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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8章 戰爭的創傷 文 / 男丁

    三月的天氣,天氣已經開始慢慢的變暖,這意味著春天已經按時的踏著它的腳步悄悄的來到。這也是萬物生長的時候,有些樹已經滿是綠色。冉強騎在朱龍馬上遙望著遠處,周圍親衛分散著警意環視周圍。這是冉強第一次沒有目的的出來騎馬散心。來這個世上已經兩個月了,實話說,生活上很不習慣,上廁所沒有廁紙,使用馬桶,房屋太暗,繁體字的辨認,說話的方式和語氣,身體的意志,戰場上戰場下冉閔和冉強交替著。

    走了半柱香了時間了,沒有見到一絲人煙,到處是殘屋斷壁,偶爾還有一些樹上掛著屍體,這就是石虎做皇帝時,上吊而死的破產漢人。歷史記載,成漢的使者從成都出使趙國,一路上看到到處是吊在樹上的漢人屍體。造成這個結果的原因是,後趙開國皇帝石勒(羯族)公然明定胡人劫掠漢族士人免罰,胡人有所需,可以任意索取一般漢人的東西。同時又禁止漢人稱遊牧民族作胡人,而稱「國人」,違者斬。到了石虎做皇帝,發男女十六萬,運土築華林苑及長牆於鄴北。時逢暴雨,漳水水漲,死者數萬人,又驅漢丁四十餘萬營洛陽、長安二宮,造成屍積原野,修林苑甲兵,五十萬人造甲,十七萬人造船,死亡超過三分之二,奪漢女五萬入後宮肆意變態凌殺污辱之行,其間由於負婦義夫的反抗,死者不計其數。

    冉強歎了口氣,帶馬緩緩的向前,這種一眼看不到人煙的情景,也只有在新疆的戈壁灘上才能見到。他環顧了一下周圍在馬上警戒周圍的親衛,沒有人顯出悲憐,或許是經歷了太多了戰爭和看多了太多的悲劇,已經習以為常了。

    解救出來的漢女,宮女被遣散回家,無家可回者,則配婚給了軍士。

    又走了一柱香的時間,冉強終於望見前面不遠處村莊裡有一所破舊的房屋冒著煙,此時正是近中午的時間,大概是有百姓人家在做午飯吧。冉強催馬帶著親衛向房屋奔去。

    這是一個*邊的土坯房屋,院子只剩下了小半截矮土堆,右邊一間已經坍塌了,像個常年沒有香火的破廟。一縷炊煙從左邊的屋頂煙筒裡冒了出來。幾十匹馬奔馳的馬蹄聲,似乎沒有引起房屋主人的注意,沒有人出來察看,連犬叫也沒有。看起來,這個村莊不是很大,從房屋規模來看,大概有二十來戶的樣子,可是,只有寥寥四五家的房屋上冒著炊煙。

    村莊周圍基本沒有樹木了,如果不是是中午時分,村莊內還冒有炊煙,很容易讓人誤以為這是個空無人煙的莊子。整個莊子的房屋大部分都已經損壞了,基本看不到有人走動。

    冉強在房屋前下馬,親衛紛紛跳下馬,成圓形護衛在周圍。冉強指指屋門,一個親衛急忙上前敲門。說是門,其實也就是一塊薄薄的破了幾個洞的木板立在門口,大白天的門卻關著,冉強有些不解,倒是那些親衛都是習以為常的樣子。

    或許是敲門的舉動讓房屋主人誤會了,裡面一個中年男人的聲音說道:「來了,來了,是李大嗎?」,隨著腳步聲,門板被拿開了,親衛們急忙把手按在了腰劍的柄上,*近門的幾個親衛還把手中的矛尖斜斜的指向了門口。

    出來的是一個大約三十四、五歲的中年莊稼人裝束的男人,或許是敲門和閃亮的兵器之間巨大的反差,他怔了一下,才驚恐的哆嗦著說道:「軍爺,俺家真的沒東西了。」

    冉強上前幾步,微笑著道:「這位大哥不用害怕,我們是漢人的軍隊。」

    年人定了定神,打量了下冉強和周圍的親衛,神情明顯的輕鬆下來,呼了幾口氣,帶著熱情道:「將軍和諸位軍爺有什麼要俺做的嗎?」

    冉強笑笑道:「打攪你們吃飯了,我只是想和你隨便聊聊。」

    年人慌忙道:「沒打攪,沒打攪。」,然後轉頭往屋內喊道:「他娘,快搬幾個凳子來。」

    一個村婦打扮的女人,提著兩個小木凳走了出來,低著頭把凳子放在中年男人面前,又低著頭走進了房屋。

    年人急忙用破爛的衣袖擦拭著兩個凳子,這是大麻纖維織就的衣服,這時侯,中原的布料,主要有兩類,一類是絲綢,一類是麻布。麻布是一種很粗糙的布料,無論是舒適度還是外觀上,都不是很好。即便是如此,中年人身上的麻布衣服卻仍破破爛爛的。他的臉上明顯的經過了歲月和操勞的磨難,出現了滄桑和疲憊。

    年人把覺得擦乾淨了的凳子彎著腰,賠笑放在冉強旁邊:「軍爺請坐。」

    冉強坐下,笑著道:「老哥也坐吧。」

    年人慌忙道:「俺不敢俺不敢,軍爺坐著就行,俺蹲著。」

    冉強微笑著擺擺手:「老哥坐吧,我還有話想問你。」

    年人這才彆扭的坐下,賠笑著看著冉強。

    冉強微笑著:「老哥別害怕,我們是殺胡人保護漢人的。你要實話實說。」

    年人慌忙道:「軍爺請問,俺是老實人。」

    冉強一時有些愣住了,他忽然覺得自己不知道該問些什麼了。沒有經歷過戰爭年代的他,看到城外蒼涼的景色時,已經內心十分的壓抑了,樹上的死屍更是進一步印證了歷史這部分記載的真實性。那些殘牆破屋明顯的是經歷了火的破壞,戰爭的殺戮使人口急速的減少,這就同時帶來了糧食的緊張,糧食的緊張,同時也進一步帶動了搶掠、燒殺,這就是惡性循環一樣,因為生存而窮,因為窮而殺戮,因為殺戮更窮。

    年人一直賠笑看著冉強,他不敢說話,雖然是自己人的軍隊,但,長期對軍隊搶掠的恐懼,還是讓他保持了小心翼翼的神態。冉強這才問:「以前胡人是不是常常過來搶東西?」。歷史記載,石虎規定:胡人可以隨意搶趙人的財物,趙人不得反抗。

    年人小心翼翼的神色忽然變的仇恨起來:「胡人是畜生,常常搶東西不說,還搶女人,俺們村裡女人都死了好些了。」

    冉強歎了口氣,又問:「那你們現在村裡還有多少人?」

    年人有些麻木:「唉,俺們這裡也就剩了二十幾個人了。」

    寧為太平犬,不做亂世人。冉強忽然想起了這句話。他又問:「你們現在糧食還夠吃嗎?」

    年人賠笑道:「軍爺說笑了,俺們這裡現在吃的都是野菜和糠,不過也快吃完了。」

    冉強勉強笑了笑,問:「夏種快到了,你們有種子和耕地工具嗎?」

    年人急忙點點頭:「有有,現在冉大將軍派人給俺們發了種子,俺們這裡還發了一個犁,冉大將軍真是老天爺派來的救苦救難的天神啊。吃完了飯俺們還要下地。」

    冉強不由得感謝起岳山來,這些煩瑣的事情都是岳山辦理的。岳山也很不容易,在門閥觀念十分強烈的東晉時代,還好大部分高門大族都已經逃到了江南,江北剩下的一些建堡壘自保的豪強,畢竟已經是少數了。而鄴城的那些高官豪族,在冉強不動聲色的屠殺胡人的舉動下,都變的十分低調。再加上他們也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個漢人的有些前程的主公,有望恢復中原衣冠,也不原多事。

    冉強令親衛取了些牛肉乾糧,送了中年人一些,在中年人感激涕零的不停道謝下,冉強和親衛們吃了些乾糧。匆匆用好了午飯,然後在中年人戰戰兢兢的吃完老婆端來的野菜糠粥後,由中年人帶領著,望田地走去。

    冉強和親衛牽著戰馬,停在了田地的邊上。一眼望去,田野裡有寥寥幾個農夫打扮的人,在忙碌著勞作。田地遠處到處是野草叢生,很明顯很久都沒有種植莊稼了。只有*邊的百多畝地顯得很乾淨,看來,這就是這個村裡種糧的地方了。

    到一群士卒跨刀持矛牽著馬匹*近了田邊,忙碌的農夫們顯然受到了驚嚇,幾個人慌忙的聚到了一塊,準備向另一邊逃跑。

    那中年人一看,急忙高聲喊到:「李大,燕六,你們不要跑,這些軍爺是冉大將軍的管的。」

    正要逃跑的幾個人聽到了中年人喊的幾聲,轉過身子來。望了望,遲疑了片刻,這才慢慢走了過來。

    這是幾個同樣穿的破破爛爛的,不過其中有一個竟然穿的是儒生的衣服,雖然破舊,但卻洗的很乾淨,完全不像是要到田里幹活,倒像是郊遊似的。冉強不由得多打量了他幾眼,這是一個近四十歲的人,雖然臉色帶有驚慌,但明顯有一種和其他農夫不同的氣質,這是受到過良好教育的結果。

    年人急忙上前道:「李大,你們不要害怕,這是咱們的軍隊。這些軍爺就是想過來看看。」

    那些農夫慌亂的相互看看,不曉得做些什麼。

    冉強微笑著道:「大家不要害怕,我們只是過來看看農田。你們都收到種子了嗎?」

    幾個農夫都望向了那個儒生,顯然害怕自己回答的不得體。那儒生行了一個輯:「回將軍的話,種子都已經發下來了。」

    冉強饒有興趣的看著這個儒生,問:「你讀過書?」

    儒生臉色有些得意之色:「回將軍,在下崔席,字德為,是清河崔氏旁支。」

    冉強對漢朝以來的豪門大族曾經查閱了少許資料,不過對這些並不是很清楚,只知道歷史上,從漢代開始,門閥因為春秋戰國貴族制度的遺留影響下,開始形成有祖傳家學和財富的大族和名門。

    但是,在漢代大統一的環境下,豪門大族並沒有形成致命的影響力。但到了魏晉,實行九品中正選拔官員開始,豪門大族的勢力開始形成了一股足以影響統治的實力。這其中也有一個關鍵的因素在內,那就是在晉代以前,因為文字大部分都是使用木簡竹簡記載,書籍無法普及的因素影響,使能夠受到良好教育的人都是一些家世富強和官宦的人家,導致統治和管理政事的人才不得不從這些人中選拔,才導致門閥的形成。

    到了諸胡侵入中原,大部分北方豪門大族紛紛南逃,剩下的大部分都是以財富為後盾的豪強築堡壘自守,而那些以家學把持官僚階級的名門,大部都舉族逃避到了江南。這在一方面給胡人治理北方造成了困難,另一方面同時也給破除門閥勢力造成了良好的條件。這個時期,是個關鍵時期,秦漢遺留的不亢不卑的人文氣質,在後來北魏統治下,逐漸形成了嚴格的尊卑等級制度。舉例來說,早在魏晉時期,嫡庶之防在北方社會中已並不十分嚴格,而到了北朝時期,大族內部這種等級界線重新變得涇渭分明,成為「士庶貴賤之隔」。

    冉強好奇的問:「那你怎麼會做起了農夫來了?」,在他的理解裡,雖然中原戰亂,但是士族始終是士族,要麼南逃,要麼投*胡人做官,或者是倒霉的死於胡人的屠殺,但做農夫到是出乎他的意料。

    崔席臉上顯出了一抹赤色,低頭吭哧了幾下才道:「愧對家門,胡人殘暴,為了生計,在下不得不學農夫耕田。」

    或許是看到冉強很和氣,中年人在旁邊插嘴道:「軍爺,崔先生可是有大學問的人,還常常教授俺們的娃娃,是好人啊。」

    正在這時,一個親衛走近稟報:「將軍,有一個女人來了,說是為一個姓崔的人送午飯的。」

    眾人紛紛順著親衛的手指看去,五十步外,有一個穿著麻布衣服村女打扮的年輕女人挎著個竹籃站在那邊,相貌很普通,大約有二十歲左右,或許是生長在書香世家的緣故,皮膚很白,倒有一股沉靜的氣質。

    冉強點點頭:「讓她過來。」,親衛走過去示意那女人過來。

    那女人挎著竹籃,走了過來,先是給冉強施了一禮,然後對崔席道:「爹爹,您的午飯我送來了。」

    崔席臉上全是緊張之色,低聲斥道:「沒看到這裡有軍爺嗎?誰讓你過來打攪的?」,他的意思是暗示女兒:這裡有凶暴的兵丁,你怎麼還跑過來!

    那女子淺淺一笑:「爹爹不用擔心,我在旁邊觀察了一會兒了,這些軍爺能和大叔和爹爹平和的交談這麼久,可以看出他們都不是以前那些胡人的兵卒,不會傷害大家,所以女兒就膽大過來給爹爹送飯。」

    冉強暗自佩服,這女子膽子大,心也細。好奇的問:「姑娘你就不怕猜錯了?」

    那女子淺笑施禮:「將軍一定是冉大將軍吧。我是在馬匹上看到有您的兩件神兵利器猜到的。大將軍是上天派來拯救中原百姓的,怎麼會做傷害我們的事情呢。」,她對從沒聽過的稱呼沒有絲毫驚訝。

    冉強不由得嘲笑了幾下自己,這麼明顯的事情,自己怎麼就給忽略了。或許那崔席平時也是被搶掠怕了吧,見到當兵的就沒了主意。

    這些農夫和崔席聽到這些話,慌忙亂紛紛的跪下叩頭,口裡有喊著大將軍的,有喊著官老爺的,有喊著天神爺爺的。倒是那女子只是站著施了一禮而已。

    好不容易把這些人喊起來,冉強又頗有興趣的問那自己比較好奇的姑娘:「這位姑娘是聽誰說的我是上天派來的呢?」

    姑娘淺笑道:「現今中原大亂,胡人殺我百姓,搶我財物。像我父親這樣學識過人的尚且被迫耕地為生,何況貧苦百姓呢?小女子雖然不曉得天下大事,但看朝廷許多年來都沒有收復我們中原失地,就可以知道朝廷的無能。此刻的中原百姓,無不望上天能派下能救苦救難的神人,可以拯救我們。現在中原,除了大將軍開倉救民外,還有誰這麼會這麼做呢,那如果大將軍不是上天派來的,那還會是誰呢?」,這姑娘無論說喜悲,都掛著淺淺的笑容,她這翻話,表面答覆了冉強的問題,內裡卻也隱隱講解著天下。

    冉強驚訝的看著著這女子,女人的相貌如果不漂亮,或許也能帶來讀書的動力吧。

    正在這時,一陣馬蹄聲從來路傳來,親衛們立即神情警戒起來,四個持矛的親衛跳上馬,迎著馬蹄聲奔馳過去。隨即,馬蹄聲停了下來,又過了片刻,兩個親衛帶著一個將軍府的守衛服色的人走了過來。

    這個來人竟然是攻打鄴城時,第一個攻上城頭的張亮。張亮是因為勇猛,被鎮北營校尉周進悠推薦到將軍府做了守衛。

    冉強認出他來,這不就是當時在城頭被擁著歡呼的那個士兵嗎?

    張亮跪下行禮:「大將軍,長史大人請大將軍回府,說有緊急要事。」

    冉強示意他起來,問:「你可是那個當時攻上鄴城城頭的勇士?」

    張亮大喜,抱拳:「大將軍還記得我?但求大將軍能收我做親兵,我一定誓死保護大將軍。」

    冉強愣了一下,這小伙子夠直接和膽大,當面就要求收他做親兵。微笑了下點頭同意。張亮大喜,挺立的筆直,眼神都變的狂熱起來。

    冉強轉向了還在戰戰兢兢的崔席,微笑道:「崔先生可願意幫助我做事?」,他的本意自然是為了那姑娘,但,初次相見,不瞭解詳細情況,自然不能直接說要人家女兒出來當幕僚,再說,他還不敢肯定請一個女人做幕僚會引起什麼反響,只好從側面想辦法了。

    崔席大喜,忙不迭應諾。

    冉強於是令幾個親衛留下,護衛崔席回去收拾一下。自己帶領其他人飛馬向鄴城奔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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