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99章 你方唱罷我登場 文 / 塤城
第九十九章:你方唱罷我登場
「雲商!」
萬花從中一點紅,這女子不是雲商又是誰?段殺心下震撼,不成想會在此地遇見她。青橫早已看了個明白,隨之笑道,「早說她不會放過你,這不,早在這裡等著你呢?」
段殺只訕訕一笑。
再說這錦衣少年郎能喚出長公主的尊稱來,必定是認識納蘭紅裳的,那喚作寬叔的中年人不由大駭,「公子!你說……」
那少年郎搖搖頭,顧自沉吟,「應該不是她,這氣質,不對……」
「這就是羨雲姑娘?!當真世間絕色呀!」台下之人讚美聲不絕於耳。便見「羨雲」姑娘水袖一甩輕盈轉身起舞,身姿縹緲,又格外的帶著幾分媚惑。
鐘鼓聲適時響起,雲商眼尾輕掃,在段殺身上停留而過,笑意更是瀰漫。
「怎麼,見到我不開心嗎?藍澤。」雲商以密術傳音,段殺不禁苦笑,嘴唇輕動,「商宮主在此現身真是意外之喜呀。」
雲商輕嗔了她一眼,足尖一點,施施然就落在她身前,眾目睽睽之下,能得到美人青睞,不知羨煞了多少風流客。
錦衣少年郎眉頭輕皺,看向那個羸弱少年。
「怎麼,你還想躲?」雲商輕喝。
段殺略施一禮賠罪,「藍澤福薄還請羨雲姑娘高抬貴手。」像是被人欺負了一般。
羨雲姑娘笑得燦爛,「怎麼,還裝上癮了?」她話音一轉,「我偏不讓你如願!」當即出手霍然扯下藍澤身上的斗篷,白髮三千,引人注目。
「這……這,這人怎如此?」不少人心下怪異。
段殺眼見雲商扯下她的斗篷,混不在意,不過週身的氣質卻在人群議論聲中變得凜冽。羸弱的身板突然像是有了支撐,一身傲骨,蔑視蒼穹。
錦衣少年郎此時倒來了興致,「有意思。」
空氣一瞬間有了冷意,雲商輕笑,「別以為我不知道你來此是為何,你那點心思還逃不出我的算計。」舉手投足,都是極盡妖嬈艷麗,奈何段殺一身冰冷,視若無睹。只是錯過視線不去看雲商那張臉。
「怎麼?不想看到我?」雲商面上染了一層白霜,神情再度桀驁起來,「我不管你是段殺還是段衍生,也不管你喜歡納蘭紅裳還是喜歡我阿姐,是我看中的人,都跑不掉!」她賭氣般的說出這番話,眸光裡仍舊帶了一絲認真,只是,段殺看不到。
段殺根本沒有去看她。
羨雲姑娘旁若無人的和藍衣少年交談,倒真是把在場的所有人都冷落了。
「我說臭小子,你何德何能讓紫鸞樓的羨雲姑娘主動言語兩句,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一個浪蕩的公子哥看不下去,隨口說了兩句。
段殺不在意,可不代表沒有人不在意。
羨雲姑娘冷喝一句,「你是什麼東西!敢這樣說她!」說著袖裡飛出一枚銀針,眨眼間就穿透那人的咽喉。
「這……這……」有膽大的上前一探,慌忙喊到,「殺人了殺人了!」人群裡走馬慌亂,好不熱鬧。
「你不是羨雲姑娘,你究竟是誰?」錦衣少年郎突然站起身,死死的盯著雲商那張臉。
「你又不是她,我為何要告訴你?」雲商一臉淡然,殺一個人對她來說似乎只是一件輕描淡寫的事情。
那少年郎身邊的寬叔倒是坐不住了,「放肆!你敢這麼對我家公子說話!」
雲商眉眼一橫,「我倒真心不願和你家說話。」
「你!」
「公子,這……」少年郎擺擺手,「無妨。」說著徑直走向那死去之人,若看的不錯,沒入咽喉的是一枚銀針,「寬叔!」
那中年人當即拍出幾掌,打在死人穴位上,一枚銀針驀的飛落在地。「刺骨針?你是琉璃宮主!」
雲商仰天笑道,「知道的還不算晚!」
段殺神情肅穆,下意識的撫弄雙指,摩擦著指腹,「閣下又是誰?湘北雲羅繡可不是雲桑或者北離所產。」她唸唸有詞,不時用餘光掃向少年郎的長靴,長靴錦緞,面上針法恰是他長雁一國獨有的繡技。
想不到再是小心也讓人看出了破綻。少年郎輕笑,「琉璃宮主大鬧紫鸞樓,果真肆無忌憚。」
眼前之人定是有長雁皇室有關,雲羅繡是皇家技法,雲商怎能不知。
此間散去的賓客早已在雲商動手時逃的七七八八,諾大的紫鸞樓,此時人去樓空。
「不過宮主倒真是像極了涼某的一位故人。」
段殺心下一跳,「故人……」再看向涼姓少年時,目色裡不禁多了幾分打量。
雲商笑意橫生,腹裡早是千思百轉。長雁皇室,二十左右的皇子只有兩人,太子穆涼極,業親王穆涼恩。太子極生性溫婉多情,琴棋書畫樣樣精通,身材高大偉岸,轉念又想起他那句故人之語,一條情報突然閃入雲商腦海——太子極幼年與納蘭紅裳交好,曾有童稚之言:極登大寶,納蘭必當為後!
雲商神思一轉,瞬間有了好心情,看涼極也越發順眼起來。
那段舊事除了當事人少有人清楚,但雲商此人偏愛八卦趣聞,知道此事也不為過。
段殺卻是不知情。即使納
蘭紅裳在此,興許也早已忘了這樁舊事童言。
「太子極……」段殺輕輕開口。
「正是涼某。」太子極絲毫不訝異被人說破身份,「雲桑人果然還是聰明人多。」
「琉璃宮主,涼某有一事相詢。」太子極對著雲商微微闔首,轉言道,「不知貴國段殺是怎樣的人?」
雲商笑得暢快,笑聲說不盡的嫵媚誘惑。「段殺此人,那就是個糊塗之人!」
段殺面上一僵。
「糊塗之人?」太子極目光悠長,「能以女子之身兩次親征沙場逼退北離大軍,驚世公子譽滿天下,隱世城被她打理的如鐵桶一般,即使不做那驚世,僅僅是段殺也讓人膽寒。這樣的人,宮主說她是糊塗之人?」太子極反問。
這番稱譽,聽得雲商微怔。想來,這太子極也是個胸有氣度之人,明明是情敵,在他口中還能難得的不偏不倚。
雲商朝著段殺輕笑,「我說她是糊塗之人,是另有原因。」
「納蘭紅裳貴為長公主,這段殺先是為她背棄故國,後是為她捨了榮華,紅顏白髮,一晌貪歡,如今落得咫尺天涯,不過浮華一場。她不糊塗,何人糊塗?」
雲商振振有詞,「那納蘭紅裳若是有情,怎不見來尋?那納蘭紅裳若是有義,怎不見她留下隻言片語寬慰人心?段殺不糊塗,又怎會癡戀這樣的女子!」
「住口!」
「你住口!」
太子極,段殺同時厲喝,「她不是無情無義之人!琉璃宮主還請慎言!」
段殺饒有深意的與太子極互望一眼,掌心慢慢鬆開。對著雲商冷聲一語,「商宮主若再輕言詆毀她,休怪段殺無情。」
雲商嬌軀一顫。
太子極神色瞭然,紅顏白髮,他怔怔望著段殺那頭白髮,歎了口氣,「段殺,本宮敬你是一代人傑,可惜,長公主並非是你能染指的。」說著,太子東宮的氣勢隱約顯露出來。
段殺談笑自若,「精誠所至,金石為開。我相信,裳兒會跟我走的。」
「是嘛?段殺,我卻不這樣看。」雲商冷笑。
青橫站在身後一言不發,此時段殺沉默,雲商一時沒有了可發洩之人,終於意識到這蒙面女子也是隨段殺一路而來。不禁有些吃味。
「你是何人?」說著就要揭開其面紗。見她將視線放在青橫身上,段殺心頭一緊。「商兒!不得無禮!」
太子極聽到的是段殺對青橫的在意,雲商聽到的自然是那句「商兒」。一句商兒,裡面倒也有幾分親近之意。
雲商的手最終還是沒有落下去。
段殺將青橫護在身後,「商兒,她不是你可招惹的人。」起初聽這話雲商心頭還尚有不服,但見段殺神色真摯似有難言,有太子極在場,她也不能直接來問。不過,看向青橫的目色一時玄妙起來。
身為當事人的青橫鎮定自若,如果說真有什麼不便,此時她還沒有做好相見故人的準備,對於段殺的好意也記在心間。
太子極輕聲一笑,「段殺,你身為女子,是不是對所有女子都有一腔維護之心?」
他這話說的不客氣,段殺無動於衷,「人有情義,情有不同,太子極不懂,也是自然。」
雲商越是見兩人如此,越是開心。「就不知,那納蘭紅裳究竟哪點出眾,讓你們神魂顛倒了……」
太子極被人點破心思,初識還略有不適,不過反觀段殺一臉沉著,身為一國太子豈能讓人奪了氣勢?尤其是這人還是自己傳聞中的情敵。
情敵,從古至今,都是宛如眼中刺的存在。
「紅裳的好,自然不是宮主能夠體會的到。」太子極沉吟開口,字裡行間帶著一股追憶和從容。
「是誰在談論本公主!倒是有膽子直言本宮名諱!」納蘭紅裳姍姍來遲,一身戎裝,眉眼冷漠,面容精緻,高貴端莊,無懈可擊。身後跟著一大批威武雄壯的戛瀾兵士,不怒自威,皇家長公主的風範表露無疑。
太子極一見納蘭,忍不住喚了句,「紅裳……」
納蘭紅裳橫眉冷指,神情淡淡,「放肆!」身後兵士兵戈乍起,將整個紫鸞樓圍的水洩不通。
太子極神情略有萎頓,雲商倒是無懼納蘭的聲勢,三兩步就走上前,「長公主,真是久違了。」
一見雲商,不少人看出兩人容貌相像,心下訝異倒也不敢表露出來。納蘭紅裳無喜無悲,秀眉微蹙,「你怎在此?」
「不光我在此,你來猜一猜,還有誰來了?」納蘭紅裳舉目望去,一人錦衣華服,一人頭戴面紗,一人滿頭白髮。她視線凝固,緩緩踱步,望著平凡的樣貌,相似的身形,從心底鬧出一道聲音。
段殺同樣回望納蘭,眸有深情。
「阿生……是你來了嗎?」說到最後,尾音竟顫抖起來。
段殺一手扯下人皮面具,絕代風華,溫潤如玉,眸眼如星,笑容無害,「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