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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縱馬入長安 第一百五十三章 迴光返照的執念 文 / 憂鬱的桃夭

    紅袍祭祀灰色的眼眸近乎僵直,喉嚨裡發出嘶啞的呼吸聲,他想笑,卻發現自己已經無法張口而笑,因為,當他的嘴唇開啟的剎那,就會有深紅的鮮血噴出。

    他知道,這個時候,自己體內的五臟六腑幾乎破碎,生機已然斷絕,此刻的他還能站立著,靠的則是超強的修為。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頭已百年身。此時的局面完全是自己過於輕視對方,才落得這樣一個下場。

    「你對道天教的術法並不瞭解,這才是天罡五雷**的真正奧義!」

    正在紅袍祭祀心中黯然的時候,卻正好聽到張無敵說出的清冷話語。他有些茫然,自從那年敗在北溟龍鯤手下之後,對於道天教,他更是上了心。於是,他覺得自己對於教中的術法瞭然於胸,甚至覺得,比道天教的教中更為瞭解,更加熟悉。

    所以,在面對張無敵的皓月劍和天罡五雷時,雖然有些凝重,但是,更多的則是那一分揮灑自如。因為,在他看來,金輪在手,便是天下我有!

    他沒有想錯,身為化神境強者的張小花,只是在他輕描淡寫的一擊之下,便是重傷昏迷,至今未醒。那已然踏足化神境巔峰的張無敵,在他的眼中,也無非是再多費一些手腳,多花些時間罷了。

    但是,他卻沒有想到,對方會在面對自己如山般的壓力下,會臨陣突破,一舉打碎壁壘,踏足煉神返虛之境,而更令他意外的是,張無敵利用突破時候產生的天地之威重創自己。

    他先前並不明白,為何對方要強行出手,一出手便是瘋狂,用一種不講理的蠻橫方式一味擊向自己斷折的右臂。原來真相會是這樣。原來,天罡五雷**還有這樣的秘法?此刻,他方才恍然。

    這個答案來的很真實,但是也很殘酷。因為,這個代價太沉重,沉重到要用自己兩百多年的生命終結來支付。

    但是,歷史無法改變,走過的歲月自然也不能重來,那麼,既然已經面對,不忍回首,便只能直視,然後,接受!

    可是,就這樣接受嗎?紅衣祭祀問著自己。不,絕不,他心中開始怒吼!

    是的,沒錯,我大意了,我輕敵了,所以,我要死了。但是,我不會就這樣就死去。

    張無敵很虛弱,方才操控天地元氣勾動先前灌注到紅袍祭祀體內念力的一擊,已然耗去了她凝聚起來的所有念力,所以,在說完那句話之後,她便頹然地坐在了地上,不復以往的清麗。

    她已經看出,紅袍祭祀此刻幾乎已經是個死人,斷然沒有恢復的可能。一個達到返虛境初期,甚至可能還要高於這個境界的修行強者,死在自己的手中,這本是一件值得驕傲的事情,但是張無敵卻有些蕭索。

    她覺得勝之不武,因為,在她看來,對方只是輸在了他自己的手中,如果不是紅袍祭祀始終將自己的修為壓制在與她相同的境界,恐怕這場戰鬥在剛開始便已經可以落下帷幕。此刻,她覺得渾身的力氣都被抽空了一般,身體有些發軟,於是右手撐著地面,好讓自己不至於癱倒。

    但是,很快,她的臉色就變了,空氣中的殺氣在淡去些許之後,陡然間變得凜冽起來。她慌忙抬起頭,卻在她的眼瞳裡,映出了紅袍祭祀搖搖晃晃走來的蹣跚身影。

    紅袍祭祀走得很慢,走得很艱難,走出的每一步都讓他眉頭緊皺,咳血不止。但是,他卻在不停地走著,想要走到張無敵的身前去。

    他知道他的生命正在走向終點,而且,這段旅程並不遠。但是,一種叫做不甘心的執念充斥著他的腦海。此時他心中的念頭便是,死,也得要拉個墊背的。

    他看得出來,張無敵已經失去了再戰之力,甚至,想著讓她挪動一番都已經成了一種不可能的奢望。所以,紅袍祭祀便開始走來。

    雖然身形狼狽,但是他的臉色卻漸漸地變得紅潤起來,方才因為受傷而失去的氣色此刻突然間恢復如初。

    「這是……燃燒靈魂?」

    張無敵眼瞳微縮,她沒有想到,竟然會有人執念如此,即便是燃燒自己的靈魂也要拖住自己,將自己滅於這荒原之上。

    **燃燒尚且是種難熬的痛苦,而靈魂燃燒的痛苦程度更是在**燃燒的十倍以上,而且燃燒之後,靈魂永久受損,今生的修為到此止步,再難有精進之時。所以,一般無論是誰,都不會走到這一步。

    換做平時,紅袍祭祀自然也不願如此,只是,他如今已經自恃必死。既然必死,自然無畏無懼,何況燃燒靈魂?

    他覺得渾身都在發燙,有一股灼熱的氣息在自己的臟腑經脈內歡呼雀躍、四下奔走。此時的他,便如同一個遁入迴光返照的暮暮遲年的老者,帶著一臉的褶皺,向著張無敵走去。

    「死便是死了,但是不能讓這個年輕人再有機會成長起來。」他走著,低語著。他的身上不斷湧出沁人心寒的殺氣。

    狂風驟起,在天地間塗抹出一片肅殺。紅袍祭祀硬撐著自己,因為他知道,一旦躺下,便再也沒有人能夠喚醒自己。

    張無敵看著向自己走來的紅袍祭祀,她很清楚,對方想要做什麼,他竟然是想要把自己斃於掌下。

    紅衣祭祀就這樣,搖晃著走向張無敵,途中幾次似乎便要堅持不住,險些像要摔倒在地。但是偏偏挺了過來。

    他的樣子,似乎一指頭便能將其戳倒,但是此刻的張無敵早已無力,不要說站立起來,就是伸出手指,都已經變成一種不可能。

    所以,她只能看著,看著紅袍祭祀走到跟前,看著那突然咧開的嘴,看著從對方嘴角掛落的血流,看著他的手慢慢抓向自己的頭頂百會。

    這時,她才看清,那只左手五指的指甲很長,彷彿是五柄短刃,艱難地舉起,艱難地落下!

    五指如刀而落,血光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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