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十九章 青梅煮酒論英雄 文 / 夏蟬鳴
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劉備前往曹操府上的時候大約就是抱著這樣的心思。
當然，見到曹操之後劉備就沒有了壯士的氣勢，老老實實的拜見曹操。
「曹公近來可好？」劉備這一躬都超過九十度，端的是馬屁拍得piapia響。
若是以前，劉備能有這種態度，曹操肯定是比較滿意的。但此時他是已經有了猜忌之心，當然不會因為一句馬屁就對劉備改變態度。
「使君客氣了，來來來，酒菜已備好，請。」曹操態度很和藹很客氣，但是他越客氣劉備就越害怕。
「不敢，客隨主便，曹公先請。」
「呵呵，那我就當仁不讓了。」
兩人一同走到了庭院裡面，這庭院格局不算大，但卻清靜幽雅。因為是初春，庭院裡的花草樹木都尚未繁盛，不過抽出的青芽卻也別有一番滋味。
兩人通過小徑來到了一座八角亭，普通的瓦，普通的簷，與曹操的身份似乎不相符合，但被風雨抹去了稜角的亭子卻給人一種古樸大氣之感。
八角亭外有一株梅樹，上面正掛著顆顆青梅。青梅大而飽滿，上面沾滿露水，雖不能吃，但光是看一看就讓人垂涎欲滴。
「坐。」曹操伸手說道。
「謝曹公。」劉備先等曹操坐下，然後才是小心的坐下。
漢時習慣席地而坐，兩人坐在地上，身前有一張小方桌。桌上擺著幾樣清淡小菜，旁邊擺著一個火爐。火爐上有一個陶鍋，陶鍋裝了大半鍋水，水裡冒著熱氣，顯然已經燒了很久了。
一個精緻的漆木酒壺放在陶鍋中央，雖然漆木酒壺不如陶瓷酒壺易熱，但是卻也不會因為燙得過久而燙手。
曹操拿起酒壺先是給劉備倒了一杯，劉備連稱不敢。隨後曹操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邀劉備同飲。
兩人一杯又一杯，曹操喝得豪邁，劉備喝得小心。不多時，便已經半酣，恰逢此時天空中突然有烏雲匯聚，而烏雲當中有閃電浮現，仿似雷龍一般。
曹操與劉備起身，憑欄望之，曹操突然說道：「使君可知龍為何物？」
龍向來是用來形容天子的，例如真龍天子什麼的。曹操問劉備龍為何物，劉備心下一抖，臉上卻一臉茫然的搖頭道：「願聞其詳。」
「龍能大能小，能升能隱；大則興雲吐霧，小則隱介藏形；升則飛騰於宇宙之間，隱則潛伏於波濤之內。方今春深，龍乘時變化，猶人得志而縱橫四海。龍之為物，可比世之英雄。玄德久歷四方，必知當世英雄，請試指言之。」
龍乃神物，等閒不會用來形容凡人。曹操將龍比為英雄，雖有僭越，卻也不算未過。
而劉備聽曹操這話，就知道曹操是想來套自己話。俗話說說多錯多，劉備不想回答，便說道：「劉備肉眼凡胎，哪裡識得英雄。不如由曹公點評一番，劉備也好長些見識。」
「玄德休要過謙。」曹操想要讓劉備說，那劉備就不得不說。這太極推手到了曹操這裡可不奏效。
「劉備出身低微，蒙天子恩賜，得仕於朝，實在沒有見過天下英雄啊。」劉備還想著推。
曹操見狀也不發怒，只是順著劉備的話說道：「就算不得其面，但總聞其名吧。」
曹操順著劉備挖的坑把劉備給推了下去，這會劉備是沒法推脫了，只得硬著頭皮說道：「河北袁紹，四世三公，門生故吏滿天下；今虎踞冀州之地，部下能事者極多，可為英雄？」
「袁紹色厲膽薄，好謀無斷；幹大事而惜生，見小利而忘命：非英雄也。」曹操跟袁紹以前其實是很好的朋友，所以對袁紹非常瞭解。而當初是朋友也就罷了，如今既然與袁紹一戰難以避免，瞭解袁紹德性的曹操當然也就有啥說啥了。
「有一人名稱八俊，威鎮九州，可為英雄乎？」八駿是當時權閹當道時對抗權閹時的幾位名士，只是如今這八駿當中位列高位的卻只有荊州劉表一人，劉備所說的自然是劉表劉景升了。
「劉表虛名無實，被江東小兒打得七零八落，堪稱英雄乎？」說起劉表，曹操曬然一笑。幾十歲了還被一個二十來歲的小子弄到那副田地，好意思稱英雄？
「有一人勵精圖治，改土地，行科舉；江東領袖——嚴安邦乃英雄也？」既然你說劉表不算英雄，那教訓了劉表的嚴輿總算英雄了吧。
「嚴輿小兒雖有兩分本事，但妄自尊大，與天下門閥為敵，實乃自尋死路。一個自尋死路之人，何談英雄二字。」曹操是要籠絡天下門閥為自己所用的，所以跟嚴輿有著本質上的矛盾，劉備根本就找錯人了。
「益州劉季玉，可為英雄乎？」
「劉璋雖系宗室，乃守戶之犬耳，何足為英雄！」
還不行！這些人都算不上英雄那這天下哪還有英雄，莫非只有你曹孟德一人乎？！
當然，這句話劉備也只能在心裡說說，不過這實在是找不出什麼人來了，最後也只能隨便找幾個人對付一下。
「如張繡、張魯、韓遂等輩皆何如？」
曹操看著劉備擦了擦滿頭大汗的的額頭，笑著撫掌道：「此等碌碌小人，何足掛齒！」
「若這些人都不算英雄，劉備實在不知還有何人堪稱英雄了。」劉備這回真想不到還有什麼人能夠成為英雄了。
「夫英雄者，胸懷大志，腹有良謀，有包藏宇宙之機，吞吐天地之志者也。」曹操目不轉睛的看著劉備說道。
「那，何人能當之？」劉備被曹操盯得渾身不自在，身上發麻，偏偏還不敢表現出來。
曹操左手一指劉備，右手一指自己，說道：「天下英雄，唯使君與操而。」
「轟！」曹操話音剛落，天上便是響起一道驚雷。這道驚雷出現的時機是如此的巧妙，就好像是老天在為曹操這句話助威一般。
面對這天人之威，劉備真是差點被嚇尿了。冷汗瞬間爬滿了劉備的後背，手一抖，筷子就落到了地上。只是在雷聲之下，這點聲音根本沒人能聽見。
天下英雄只有你跟我？那殺了我，這天下就只剩你一個英雄了。是這個意思吧……
在這一刻，劉備大腦飛速的旋轉，他知道，生死存亡就在這一刻了。
而劉備不愧是曹操口中的英雄，越是在這危急的時候他竟然越是冷靜。沒有回答曹操，劉備只是從容的將掉在地上的筷子撿了起來說道：「一震之威，乃至於此。」
這打雷打的時機實在是太妙了，以至於連曹操都不知道劉備是因為自己的話還是因為雷聲而嚇掉的筷子。若劉備被自己的話嚇到，那就是心虛，可若是被雷聲嚇到，那說明劉備心中並沒有那種想法。
「大丈夫亦畏雷乎？」曹操笑著問道，只是臉上雖然帶著笑容，但是眼中卻隱藏著精光。
「聖人迅雷風烈必變，安得不畏？」劉備此時不僅沒有表現出心虛，甚至連之前那種前倨後恭的態度都收斂了許多。
見到劉備的態度，曹操殺心收了大半。不再提之前的事情，只是繼續與劉備喝酒，最後喝到七八分醉才是放劉備離去。
劉備離開之後，荀彧來見曹操。曹操此時已經睡在榻上，但荀彧卻是上前說道：「主公觀那劉備，可留乎？」
本來還在打著微鼾的曹操突然睜開了眼睛，眼中精神奕奕，哪有半分喝醉的樣子。
「一切盡在吾掌握之中。」說完，眼中又湧現出睡意，揮揮手說道：「文若且下去，吾困矣。」
荀彧聽完點點頭離開，只是離開之後，荀彧搖搖頭。
「這個劉備還真厲害，以後定然會成為主公大患，哎……」
劉備成功逃過一劫，等他被送回家，確定沒有外人之後立馬爬了起來。也是沒有半分醉意，脫下衣服，劉備的內衣已然濕透。那些酒水，竟然是被曹操一嚇，盡數化為汗水湧出。
「二弟三弟，我們要盡快離開這是非之地。」
看著劉備蒼白的臉色，關羽張飛面面相覷，這到底是發生什麼事情了？
自從與曹操一同飲酒賞青梅之後沒幾天，劉備便主動與董承聯繫上，答應董承，要助他們除去曹操。
得知此事的董承露出了極有深意的笑容，他知道劉備會來的。因為，曹操容不下他。
不過雖然答應了董承，但是劉備卻並不想直接在中央發動叛亂，而是向董承陳明利弊，告訴他們就算是政變成功，但是若沒有人領兵勤王，那一切都是空談。
劉備要求董承盡全力幫助自己離開許都，爭取取得一塊根基之地，一旦董承在許都發動政變，劉備立馬裡應外合，出兵勤王。
董承本來是準備效仿王允的，但是在劉備痛陳利弊之後，也覺得很有道理。所以便是答應了劉備，跟劉備做了一場戲，讓曹操放劉備前往豫州對付孫策。
當然，曹操可不放心劉備一個人，所以便是派遣了大將朱靈一同前往。
在率軍離開之前，劉備勒馬在許都城前矗立良久，看著這座龐大的城市，劉備清楚，此生恐怕很難有機會回到這裡了。
董承？劉備搖了搖頭，他不認為董承等人會是曹操的對手。當然，如果真的讓他們僥倖成功，他自然也不介意回來勤王當功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