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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縱馬入長安 第一百二十七章 眼眸下的一刀兩... 文 / 憂鬱的桃夭

    大街上掠過的風剎那間變得徹寒,已經起身開始一天忙碌的人們紛紛緊了緊身上的袍襖,縮著脖子在路上走著,唯恐寒風從衣衫的領口處魚貫而入,將自己溫熱的身子吹得冰涼。

    長安百姓多正義,路見不平怒聲起。當這些互相打著招呼,準備開始一天生活的他們看到面前的道路被攔堵的時候,心中不由一陣惱怒,這長安是什麼地方,大唐京畿、天子腳下,什麼人敢這麼大膽,竟然於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公然聚眾封住道路,不讓通行。

    走前幾步,發現這行封路之事的竟然是大唐金吾衛,不覺心下一怔,然後便是一陣恍然,既然是金吾衛當道,那必然是朝廷在辦事,向來民不與官鬥,長安百姓的覺悟平常來說自然更比其他地方高出許多。於是,他們很知趣地躲到了一邊,開始張望。

    「老李,你說這麼鬧騰是在做啥子?」

    「那間茶樓平日裡看起來就是冷冷清清,我早就知道肯定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喏,你們瞧,被我說中了吧。」

    「也不知道是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噢,連這些金吾衛都出動了,看來不是什麼小事情!」

    「……」

    「……」

    猜測在樹葉婆娑間不斷揚起,伴隨著路人越來越亢奮的眼神。而到了最後,這猜測也變得越來越離奇,越來越不可思議。

    謝知味覺得渾身發冷,那種冷是沁入骨髓的冷,他哆嗦著將手搭在樓梯的扶手上,開始顫抖著往樓下走去。此刻的樓內,不時有茶杯墜落地上發出的碎裂脆響。那是因為,茶客們的手已經再也拿不住端在自己手上的這些還算是精美的茶杯。

    城門失火殃及池魚,可這城門還沒毀,池魚卻已是要熟了。謝知味心中一片淒然,他來到樓下,看著門外秩序井然的金吾衛,一咬牙,迎了出去。

    「各位大人,你們辛苦了!」謝知味臉上堆起一絲笑容,說道。

    領頭的校尉看著謝知味臉上那絲難看的笑容,哼了一聲,說道:「你是什麼人?」

    謝知味微躬著身子,拱手道:「在下不才,正是這間茶樓的老闆!」

    「哦?你便是茶樓的老闆?」那校尉語氣漠然地說道:「有人說,你這裡包庇邪教中人,蠱惑人心,還不帶我們上去看看?」

    謝知味心頭暗歎一聲,轉身側到一邊,坐了個手勢道:「請!」

    不等謝知味帶路,校尉便帶著幾個金吾衛沿著樓梯從一樓走上二樓。甲冑上的金屬片相互碰撞,發出鏗鏘的聲音,響在那些茶客們的耳際,有如鐘鳴。而原本流淌的空氣卻彷彿開始凝滯,讓眾人的呼吸都不覺艱難起來。

    校尉對自己出場所造成的寂靜很滿意,他清了清嗓子,說道:「諸位在這裡很熱鬧嘛。只是,我能不能知道你們方才都在說些什麼?有沒有說出一些大逆不道的話來?」

    他的臉上突然浮現一絲冷冷的笑意,說道:「如果有,主動坦白,也沒有什麼太大的關係。」

    有一位茶客環顧四周,然後走出人群,來到校尉面前,輕聲道:「這位大人,小人只是附和他們,並非出自本意。」

    「你的意思是說,你有說過大逆不道的話了?」那校尉摩挲著自己的下巴,溫和地說道。

    似乎看到這位面目森然的官爺語氣裡卻有著緩和,那位茶客心中不覺有些放鬆,便點了點頭。

    校尉臉上的笑意開始綻放,然後拍了拍那茶客的肩膀,卻突然從唇間吐出兩個字來:「殺了!」

    身後有金吾衛手扶腰刀,只是有寒光閃起,便已驟斂。那茶客臉上有著諂媚,卻漸而變成一種恐懼。周圍的人驚懼地看見在他的脖子上出現了一條紅色的細縫,有濃稠的鮮血從其中慢慢溢出,隨即狂湧。

    吳桐眼瞳微縮,他無法相信竟然有人能冷酷至此,在氣氛緩和中突然下令斬殺,出手之人也沒有絲毫猶豫,一刀便是兩斷。

    在這些金吾衛眼中,人命便如草芥,眾人的是這樣,便連他們自己的命也是這樣,所以,他們勇敢,他們果斷,他們冷血!

    吳桐一直以為,這種漠然是存在於修行者之間的遊戲規則,可他卻從來沒有想過,在世俗中,也同樣如此。這是一種強勢對弱勢無理由的碾壓。沒有人敢對金吾衛提出異議,因為,在此刻的動盪時期,他們便是法律。

    大好頭顱滾落一旁,臉上的神情便永遠停滯在小心翼翼的諂媚笑容上,只是那雙眼眸中卻是無法再逝去的不可置信。

    撲通,身軀終於撲倒在地,淌出的血流開始順著青色地板的紋路洇開,如同點在白色宣紙上的墨滴。

    終於有人停止了顫抖,只是隨即便看見褲子開始潤濕,有涓細水流從褲管處默然而出,開始肆無忌憚地散發著特殊的氣味。

    校尉不屑地看著眼前的眾人,他知道,他用自己的方式已經達到了所需要的效果。與吳桐心中所認為的冷血不同,這位名叫張昌龍的校尉心中多的反而是一種無奈,這種無奈有個名字,叫做「殺雞焉用牛刀」,而更通俗的說法便是「大材小用。」

    因為,他是兩年前從鎮北軍被調回長安擔任金吾衛的校尉。身為軍人的他,覺得不能在疆場上與人廝殺,卻反而要整天忙碌於抓捕那些雞鳴狗盜之徒,這是一種恥辱,更是一種無奈。

    他的做事風格便只有一種,先兵然後禮之。所以,當他踏進茶樓,看見如此眾多的茶客,在無法判斷誰參與了對於朝廷來說是大逆不道的談話的前提下,採用的便是最直接的方式,殺一個,無論對錯,攻其心。等所有人心防失守,全盤崩潰,對自己想得到的信息便可以獲而得之。

    張昌龍輕拍了兩下手掌,然後正欲開口,卻看到一個少年向前踏出一步,眼神中滿是讓人心顫的憤怒。

    隨後,張昌龍開始懷疑自己的耳朵,因為他分明聽到那個少年冷冷說道:「這位大人,請借一步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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