻意外的有種說不出來的合適。
幾聲淒厲的悲鳴迴旋在空中,似乎有不知名的鳥落在了遠處的幾具屍體上,鳥喙啄在皮肉上發出的讓人膽寒的聲音隱隱約約穿透血腥的空氣傳來……
「為什麼我要習慣?」佐助的聲音忽然拔高,帶著一絲連他都沒有發現的顫抖。
迪達拉也因為他的情緒而怔愣了一下,隨即才緩緩開口。
「你怎麼說也是我們的手下,連這種事都無法抑制住自己的害怕的人是超級沒有藝術感的。這可不行。嗯!」迪達拉隨手撫弄了一下被他扎的高高的辮子,放下手中的托盤,坐到了佐助的對面。
看著佐助乾渴的幾乎開裂的嘴唇,迪達拉伸手將桌子上早已涼透的茶水遞了上去,手指觸碰到冰涼的杯身時,他幾不可查的皺了皺秀氣的眉毛,又將茶杯收了回來,再一次遞上去的東西換成了他拿來的熱湯。
「喝一點,你的身體夠虛弱了。要是再不恢復的話,我們就要丟下你趕路了。嗯!」迪達拉將碗又向佐助的嘴邊湊了湊。
佐助張了張乾裂的嘴,發現沒有一點胃口,輕輕地搖了搖頭,示意迪達拉自己並不想喝。
「……」被突然伸到嘴邊的勺子嚇了一跳,佐助愣了一下,這才將視線移到面前的人身上。
「喝。嗯。」迪達拉強勢的把湯喂到了佐助的嘴巴裡,絲毫沒有顧慮當事人的反抗。
嚥下了口中的清湯,溫溫的感覺從胃部傳來,很舒服。
佐助很順從的喝下了第二口,第三口,直到把一碗湯都喝完。
迪達拉很難得的沒有在講話,小心翼翼的餵著,長長的睫毛溫順的向下傾斜著,金色的劉海兒因為彎腰而露出了擋在下面的青藍色眼眸,在月光的照耀下流轉著生機,佐助發現安靜下來認真做事的迪達拉其實還是很好看的。
手指輕點迪達拉遞過筷子的手,佐助歎了一口氣,幽幽說出了一天來的第一句語氣平和的話:「我不想吃。」
迪達拉倒是沒有再勸說什麼,反而很配合的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一時間,氣氛有些僵硬。
「我知道你在怕什麼。嗯。」迪達拉打破了這種尷尬的局面,挑起了佐助最不想要聽到的話題。
「雖然旦那在這種事情上殘酷無情,但是他既然會隨身帶著你,那就說明他認為你不是一個無法接受這種場面的人。嗯。」他說的很肯定。
「並不是無法接受。」聲音沙啞的好像不是自己的,佐助緩了緩喉嚨的不適的感覺,輕歎道。
回憶歷歷在目。
前一天的那個宛若修羅一般的人讓佐助感到陌生之餘,竟然還有說不上來的感傷。
但是唯獨沒有憤懣。
是的,,沒有生氣或是想要質問之類的情緒。佐助只是站在那裡默默地看著,雖然他想過要去阻止,甚至是想要跳下高台去救那些手無寸鐵的無辜的人,但是他沒有行動,只是邁出了幾步而已,當他回頭看到那個人以俯視的姿勢似笑非笑的注視著眼前的一切的時候,他猛然頓住了前進的腳步。
他知道,他無能為力。
不只是因為沒有恢復的身體,更是因為在他的心中,有著一份無不清晰地對蠍的敬畏。
大概是被當時的想法嚇到了,佐助一整天都沒有理會其他的人或事,一直將自己關在房間裡。
此時迪達拉的到來佐助並不討厭,正相反,現在的他很需要有人陪在身邊。
殺人什麼的他很早之前就有了覺悟,長時間的迷茫與無所適從之後,在他看來,弱肉強食早已成為一個不可逆轉的定論。
生或死,逃亡或反抗,在這一切被決定的基礎上,總逃不過實力二字。
心裡雖然朦朦朧朧的接受了這種準則,但是平心而論,他還是無法認同無故奪取他人性命這種事,大概是因為他依舊固執的良知吧。
可是當他身臨其間,用自己的眼睛親眼見證了那種華麗而殘忍的單方面的屠殺時,他還是沒有可能接受的。
染紅的街道,昏暗的月光,血珠凝結滴落的聲音那麼清晰,紅與黑交織在一次的場景,讓他不由自主的想到了那人的眼睛,華美而淒涼,說不出其中的複雜錯亂的情感,但是依舊美得驚心動魄。
蠍的忍術不可否認是藝術的,不管是他凌然的身姿還是睥睨一切的眼神都是那樣渾然天成,恍若天生的王者一般,華麗的傀儡之舞,舞出了最為攝人心魂的戰場,在那一刻,佐助真的折服在了蠍所追求的永恆的藝術之下……
可是那種戰鬥無論多麼華麗與震撼,佐助都不想要看到第二次了。
那種過於血腥的場景,終其一生他也不想要見到,那種無辜消散的生命他雖然無力拯救,他也不想要再次看到。
但是也終止為不想要親眼見到……
也許這就是他與鼬最大的不同之處吧。
佐助站在高台上笑的悲涼,無聲地笑著,要不是看到他略彎的嘴角,大概沒有人會想到他是在笑。
與自己毫不相關的人的生命遇到危險時,他雖然會想要拯救,但是也僅限於他的對手是陌生人或是敵人,所以當他面對的人是與他朝夕相處的蠍的時候,他的猶豫造成了他只能遠遠看著的情況,不是畏敵,也稱不上懦弱,只是在他的心中,蠍的份量是遠大於那些與他素不相識的人的。
與之相矛盾的是他也不會幫助蠍去收割他人的性命,這種不徹底的冷眼旁觀是最痛苦的,一方面要遭受良知的譴責,一方面又做不到真正的釋懷。
鼬卻恰恰相反,在他的心中村子的份量大於家族的份量,他本著犧牲少數人的理念幫助外人滅掉了自己的家族,最終背負叛忍之名離開他犧牲掉一切來保護的木葉。
同樣,鼬也有矛盾的地方,那就是留下了佐助的生命,留下了他宇智波佐助的生命。
既然是滅族,又為何沒有斬草除根呢?
若是沒有請求留下他這個禍根的話,鼬不但不用離開這個他一直熱愛的村子,反而還可以一躍成為木葉的英雄,一個為了村子的和平而大義滅親之人。但是因為他選擇了讓自己的弟弟活下來,所以他得到的是與之完全相反的待遇,沒有良心的罪無可恕的叛忍,家族被滅的真相還有木葉埋藏在深處的醜陋的腐朽的東西,都由他羸弱的肩膀扛起,劃在護額上的印記如同醜陋的疤痕一樣揮之不去。
以鼬的聰慧他不會不明白其中的利害關係,但是他還是義無返顧的選擇了後者。因為在他的心裡,佐助的生命又大於他所獲得的一切。
真不愧是兄弟呢……
當佐助有一天回憶起過往時不禁感歎,當然話還沒有說完全就被某人的輕輕一瞥禁了聲……
作者有話要說:哈哈,現在的字數越來越有保障了,怎麼樣!!!飽滿多了吧~~~~親們~~快冒泡泡吧~~~~這樣我才有寫下去的動力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