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一百二十八章 相愛相殺 文 / 盈月流光
趙明河覺得自己似乎是生病了,她感覺全身寒冷刺骨,似乎是掉進了冰潭裡，她越想醒來,卻越被那潭水覆蓋，陷入了更深的黑暗中。
一直縮在床上,趙明河睡得混混沌沌的。隱約間,她似乎感覺有人進了屋子，而後從裡面扣住了門。那個人先是在門邊站了一會，而後走到自己身邊。她俯□，解開了自己衣襟。
衣服被撥開的感覺讓趙明河感到不安,她潛意識的伸出手,緊緊握著那個人的手腕,那人也不繼續受傷的動作,只用另一隻手覆蓋著她的額頭，淡淡道。
「穿著濕衣服睡覺會生病的。」
輝夜。
混沌的腦海中，出現了那個人的名字。
是輝夜的話……
林輝夜就見趙明河緊緊抓著自己手腕的手鬆開，無力的垂在窗邊，嘴角不自覺的露出一絲微笑。她將趙明河臉上的面具拿開放在一邊，道。
「好孩子。」
趙明河就感林輝夜的視線一直黏在自己身上，自己一會被林輝夜抱在懷裡，一會就被放回床上，也不知道這麼折騰了多久，自己那一身濕透了的布匹，終於被換成了乾淨舒適的衣裳，就連床褥也被林輝夜換掉了。
「朕請御醫看過，他說你惹了風寒，需要按時吃藥。」林輝夜搬來一把椅子，坐在趙明河身邊，道。「明明昨夜你還好端端的……怎麼今日就病了？」
趙明河閉眼睡著，那個本來就攥著祈安的手，此刻攥的更緊了。
「不過不礙事，有朕呢。」林輝夜也不介意趙明河不回答她的話，反而說話也越來越輕了，似是害怕把她吵醒一般。「朕明日還來。」
聽林輝夜這麼說著，便感覺那人站起來了。
趙明河努力將眼睛睜開一條縫，正望見林輝夜的背影。那個人隨意的穿著一件藍色長裙，灰色的頭髮全部散在肩頭。
還是灰色的。
趙明河不自覺的露出一個笑容來。
只是這一笑，眼淚卻流出來了。
林輝夜……
為何，為何就是你殺了小七……
為何就是你留著皇族的血……
為何……
林輝夜轉身關門的時候，又看了趙明河一眼，她就見那人緊緊閉著眼睛，卻淚流滿面。
那一刻，林輝夜怔住。
腦海中，竟想起一些有的沒的。
然這其中，最突兀的只有一個念頭。
她總是在想。
會不會有一日，陽光甚好，百花爭艷。
碧草盈盈的庭中，趙明河轉頭看到自己，便笑了。
她朝自己跑過來，一把將自己抱進懷裡。
對自己說……
輝夜，我愛你。
趙明河的風寒很嚴重，這直接影響到了赤國對磐朝的出使。林輝夜顯然不在意那些使者的意見，把他們全部移到不起眼的小殿裡去了，連同烏瀾一起。
玲瓏殿內霎那間僅剩下趙明河一個人。
林輝夜就住在趙明河隔壁的屋子裡，一到了夜裡就會聽到趙明河的哭聲。林輝夜聽著她哭泣的聲音，心都空了。
「明河……」終有一日，林輝夜忍不住，推開了趙明河的門。她就見趙明河縮成小小一團躺在床上，連被子也沒有蓋。
趙明河的哭聲因林輝夜的出現嘎然而止，她閉著嘴，警覺的盯著林輝夜。
「明河，怎麼哭了？」林輝夜走近趙明河，卻發現趙明河只是看著自己，一句話也不說。「沒事……有我……」
「就是你……」趙明河聽見林輝夜這麼說，竟低低笑起來。「哈哈哈哈……就是因為有你在……」
「明河。」
「就是因為有你在，小七才死了！！！就是因為你！！！！」似乎是極力壓抑的情緒突然爆發，趙明河拿起床上的木枕就朝著林輝夜砸過去。因為距離很近，林輝夜結結實實的挨了一下，只覺得骨頭都要碎了。「為什麼……為什麼……林輝夜你要殺了我身邊所有親近的人……為什麼！！！」
「朕……」
「靈犀族滅的時候，你可有向你的父親出謀劃策？殺死小七的時候，你可有想過她是我最後的親人！！！！」
「朕是有在朝堂上向父皇諫言，朕諫言，放棄攻打靈犀。」林輝夜站在原地，道。「朕不知道她是小七……朕一開始不知道！！」
「林輝夜，你還要騙我到什麼時候？」漆黑的夜裡，趙明河抬頭，直視林輝夜的眼睛。「靈犀之戰，所有皇子皇女均參與掠奪，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
林輝夜站在黑暗裡，聽趙明河繼續道。
「你過目不忘，如何不知道那個人是小七，你在把小七掛上城牆的時候，又可能有過一絲的心軟？」
林輝夜也不知道怎麼了，趙明河不是第一次如此對待自己，她卻覺得此刻，趙明河說的每一個字都帶著刺。那些刺紮在自己心上，竟那麼疼。
半響後，林輝夜輕聲道。
「明河，你不相信朕？」林輝夜的聲音很輕。
「你有什麼是真的？」趙明河望著她道。「你早知道我是朝陽，是不是？你是用什麼心態跟我相處的？又是用什麼心態跟解語相處？」
「朕一開始不知道你是朝陽。」林輝夜暗暗地喚著呼吸，生怕下一個詞就破音了。「朕帶解語回來，是因為朕太想你了。朕沒有要傷害解語。」
「你什麼時候知道我是朝陽的？沒有傷害解語……卻讓她做著皇宮裡最危險的事？」
林輝夜本還想忍，卻發現自己已經淚流滿面。
「你不相信朕……明河……你從來沒有相信過朕……」
你教朕學會信任。
朕疑盡天下，只信你一人。
你卻……
信盡所有人，唯獨……不信朕！
趙明河第一次見林輝夜在自己面前淚流滿面，一時間竟說不出一個字。她頭一次覺得林輝夜虛弱，需要人照顧。卻怎麼也伸不出手，說不出一句安慰的話。
為什麼……
為什麼自己是這樣的人。
為什麼自己竟然連一個最簡單的擁抱都給不了林輝夜……
因為命運？
哈哈……因為……她還來不及對林輝夜好，一切就已經無法回頭了？
如果現在，就是現在，自己擁林輝夜入懷。
自己就可以好好愛她，補償以前所有被自己詆毀的時光。
那……靈犀的一切……小七的死……又算什麼？
所有的怨恨……都會被歷史埋沒，像從未出現過一樣。
那些殘忍的事情……
那些無辜的人……
那些被奪走的日子……
趙明河心疼了，像刀絞一樣疼！她下床站在了起來，想出去透口氣，卻被林輝夜抓住。
趙明河就聽林輝夜問。
「明河，你可有愛過朕？」
「女子之間本就沒有愛情。你何必這樣問我？」趙明河靜靜站著，如是說。
「你有沒有愛過朕，就一點點？」林輝夜問，問得卑微。
「陛下可想聽實話？」
「想聽。」林輝夜同趙明河背對背站著，輕聲答。
「我從來沒有愛過你。」
趙明河答，一雙眼睛通紅，似是充滿鮮血。
「一點點也沒有。」
「所以，你從來也沒把朕放在第一位，從來沒有心疼過朕，從來沒有擔心過朕的身體，從來沒有擔心朕有沒有能力對抗小七的暗殺，從來也不擔心朕有一天會不會不愛你。」
「你從來，不愛朕。」
「你恨不得朕現在就死了，是不是？這樣你就可以報仇了，就可以永遠忘了朕！！！然後過你想要的日子……是不是？」
不是……
不是……
不是！！！！
我沒想過自己想要的日子。
我沒有想殺了你。
我想愛你我想愛你，我想愛想愛你想愛你想瘋了！！！！
我愛你林輝夜。
我每天都在做惹你厭惡的事情。
我每天都在擔心你不愛我了。
我知道你娶妃了根本睡不成覺！！！
我認為你很強，是我心中的最強，我覺得小七根本殺不了你，我覺得你會讓她。
我擔心你的身體，我給你喂血我怕你死了！！！！
我只想你可以對我狠心，這回殺了我！！！讓我停止復仇然後過上好日子！！！！
輝夜……
輝夜……
你是我這一生，唯一的愛情。
這愛，再也給不了別人。
我想好好愛你，用我這個人……用我的所有……
只是……
只是這些，我如何告訴你……
我如何只顧自己的幸福，忘了那成千上萬的冤命！！！！
這一世，我如何愛你……？
我真的很擔心這一世錯過你，下一輩子就再也遇不到你，再也沒有辦法愛你！！！！
我明明還來不及……
愛你。
我們明明……還沒有光明正大的幸福過……
趙明河只覺得心都碎了，她咬牙，從林輝夜的手中將自己的手抽出來。
就要走出去。
卻不料林輝夜根本不讓她走，就轉過身來從後面將她捆入懷中。
「別走。」林輝夜的聲音輕輕的，像是在顫抖。「朕求你了，別走。朕再也受不了你離開朕了。」
「你要是走了……朕會死的……」
「你不愛朕也沒關係……朕愛你……朕會讓你愛上朕……我們會幸福的……我們會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陛下放手吧。」趙明河不敢轉過臉去，只怕看到林輝夜現在的模樣！是自己，是自己將她傷成如此模樣，卻無法停手。
「朕不放手……朕不能放手……」
林輝夜的聲音似乎越來越小，趙明河感覺她的身子慢慢滑下去，最終跪在地上。林輝夜就跪在自己背後，額頭貼著冰冷的地面，雙手抓著自己的腳根，說道。
「朕求你……別走。」
趙明河痛極反笑，笑得淡淡的。
「輝夜，我們還會再次見面，在戰場上。」她就這麼輕飄飄的說了一句，而後，很輕易地就將腳從林輝夜已經完全沒有力氣的雙手中掙脫出來。
林輝夜依舊跪在地上，聽著她的腳步越來越遠，終而用盡最後的力氣對著趙明河的背影大聲吼道。
「說好一直在一起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趙明河聽後，竟大笑出聲，她笑著答。「我……我騙你的。」
身後再也沒有林輝夜的聲音。
趙明河大步走開。
終而在玲瓏殿門口，忍不住的跪在地上，吐出一口鮮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