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家有女 第一百二十二章 得成比目何辭死 文 / 才高一抖
蕭鈺最終是點了頭，若是站在利益的這一邊，蕭鈺大可以不必管，甚至是推波助瀾，讓楊勇後院失火，這對楊廣實在是有莫大的好處，只是，畢竟是與雲昭訓有那麼多年的情分擺著這裡，張家貧寒，張嫣年幼，張風又是一個毛頭小子，蕭鈺在那個童年裡，只有劉姝雲一個人可以說的上話，劉姝雲之前一直是拿蕭鈺當妹妹，可是在蕭鈺的心中，以蕭鈺比劉姝雲大了那麼多年的心理年齡，實則是蕭鈺一直在照顧劉姝雲，劉姝雲讓蕭鈺彌補了那個時代的童年時光，知道了身為一個孩童的樂趣，這些，蕭鈺始終無法忘懷，更何況，劉姝雲跟元柔的腹中懷著的都是一個無辜的生命。
對一個無辜的生命下手，這種手法，蕭鈺不屑。
元柔見蕭鈺點了頭，鬆了一口氣，笑道，「謝謝。」
「不必，我只希望，你今日所說的每一個字都是真心實意，雲昭訓那邊，我自有法子讓她不至於對你動手，但是，若是雲昭訓腹中的胎兒有個三長兩短，那我會徹底的站在你的對立面，不會對你手下留情。」蕭鈺淡淡的說道。
元柔輕笑，「我都明白。」
蕭鈺回到安福殿，看見劉慧天在宮殿門口等待，劉慧天今日穿了件月牙白的長袍，腰間繫著白玉腰帶，容顏依舊清秀，看著院中的桃木，有些微微的失神。
「是劉公子。」良臻驚喜道，卻在與蕭鈺的目光相對時，意識到自己壞了規矩，羞赧的低下了頭，「公主恕罪。」
蕭鈺無意與良臻計較，對於良臻的心思，蕭鈺知道的一清二楚。只是以良臻的身份，嫁過去只能是個妾，良臻的聰慧善良蕭鈺是看在眼裡的，雖無過人之處，卻也不是輕易惹事的主，這樣的女子，若是能與劉慧天結緣，未嘗不是一件好事，只做妾，未免委屈了。
劉慧天看見蕭鈺回來。眸中的驚喜之色與之前良臻的一模一樣，上前笑道，「鈺兒姐。你回來了。」又頗有些委屈的低下頭，「我等了你很久。」
「外面這般炎熱，怎麼不進去等？」蕭鈺笑道。
劉慧天促狹一笑，「坐在裡面等怎麼能跟在外面等一個樣？」
蕭鈺有些不解，有什麼不一樣麼？卻不知為何。不想問出口，只是笑道，「進去吧。」
良臻依舊有些侷促不安的站在蕭鈺的跟前，給劉慧天斟茶的時候，手腕微微一抖，竟是將茶水傾出來些許。連劉慧天的衣袖上都濕了些許，「劉公子，公主恕罪。」良臻更加不安。心中卻談不上多麼害怕，良臻跟蕭鈺的時間雖然不長，對蕭鈺的脾氣秉性還是摸得著一兩分的，知道蕭鈺對奴才的要求只有一個，那就是忠心。只要做到了這一點，其他的錯誤卻是不計較的。而且一貫大方，從來不會苛責奴才。現在，良臻只覺得心口處如同藏了一隻兔子一般，跳得越發厲害。
也不敢抬頭，劉慧天對前些日子照顧自己的良臻還是有些印象的，笑道，「不過是濕了衣衫而已，用的著這般害怕？我又不會吃了你。」
良臻更加不敢抬頭，嘴唇囁嚅幾下，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總算鼓足了勇氣，抬頭的時候，卻聽見劉慧天對蕭鈺說道，「聽說晉王跟隨元諧元將軍一同去了涼州？」
良臻有些微微的失望，好容易劉慧天主動對自己說話，卻被自己稀里糊塗的錯過了這個機會，自己真是太過愚笨了，這一切，都落在了蕭鈺的眼中。
蕭鈺輕歎一聲，「還不趕緊拿塊布來給劉公子擦拭？」
良臻低頭退下了。
轉而道，「的確，元諧雖然位高權重，終究還是外家人，不派人去盯著，皇上怎麼會放心？」
「說的也是。」劉慧天低低笑道，「鈺兒姐，對他，你是不放心的吧？」
蕭鈺心中一冷，若是劉慧天說的是不放心楊廣的安全，那自然是最好，但倘若劉慧天問的自己對楊廣的信任，那就很值得玩味了，這話是什麼意思？劉慧天難道說已經從前線得到了什麼消息？
「戰場上變幻莫測，我怎麼可能放心的下？」蕭鈺蹙眉道。
「鈺兒姐，你明明知道我問的是什麼？」劉慧天笑容不變，清秀的臉上浮現出一抹淡淡的嘲諷，「明知道，卻還在逃避，這還是當年我劉慧天認識的蕭鈺麼？」
「你知道了什麼？」蕭鈺盯著劉慧天的眼睛，一字一頓的問道，事關楊廣，蕭鈺不得不問的清楚。
這時候，良臻卻拿著布子走了進來，紅著臉將劉慧天身上的水痕一點點的擦淨，蕭鈺的目光卻是落到了良臻的身上，眸中含笑，是劉慧天熟悉的溫柔。
只是，劉慧天的臉色卻漸漸的陰霾起來，蕭鈺想的什麼，劉慧天已經猜到一二，既然蕭鈺已經誤會一二，那不如讓著誤會在加深一點又何妨？如此，她是不是就能信任自己幾分了？
很快，良臻就將劉慧天衣衫上的水痕擦拭的淡了些許，劉慧天垂下長長的睫毛，如同一朵素淨的睡蓮一般，輕笑道，「有勞了。」溫和的口氣裡帶著一絲繾綣的溫柔，直直的撞擊在了良臻的心中，蕭鈺臉上的笑意，終究是明瞭了幾分。
劉慧天並沒有在安福殿多呆，這次來的目的本意已經不重要了，蕭鈺太過聰明，若是太急，只怕會引起她的疑心，還是一步步的來吧。回頭，劉慧天的目光沒有落在蕭鈺的身上，反倒是看向了良臻，莫名的笑意。
等到劉慧天走遠，蕭鈺轉身回去，良臻跟在蕭鈺的後面，眸光卻一直往身側飄去，進了房門，良臻終究是將心思從劉慧天那邊拉了回來，剛欲收拾桌上的茶碗，卻被蕭鈺伸手攔住，有些話，還是盡早說的比較好，蕭鈺不希望因為劉慧天，讓良臻與自己生了些許嫌隙，不妨早日跳明。
良臻低頭站在蕭鈺的跟前，如同往常一般的溫婉恭敬，蕭鈺笑道，「不必緊張，坐吧。」
良臻這才坐下，低頭，有些不安的攪動著自己的衣角，蕭鈺問道，「良臻，你進宮多久了？」
「奴婢進宮已經有一年了。」
「可曾想念過家人？」良臻的資料在蕭鈺的手中一清二楚，良臻身家清白，父親早亡，只有一個母親靠給別人做活維持生計，尚有一個弟弟一個妹妹，生活並不容易，良臻進宮也實屬無奈之舉。
「想。」良臻怯怯的說道，不知道蕭鈺突然這樣問是什麼意思？
蕭鈺笑道，「之前可曾定過親？」
良臻的臉頰一紅，低低的說道，「定過，只是良臻進宮之後，那家人已經取消親事。
在這個時代，女子被取消親事，實則是莫大的羞辱，足以淪落為整個村裡的笑柄，良臻的親人，想必也不好過，良臻願意向蕭鈺承認這些，蕭鈺的心中很是寬慰，自己並沒有看錯人。
「良臻，若是本宮願意給你一個足以匹配上劉慧天的身份，你可願意？」
良臻一雙眸子猛然睜大，眼中有疑惑，有欣喜，卻還有一層淡淡的傷感，半晌沒有說話，蕭鈺並不急著催促，只是淡淡的凝視著良臻，不放過良臻臉上的一絲一毫的表情，天上掉餡餅的事情，不是每個人都願意接受的，這點，蕭鈺明白，但大多數人卻選擇了接受，蕭鈺在等，在等良臻給自己一個答覆。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良臻抬起頭時，眸中已是一片坦然，「公主的話，良臻不是很明白。良臻的心思瞞不過公主，良臻對劉公子——」話到口邊，良臻終究是沒好意思說出口，「但良臻自知身份，劉公子何等尊貴，怎能是良臻所能配得上的，良臻願安守本分。」
蕭鈺輕歎一聲，「安守本分固然是不錯，只是，你從來沒想要為自己爭取一二麼？」
「想過，剛剛公主說願意給良臻一個身份的時候，良臻是很高興的，甚至有種不真實的感覺，但良臻不願意背叛自己身上流著的血，良臻更不願意拋棄自己的親人，這樣太過自私，不孝，是良臻所不能承受，固然現在會幸福，但良臻更願意求得一生心安。」
從未想過，良臻竟是這等剛烈的女子，蕭鈺之前只覺得良臻恭敬溫婉，適合呆在自己的身邊，可未曾想過，這樣溫婉的身子裡面，竟然有這等剛烈的性子，這樣的人，值得自己結交。
蕭鈺輕笑，「我尊重你的選擇，但也勸你一句，若幸福觸手可得，何不爭取一把，忠孝可以兩全。」
良臻輕輕的點了點頭，真有那麼一日，自己願意為劉慧天放手一搏，只是，現在還不是時候，剛剛劉慧天看蕭鈺的眼神，自己太過熟悉，因為自己對鏡梳妝，想到劉慧天的時候，也是那般的眼神，彷彿天地間的一切都化作了虛無，只剩下那人，癡癡的追尋。
得成比目何辭死，只羨鴛鴦不羨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