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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一百二十章 吾皇萬歲 文 / 盈月流光

    因為林輝夜經常會與朝上幾位大將軍密談,所以柳睿回宮的次數也越來越多了。然不湊巧的是,她這回進宮的時候,兵部尚書李偉光正在單獨求見林輝夜,她只得待在殿外等。

    年初的時候冰雪未消,呆久了還是刺骨的冰寒。守夜的小太監就見柳睿穿著一襲深紅色的官服雙手攏在胸前,呼著白氣在林輝夜的榮華殿外來回踱步,瞬時覺得眼睛也要花了。所幸後半夜的時候,李偉光從榮華殿內出來了那人才將踱步停止。

    柳睿見他黑著臉一路從自己面前走過,連句招呼也沒打。剛準備上前問候兩句,卻聽傳儀道。

    「柳大將軍冷了罷?」

    「不冷不冷。」柳睿笑著朝手心呵口氣,道。「陛下可是累了罷?要安寢嗎?」

    「累是累,不過還是說讓將軍進去一趟。」傳儀笑瞇瞇道。

    「那就有勞公公帶路了。」

    柳睿跟著傳儀入殿的時候,心是有些疼的。她想,夜這麼深那人也不睡覺,不知道身體受不受得了。若是林輝夜此刻讓她回去,明日再見,她或許還好受些。柳睿正這麼想著,卻也到了地方,她見傳儀在內殿外站著,止步道。

    「大人請。」

    柳睿微微躬身回禮,便進去了。

    夜裡的榮華殿很黑,透著一種詭秘的暗紅色,柳睿順著微弱的火光一路前進,心中竟浮現出林輝夜睡在龍椅中的樣子。是啊,柳睿回想,每次她去找林輝夜的時候,林輝夜總是睡著的。若是睡醒了,也用隻言片語,便把自己打發走了。

    「來了?」然,這回林輝夜卻沒有睡著。

    柳睿就見她在榻上坐的端端的,招呼自己過去。

    「嗯。」柳睿剛走到林輝夜身邊,就見林輝夜拍了拍身邊的空位,便自覺的在那位置坐了下去,問道。「這麼晚了,陛下還不休息?」

    「朕睡不著。」林輝夜依舊是那副清明的模樣,她凝著眸子,只望著面前搖曳的燭火道。「前些日子赤國攻打雀國未果,朕派去跟著解語的暗衛卻被殺了。」

    「什麼?!是被何人……」柳睿驚道,這御前暗衛哪是說殺便能殺掉的。

    「庸然。」林輝夜沉著眼眸道。「他一個活口也沒有留。」

    「他為何要殺暗衛?」

    林輝夜不答,似是在想些什麼。

    「早就知道庸然打仗精準且神速,卻不料他的武功也如此之好。」柳睿見狀道。「如今便是沒瞭解語的消息麼?」

    「不是沒了消息。」林輝夜道。「只是不用再派人跟著了。」

    「也是,若是庸然帶走瞭解語,便自然不會那麼容易放了她,目標也明確些。」柳睿道。「只是這庸然卻又為何帶走解語?難不成她知道解語一直跟在陛下的身邊,想借此威脅陛下?」

    林輝夜微合眼眸,半響後才說。

    「朕在想,他會不會是明河。」

    「怎麼會。」柳睿失笑。「那庸然是個男人,這是不爭的事實。難道趙明河她變性了不成?」

    「是啊。」林輝夜笑道。「不是趙明河變性了,是朕瘋了。」

    「陛下請不要胡說。」柳睿皺眉道。

    「朕看什麼都想得到明河,看誰都覺得像明河,暗衛被殺了朕卻在想那暗衛莫不是看見了明河的臉才被滅口,還在想莫不是明河看見那是解語才將她帶走的,朕一直認為明河沒有死……朕已經很久沒有夢見明河了……」林輝夜說這番話的時候氣息不穩,柳睿擔心她會忽然咳出血來。「才不過三年,朕就已經不記得朕念著明河的感覺了……朕惶恐……惶恐遺忘。」

    「陛下如今才是要回到正途來。」柳睿見狀,道。「死亡是一道看不見底的深淵,人死不能復生,而活著的人卻還要繼續走下去。」

    「朕這一生,愛過兩個人。」柳睿不好形容林輝夜說這句話時的表情,就好像這句話已在林輝夜的腦海中盤旋多回。

    「第一個人叫朝陽。」

    「第二個……叫趙明河。」

    第三個叫柳睿。

    柳睿在心裡道,終究沒敢說出來。

    林輝夜自然不知道眼前這個女人在想什麼,只是繼續道。

    「朕有時候也在找她們的共同點,卻發現一點也找不到。」林輝夜笑。「她們一個如白晝,一個如極夜,卻總發著同樣奪目的光。」

    只是……到了後來在某一刻朕才突然驚覺……

    這兩個人,竟……卻是同一個。

    「光明本來就不等同於一個人的屬性,它只是一種愛的特徵。正因為喜歡,所以那人才會在湧動的人群中散著光芒。即便那個人陰鬱黑暗,卻已然是別人的光明。」

    聽到柳睿這一番話,林輝夜側目,似是有些不解的望著她。柳睿被林輝夜盯得有些不好意思,只得乾笑道。

    「就像陛下之於微臣。」

    她道。

    「陛下就是臣的光明。」

    「你是說朕陰鬱黑暗?」林輝夜聽後,眉梢微挑。

    「哪能啊,陛下乃一國之君,天之驕子,龍之傳人,光芒萬丈,臣一抬頭仰望就感覺要被刺瞎雙眼。」柳睿見狀,作勢側身跪在林輝夜的榻上道。「臣欽慕皇上龍威,吾皇萬歲萬萬歲。」

    「哈哈。」然林輝夜聽後卻笑了。()「哈哈哈哈。」

    柳睿聽見林輝夜的笑聲才悄悄抬頭望,就見林輝夜笑顏爽朗春風一般,眼眶卻有點濕潤了。她想,奇怪啊。看見林輝夜笑,自己竟然更高興,高興又心疼,竟哭了。

    兮子醒來的時候天還沒亮,她喚來小葉子,卻得知林輝夜昨夜竟又沒有回來。然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柳睿昨夜去榮華殿找林輝夜,竟一夜未歸!!!

    「小主子,小主子您這是去哪呀。」小葉見兮子一下子從床上竄起來,嚇了一跳。

    「去看看那負心人昨夜過得好不好!」兮子咬牙,見小葉也不動手給自己更衣,便自顧自的穿起來。

    「您……您可別衝動,陛下現在應該睡著……您這貿然……」

    「她睡著又怎麼樣?我是她妃子本來就是要陪她睡覺的!我去不得還有誰去得??」兮子怒道。

    小葉只覺自己越說越錯,也不知該怎麼寬慰了,只得手忙腳亂的替兮子穿衣服。

    「小主子……」

    帶衣服穿好了,小葉的心卻更加慌了,她還沒想好措辭就見兮子箭一樣的衝了出去,一邊走一邊還道。

    「我今日就抓你個捉|奸在床!」

    柳睿只感覺整個人都不好了。昨夜逗林輝夜開心逗過了火,那人困意上來就這麼靠著自己的肩頭睡著了。柳睿撐著肩頭的林輝夜動也不敢動,她想,林輝夜睡覺輕指不定過一會便醒了,哪知她的陛下竟然一睡到現在。

    天空從烏黑變得深藍,再變得淡藍。柳睿從脖子酸到脖子疼,再到脖子斷,忍受著無盡的煎熬。正當她忍無可忍,準備挪動位置的時候,有人替她把林輝夜叫醒了。

    「林輝夜!」整天的吼聲從柳睿的側面傳來,柳睿很想轉下脖子跟來人打個招呼,卻不料剛一動就淚花亂轉。

    著實——疼啊!

    林輝夜被這吼聲振醒,她有些睡眼朦朧的望過去,就見兮子艷麗的面容上籠著一層薄怒,一時間還不明白怎麼回事。

    「兮子?」林輝夜道。

    「你在這睡得舒服嗎?」兮子道。

    林輝夜不語,只是坐正。

    「要是你在這睡得舒服,便一直睡著,不用再來延年宮。」兮子見林輝夜一句話也不說,更加怒了。她冷冷的丟下這麼一句話,轉身就走。

    林輝夜被那雙美艷的瞳冷了心臟,連她自己也沒發覺,便已經一路追了上去。

    柳睿依舊坐著,望著空蕩蕩的床榻,心下想著。

    昨夜還說已經忘了趙明河,今日卻因為這替身的一個眼神就不由自主的跟著去了。你若說你忘了愛著她感覺,誰又能信呢?

    陛下,愛她已是你融進骨血裡,刻在心尖上的習慣了罷。

    初春的時候,趙明河開始了持續的攻城略地,然她這回用的並不是赤國的武力,而是烏瀾勸歸的佞剎族。趙明河想,佞剎不愧無腦,一根經的骨氣,但巧言令色後,卻又是一根筋的為了赤國賣力。

    然佞剎族雖勇猛無比,但經滅國之挫後,人數銳減,戰鬥力卻下降不少。趙明河用起來並不怎麼得心應手,攻打其他國家也要相應吃力一些。然她也知道赤國大軍需要休養,以便日後與磐朝的那場惡戰。

    林解語傷好了以後便也轉性的加入了戰爭,趙明河起先是吃驚的,到了後來也釋然了。不知為什麼,她總覺得林解語是想起了什麼,但是至於她想起了多少,自己並不願意深究。她怕林解語心傷,也怕那要降臨在林解語身上的枷鎖。

    趙明河為林解語也準備了一頂面具,跟自己的一模一樣,只不過是白色的。起先她也將自己的面具扣在林解語的臉上試過,只見那黑色與林解語本身極不相符,遂也放棄了。

    林解語站在原地,任由趙明河給自己帶面具,腦海中卻閃過她同林輝夜逛冰燈時,林輝夜給自己帶面具的樣子。冰燈的光影中,林輝夜帶著鳳凰的面具,只留一雙明亮的眼睛在外頭,彷彿落進了冰河裡的波光。

    解語的也很合適。還記得那時林輝夜望著自己笑道。

    哎?我的面具是什麼樣的?那時的自己好奇。

    回去後自己摘下來看罷。

    現在不可以看麼?

    不可以。

    因為……因為朕說讓你回去再看啊。

    只是到了最後,自己也沒有看得了那面具模樣,只是跟著林輝夜走啊走……一直走下去。

    「解語?」帶好面具後,趙明河發現林解語出神了,便叫她。

    「嗯。」林解語回應。

    「一會出征,我在前頭,你跟在隊伍的最後,保護好自己。」趙明河道。「我會讓小七跟著你。」

    「我能照顧好自己。」林解語道。「前方敵軍凶險,讓小七隨在你左右,我才放心。」

    從林解語口中聽到這句話,趙明河一時間有些吃驚,她斂了斂驚訝的神色,點點頭出了帳篷。

    然而當真正開展的時候,趙明河才發現自己之前的疑慮都是多餘的。開戰半個時辰後,她體會到了什麼叫做盾劍合璧。

    因為在廝殺正進行到半中腰的時候,她便見天空顏色突變琉璃莫測,然那突變僅在一瞬間,霎那後那琉璃色的天空碎下星屑落在了佞剎軍隊中每個人的身上,形成了一種無堅不摧的「盾」!

    趙明河回頭,就望見遙遠的馬匹上,林解語靜靜端坐,雙手結印於胸前。她的週身靈力滿溢,比那日在雀國看見的有過之而無不及。

    軍隊被這突如其來的變化引得一陣騷動,但在那騷動過後,每個人似乎體會到了身上這盾甲的好處,變得瘋狂洶湧起來!

    「不會受傷啊!兄弟們!」

    也不知是誰高聲喊道,而後,軍隊裡的回應聲便如波濤一般洶湧而來。

    「是啊!竟不會受傷!兄弟們衝啊!!」

    也是在那一瞬間,敵軍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數嚇得氣勢大失,很快便敗下陣來。

    開盾後,零傷亡。

    這一戰,勝得漂亮。

    夜裡的時候,趙明河去見林解語,就見那女人白著臉,閉目躺在床上,似是倦了。她便端盆水來,替她擦擦臉頰,問道。

    「可不是舒服了?」

    「就是有些累了。」林解語淺淺道。「不礙事的。」

    「書上沒有記載盾的這種用法。」趙明河一面細細的給林解語擦拭臉頰,一面道。「不要胡來,傷了身子。」

    「書上的東西還不是人創造的?」林解語笑。「只要我想得到,就沒有做不到的。」

    「你其實不用太拼的。」聽見林解語的回應,趙明河心下一片瞭然,而後生生的疼。她想她叫小羽,卻怎麼也不敢叫出口。

    只怕牽扯出太多的傷痕,毀了這十幾年的面具。

    卻聽林解語淡淡問道。

    「你又為何這樣拼?」

    雖林解語只用了那一回盾卻為佞剎族軍隊增添了不少威望,趙明河攻城起來也得心應手了許多。小七騎著戰馬跟在她身邊頭一次不是很擔心趙明河的安危,竟難得的悠閒起來。她想,照這勢頭下去,與磐朝一戰也已經不遠了。

    只是她心頭卻也隱隱擔憂,趙明河,林解語,林輝夜這三個人對峙起來,還不知是什麼樣的局面。若再生變故……明河又當如何自持?

    那唾手可得的幸福就如霧裡的雲煙……那樣不真切……

    趙明河待在林輝夜身邊這麼些年也不見她對林輝夜下得了手,只這回就能狠下心麼

    還不如自己……

    思緒到此嘎然而止,小七被自己的想法嚇到了。

    她趕忙搖搖頭,將這個想法打消掉。她想,自己這幾日許是精神太緊張,杞人憂天了。

    再說……明河還需要她,明河說了不讓她走,她要留下。要留下。

    作者有話要說:小七乃要把持住,莫衝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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