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0章 飛行課 文 / 墨墀
埃弗裡和穆爾塞伯是在週日晚上離開校醫院回到公共休息室的，他們已經完全恢復了原來的樣子，斯內普的陷阱並沒有給他們造成什麼太過嚴重的傷害。不過那足以讓他們不敢像從前那樣小看斯內普了，可是他們也不敢邀請他回到他本該住的寢室裡——其實斯內普自己也不想回去。
雖然在面對斯內普的較量中輸了一局，但之後事情的發展倒正如盧修斯所預料的那樣。從開學的第二周起，斯內普成了斯萊特林裡最令人畏懼的新生。而馬爾福的態度也成為了斯萊特林們的風向標，再沒人接近或是去招惹一年級的斯內普，特別是女孩子們，對他避之不及，因為誰也不想變成埃弗裡和穆爾塞伯那種難看又噁心的恐怖樣子。
只有喬迪例外，她和斯內普的相處就像之前一樣，甚至更密切。畢竟比起不同學院的莉莉，喬迪和斯內普之間共同度過的時間顯然更多一些。多麗絲也時常與他們同行，不過她也只和喬迪交談。多麗絲之前的擔心並沒有發生，斯內普沒有想報復她的打算，不過對待她的態度也沒有絲毫改變。但是多麗絲對這種視若無睹的待遇非常滿意。
經過一段時間的磨合，新生們在霍格沃茨的生活開始從最初的新鮮好奇逐漸步入到學校生活那秩序井然的軌道中。他們像之前霍格沃茨的學生一樣習慣了變來變去的樓梯和那些隱藏在牆壁、畫框和盔甲後的通道，掌握了用最短距離來往於禮堂、公共休息室和各個教室的通道。
莉莉這段時間交了不少新朋友，偶爾在走廊碰到她時，喬迪總是看到她被幾個女孩子包圍在中央，笑容滿面的和周圍的同學們聊天。這種時候不適合交談，因此兩個女孩往往只是交換一個笑容，就各自離去。不過斯內普遇到這種情況時就顯得有些失落了，儘管他們每週都有兩天約在圖書館一起做功課，並且紅頭髮的小女巫從來沒忘了也給他一個笑臉。
每當此時，喬迪總是忍不住同情的拍拍斯內普的肩膀。和詹姆斯分在不同學院的現狀，讓她非常能夠理解斯內普的心情。喬迪現在還在為調皮的詹姆斯拿著爸爸的隱形衣這件事擔心不已，她從知道這件事的那天開始就擔心詹姆斯會不會惹出什麼大麻煩來。
或許是雙胞胎神奇的心電感應，詹姆斯此時同樣不放心喬迪。儘管波特先生的信裡告誡她不許干涉喬迪交朋友，可他依舊對喬迪和斯內普之間的友誼非常不滿意。這種不滿在他注意到斯內普甚至被整個斯萊特林的人疏遠之後更是變本加厲，詹姆斯絞盡腦汁想要找出辦法來讓喬迪願意和斯內普保持距離，他甚至試著去警告斯內普，可是對方對他的話冷嘲熱諷、置之不理，反而害他因在走廊上大吵大嚷而被麥格教授扣了兩分——詹姆斯覺得自己的火氣更大了。
為了對抗斯內普，詹姆斯緊急在公共休息室裡召開了「作戰會議」。西裡斯建議詹姆斯盡可能的佔用喬迪的課餘時間，這樣喬迪就不會經常和斯內普在一起了。可是斯萊特林和格蘭芬多一起上的課程並不多，詹姆斯很可能根本找不到喬迪，何況要好動的詹姆斯像喬迪那樣泡在圖書館裡，似乎也不那麼容易。而盧平則是覺得去阻撓喬迪和斯內普交朋友實在不是什麼好主意。他建議詹姆斯乾脆放棄插手喬迪的事，但詹姆斯聲稱自己絕對無法忍受一個看著就不像好東西的邋遢鬼、一個曾經侮辱過格蘭芬多的頭腦的傢伙成為他妹妹的朋友。
結果倒霉的詹姆斯還沒來得及找出合適的行動計劃在斯內普身上付諸實踐，作戰會議就被同為格蘭芬多的莉莉伊萬斯聽到了。彼得聲稱他可以發誓當時駁斥詹姆斯的伊萬斯看上去像極了他們的院長麥格教授。幸好即將開始的飛行課分散了詹姆斯的注意力，才讓他鬱悶的心情稍微緩解了一點。
飛行課開始前的那個星期，所有人都心浮氣躁，就連教授們都對這種情況習以為常。從草藥課的溫室回城堡時，學生們能看到負責飛行課的霍琦夫人正認真的把學校掃帚棚裡的掃帚一把一把拿出來檢修。那些掃帚看上去就已經很舊了，想到要用這樣的掃帚上飛行課，不少學生都在抱怨學校不許一年級的學生自帶飛天掃帚的規定。
「我從來沒有坐過飛天掃帚，哦，那種東西坐著不會很難受麼？只是一根木棍！我還是覺得汽車更舒服些……」莉莉對於接下來的飛行課非常緊張，她從學校的圖書館借了一本《魁地奇溯源》，可是除了把飛天掃帚發展史和魁地奇發展史瞭解了一遍之外，對於如何飛行實在沒有任何實質上的幫助。
「沒關係的，有了坐墊咒以後，飛天掃帚的舒適性是很有保障的，只要不在上面坐太久。」喬迪安撫著擔心的莉莉，視線卻不由得悄悄看向緊抿著嘴唇一言不發的斯內普。她覺得，比起從未接觸過飛天掃帚的莉莉，斯內普恐怕還要更緊張些。那天她親眼看到斯內普站在貼有關於飛行課通知的告示板前發呆，那副表情絕對不是其他學生得知要上飛行課時的那種期待。
星期三下午，斯萊特林和格蘭芬多的新生們來到門前那片平坦的草坪上，一起上第一堂飛行課。
大約二十把掃帚整齊的排列在那兒，霍琦夫人就站在掃帚旁邊等著他們。她是個留著一頭灰色短髮的女巫，雙胞胎曾經在對角巷和她打過招呼，不過他們並不是很熟悉。
「好了，每個人都站在一把飛天掃帚旁邊，速度快。」她大聲的提醒著來上課的學生們，直到他們所有人都決定好了位置。
詹姆斯為了和喬迪站在一起，趁著霍琦夫人不注意，硬是把斯內普擠到了一邊，惹得莉莉瞪了他一眼。霍琦夫人看到所有人都站好之後，就提醒他們伸出手，放在飛天掃帚上方。
「對它說，『起來』，大點聲，勇敢點。」她一邊說一邊在學生之間巡視著，檢查他們有沒有按照要求做。
詹姆斯的掃帚非常聽話的跳進了他的手裡，他得意的吹了一聲口哨，結果又被霍琦夫人瞪了一眼。喬迪的掃帚就沒那麼聽話了，它在地上滾來滾去，直到喬迪第三次說出「起來」才肯聽話，不過就算那樣她的進度也還不錯，因為斯內普的掃帚還呆在地上動也不動。
「嘿，鼻涕精，你用自己的鼻涕把掃帚粘住了嗎？」詹姆斯湊到斯內普耳邊取笑他，喬迪立刻把他給拽了過來，警告似的板起臉，然後滿懷歉意的看著斯內普。
可是這次斯內普緊張得根本沒有注意到詹姆斯說了什麼，只是機械式的一次又一次的嘗試，直到那掃帚成功的跳進他的手裡為止。
在所有人都拿著掃帚之後，霍琦夫人指導他們如何正確的坐上掃帚而不會滑下來，巡視隊伍糾正他們的動作。之後，所有人在霍琦夫人的指導下稍稍飛離地面，再下降回原處，他們飛的很低，以保障安全。
「這高度和小孩玩的兒童掃帚差不多。」詹姆斯不滿的低聲抱怨。「我們應該飛的更高一點。」
「得了，」喬迪毫不客氣的潑冷水。「我們半年前還玩那個呢！」
喬迪身邊的莉莉忍不住笑了出來，詹姆斯尷尬的抗議她明知道他們玩的是父親施過咒語的普通掃帚，而不是只給孩子玩的玩具掃帚。喬迪的話讓他暫時沒有精力注意到他身邊的斯內普。但是詹姆斯對面的西裡斯卻將斯內普的緊張看在眼裡，朝他勾起嘴角，露出一個嘲諷的微笑。
反覆練習了幾次起飛和降落之後，霍琦夫人自己也騎上掃帚，允許他們稍微飛得高一些，在十英尺高的地方繞著她飛行幾圈，得到允許後才可以再度提升飛行的高度。
斯內普咬著嘴唇，他原本蠟黃的臉色現在看上去整個發青了，顯眼的鼻子上冒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在秋天的陽光下反著光。他在西裡斯的注視下逞強的讓掃帚帶著自己上升到了十英尺高，可是掃帚卻忽然一動也不動了。眼下，他覺得整個世界都在眼前轉著圈，一種強烈的噁心感衝擊著他的喉嚨。
不遠處的空中，詹姆斯和西裡斯已經開始繞著圈子愉快的飛行，霍琦夫人不得不提醒他們慢一點。西裡斯顯然把斯內普在飛天掃帚上丟臉的一幕分享給了自己的朋友，他們的竊笑在斯內普聽來真是刺耳極了。那種被人嘲笑的感覺，刺激著斯內普的神經，他覺得有股火氣騰騰的從心底向上躥升，像是一下子喚醒了他那些不堪的童年回憶。
霍格沃茨裡沒有人知道西弗勒斯斯內普有很嚴重的恐高症。自從四歲那年他被鄰居家的麻瓜少年合夥騙到樹上之後，他就懼怕一切高的地方。那些少年拿走了梯子，把他一個人留在那棵樹上。他哭泣、求救，但卻沒有人來幫他，當他哭得頭暈眼花，肚子也餓的咕咕叫的時候，他從樹上摔了下來。巫師的魔力使他毫髮無損，卻不能抹去一個孩子在心中留下的陰影。
現在，一把掃帚察覺了斯內普在空中的軟弱，它像是故意捉弄他一樣，一動不動。
在半空中呆了半天，斯內普早已緊張得感覺不到自己的心跳，彷彿靈魂離開了身體，視線所及之處一片茫然。他根本不敢看自己的腳下，好像只要看一眼他就會立刻栽下去。直到他的視野裡突然闖入了一個穿著霍格沃茨校袍的女孩，女孩鮮活的身影，喚回了斯內普的神智。她在斯內普的前方飛著，飄揚在空中的秀髮如同旗幟一般引領著他前進，彷彿在提醒他現在的西弗勒斯斯內普已經不再是那個只能任人欺騙捉弄的小孩了。他會在霍格沃茨學習成為一名強大的巫師，到那時候將再也沒有誰能夠傷害他，嘲笑他了。
斯內普突然有了勇氣，雙手像是抓著自己的魔杖或是坩堝把手一樣穩穩的抓著身下的掃帚，稍稍向前俯下身子。他強烈的意志力傳染給了將他懸掛在半空中的掃帚，那東西似乎也感知到了它的使用者已經不會再允許它肆意妄為不聽命令，乖順的供他駕馭。
終於，斯內普的掃帚像其他人的掃帚一樣，開始矯捷的帶著他在空中滑翔，它的速度算不上快，但飛得異常穩當。他抬起頭坐在終於被自己征服的掃帚上，不再緊張得縮頭縮腦，儘管他仍然無法喜歡上這種飛行的感覺，但這至少對他而言不再是那麼可怕和難以忍受的了。
坐在掃帚上的斯內普終於露出了一絲笑意，他稍稍提升了速度，追上了前方並肩飛行的莉莉和喬迪。幻覺中那「旗幟」究竟是什麼顏色，他很快就忘了去追根究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