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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90章 蒼茫雪故人安好 文 / 塤城

    第九十章:蒼茫雪故人安好

    愛一個人,我們會接納她的全部,她的喜,她的悲,然後,牽腸掛肚,即使她在你身邊,最近,最遠,也仍會相思。

    絕頂山七里處,有這樣一個住處,隔絕人世喧囂,獨將七里外的高寒之山映入眼底。

    至於雲償,她的愛,輕緩的像一陣風,至少現在是這樣。她的愛,不驚不擾,給了段衍生一條活路,在諸人都說不能的時候,在萬千人都存著覬覦的時候,她淺淺的一個擁抱,將自己的情誼放在了世人眼前,為她抹去種種的委屈。

    和雲商不同,雲商的愛,時而輕鬆,時而逼迫,帶著威脅。讓人望而卻步。而雲償,靜靜的接納,靜靜的付出,含笑,含淚,她都那般從容。

    她不懂愛呀,在遇見段衍生之前,甚至是在遇見段衍生之後的那一年,一旦離去,沉湘湖她終於看清了自己的心。原來,不是她不愛呀,是她根本不敢愛,而她愛的那人,也並未面對她給她去愛的機會。

    段衍生心裡只有她的納蘭,女子之身呀,仍愛的那般理直氣壯,那般不留餘地。

    赤冷靜的看著眼前的這個女子,慢慢的竟生出些敬畏。此時的雲償,淡的就像天邊的花,除了之前露出的微慌,她的情緒,紋絲不亂,就那樣站著,就讓人安心。

    這個女子,非同尋常。

    「浣花侶?」雲償顧自品吟,指尖悠閒的撥弄琴弦,「赤怎會料定我會救她?」

    赤抬頭,斷言,「世間若真的還有一人能用生命來擔當主人的安危,除卻夫人,就只剩宮主了。」

    夫人?雲償有片刻的停頓,而後淡笑。這夫人,自然是納蘭。她守在這裡一年兩月,有意無意的倒忘了誰才是她日夜的枕邊人。

    「赤倒真的是無畏。」說這番話,若是在段裳成親之前還可,但放在兩人成親之後再說,難免會讓人抓了把柄。

    雲償挑眉,問「你哪裡來的自信?」

    赤笑的如沐春風,「宮主的心,自己也不明白嗎?若是不明白,那這一年的光陰也該懂得了。」赤臉上掛著笑意,似乎是在笑雲償,又在暗笑自己。

    這樣的一句話,不點破,確實到了雲償的心崖邊上,她需要一個人告訴她,她的在乎。

    雲償對情愛其實畏懼,若真的用生命去待一個人,那便真的是,癡愛了。

    她緩緩地站起身,素心琴音韻飄渺,穿梭在空蕩的天地。興許,真的是吧。自她走後,這心就像空了一樣,如同這空蕩的天地,太宏大,內裡,無依。

    她沉澱下目光,終於下定決心,眉目由模糊再到清晰,容顏無雙,淡去了她久藏的落寞。沒有納蘭晃眼,卻貴在溫和良善。

    「好。我救她。」她如是說。

    一個人的選擇就是一個人選的一條路。雲商的選擇是寧為玉碎,不為瓦全,雲償的選擇是大大方方的承認,從從容容的遠觀,或者近望。

    雲償靜靜地說,「你知道浣花侶最怕什麼嗎?」

    赤搖頭。

    片刻,雲償淡淡開口,「他們最怕的,便是本宮。」

    雲償天縱英才,除了曾立下誓言永不出絕頂山的一丈老人,醫道上,江湖中,無人能出其右。

    赤眸光一亮,「多謝宮主施救!」

    「段殺!你好生無恥!」浣花侶跟在後面,破口大罵。

    追出了幾里,誰料這兩人真的是存心耗光他們的內力,不打,不停。鳥還知道飛累了歇一歇呢,這兩人偏生就像是飛在天上的風箏一樣,未嘗落地。

    這般的打法,實在是出乎浣花侶的意料。本想著段殺殺名在外,定會二話不說的和他們打上一場。連曾看了一眼飛在前面的人,可恨!

    段殺回頭,「你們追都追不上我二人,怎麼打?段殺從不欺負弱質女流。」她輕描淡寫的一句,又是將浣花侶氣的火冒三丈。

    「絕頂山的人真是個個都是縮頭烏龜!」

    納蘭回頭,不屑的丟下一句,「隨你們怎麼說!」

    這對男女再次聽得咬牙切齒。

    「好!段殺,今日就要你見見我浣花侶的真正實力!」男子長劍一橫,「曾妹!連剪決!」說著,連曾長劍半拋空中,手臂揚起,「天地陰陽,無為大道,連氏後人,懲惡揚善!」

    十六字一一吐出,連剪決雙劍齊出,化蒼茫於鋒利,斬天破地!

    段殺見此,急忙在空中翻轉,反手覆雲,「裳兒,避!」

    納蘭見此臉色一白,便是萬千劍光沖天而來。剛要出手就聽得段殺喊避的疾呼。一時竟有些慌亂。

    雙修之法兩人都受了損傷,為了不牽連師傅,她二人將一切承擔下來,雖知擔下來不易,事情真到了眼前,納蘭紅裳說不出,確實有些擔憂。

    渾厚的翻雲掌力籠罩了她身後的女子,段殺硬生生的將納蘭擋在身後,不容她出手就一力攔下席捲而來的鋒芒劍氣。

    「阿生!」緊要關頭納蘭喊了一句。

    紛飛的白雪一瞬炸開,落雪滿地,灑在納蘭肩頭,灑在段殺白茫的發上,像是歷過浩劫一般,大地有片刻的驚醒。

    浣花侶緊接著退出幾步遠,略帶驚奇的看著她。

    不遠處,段

    段殺站的平穩,單薄的身子微微發顫,掌心冰冷。

    「阿生?阿生!」納蘭站在她身後,那雙擊之力硬是將她的臉刮得生疼。更別說站在她身前的段阿生了。由此觸及她的手掌,嚇得不輕。

    連曾愣愣的看著站的筆直的女子,驚魂未定。那一掌,使出來,隱約讓他們窺到了天之力,依段殺此時的修為,明明已經到了問道煉魂的地步,問道煉魂,便是世間的奇人也難得的奇遇,竟不想,段殺竟然不屑一顧,生死都要留在這女子身邊。

    問道煉魂,拋卻七情六慾,割舍人世羈絆,羽化登仙,扶搖天地。便是另一個世界了。

    單薄的白衣,段殺眉目精緻的過分,白衣白髮,白雪紅蓮。

    這番傷了,浣花侶一時竟有些惶恐。業果終有報,說不準,段殺若是沒有受傷,假以時日,尚能問鼎大道!疑惑的卻是,段殺,不會不知自己的情況,仍舊不動聲色。

    所謂溫柔鄉,英雄塚,浣花侶看著納蘭,深以為然。

    段殺擺擺手,擦拭了嘴角的血漬,笑道,「浣花侶果然名不虛傳,就不怕觸及天道嗎?」

    納蘭微怔,不解她此話何意。但看浣花侶的反應,倒是極其的懼怕。

    男子呆呆的望著雪地上的殘血,半晌,終於開口,「人已經傷了,怪只怪,段殺,你太自不量力了。」

    連曾許是還有些畏懼,竟不由自主的脫口而出,「既然已經問鼎至上,你為何還要選擇故步自封?」

    段殺抬頭,眼神猶有止意,「有我在,她,不能傷。」

    納蘭一霎心酸。

    危機時,她選擇自己承擔,不捨得令她心上的人有半點損傷,一年前的噩夢,該結束了。段殺心想。

    但浣花侶卻不是這樣想,一時對段殺竟生出莫大的怨恨。天道有違,你既然已經跨出人世的邊緣,不願出世,為何偏偏要傷在我二人身上?

    男子恨卻不甘,連曾卻有感於段殺說的那句,有我在,她,不能傷。

    納蘭心細如髮,自然感知到了異常,目光沉著,「阿生,你如何了?」

    段殺笑道,「無礙。」真的,吐出這口血,體內真氣流轉的倒真的快了不少。習武之人,對自己的身體敏感的要強烈的多。

    納蘭便要開口就聽得男子涼涼開口,「世間孽障,孽緣,孽果,雕花山向來注重非常,你既然傷在我二人手上,理應,這命也該落在我們身上。不管你是誰,既然得罪了,就不能放任不管!」

    他說完這就話,連曾突然露出驚恐。似是料到男子的想法,她反身一踏就要抓住男子,豈知動作慢了一瞬,男子已經出手。

    若是所料不錯,方纔那一掌出去,段殺已經是力竭了。

    「裳兒,躲開!」

    千鈞一髮之際,段殺拼了最後一口氣將納蘭推開,漫天的飛雪,納蘭紅裳再次被推開,望著鍛紗凜然的身影,落下淚。她明知段殺愛她憐她,卻不知在這一刻,她為何心痛如死,為何會落淚。

    心底隱隱有一個聲音再說,難道,我不配和你共生死嗎?阿生……

    段殺安靜的閉上眼,從容自若,淡然的就不像世間活人面對生死的反應,或許說,此時的段殺更讓人害怕,無畏無懼,超脫俗世。

    不得不說,男子為何會拼了命也要殺了她,一旦和天道扯上關係,段殺一旦踏出人世,登臨大道之境,不說他自己,就是子孫後代也要受孽緣舊債的牽連。

    連曾一時嚇得不敢動彈。

    納蘭眼裡,在冰冷的劍光下,她的阿生,笑得溫柔。

    此時,琴音乍起,響徹一方天地。

    「浣花侶不知天道輪迴,這道理也要償一一詳解,可忘了冰嗜之劫?」

    悠揚動聽,淡然冷靜的聲音靜靜的在落在諸人的耳旁,男子聽到冰嗜之劫,持劍的手猛然卸了力道,劍光斷裂,長劍落地。

    連曾回頭,望見雲償,臉色大變。浣花侶紛紛跪地,「不知雲償仙子來此,連曾,巽寮拜見恩人!」

    明明感激的話,以叩拜之禮,卻是莫大的恐懼。

    雲償眼神直直的放在段殺身上,溫柔純良,笑意淺淡。

    段殺隔著蒼茫的飛雪,鵝毛大雪,險遇故人,眸光閃亮,道一聲安好。她說,「你來了,雲償。」

    作者有話要說:唔……獻上一章!!祝各位看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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