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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18章 時光溫暖歲月情 文 / 塤城

    第一百一十八章:時光溫暖歲月情

    同一日,星雲客棧人去樓空。焚琴琉璃兩宮弟子來去匆匆,正趕上皇城熱鬧,三駕馬車從北城門而出。

    卻說這三駕馬車外面樸素,內裡倒有乾坤。精緻優,五臟俱全。白裳女子寵溺的拈了桂花糕,滿目柔情,喂到了懷中人的口裡。這懷裡的女子剛剛嚥下還未言語,就見女子又將一杯瓊漿遞到了嘴前。所行所舉,無不細緻。

    這二人都是天人之姿,生的貌美,各有千秋。懷中女子倒是一副疲懶之色,賴在女子身上不動,飲食都要讓人伺候著。正是雲償和小阿生。

    「阿生,莫要貪杯。」雲償唇角含笑,對著身旁之人似是有求必應。

    此番她是要帶阿生回焚琴宮,好生看顧,也好有時間悉心為她診斷調養。雲償對自己的醫術信心滿滿,假以時日,那個叱吒風雲的女子會回來的,若有歸來一日,必是驚駭天下。她這樣想著,看著阿生的目光越來越柔和。

    「姐姐,阿生困了。」她一身白袍,素淨柔軟,與雲償身上白裳同出一源,若不細看,兩人倒真的像極了在纏綿倦繾。

    雲償輕笑,待她更是溫和,「那便睡吧。醒了就該到家了。」

    她此行極為低調,為的便是防著消息走漏,從北離一路趕回雲桑,看不到的地方藏匿著無數護行弟子。這般的重視,也只是為了護衛身邊女子不受驚擾。

    雲商身為琉璃宮主,早就先行一步,為她二人提前清路。兩宮勢力雖大,難保不會有懷有狼子野心之人,奢望一戰成名。試問,若能戰敗兩宮宮主,甚至戰敗其中一人,在江湖上都是莫大的榮耀。有貪名逐利之人,自然心想著前來挑戰,而雲償想的,便是相安無事,平靜抵達。

    畢竟,她看了一眼已經在她懷裡熟睡的阿生,畢竟,如今,該自己來保護她了。

    雲償自覺這樣的時光在她生命裡已是莫大的難得,若段殺不曾有這一劫,能在她身邊的人萬萬不可能是她。或許,於她是禍,於我算是福吧。她輕聲歎息,轉而慢慢的闔上眼眸。

    此刻,任誰都不能打擾這樣安靜的相守時光。

    她念念不忘之人,這個女子,在她懷裡就像個孩子,天真童稚,笑意滿懷。若雲償內心真的存有淺淺的傷口,那麼這般溫柔的歲月,便是窮極一生最好的良藥罷。

    出了北離,過了繁華鎮,人煙漸漸稀少。

    小阿生性子跳脫,沒有雲償在身邊安撫勸慰著,大抵是要不聽話胡亂跑出來的。雲償不願苛刻她,雖是允了她下車顧自玩耍,但向來是不離她遠了。

    舟車勞頓,難得的停下來修整,在旁人都有所倦怠之時,便見一白袍女子歡喜的從馬車上跳下來,笑起來,便真的如同不染世俗,純淨的讓人忍不住要憐惜。又怎麼肯傷害?

    她在哪,幾步之外總會有另一個女子的身影。焚琴仙子,只靜靜的站在那裡,哪裡就成了仙境。兩宮上下,有誰不知,眼前記憶全失,笑容無害的女子,是她的心頭至寶呢?

    此處落腳處是雲桑大名境地。一路走來看到的人越來越少,來了此地,人潮竟是越來越多。魚龍混雜,隨處可見背著長刀的江湖中人。

    依著雲償的心思,是盡快要回宮的。但阿生不願,孩童習性,偏生要好好玩耍。這也就是雲償,換了其他人早就沒了主意。大病初癒的阿生,似乎只聽一個人的話。

    雲償笑了笑,「去吧。」

    阿生頓時眉開眼笑,身形一晃,溜進人潮裡,朝著最熱鬧的地方趕去。急壞了身旁尾隨保護的侍女。雲償心念一動,不敢離她遠了。

    她沉默著望著這人的背影,傲骨嶙峋,今大難不死,陰差陽錯的竟癒合了一頭白髮。這也是雲償肯放任她在人前行走的緣故。畢竟,曾經的段殺,白髮三千,太過顯眼。

    而現在的小阿生,青絲如墨,一身白袍更襯的像是天外來的精靈。唇畔時時生出的笑意,與段殺判若兩人,即使有人認出,大概也是不敢相信的吧。

    就像是回到了孩童時期,人們眼裡見到的,是天真無邪的阿生。

    人潮洶湧,雲償在她十丈開外寸步不離。興許,那人小時候便是這般的可愛吧,孩童天性,真的很難想到,長大了她竟是那般優秀的人。寵辱不驚,沉穩自若,越是光鮮,背後越是辛苦吧。雲償心想。不免,對她更是憐惜。

    鬧市裡突然生了亂子,有些喧囂。雲償抬眼去看,阿生一身白袍染了塵垢,被人推倒在地。

    「這位姑娘生的真是俊秀可人,不妨隨了本大爺,本大爺保你一生榮華富貴。」這男子生的尖嘴猴腮,目露凶光,隨之一斥,「誰教你們動我的小娘子!還不把人扶起來!」

    「放肆!簡直是不知死活!知道這人是誰嘛!」兩柄長劍同時出手,卻是隨行而來的兩位侍女。這要讓宮主知道了,保護不周,可是大罪!

    阿生被莫名的推倒在地,一臉迷茫,肌膚粉嫩潤滑,擦在地上竟然滲出了一滴鮮血。

    「哎?這兩位小娘子也是不錯,不妨一起來伺候本大爺!」這男子想來為非作歹慣了,相貌雖是醜陋,但身手卻是精妙,武功路數也是不俗,想來是名門子弟。

    那兩名侍女此刻連死的心都有了,保護不周,還不能瞬時剷除賊人,真是丟了焚琴宮的臉!眼見著那男子一隻手就要向阿生伸去,心簡直就要跳出來。

    阿生再是不明白也察覺到來人的歹意,一時竟有些無措。雲償那張秀美哀傷的臉浮現在她腦海,「阿

    生不乖,你若是乖,又怎會受傷,你可知,我為了救你,費了多少心力……」她心驀的一疼,丹田內竟有股怒氣,似乎被人欺負惹得姐姐不快,便是不該。

    「讓開!」她猛地一喝,一瞬間竟也有了聲勢,那男子突生警覺,內心覺出一絲危險,便要後退,豈知那氣浪翻湧直朝自己撲來。

    一聲喝逼退此人,竟也讓他受了內傷。以聲御氣,以氣傷人,這女子竟然是一位修為高深的絕世高手!倒真的是看走眼了!此刻,他被嚇得呆在原地不敢動彈,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惹的高人出手將他轟殺。

    阿生居高臨下認真的望著他,「我不害你你為何要害我?」

    撲通一聲,那男子以及他手下的跟班跪在地上,「小人有眼不識泰山,還請高人贖罪!」

    阿生不言語,她身旁的侍女倒是氣憤,「真是被你們連累了!」

    「姐姐!」阿生滿臉欣喜,對著來人清脆喚道。白裳無垢,的確是雲償。

    「參見宮主!」兩位侍女此刻顫巍巍的跪下來。雲償秀眉微蹙,半晌,淡淡開口,「護主不力,靜思崖面壁思過三月。」

    這兩名侍女渾身冷汗,如釋重負,心頭大石終於放下,滿是感激,「多謝宮主不殺之恩!」

    此番這兩句話,再加上雲償本人的出現,聽在旁人耳裡像是泛起了滔天巨浪。「靜思崖?你是焚琴宮主?!」這男子頓時膽寒。

    若說焚琴宮主素來仁慈無爭,但少有人敢真的招惹。焚琴宮的底蘊沒有人知道究竟有多雄厚,但立宮百年無人來犯足矣說明它的厲害之處。

    「杏花春雨手,鼎源派的招數。」雲償輕輕說道。

    「是,是!還望宮主看在我師傅的面子上饒過小人!」

    「自廢武功罷。」雲償面無表情,甚至是沒有看他一眼,就下了定論。她回頭牽過阿生的手,隨即離開。

    只聽的身後一聲撕心裂肺的痛喊,阿生有心去看,但見雲償面色不愈,弱弱的開口,「姐姐不開心。」不是詢問而是篤定。帶著一股子稚氣。

    雲償的確不開心。小阿生委屈的留在原地,掌心仍舊在雲償掌心裡,低著頭不言語。雲償無奈,只得苦笑一下,「阿生頑皮,若是真的受傷,莫不是要了姐姐的命?」一句話說出來,內裡有著悲慼,不明因果之人,很難體會雲償此刻的心情。

    若說這氣雲償也有些氣自己,她太縱容阿生了。以至於出去一趟竟是只挑了兩名武功底子最差的侍女,只因這侍女能和她玩在一處。便罔顧了安危。

    雲償一直皺著眉,「阿生,抬頭。」語氣不像往常那般溺愛,這位名動天下的雲償宮主終於想著要教育教育孩子了。

    豈料阿生再次抬頭,一雙淚汪汪的大眼睛,像是清澈的湖泊,裝載著滿滿的委屈。她伸出另一隻背在身後的手,克制著哭腔,「姐姐不愛阿生了,阿生好傷心……」

    雲償去看,便見那如玉般的手掌有了擦傷,難為雲償淡然寡言,此刻也被這人弄得心口揪痛。「阿生乖,姐姐錯了好不好?」

    雲償一邊告罪一邊去想,「阿生,你方才說了些什麼?」

    阿生乖,同樣的口吻,同樣的委屈,「姐姐不愛阿生了,阿生好傷心……」

    雲償微怔,心口疼的竟是半晌沒有緩過來。她撫摸著女子的秀髮,語氣晦澀,「阿生乖,姐姐怎麼可能不愛你呢?」

    你不知……我最愛的便是你了……

    「姐姐還生我的氣嗎?」

    雲償回過神來,笑容溫暖,「姐姐怎麼會生阿生的氣,姐姐是在氣自己,沒有照顧好你。」

    小阿生聰明伶俐,像是掙扎了許久,在玩與不玩,乖與不乖之間,卻見她眉頭一皺,「阿生乖……」童稚裡像是有濃重的不願意,這不願意為了讓她的姐姐開心,也只好委屈成願意。

    雲償心底一歎,罷了,還是個孩子。也只有她清楚,她究竟有多麼愛這個孩子。她神志清醒也好,記憶全失也好,她愛的就是她這個人。

    阿生仔細打量著她的神色,終於確定眼前的大姐姐不再生氣,笑容甜美,聲音清脆,「姐姐抱。」

    雲償搖搖頭,卻見阿生猶有淚痕的大眼睛期待的望著自己,一顆心頓時柔軟。

    於是,諾大的街市,便見一白裳女子攔腰抱著一個同樣白裳的女子,一步步走著,安穩寧靜。

    「對了,阿生,你想起武功了嗎?」

    「姐姐,我會武功嗎?」

    「……」

    「阿生,到了焚琴宮,乖乖陪著姐姐好不好?」

    「好。」

    「那雲商姐姐如果找你玩你怎麼說?」

    「嗯……就說阿生不在家!」

    「……」

    半晌,雲償略加沉吟,終是點頭,「好,就說不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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