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318.第318章 所謂」妖怪「的心願 文 / 憂鬱的桃夭
「喂，你這傢伙還要睡到什麼時候，可以醒了啊！」
耳邊傳來一個女子的聲音，透著幾分煩躁意味。唐不二神志尚且不清，不料突然臉頰劇痛，腦袋隨之一暈，似乎是挨了一記耳光。他勉強睜開眼睛，視線隨之緩緩清晰，這才發現上方有一張丰姿冶麗的容顏，正氣鼓鼓地俯視著自己。嗔怒神情浮現於這張千嬌百媚的嬌顏上，頓時平添誘惑。唐不二隻覺心跳微微加快，忙不迭將視線移了開去。
「……哎呦？看都不看我一眼，難道我就這麼醜麼？」這一身白衣的女子見他反應，惱怒之意更甚。唐不二忙解釋道：「不、不是的！你一點都不醜，相反實在太好看了，我……呃……」
白衣女子面噙戲謔笑意，清澈黑瞳中蘊有一絲逗弄：「你什麼？繼續說呀……」唐不二吞吞吐吐半天，末了還是禁不住她的如絲媚眼，將視線再度移開：「我……從未見過如你這般美麗的女子。」
話音方落，他便覺自己的臉頰被一隻溫熱纖手輕拍兩下，白衣女子的嬉笑聲隨之傳來：「哎，嘴巴真甜。不管說的是不是真心話，我都要多謝你的誇獎了。」
銀鈴般清脆笑聲迴盪開來，這個女子就在自己面前肆意嬉笑。唐不二甚至有一種感覺，在這絕美女子的面前，任是世間再美好的物事，都難免要黯然幾分。
唐不二隻覺自慚形穢，慌忙移開目光不敢看她：「敢問姑娘如何稱呼，這裡又是哪兒？」然而半天也不聞女子回答，他詫異之下遂略略瞥她一眼。只見她以纖細葇荑撐著螓首，眼下正饒有興致地打量著自己。
「你、你在看什麼？」唐不二見她神情似笑非笑，頓覺一陣心慌。
白衣女子輕笑一聲，丹唇微啟，嫵媚話語隨之鑽入他的耳畔：「你……好像很怕我？」
「誰怕……」唐不二下意識地張口欲要辯解，然而當他的目光觸及到女子如水般溫柔的雙目時，突然就沒了繼續說話的勇氣。
他低垂下頭，只能繼續保持沉默。
「這裡是懸崖下的一處洞穴，還記得你之前落下懸崖麼？便是我救了你啦。至於你問我如何稱呼……」白衣女子說著身體前傾，嬌美容顏湊近唐不二，也不顧他羞得通紅的臉龐，在他耳邊輕聲道：「先告訴我，你可喜歡我麼？」
她的聲音柔軟酥美，魅惑之意幾欲滲入骨髓。唐不二心亂如麻，連忙將身體偏開幾分：「姑、姑娘，請自重……」白衣女子見他如此反應，臉色頓時冷了幾分：「自重？男人不都是貪戀女色的麼？還是說你方才誇我好看，也不過是在騙我，其實在你心裡，我就是個十足的醜八怪？」
唐不二隻覺這女子不可理喻，當下也顧不得許多怒聲道：「姑娘！且不說別的，我連你姓甚名誰都不知道，這、這教我如何喜歡？」女子聞言，臉上陰沉頓時消散一空：「什麼呀，原來你只是在糾結這個……」
「姑娘我芳名常羲，你叫我阿羲就可以啦。」
「常羲？」唐不二在心裡默念幾遍，眉宇漸漸皺起，他想了想，這個名字自己從來未有聽說過。
「姑娘你怎麼會在這裡？」
常羲笑了笑，眼中充滿了促狹的笑意，說道：「我是狐狸精呀！」
她看了看唐不二迷茫而疑惑的眼神，然後，自身後取了一樣物事輕纏在他的脖子上：「怎麼樣？這下總該相信了吧？」
那物事異常柔軟，帶著熟悉的溫暖感覺，分明就是一條白狐的尾巴。然而待他細細一看，這才發現這截尾巴看起來似乎並非獨體，赫然是連在女子的身後！
女子身後的那條毛絨尾巴不住地輕微搖擺，有著十足的妖異之美。然而此情此前對他而言，卻無異是世間最恐怖的景象。
霎時間，難以名狀的恐懼潮水般襲來。唐不二隻覺心跳驟然加速，身軀隨之顫抖不停，緊接著手腳並用堪堪爬開，極力與她拉開距離：「你、你、你到底是……什麼東西？」
常羲見他驚駭模樣，再度嬉笑起來：「什麼什麼東西呀，沒禮貌……傻瓜，你連狐狸精都不認識了嗎？」然而話音方落，那個男子驀地直指她鼻尖，緊接著嘶聲驚道：「你、你分明是個……妖、妖怪！妖怪……」
常羲咬了咬嘴角，皺了皺鼻子，說道：「哎哎，我是妖怪沒錯，但我並不會害……」「你是妖怪！該死的，是妖怪！」
這一次，聽得那話語中的三分恐懼，七分憎惡，常羲的臉色終於有些變了。看著眼前這個因恐懼而驚叫連連的男子，她的嘴角不覺間咬出一絲鮮血，驀地起身道：「好！既然你這麼怕我，那我就出去了啊，你可別害怕！」
常羲轉身向洞外走去，只是到洞口，右腳輕輕在地上剁了一下。
一聲轟鳴響起，堅硬的穴壁頓時落下無數碎石，將洞口整個密封住。片刻後，那個女子的聲音自洞外傳來，卻已是冷漠如冰：「外面風雪正大，不想死的話就給我老實待在裡面，等天氣晴了再說。」
末了，只聽得她冷哼一聲，緊接著腳踩積雪聲不住遠去，片刻功夫便為風雪呼嘯所湮沒。
洞穴中，終於只剩下他一人了。
覺察到那個異類已經遠去，唐不二心神隨之鬆弛，繼而只覺全身氣力空乏，只能急促呼吸平復心境。
洞外，呼嘯的風雪聲從未停歇，然而在他的耳中，不知何時已是聽不到半點了。
他緩緩爬起望向洞口，望向那個異類遠去的方向。他現在沉浸在寒冷和孤獨之中，哪怕那是精怪，卻也沒有顯露出要吃掉自己的意思，那或許可以當個伴排遣下寂寞呢？
然後，他拖著乏力的身體來到洞口前，伸手將封住洞口的一層碎石推開，隨即頂著洞外的漫天大雪，不住朝四下高聲呼喚：「常羲，你回來吧，快回來吧……」
「我一點都不怕你了，真的。」
「所以，求求你了，趕緊回來吧。」
風大雪厚，積雪及膝，他焦急地四下呼喚，渾然不覺體力的飛速消耗。不知因嚴寒還是疲累，直到雙腿變得一片麻木，他才覺察到了情勢不妙，卻是為時已晚。
精疲力竭的他重重摔倒在地，濺起一片白芒雪花，勉強掙扎了片刻，卻是再也無力站起。眨眼間，他的身體便被吹來的大雪徹底掩蓋。
暗天地間，鵝毛大雪飄落不止。那一襲隱藏在雪地深處的純白，目睹了他的身影被白雪湮沒後，終於還是忍耐不住，快步來到他的身邊。
她冷冷盯著眼前一處略微凸起的雪地，接著用只有自己聽得到的聲音輕斥了一句：「活該……」
待他再度醒來，已是深夜時分。
入眼處，一堆燃燒著的乾柴上昏黃火光躍動不止，不住釋放著令人愜意的溫暖。他將視線再度移到一旁，便見得那個白衣女子正望著火堆出神。
微黃火光不住閃爍，映襯著她的如花容顏，他只覺呼吸一滯，卻是已然瞧癡了。
唐不二猶自凝視這唯美景象，常羲卻已經覺察到了什麼，直盯著火堆，面龐上泛起複雜神情：「你的身體本來就差，居然還在大雪天氣亂跑，是存心找死麼？」
唐不二尷尬低頭，喃喃道：「我還不是急著跟你道歉麼……」
「道歉就免了，」常羲冷哼一聲，依舊不拿正眼看他，「說起來，對你而言我的確是個異類，你會害怕也是正常的。如果你依舊害怕，我可以現在就離開。」
「離開？」不知道為什麼，聽到常羲的話，唐不二心中突然湧出一股深深的失落，他覺得很詫異，自己為何會有這樣莫名的感覺，他說道：「我不害怕，請你留下吧。」
常羲頓了頓，道：「說的比唱的還好聽……你只是捨不得少了一個可以聊天的對象吧？」
唐不二不置可否，只是望著她的眼神，又多了些什麼。
常羲側過臉去不去看他，忽的想到什麼，臉龐上泛起詭異笑容：「留我在身邊也不是不行，但你可要做好時刻被我吃掉的覺悟。要知道人類男子的精氣血肉，對我們狐族而言，可是難以抗拒的美食呢。」說著她轉回妖艷容顏，伸出細軟紅舌舔了舔嘴角，居然對著他擺出一副垂涎模樣。
「呃……」唐不二心頭一緊，隨即鬆開，一時間也不知該說什麼，只能訕訕一笑。
「嘻嘻，放心吧，我暫時不會吃你。」常羲輕拍幾下他的臉頰，促狹道：「瞧你這麼瘦骨嶙峋的，吃起來肯定也沒味道。看本姑娘將你養得白白胖胖的，那時候再大卸八塊也不遲。」
她隨意道出這等血腥話語，卻是眼皮都不跳一下。唐不二隻覺一陣惡寒，何況身體又冷，當即再湊近火堆一分。
常羲的身軀異常柔軟，就這麼靜靜坐在火堆旁邊，便有清幽體香縈繞鼻端。
「你喜歡我麼？」
這話說得實在突兀，唐不二頓時雙眼圓瞪，卻是無言以對。
「其實，我修行的術法有些奇異，所以，可能不久後，我就要……去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大概永遠都不會回來了。」常羲的手在地上胡亂的比劃著說道：「我每日都對著這裡的一片白色，或者便是這如墨般的巖壁，即便已經活了很多年，我也從未嘗試過人間的****。無從得知那所謂的男女之情，究竟是一種怎樣的感覺。」
「所以在那之前，在去那個遙遠地方之前，無論如何，我也不想留下遺憾……」
她的聲音分外柔美，注視著他的目光中，還藏有一絲複雜：「你可願意，滿足我這個小小心願麼？」
洞穴外，大風嗚咽不停。然而往裡日聽著瘆人的風雪聲音，此時此刻，竟顯得分外寧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