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縱馬入長安 第211章 剝花生的老頭 文 / 憂鬱的桃夭
見到吳桐安然歸來,黃冠終於放下心來。·首·發雖然說,他對吳桐的擔心源自於有人的囑托,但是,這份徹夜未眠終究是難以作假的,而這,也是吳桐為之感動的地方。
黃冠看著吳桐,他突然覺得,好像這個少年與先前有所不同,整個人的精氣神似乎到了到了一個新的階段。但是仔細看,卻又看不出什麼。黃冠搖搖頭,問道:「你是怎麼脫險的?」
吳桐很猶豫,他不知道該不該將那位強者的事情說出來,最終,他還是決定保守這個秘密,於是說道:「那個刺客在要自爆的剎那,被我趁隙用術法禁錮,這才趁隙從窗口逃出,方才離開甲字樓,自爆便發生了。」
「禁錮?」黃冠睜大了眼睛,他無法相信一名化氣境的修行者能禁錮住一名化神境的強者,哪怕是釋術者已經是化氣境巔峰。
吳桐撓了撓頭,說道:「嗯,老師傳我的『樊籠』。」
黃冠這才恍然,他想起來這名少年是天樞處三先生秦河的學生。而秦河,被稱為是大唐第一神符師,自然會將自己得意的術法傳授給他。
「原來如此。」黃冠微微點了點頭,說道:「昨晚你遇刺這件事情透著古怪。那名刺客顯然是事先便蹲守在院之中,只是不知是這次青籐擂選手帶來的隨從還是原本就是院中人。前者倒還好,如果是後者,恐怕事情就不簡單了。」
吳桐明白黃冠的意思,如果是這名刺客是各地舉薦的青籐擂選手帶來的隨從中的一員,那院還能保持它的獨立性。但是如果,這刺客本身就是院中人,那麼,只能說明一件事,流雲院已經被某些勢力滲透了,而這,才是最令人擔憂的。」
「教習大人。」吳桐想到了什麼,突然說道:「昨晚那刺客戴著一張面具。」
黃冠一怔,下意識地問道:「面具?」
吳桐眉角微挑,說道:「確實是面具。既然他戴著面具,目的無非是掩飾自己的本來面目。可是,他之前已經抱著必死的決心,自爆之下自然也無法保個全屍。那這面具自然是戴給我看的,所以,我想,這個刺客,我一定見過!」
「乾元!」黃冠眉頭微皺,突然喝道:「你速去盤查所有青籐擂選手和院人員,看是否有人失蹤!」
乾元拱手道:「是,教習!」
黃冠看著乾元離去的背影,這才說道:「十三,走,隨我去課堂。有我在,想來也沒有人敢肆意出手!」
說完,當先舉步向外走去,吳桐一愣,隨即趕緊跟上。
課堂內,早已是紛亂一片。乎所有的選手都在議論昨晚發生的事情。對於甲字樓的坍塌,有著各種的說法,但是,所有的說法只有一個焦點,便是那位天樞處的小子死在了這場事故中,屍骨無存。
黃衫青年情緒尤其激動,與吳桐一戰,當著眾人的面,他這位算是化神境的強者居然敗給了這個化氣境的小子。這樣的恥辱,讓他難以忘記,也讓他自覺無法在其他人面前抬起頭來。
現在聽說吳桐所在的甲字樓毀於一場事故中,他的心頓時澎湃起來。四下打聽後,得知那個羞辱自己的少年一夜未歸,所以,他確定,吳桐必然已經死在了事故之中。既然對方已經死了,那自己的屈辱終於可以抹去了。
於是,在課堂上,他坐在昨日吳桐坐的那個蒲團上,唾沫飛揚地與周圍人高談闊論著,時不時表示著對吳桐隕落的遺憾。當吳桐走進課堂的時候,他正在高聲叫道:「昨日只是我想著他年幼,便讓著他點,誰知他居然不知好歹。可惜他昨夜身故,不然,我一定會好好地教訓他一頓,讓他知道什麼才是真正的強者。」
他的唾沫四濺,落在面前的個人臉上。黃衫青年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卻發現對方的個人正用一種極其古怪的神情看著自己的身後,彷彿哪裡有什麼可怕的東西。他將手伸到那人眼前揮了揮,正要開口,卻聽後面傳來一聲輕語:「請問,你是想要教訓我嗎?」
黃衫青年覺得這個聲音有些耳熟,隨即想了起來,心跳驟然亂了起來。他側過身,緩緩地轉過頭,卻正好看到那道在他看來根本就不該再在這裡出現的身影,於是,他的聲音頓時尖厲起來,他高聲叫道:「鬼啊!」
他這一喊不要緊,課堂內頓時刮過一陣陰森森的寒風,其餘的人在愣住了眨眼時間後,開始亂了起來。桌椅翻倒,紙筆橫成,人影或四下亂串,或瑟瑟發抖,甚至有人發現自己的褲襠已經開始濕透。
黃冠看到這番混亂的場景,嘴角扯了扯,然後猛地喝道:「如此慌張,成何體統?都給我坐好了!」
這一聲,便如驚雷,炸響於課堂之內,警醒於眾人腦海之中。誰都沒有想到這樣一個顫顫巍巍,長鬚及腰的老頭,從他的體內竟然能爆發出這樣巨大的聲音。
這時,才有人看到吳桐帶著一副無奈的神情站在黃冠身旁。終於有膽大點的睜開眼,然後叫道:「是人,他是人不是鬼。」
邊上馬上有人說道:「你怎麼知道,說不定教習大人也是鬼呢。」
先前那人連忙說道:「你們看,他們有影子。有影子,當然就不是鬼了。」
眾人紛紛看去,當看到在背後陽光的映射下,吳桐的身前拖著一道長長的黑色影子,所有的人都如魂魄重歸那樣,舒了口氣。然後,羞愧地扶起桌椅,從地上撿起散亂的紙筆擺到桌上,然後在蒲團上端正了自己的坐姿。
黃冠沒有提及昨夜發生的事情,一切要等乾元那邊出了結果再說,不然,只會增加慌亂,也給真正幕後的黑手提供了便利。
所以,上課很安靜,黃冠講的內容很通俗,也很實用,而在場的這些所謂的天才們更是自小便已經聽得耳朵起繭,紛紛不耐煩地打起了哈欠,唯獨吳桐,聽得津津有味。
畢竟,他踏入修行的時間還短,對許多很基礎的東西瞭解的並不多。而黃冠講的,正是他所需要的。現在的吳桐,就像是一塊海綿,在拚命汲取自己所需要的營養。
時值正午,選手們看了看台前的黃冠,發現這位教習大人雖然年邁,但是興致頗高,這一說起來,便是滔滔不絕。課堂上,不時響起了「咕嚕咕嚕」的聲響,那是肚子的鳴叫。
課堂外的院子中,有香味向內蔓延。而這,勾動了選手們腹中的饞蟲,終於有人忍不住,見黃冠搖頭晃腦,講個不停,似乎對台下的反應並不在意的時候,溜到了院中。
吳桐覺得身邊的人越來越少,回頭偷取,眼裡突然瞥到院中一道身影。他正眼看去,經院時在門口碰到的那個剝花生的老頭此時坐在一塊佈滿裂紋的石頭上,悠然地樹下燒魚。
在他邊上生著一堆篝火,火上則架著一口鐵鍋,火勢正旺,鍋裡的水正在翻滾。
老頭將魚去鱗、除髒、洗淨,然後隨手扔進鍋中,同時從懷中掏出調料,逐一灑入,看他那副熟練的樣子,顯然也不是第一次做這樣的事情了。不多時,鍋裡傳來一陣濃郁的香味。
他又掏出一副碗筷,眼巴巴地看著鍋裡的魚,耳撓腮急不可耐。
黃衫青年走到老頭背後,說道:「老頭,你做的魚?」
老頭手一哆嗦,端著的碗筷差點掉在地上,轉頭見到黃衫青年站在自己身後,斥道:「你這毛毛躁躁的小子,差點毀了我的一鍋魚湯。」
進院時,每個來報到的青籐擂選手都見過這個坐在門口石階上剝著花生的老頭,自然並不把他放在心上,此刻見他弄得魚湯如此噴香撲鼻,加上自己正好肚餓,黃衫青年哪還顧得上什麼尊老:「老頭,把這鍋魚讓給我唄。」
老頭搖了搖頭,說道:「這是我的魚,為什麼要給你吃?」
黃衫青年見老頭拒絕,頓時覺得下不來台,臉上浮起了怒意,說道:「我吃你的魚,是給你面子,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你有膽子在我面前把這條魚吃了!」
老頭倔強地昂著頭,說道:「我就吃給你看,你又能如何。你不許我吃,我偏要將這鍋魚湯吃得乾乾淨淨,你又能奈我何?」
說完,手中筷子就向鍋裡伸去。
黃衫青年頓時心中有股無名之火,勃然大怒,上前一腳將鐵鍋踢翻,乳白色的魚湯瀉在地上,慢慢滲入土中,唯有那縷香氣還裊繞在空氣之中。
「現在我把你的魚湯倒了,你又能奈我何?」黃衫青年面帶不屑,冷冷地說道。
吳桐見外面爭吵聲越來越大,向黃冠告了個罪,來到院中,正見到黃衫青年拔拳想要向老頭胸膛打去,忙閃身站到老頭身前,一語不發,靜靜地看著那黃衫青年。
「年輕人,你讓開,我倒要看看他有個膽子敢要打我!」見有人擋在自己身前,那老頭反而開口說道。這句話,讓在場的所有人都目瞪口呆,見過無恥的,卻沒見過這樣臉皮厚的,明知道有人出手保他,倒是狐假虎威起來了。
「周亭,你不是說要給那小子一個教訓的嗎,你快出手呀,兩個人一起揍唄。」有好事人在人群中慫恿道,接著起哄聲,附和聲大盛。
那黃衫青年周亭臉色一白,隨即面色一凜,說道:「這是你逼我的,老頭,記住我這張臉,以後再看到的時候叫我一聲爺!」說罷,一拳揮出。
但是,這一拳,終究沒有擊中,並非是被吳桐伸手當下,而是那似乎弱不禁風的黃冠黃教習不知什麼時候來到了院中,周亭只得收住自己的動作。然後,他驚恐地看到黃冠走到老頭跟前,然後一揖到地,恭敬地說道:「院長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