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5章 狻猊 文 / 蕭蕭十香
「相爺,齊王殿下登門造方。本來我們要攔著的,可齊王殿下……」筆支吾了一陣,為難地道:「現在他坐在正廳喝茶,請也請不走。」
南宮絕輕笑道:「今日還真是貴客盈門。」
南宮絕叫住往臥房走的我,「明月,一起去。」
「是。」我回轉身來。
入得正廳,北皇漓見到南宮絕,起身,頷首,南宮絕亦是回禮。北皇漓的目光一直落在南宮絕的身上,倒是看也沒看站於南宮絕身後侍候著的我。我一身黑紗,連頭上都帶著黑色風帽,整個人包裹的嚴嚴實實的,北皇漓自是沒認出我來。
南宮絕笑著問道:「齊王殿下大駕光臨,不知所為何事?」
「汝陽王府出事後的兩個月,本王每每到來臣相府,臣相都以明月不在臣相府的托詞回色本王。實不相瞞,月前竇建魁將軍府上,本王與明月見過一面,為何這一月來,我每每到臣相府拜訪,臣相也推托不見?」北皇漓面色僵硬,一如置身竇建魁將軍府西苑筵席那次,連語氣也帶著那樣的官腔,只差沒著親王朝服。他今日穿著深紫色家常服飾,顯然是打算長久地在臣相府坐下去了。
南宮絕為自己倒著茶,輕笑道:「呵……這一月,不是皇位更迭,忙嘛。」
好一句別有用意的皇位更迭,北皇漓嘴角明顯地抽動了一下。
保定帝吧崩,而今皇位上坐著的人是章武帝北皇晟,齊王蓼下北皇漓雖不屬保皇黨一列,但卻是保皇黨極為推崇的皇嗣,風浪尖上的人物,能容於章武帝眼中,暫時身家平安已是幸事,地位自不可與保定商在世時同日而語。而南宮絕依然是那個皇權在握的臣相大人。也難怪北皇漓屢次登門造訪,意欲見我,南宮絕不是找著托詞就是避門不見,直到保定帝駕崩後,南宮絕才做出正面的回應。
南宮絕端著茶喝著,神態怡然安詳。
北皇漓慢慢壓著鬱火,面無表情道:「無事不登三寶殿,今日本王過來,還是為見明月。」
南宮絕不語,只是示意我過去給北皇漓添茶。
北皇漓這才將目光投注到我身上,只是我這身打扮著實令他愕然,他吶吶道:「這……」
「哦。」南宮絕抿著微笑解釋道:「我府上的一名侍女,因為貌陋難以示人,所以平常這副裝扮。」
此語自沒有消除北皇漓的疑慮,北皇漓微帶譏諷道:「這樣的僕婢臣相沒有遣出府去,真是宅心仁厚啊!」
我給北皇漓添著茶。
北皇漓狐疑地看著我頭上遮住了容顏的紗帽,又看著我斟茶纖巧白淨的手,「明月?」北皇漓額上青筋一跳,突然喚道,他站起身來,一把取走了我頭上紗帽,。我與北皇漓兩兩相對,北皇漓又是怔驚,又是憐惜,不可置信之後,望著南宮絕,勃然大怒道:「南宮絕,你太……!」
這是我一次見到北皇漓動怒。
南宮絕依舊神態安詳地坐在那裡。
「明月,跟我離開!」
北皇漓望著我,渾然無視南宮絕的存在,拉著我就往正廳外走去。
身後傳來南宮絕怡然的聲音:「殿下也不問問明月的意思?」
北皇漓怔了怔,回轉身,憨直地問道:「明月肯跟我走的話,你便不攔阻?」
南宮絕一口應承:「對。」
南宮絕起身,微笑著往我走來,在我面前站定,從容笑道:「明月,告訴齊王殿下,你是留在臣相府,還是過去齊王府住著?」北皇漓緊張地看著我,就差替我回答了,急欲帶我脫苦海的心意昭然若揭,我望過一眼北皇漓,對上了南宮絕的目光。南宮絕臉上眼底的笑意還是那樣從容,眸裡的溫存卻始終帶一點絕塵乖戾,用溫存表達著暴戾,含蓄的威脅,我幾乎想像的到,我若回答去齊王府,若由北皇漓牽著手走出臣相府的大門,下一刻,他會怎樣對付我,怎樣對付北皇漓。對付我也就罷了,哪一天又不是活在他的奴役欺壓之下?可是北皇漓……北皇漓再不是活在保定帝庇蔭下那個與世無爭,卻又誰都不敢得罪的皇子殿下,北皇漓是章武帝以和睦收攬人心帝王權術掩蓋下的眼中釘,南宮絕甚至無需親自對付北皇漓,只消在章武帝北皇晟面前說幾句風輕雲淡的話,都能夠為北皇漓招致殺身之禍。
……南宮絕低頭,俯在我耳邊,說的話很輕,卻又剛好能讓北皇漓聽到:「你若不想在齊王府被我扒當衣服侍寢的話……」
這句話對於我和北皇漓,同樣是致命的!
我臉色煞白。
北皇漓同樣煞白了臉色,但隨即,北皇漓臉上青筋暴露。
而北皇漓才待勃然大怒時,我已從北皇漓掌心抽脫了手。
我往南宮絕身邊退了一步,望著北後漓,一字一字清晰地道:「我留在臣相府。」
我望著南宮絕,扯住了他的一點衣袖,幾乎是懇求般說道:「我不走。」
「明月,你今天的表現讓我很滿意。」
夜晚一番纏綿之後,南宮絕將我納在懷裡,略有粗繭的大手撫摸著我光裸的背脊,平復著我還在顫慄的身體。
自然不是指先前的歡好讓他滿意,甚至於我像木頭般睡著任他擺弄各種屈辱的姿勢……真是極盡羞辱我之能事!……那樣主冷意賴地侍寢,甚至自北皇漓離開後,就一直那樣的心冷意賴……他指的滿意,便是白日北後漓造訪時,我的表現。
我不記得北皇漓離開時紅楚的眼神,像是一頭困獸。
從他離雲到現在,那頭困獸就住在我的心裡,將我的心也撕扯的四分五裂。
一直以來,北皇漓就像鄰家哥哥般地存在,汝陽王府滿門抄斬,大哥三哥逝世之後,我更把他視作了大哥三哥的影子,我的親人。若說這世上還有一個異性男子對我好的話,那個人就是北皇漓了……可是今日我把他傷的那樣深。
之後的很久,我樣地心冷意賴。
時節進入深秋,天氣轉涼,又不小心感染了風寒,白日裡懨懨欲睡,晚上又整夜睡不著。這一晚半認咳嗽時,手絹上竟然有一灘殷紅的鮮因。不想讓南宮絕瞧見我的軟弱,將手絹死死拽在了手心。可還是有紅艷的血跡外溢,染濕了我的手指,月光下那血紅分外讓人覺是淒艷。南宮絕臉色變了變。
倒好,他沒折虐病人的變態傾向,好些日子沒有碰過我了。
章武帝已經與坷家小姐大婚,明中事務也運行上了正軌,位極人臣的南宮絕更是忙的天翻地覆,常常到了晚上就寢時分才見得到他的人影。這一日陽光燦爛,身體也好了些,送羹湯到他書方,意欲藉機窺查些什麼。即便臥病,也一日未消停為汝陽王翻供,讓他血債因償的事。到了他書房,意外地見他苦心鑽研的不是奏本,朝政。是快堆滿整個書房的醫書。
《神農本草經》、《皇帝內經》、《黃帝內經素問》、《傷寒雜病論》、《鑫匱要略》、《千金方》……南宮絕好一會兒才察覺到有人進了書房,抬眼見是我,笑了一笑,攬我坐於他懷中,哼道:「怎麼過來了?」
我從他懷中掙脫,站在他身側,他也沒見怪,找著其他話說,為自己打圓場,覷了覷我身上新衣裳,說道:「新做的衣裳……嗯……很好看。」
我以為他覺得沒趣,不會再理會我,卻又聽他道:「給我也做一件吧。」
「什麼時候要?」極為不願,卻又不得不問道。
「三天這後。「他道:「宮中的筵席,章武帝宴客,不是正式的場合,家常色就可以。」
給父王、哥哥們做過衣服,甚至是趺蘇,北皇漓,卻因為對他的厭惡,從來沒為他縫過一針一線。往日不願,現在更加不願。一時半會就能做好的衣服,硬是懶怠支磨蹭了三天。做好後就扔在了桌案旁的旮旯裡。要離的遠遠的時,卻見那裡還有一團黑色的衣服,驚疑這下,拿起來看,卻是一套夜行衣。
……這麼好的輕功,我還是在三前年武舉殿試上聽說過呢!……便想起居於竇建魁的將軍府出現刺各的那晚,竇建魁冷笑的話。
拿在手上的夜行衣,被我重重擲回了原處。
翌日當南宮絕穿上我做的衣服要去赴宴時,我才意識到我懶怠之下做的衣服的殘缺。
衣袍下擺的霞雲,一邊有繡,一邊沒有繡,根本就不對稱。
但見南宮絕滿臉喜報,奶娘,吳坼,筆他們雖然都意識到了這個問題,卻沒有一個人敢開口說出來。
南呂絕穿著殘缺的衣服赴宴了。
當晚南宮絕推門回房的時候,帶進一室酒氣。記憶裡,他為了時刻保持理智和清醒,從來沒有喝醉過,甫時我已睡在床上。自然不想服侍醉得一塌糊塗的他,我閉眼裝睡。他鑽進被窩,翻身覆在我身上,我不得不睜開眼去推他,抗拒道:「我的身體還沒好……」
「我不管!」他暴躁地叫過我,酒氣便噴在了我脖頸上,臉頰上,吻住了我的唇舌,固執地進入了我身體,好在他的動作並不算粗魯,細緻溫柔,輕憐蜜愛。饒是如此,我仍是經愛不住,細細弱弱的啜泣聲中,唇再度被他吻住。
他的**得以釋放,重重壓在我身上時,我整個人已經陷入了一種虛脫。他傾了傾身,睡在我身側,使他的重量不壓著我,以一中親密無間的姿勢將我摟下懷中,此時他的酒已經醒了大半,輕輕摩挲著我的鼻翼,呢喃般道:「是心疾。你主裡就有那麼多想不開的事嗎?」他的語氣是不可置信的責怪。
常年累月生活在他的心理壓迫之下,自今年二月汝陽王府下獄起,更經歷了那麼多痛苦的事,沒有心疾才怪!這一切他造成的,他卻還能以這麼不可置信,甚至是責怪的語氣將這樣的話說出來。
我緊咬著唇,終於還是沒抑制住,失聲哭了出來。
「好在也不是什麼治不好的大病。」
他的手輕拍著我的肩膀,帶著些誆哄的味道,說道:「今年我要回一趟南陽,回家祭祖,下個月就起程。」
南宮世家的祖籍在南陽,南宮世覆亡,他以前的家也不知殘破成什麼樣子了。加之荒蕪了十年。自三年前他官拜臣相後,南陽那國他就使人重整家園,經過了三年,今年他要回南陽,想必南宮世家的舊址已經修復完善了。
從京城到南陽,單程也要二十來日,來去得兩個月,加這他回祭祖一應的事……下個月他起程時也快過年了,他回家,又是除舊迎新的年末新初,怎麼這一趟,也要耽擱個三四月,有三四月可以不有見到他了……「你也一起去,就當是散心。」我還沒來得及歡喜,他已看著我,補充道。
我一顆心沉到了谷底。
才待委婉找托詞,他已碰了碰我的唇,輕聲道:「我衣服被你做成四不像的樣子,我早就看到了。」
這話就帶著些脅迫的意味了。
我只得緘了口。
「北皇晟衣服上那頭狻猊刺的我心裡極不舒服,很想拿把剪刀把它剪下來,今天我按捺了幾次,才忍住,」他閡目,帶著睡意道:「給我做一件一樣的。」
給我做一件一樣的……明明他知道我不曉得北皇晟今日穿的衣服是什麼樣子,北皇晟衣服上那頭狻猊又是什麼樣子,可不知不覺,他就說出了這樣的話。
上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