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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十一章 她的願望 文 / 盈月流光

    雪花安靜的從夜空中墜下來,林輝夜藉著冰燈五彩的光芒反覆看著紙條上的那個願望。她就見那字體雖跋扈,願望卻有種說不上的淒涼。

    我希望,這一切,從頭到尾……只是一場夢。

    那人……這樣寫到。

    「夢……」林輝夜淺淺的重複著這個字,竟低低的笑起來。「哈哈哈哈……夢……」

    「輝夜?」見林輝夜將那紙條死死攥在手心裡,林解語擔心道。

    「不礙事的,只是這願望有些好笑罷了。」聽見林解語的呼喚,林輝夜朝她擺擺手,斂去笑意。她接過小販遞來的燈籠和毛筆,寥寥寫了一句話便放回新的燈籠裡去了。小販聽林輝夜柔聲道。「麻煩你將它掛回去罷。」

    「好勒!」小販愉快的接過銀票和燈籠,轉眼間就把林輝夜的燈籠掛了上去。

    「是有關於夢境的願望?」二人行走間,林解語問道。

    「嗯。」林輝夜答,又轉而望向林解語道。「你不去掛個燈籠?」

    「臣就不掛了。」林解語笑道。

    「為什麼?」林輝夜問。

    「因為……」林解語思索了半響,終而還是沒說出個所以然來。

    林輝夜見她答的為難,便不勉強她,接著看起了身邊的冰燈來。林解語靜靜跟在她的身後,只覺得腦海一片混亂,想說的話語終究沒有說出來。

    「解語,快來看這個冰燈,看出來是什麼了麼?」

    就在林解語的腦海一片空白之際,林輝夜的呼喚忽然自耳邊響起,她抬頭快步朝著林輝夜走過去。

    「是……蓮花?」林解語仔細觀察道。

    「嗯,是蓮花。能在這裡看到這麼精美的蓮花冰雕還真是……」

    林解語就這麼站在原地,聽著林輝夜的聲音飄遠。

    她想說……

    很想說……

    因為……

    臣想回去,取下您的燈籠……

    可以麼?

    待二人坐上回程的馬車的時候,已經是深夜,冰燈會已經結束。林解語靠在車廂內,撩開車簾望著窗外的落雪出神。

    她……終究還是沒能回去取下林輝夜的燈籠。

    林解語想,若是日後有人要問起她這一生有什麼遺憾的事,那麼……一定只有這麼一件。

    輝夜……會寫些什麼呢?

    國泰民安?

    趙明河的回應?

    還是……有關於……自己的呢……

    就這麼想著,林解語笑了。為自己所想的最後一條而笑。她想……這是多麼荒唐的想像,而自己……竟然真的對此抱有期待。

    雪花在漆黑的夜幕中飄飛,綿延不絕。林解語就這麼望著旋落的雪瓣,終而睡著了。

    林輝夜坐在林解語的身邊,側目看著她的睡顏,忽覺這人就要與這漫天的冰雪融在一起。她也不知自己為何心中一涼,一把過去抓住了林解語的手臂。

    「陛下?」被林輝夜突然而來的動作驚醒,林解語睜開眼睛,就望見了林輝夜一雙幽冷的眸。然那雙冰冷的眸在發現林解語醒來後,忽然溫柔起來。

    林解語聽她道。

    「明年,再一起來看冰燈可好?」

    「嗯。」聽見林輝夜的邀約,林解語答。她伸手握住林輝夜抓著自己手臂的手,似是在安慰不安的孩子那樣,溫柔道。「以後每年都一起看。」

    林輝夜並不回答她,只是漸漸鬆開了抓著林解語的手,但林解語卻並不放開。她也像林輝夜一樣仰頭靠在車廂裡,喃喃道。

    「陛下,臣只要一想到還要跟在陛□邊很多很多年……就覺得……自己真是太幸福了。」

    「即便時常處於生死的邊緣,也覺得幸福麼?」林輝夜笑,低低道。

    「嗯,幸福。」林解語沒有猶豫的答道。「陛下……就是臣存在的意義呢……」

    「朕……時常置身於黑暗中,那種黑暗無比強大且深不可測。朕每刻都在掙扎……可是……卻怎麼也得不到救贖……朕也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會被黑暗吞沒……所以……並不確定是否擁有很多年可以揮霍。」

    「陛下會有太平盛世,會幸福很久很久。」林解語靜靜的聽著,而後目光漸漸凝結成冰,她輕聲道。「臣會保護您不被黑暗吞噬,也會保護您的太平盛世。一定。」

    後來又與林解語說了什麼林輝夜不記得了。她只記得,那夜……回宮的道路,非常的漫長。

    「殺!」

    「殺!」

    「殺——!!!」

    瀧水城外,艷陽高照,殺聲震天。

    趙明河悠閒的臥在軟轎裡,一邊喝茶一邊遙望城牆。

    果然,不一會兒便有個小兵一溜煙兒的從城牆上面跑了下去。

    「將軍,果然……有人報信去了。」她身邊的侍衛顯然也看到了那個人的動靜,低聲道。

    「不著急,容他們商量一陣子。」趙明河看上去似乎心情很好,笑著答道。

    「達耶將軍!趙……趙明河的軍隊已經將我們團團圍住了!現在……咱們……咱們就是連一直螞蟻也爬不出去了!」

    自從知道這回是趙明河領兵後,達耶就一直心緒不寧。雖然他一直對有關於趙明河的傳言不屑一顧,但是……直到這一刻,那種不安寧的情緒終於再也壓制不住了。

    趙明河的攻勢比他預想中的更加快速迅猛!短短三個月的時間,這女人已經收復瀧水邊緣失地,劍鋒直指瀧水城!

    「蠢貨!」聽到這個消息後,達耶一掌將身邊的木桌震碎,吼道。「趙明河昨日還在周武鎮!今早怎麼可能到達瀧水!那萬擔糧食……就白白便宜了他們麼!」

    「傳言趙明河有天兵神將……」那報信小兵顯然已經沒了氣勢,顫抖道。

    「狗屁的天兵神將!趙明河也是人……而且……是個女人……」達耶恨不得將自己的牙齒咬碎,怒道。「我佞剎族豈能被一介女流嚇成這幅模樣!」

    「可是……可是趙明河所過之處……不留俘兵……死狀慘烈比起我軍攻城時有過之而無不及……若是我們輸了……也……也要被她……!」

    「被她什麼?」達耶瞇起眼睛,那小兵見他們的主帥氣息危險,終而不敢再說下去。「怕死的士兵一開始就不該上戰場,誰怕死,我就先殺了誰!!給我把瀧水守住!!守不住就給我用自己的血來祭奠佞剎!!!!」

    「是!!!」

    自那日叫陣後,又過了兩日。午後趙明河便一直站在營地中觀望城牆,一直到了夜幕低垂才回到帳篷中去。然,她剛一躺下,便有個細小且熟悉的聲音傳來。

    「明河,睡了麼?」

    「沒睡,進來吧。」

    「聽守衛的小兵說,達耶去快支撐不住了。」帳外的人走進來,身形瘦弱,但是卻無比利落。

    「撐不住了好。」知道這個人一回來便會關心達耶的情況,趙明河笑道。「他撐不住的那一日,便是我們攻城之時。」

    「佞剎族果然只有體形上的優勢。」小七也笑道。「只要稍微一傳,他們便信你有天兵神將的庇佑。」

    「我若是有了天兵神將,豈不是就能在彈指間就弄死他們,還要等到現在不成?」趙明河嗤笑道。

    「還好咱們速度快,先糧草一日將城圍住,否則……要攻下這瀧水城還是得費一番時日的。」

    「若是他想要糧草,便將城門打開,我親自給他送進去。」趙明河挑起眉梢道。「若不想要,便在裡面餓死好了。」

    「明河……不如我潛進城裡一次,穩固下民心?」聽到「餓死」二字,小七憂慮道。「長時間沒有糧草,百姓也會不安,若到時候……」

    「不要緊。你去了不安全。」趙明河冷下眼眸道。「再來……我想……達耶也支持不了那麼久的。」

    「嗯。」聽趙明河這麼說,小七笑道。

    「讓你留在周武鎮頂替我,是不是很累?」見那孩子清瘦的面容上露出一絲笑容,趙明河抬手覆上她的頭頂,柔聲道。

    「不累。」小七在趙明河手心蹭了蹭道。「倒是讓我去代替你,我有些……」

    「有些什麼?」

    「他們是沒見過你的模樣,可我見過……我們的趙大將軍是何等英姿,豈能生的我這幅模樣?」小七苦笑道。

    「你是怎樣的模樣?」聽小七這麼說,趙明河眉梢一挑,仔細望她,道。「也是一副將軍的模樣呢。銳利無比,是我靈犀最鋒利的劍。」

    「我靈犀最鋒利的劍……」小七本想笑著說,卻發現早已淚流滿面。她固執的坐在原地,任那眼淚在臉龐在縱橫交錯。「是……是你。」

    「別哭。」趙明河起身走到她身邊,將之攬入懷中,冷下聲音道。「靈犀被虧欠的,我都會分毫不差的,討回來。」

    半個月後,瀧水城糧食耗光,達耶已是窮途末路。

    小七就見二軍對峙中,趙明河獨自一人策馬,緩慢的朝著城牆移動過去,霎時心中一緊。

    「明河!再往前就入了他們的射程!會沒命的!」

    然,趙明河只是向後比了一個「停」的手勢後,便直直走到了瀧水的城牆下面。

    果然不出小七所料,趙明河剛一踏如射程,便有鋪天蓋地的箭羽朝她射來!然而,也僅在一瞬間,那些箭雨便被趙明河的烈火神劍化為灰燼。

    眾人只見趙明河赤紅著一雙眼眸抬頭,望著城牆上舉箭的士兵,微笑道。

    「告訴達耶將軍,明河有事求見,請降下天梯,放明河一人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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