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縱馬入長安 第201章 打碎幻想的男子 文 / 憂鬱的桃夭

    院看起來很大，很空闊。其中隱現十數道交綜複雜的車道，道旁隔一段距離便栽著株花樹，草甸中央更是花樹成群。

    吳桐看著那片並不高大卻綿延不知多少間的黑白雙色學院建築，不禁有些出神，沉默很長時間後，方才沿著道路向內走去。

    廣場上已經聚集了很多人，紛紛圍在一張桌子前，那是院用來給這次前來報到的青籐擂選手登記的地方。

    吳桐走近，才看到，七八十人紛紛穿著各色服裝，或三五成群，或孤身冷艷相看，但是，在看到自己到來時，並沒有人上前打招呼。但是這些人有著共同的神情，那就是不耐煩。看起來顯然都已經等了很久。

    負責登記的人動作很慢，常常半天才有一個人登記好，這些人都是被各個地方挑選出來的青年俊傑，平時享受慣了被追捧的待遇。到了這流雲院，卻像是被突然冷落了一般，心中那種落差讓他們開始聒噪。

    吳桐走到隊伍的最後面，撐著傘，耐心地等著。院負責接待的人員中，有人突然看到了吳桐掛在腰間的腰牌，眼前一亮，走過來說道：「你也是來報到的？」

    吳桐點點頭，他很疑惑對方為何會繞過前面那麼多的人，而來詢問自己。

    「可有憑證？」接待人員又問道。吳桐從懷中掏出二先生寫的舉薦信，遞給了他。那人打開，目光在字跡上掃過，然後看到落款處二先生的印鑒，笑道：「憑證無誤，這邊請！」

    說完，帶著吳桐直接走到桌前，對著正在本子上一一登記眾人姓名，安排住處的人說道：「寫上，吳桐，甲一房。」

    然後轉過頭對吳桐說道：「沿著這條路一直往前走，然後左拐，那邊就是宿舍。這是鑰匙，拿好！」

    吳桐接過鑰匙，有些詫異自己為何會有這樣特殊的待遇，於是，他歉意地對其他人笑了笑，沿著路向前走去。

    他這一走，周圍剩餘前來報到的選手頓時炸開了鍋。他們早早就來到了院，在雨中等待了如此久的時間。如今見到一個新來的剛剛踏入院，便在他們的眼前公然地插隊，先行登記後，往宿舍去了，怎麼還能忍得下這口氣。

    「吵什麼吵什麼。」方才檢查吳桐憑證的那人說道：「你們知不知道他是哪裡來的？我告訴你們，天樞處，人家是天樞處舉薦的。」

    聽到吳桐是天樞處舉薦的青籐擂選手，眾人頓時熄了聲。天樞處，大唐監察天下修行者的地方，裡面強者如雲，誰敢輕易得罪？何況，天樞處為大唐的安穩付出的太多，享受些特殊優待，似乎也不是那麼難以接受的事情。

    吳桐並不知道這些小小的風波，他只是一路摸索著找到自己的宿舍，將東西安置停當，這才施施然地開始在院中閒逛起來。

    他驚訝地發現，院中竟然有條長河東西貫穿，那緩緩流過的河水淌過時間，濾下的便是深深的平和安寧。周圍建築上帶著灰黃煙熏之意的牆壁，似乎在傾訴著學院的古老。吳桐沿著長河，在那些牆下行走，便如同在歷史中行走。

    戰爭、叛亂，悠悠歷史，茫茫蒼生，世事沉浮，百年滄桑。泛黃的歲月，似水流年，如同煙雨舊事，加上那濛濛落下的細雨，給行走間的少年帶來了許幽懷，多輕愁，番離恨。

    這些感觸本不該是這個十五歲的少年應有的情緒，但是它們卻屬於另一個滄桑的靈魂。而此刻，在這個地方，在這座院，兩個有著天差地遠的靈魂似乎變得極為相似，開始相融。

    即便是到了這裡，吳桐還是不能接受上學這件事情，但是他不知道為什麼，對這裡，卻有著一種親切，一種喜愛，而這種複雜莫名的情緒竟然是來自於他的內心。

    吳桐禁不住想著，這裡星細雨，數朵傘花，那一路鋪就的青石，會不會有一位撐著油紙傘，丁香一樣的姑娘，也如自己一般，在獨自徘徊、彷徨。

    隨著他的眼睛慢慢睜大，果然有一把油紙傘出現在他的視線盡頭，然後慢慢走近，直至停在了吳桐的身前。

    「聽說你來自天樞處？」來人開口道。

    吳桐很失望，因為他聽到的這個聲音出自一名男子之口。他看著傘下露出的那張有如重棗的臉，淡淡地說道：「你說的沒錯。」

    男子靜靜地盯著吳桐看了一會，說道：「我叫孫斌，是濟州府舉薦的選手。我來這裡沒有別的目的，就是想和你過過手！」

    吳桐看了孫斌一眼，搖了搖頭，說道：「我沒有心情！」

    他看的出，眼前的孫斌是一位強者，但是吳桐並不怕他，他不想切磋的原因，真的是因為他沒有心情。

    可惜的是，這個最真實的理由被對方認定是逃避的荒謬借口。

    孫斌冷冷地說道：「你沒有心情？你別忘了，你剛剛是靠著天樞處的背景才能夠不用排隊等待便直接進入院，而現在，面對我對你提出的挑戰，你居然說你沒有心情？」

    「莫非天樞處都是沒有勇氣的軟蛋？你放心，我不會使用念力。」孫斌的話語裡開始有了一些不屑。

    吳桐正想要沿著來路回去，此刻聽到孫斌最後說的那句話，頓時停住了腳步。然後，他緩緩地轉過身，說道：「請你收回這句話！」

    孫斌的不屑漸漸化為深深的鄙夷，他說道：「如果想讓我收回，那就拿出你的理由，來跟我好好解釋解釋！」

    同樣因為新奇而在院中遊走的選手們，似乎看到了這裡發生的事情，紛紛圍攏過來，卻發現是有人在對吳桐進行挑釁。他們對之前發生的插隊事情並沒有忘記，甚至還有些耿耿於懷。但是因為吳桐有著天樞處的背景，他們也不敢多說什麼。此時見有人強行出頭，自然樂得看場好戲。

    於是，有人在人群中喊道：「對啊，好好解釋解釋！」

    聽到有人幫腔，孫斌愈發得意，他朝著吳桐點了點下頜，說道：「你小心了！」

    他的右手，屈指成，帶著一股勁風向吳桐當頭來。吳桐不退反進，向前垮了一步，然後將頭一側，同時左手食中二指併攏，朝上點向孫斌的脈門。孫斌見狀，化為掌，拍在了吳桐的兩根手指上，發出「啪」的一聲脆響。聲響過後，兩人便是各退一步。

    雙方動作極快，猶如電光火石，還沒等周圍人看清，兩人的身影便已是一合即分。

    吳桐淡淡地說道：「你的身手很好！」

    孫斌哼了一聲，說道：「更好的在後面呢！」說完，他左手虛晃，右腿屈起，然後彈出，朝著吳桐的腰際狠狠踹來。吳桐左手握拳，向外揮出，格擋住孫斌踹來的腿，然後順勢一把住，右手一掌順勢拍出。

    孫斌見狀，一個翻身，從吳桐的手中脫身而出，左腿想著吳桐的太陽穴踢去。帶起的勁風吹得吳桐的眼皮不住跳動。他微一躬身，肩膀往下一沉，將孫斌的左腿扛在肩上，然後雙手成掌，向前一推，正好拍在孫斌的胸膛之上。

    眾人只看到孫斌在空中，不斷翻滾，然後跌出三四丈遠，不由倒吸了一口涼氣。這孫斌膀大腰圓，腰恐怕要有吳桐兩個粗，卻在吳桐這一推之下，跌落在青石板上，雖然有著孫斌招式用老，被對方趁得手外，顯然吳桐的身手也不弱。

    「不愧是天樞處出來的人！」眾人心中歎道。

    在大家面前丟了臉，孫斌原本如重棗般的臉色愈發漲紅，紅得近乎發紫。他爬起身來，顧不得身上沾染上的泥濘，從懷中掏出一把匕首，向著吳桐刺去。這時，他已經忘了先前自己所說的不使用念力的約定。

    周圍人大驚，因為他們感知到，在這把匕首周圍，有天地元氣在隱隱波動，這是有念力灌入的緣故。他們想要拉住孫斌，因為，先前可以說是切磋，但是現在顯然他已經釋出了術法，在這種猝不及防之下，恐怕這個少年便會血濺五步。

    吳桐用一種同情、可憐、惋惜的目光，看著陷入瘋狂的孫斌用手中的匕首帶著吞吐的寒芒刺向自己。他的手緊握成拳，卻放在袖中。

    「去死吧！」從孫斌口中發出了聲嘶力竭地叫喊。

    在濟州府，他是名聞遐邇的修行天才，正因為如此，他才會被舉薦作為參加青籐擂的選手，到流雲院來進行訓練與選拔。

    可是，他沒有想到，就在自己來到這裡的第一天，他就被人一招擊飛，而且，這場爭鬥還是自己主動挑起來的。換言之，對方並沒有這個意願，而是他自己將臉湊上去，讓別人狠狠地抽打。

    這種設想與現實的完全相反的落差，讓已經適應天才光環的孫斌的心一下子失衡了，此刻的他，想的只有一件事，便是用自己手中的匕首在這個羞辱了自己的少年身上，用力地扎出一個血洞來。

    匕首已到眼前，孫斌的嘴角露出了殘忍而滿足的笑意。而這時，吳桐動了。

    他動的只有一隻手，他藏在袖中緊握成拳的那隻手。這一拳，一出現便是平平向前，毫無爭議地打在了孫斌的鼻樑上。他明明看到那一拳揮出的，但是，當他想躲的時候，卻發現自己根本躲不開。

    一聲痛苦的慘嚎，孫斌丟下手中的匕首，捂著鼻子蹲下來身子，兩行殷紅的鼻血從他的鼻翼下迅速淌出，而他的眼角不斷有淚花開始翻湧。

    吳桐低下頭，看著蹲在地上的孫斌，摩挲了下自己的拳頭，似乎不經意地說道：「你不是想要聽解釋嗎？但是……」

    「力量，不需要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