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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1章 傾世戀九鼎盈血 文 / 塤城

    有水滴從岩石滴落,落在地上,發出滴答滴答的清脆聲響。

    驚世劍劍身不斷有冷光閃爍,打在石壁上,打在人臉上。更添了幾分神秘。

    水滴泛著涼意,沿著髮絲順勢落下。段衍生被劍光攪醒,自昏迷裡醒來。高聳的鐘乳石,壁面凝成無數水珠,有一眼活泉在幾丈之外,水面層層寒氣。這是一窟石洞,極陰,極寒。

    醒來後,滿身的塵沙讓段衍生極為不適,正欲起身,才驚覺有人握住了自己。

    納蘭紅裳正處於昏迷中,朝著掌心看去,一隻秀氣白皙的手緊緊的與另一隻手相握,十指相扣,段衍生能感覺到來自那隻手的溫度,嘴角盛開一抹笑容。

    良久,直到那容顏深深地刻在自己腦海,才不捨的將手小心抽出。

    環顧四周,見流蘇和雲商安安靜靜的躺在不遠處,探上脈搏,只是困乏而已,無甚大礙。段衍生來到水潭旁,解下外衣,做了些簡單的清潔處理。在隱世城十九年,段衍生可謂是初次這般落魄。

    蓬頭垢面,衣衫染塵,身逢困境,左右無助。是屬於一個人的自強掙扎,這讓段衍生有莫名的喜悅和衝動。

    藉著流沙的巨大衝力,衝破了表層與地下的接壤處,強烈的衝擊下,順著旋風的方向將她們幾人帶往於此,既然這裡有活泉,那就代表著此處並非是一個困絕之地,段衍生摸索著光滑的石壁,眉頭微皺,如果推理不錯,那這裡應該存在暗門之類的機關。

    納蘭紅裳睜開眼,視線模糊,就見一人影不住的在石壁摸索,憑著感覺喚了一句,「阿生。」

    段衍生來到女子身前,笑了起來,「我在。」

    這應該就是安心的感覺吧。納蘭紅裳合上雙眸,再次睜開,一雙眼睛重新恢復了靈動之色。乾淨清爽的面容,髮絲雖有些凌亂,但精神卻是好的,風流毓秀,大好的俊朗兒郎。納蘭紅裳起身走到水潭,不發一言,顧自潔面。

    段衍生望著那姣好的背影出神。半晌,傳來女子悶悶的聲音:「不准看!」

    段衍生一時窘迫,轉了身繼續尋找出路。她雖是不看納蘭紅裳,但身後衣衫摩擦的聲音她聽的清晰,甚至是放大了在耳邊響起。她五感通靈,無奈,只好屈膝靜坐,鎖了聽覺。

    納蘭紅裳回頭見那人這番反應,臉色不由的有些羞紅。強自將外衫洗淨用內力蒸乾,整理妥當,拈了石子打在段衍生身上,才開口。「這是在什麼地方?」

    段衍生睜開眼,看到女子容顏煥發,回道:「該是地底深層。」

    「那出路何在?」

    「若我所料不錯,石壁之後應該就是另一方天地。」

    不遠處的雲商,流蘇已然醒來。「想不到身處困境,段大城主還有談情的興?」

    這話自然是說的先前一事。雲商只比納蘭紅裳晚醒了半刻,兩人你儂我儂看了個從頭到尾,也生了一肚子的火氣。

    流蘇一臉迷茫,只以為雲宮主掉進了醋罈子,便問道,「段城主想出法子離開此地否?」

    段衍生猶有尷尬,「離開此地不難,我原以為這裡會有暗門通向外面,只是一番尋求無果,最簡單的辦法只消打穿石壁,但打穿石壁後,運氣好的話我們會直入活人墓,運氣不好,也只好奮力一搏。」

    「好!那就打穿石壁!」

    「嗯,與其坐以待斃,不如自謀生路,通往活人墓的路上,多呆上一刻危險也就多增一重。」

    段衍生看向雲商,「你以為如何?」

    雲商笑,「那就打穿石壁,活人墓的傳說太過驚悚,我倒想看看這傳說是否,名副其實。」

    「好!你們且退後!」

    段衍生以「驚世十九式」作為起手式,但見一劍劈去,流霞四散,石窟猛烈搖晃,深水寒潭瞬間迸發無數寒冰水注,「天地一斬!」

    石壁破碎,霎時,寒陰之氣瀰漫。

    甬道冗長,石磚泛紅,血腥之氣濃厚。隱約有鬼煞靡音傳來。

    的確是另一方天地。

    陰魂之地。

    不斷地有鎖鏈碰撞聲在耳畔響起,是撕裂了耳膜讓人無法聆聽的尖銳,血水洗過的地面光潔的能映照出地上人的模樣。猩紅,久遠的時代變遷都難以磨滅的顏色。

    四人面面相覷。

    這裡,究竟經歷了怎樣的,大災難,大變數?

    段衍生一腳踏在玉石上,沿著石階拾級而上。「大家小心,活人墓,我們應該是來對了。」

    壁畫猙獰,隨處可見的是饕餮紋樣,行至拐角處,放眼看去,石室緊閉,納蘭紅裳輕手一觸,只聽「吱呀」的一聲,石門大開。

    富麗堂皇,青銅劍戟,貴氣逼人。

    「這裡應該就是活人墓的祭祀之路。」流蘇小心的打量著牆上的壁畫。

    一名頭戴王冠的英武男子正執了銀戟刺向對面的貌美女子,女子深情對視,流下了血淚,血淚落在地上,不斷地開出血蓮花,緊緊的將男子束縛,勒其咽喉,兩人相殺至死,相擁而泣。同樣的景象,不過是壁畫裡的人物有異,都是死於相殺。死前的表情或是猙獰,或是哀傷,卻總能讓人感同身受。

    段衍生心裡生出異樣的感覺,就像一塊大石壓在心口,不,應該是感覺,那把銀戟穿過的是自己的身體,

    ,死的人是自己一樣!她恍然從異樣的感受裡掙開,仔細的打量其他人,好像並無什麼不妥,若說不妥,只是她一人不妥。

    三人略感詫異的望著她,段衍生清咳一聲,「我無事。」

    納蘭紅裳瞧她臉色泛白,雖是一臉鎮定,卻還是讓她看出了不同。只留了心暗地裡觀察,並不說破。

    「奇怪?這幅壁畫怎和其他的不同?」雲商來到角落處,不住的納罕。

    幾人走進觀看,將燭火拿的近一些,只聽流蘇笑道,「自然不同,宮主可要看清了,畫上的是兩名女子。」

    「兩名……女子?」雲商顧自沉吟。

    畫上的人,確是兩名女子。古戰場,女子英姿煞爽,一身鎧甲,彎弓射敵,背後是萬千的將士,在搖旗吶喊,女子神情冷冽,箭羽射出的方向,正是敵方主將。

    雲商向前踏出幾步,來到另一副圖跟前。

    女子衣襟帶血,懷抱一人,拔出箭羽向自己胸口刺去。

    這女子臉上煞氣極重,眉目陰鬱,卻不難看出生的是極美的。也難怪雲商會將她看成男子。

    戰場血流成河,成群的烏鴉伏在人的軀體。女子泣淚成行,仰天大笑,竟像是生了魔障。懷中人嘴角盛滿苦笑,開口似是說了什麼,傾身在女子唇畔落下一吻。

    雲商再去看時,竟是兩人褪了衣衫不顧戰場廝殺交相纏綿,肢體的親近,死亡前的最後狂歡。

    她猛地收回視線,一顆心跳的有些失衡。不知為何,看到那幅圖,她心裡想的竟全然是段衍生的模樣。

    一時,氣氛有些詭異。納蘭紅裳撇過頭,合了眼。段衍生硬著頭皮將壁畫蒙上,這畫上,怎……怎如此!

    一股心悸突然傳來。那女子,明明為她落淚了,為何偏要殺了她?

    依圖來看,能在古戰場以女子身份率兵征伐的舊史上只有拓拔曠風一人。相傳拓拔曠風乃天賜女兒身,為戰場無敵戰神,而拓拔曠風與女子呼邪秦相戀更是曠古絕今。呼邪秦最終死於拓拔之手,兩人相愛相殺,結束了千年前的孤夜混戰,從此,人們才從血腥攻伐裡走出。開始建立新的明國度。

    「圖中所繪,當是孤夜混戰的景象吧。拓拔曠風與呼邪秦以死結束戰亂,難得千年過去,還有人在此記得她們。」流蘇說的感慨,言語裡帶了悵然。

    雲商問,「活人墓供奉的究竟是誰,為何千年前的事都記錄在案?」

    「拓拔曠風天孕一子,故此,被時人稱作神人。其子,拓拔朗月。」段衍生緩緩說道,「這裡,應該是拓拔朗月為其母建築的祭壇。」

    「供奉的,自然就是,拓拔曠風。」

    流蘇眼裡露出讚賞,「想不到,段城主閱歷如此豐厚。」

    「不過是段家歷代傳下來的古籍,衍生有幸閱覽而已。」

    段衍生再次抬眼看向這裡,滿目哀傷。若她記得不錯,呼邪秦最後和拓拔曠風說的是,「難道,神仙也逃不開一個情字?」

    呼邪秦這樣問,是甘願死在她愛的人手裡。承認有情,寧死也不肯負了滿腔情意。拓拔曠風為世所恭,被稱為神人,遇上呼邪秦,也只能捨了命。

    「此後,拓拔朗月立下明規,歷代為皇者,不得徇兒女私情,王后者,處十年必殺!」

    「什麼?」流蘇低呼,「殺掉和帝王相處十年的王后,這簡直是難以置信。」

    「拓拔朗月一代鐵血帝王,容不得後代子孫步拓拔曠風的後塵,拓拔一族統領大地三百年,歷代帝王必是手刃王后,因此,有不少儲君記事起便謝絕情愛,避之如虎,待下手時,也不會心痛。全然撲在政事之上,造福子民。如此,拓拔朗月之舉,功過也難以評說。」

    段衍生陷在自己的心事裡,滋味難明。

    四人各有思慮,腳下自行走著,一時無言。

    過了畫壁走廊,映入眼簾的是十三扇門。十三扇門,生門,死門。地圖上關於十三扇門並未言明,紅筆勾勒,單單標明了凶字。無法,雲商只隨意推了一扇,方鼎盤龍,威武莊嚴。

    幾人收了心思來到此地,一股嗆鼻的血腥氣撲面而來。抬頭望去,九尊方鼎之後竟是寬約四人高,長約八人高的血池!

    血池之血,引祭壇主壇生殺活人血於此,在主壇,血池,方鼎形成循環流動。天長日久,血池之血仍未乾涸,除卻祭壇有專司供血之法,最讓人駭然的卻是血流成河,這該是造了多少殺戮呀!

    流蘇拂過方尊,心猛地一顫。

    「想那九鼎盈血之時,天地煞氣聚匯,輕者誤入迷障,受那陰魂纏身,重者心脈俱損,立時斃命!阿蘇呀,祖父當年多虧了有我梓棠一族的秘法,否則,就是有十條命也回不來了。」

    「九鼎盈血時……」流蘇看向九尊方鼎,血池之血正不斷的匯入方鼎,再晚一刻就要抵達尊口!

    「護住心脈!封鎖神識!九鼎盈血,孤魂索命,快!」

    百鬼出,陰魂繞。

    已是九鼎盈血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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