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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5章 文 / 捕快A

    樂樂走失已經第八天了。

    賀彥楓開始的時候幾乎急得要發瘋,他沒想到蘇瑾那個瘋女人還挺有能耐,這幾天簡直就像是銷聲匿跡了一般,這邊警方多方查找卻沒有什麼進展,至今不能探知她帶著樂樂究竟藏身何處,抑或是已經身在境外。

    不過,現在,賀彥楓倒是平和下來了。

    蘇瑾是找不到,賀彥楓恨不能將她大卸八塊卻暫時沒辦法,可是,蘇家,那麼大一個箭垛子,卻是沒處躲起來,正好這拿來出出心頭惡氣。

    蘇氏旗下的匯海地產,一直做得四平八穩,是s市的龍頭企業,而且,賀彥楓已經離開s市多年,弄起來略有難度,但是,也絕不是不可行。

    如此,針對匯海地產的系列行動開始了。

    匯海地產的一個主要項目負責人,也是公司骨幹,人稱黃總,這黃總被賀彥楓這邊的人調查出來有污職行為,卻自以為手段高超,沒被上面的人發現。於是,某日,黃總被賀彥楓這邊的人叫去了,一系列證據擺在桌上,嚇得黃總狂擦汗,自以為不能善了。沒想到卻被人鼓動幹一票大的,拿了錢開跑。黃總自是知情識趣,撬了匯海地產三個多億的現金,攜妻子兒子逃去國外。隨即這消息被發佈,同時,匯海地產被謠傳資金可能因此受創。

    屋漏偏逢連夜雨,匯海地產於三年前開發的房屋出現漏水牆體剝落等現象,被購房客戶投訴到消協,而匯海的公關做得很不到位,竟然為此和客戶大吵,拒絕修理。於是,此客戶將家裡受損情況拍了幾百張照片傳到很有名的網站,發出憤怒的控訴。

    像這樣的質量投訴案件匯海地產每天都有受理,並沒有很重視,但是,這一次不同,匯海地產所建造的房屋存在重大質量缺陷的揭露帖子越來越多,包括最新建造、尚未完工的「景庭」項目也被波及,甚至被危言聳聽地貶為「危房」,一下子如果過街老鼠般灰溜溜地人人喊打,已經交了房屋預訂款的客戶都在煽動下湧往匯海地產總部,言辭激烈地要求退房,並怒斥匯海地產是「黑心開發商」、「奸商」。

    隨後,匯海地產的官網被黑,消費者現場拉紅色橫幅圍坐匯海總部並與匯海的部分工作人員發生推搡並肢體衝突的圖片鋪天蓋地都是!

    這麼一來,匯海地產的房子哪裡還賣得出去呢?這下子資金鏈真的出問題了,有些「春江水暖鴨先知」的機智供貨商趕緊上門討要之前的供應款,圍堵匯海地產總部,其圖片又被無所不在的熱心網民發到網上,整個s市都在沸沸揚揚地議論此事,沒買他家房子的都暗自慶幸,買了的就想法子去鬧,去退。

    緊跟著,匯海公司在二級市場上的股價急掉,並引得整個地產板塊出現波動。

    而這,不過是樂樂走失的第八天而已,僅僅七八天時間,能把一個一貫口碑良好的大型地產企業整治成這副狼狽樣子,蘇瑾的父親、蘇伯東算是想明白了:誰跟蘇家有這麼大的仇恨?誰能動這麼大的手腳?只能是賀彥楓!

    這一天,何奕信在董事長辦公室裡匯報匯海地產的最新動向,完了之後小心翼翼地問:「下一步該怎麼辦?」

    賀彥楓正要開口,大班桌上的電話鈴聲響起,賀彥楓因為心繫樂樂,有電話就要接,生怕錯過一點關於樂樂的訊息,他急忙對何奕信做了個「暫停」的手勢。

    接起來一聽,卻是秘書處的何秘打來的,恭謹地問:「賀董,有一位蘇先生找您,現在在接待室,我跟他說了賀董您很忙,今天的日程都訂滿了,可是,他自稱是您的世伯,堅持說有些要緊話要和您親自說。」

    賀彥楓唇角一撇,對何奕信說:「下一步呢,就看來人的表現了。」

    何奕信很清楚這個「來人」的身份,他附和地一笑,說:「估計是扛不住了,來討饒的。」

    賀彥楓哼笑一聲,道:「光討饒就不想不挨打了?除非他把蘇瑾交出來,要殺要剮全憑我處置,倒是可以饒了蘇家其他的人。」

    蘇伯東被秘書小姐一路引進董事長辦公室,這一路走一路看,蘇伯東才知道什麼是「後生可畏」!才知道什麼是「長江後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灘上」!

    蘇伯東,還有賀彥楓的父親賀博當初都看不起這什麼互聯網經濟,覺得那都是泡沫,哪有建房子做實業來得穩穩當當?他們都覺得賀彥楓當初離開賀氏的博實業而去搞這什麼網游公司簡直就是大錯特錯,是不務正業,遲早有一天會撞得頭破血流地回家悔過,完全沒想到賀彥楓後來搞的這個什麼揚程科技公司居然是這麼一副朝氣勃勃的樣子,和自己公司那老氣沉沉的景象簡直不可相提並論!

    唉,也難怪賀彥楓能把匯海地產搞得這麼慘!蘇伯東心裡一歎,想著今兒這趟來,看來只能是痛罵蘇瑾那死丫頭,求著賀彥楓網開一面了。至於蘇瑾心心唸唸的什麼鬼聯姻,還是算了吧,這還沒聯上呢,就被未來女婿瘋狂整治,要真結了姻,不是自己把腦袋往老虎嘴裡伸嗎?蘇瑾啊蘇瑾,這丫頭從小被嬌養,太不知天高地厚了,連累得全家人都要倒大霉!

    所以,蘇伯東見了賀彥楓,一點也不敢擺世伯的架子,反而是謙卑得不得了,弓著個背,腆著臉,噓寒問暖,他一貫以人自居,現在也是縐縐的腔調一口一個「賢侄」,慇勤地問賀彥楓近來可好,並其父賀博貴體如何之類的客套話一堆,又對著賀彥楓睜眼說瞎話,說是貴小公子伶俐可愛,被小女蘇瑾請去一起遊玩山水,不日就會回來,萬勿擔心。

    說這些話的時,蘇伯東心都是虛的,因為賀彥楓一直沒理他的茬,手裡拿著一把剪刀,修建著一個什麼盆栽,頭都沒有抬一下。

    直到蘇伯東搜索枯腸,誠恐誠惶地把能說的都說了,沒辦法再繼續下去了

    ,賀彥楓才慢悠悠地接嘴,同樣以縐縐的話回道:「犬子被貴千金請去做客,算算客居他處已有七八天光景,鄙人甚是掛懷,如何能好?家父家母亦是日思夜想,幾欲成疾,祈望貴千金盡快歸還犬子,以全鄙人全家人倫之樂,感激不盡。」

    蘇伯東嘴角都僵了,正要強作笑顏解釋兩句,卻見賀彥楓俊臉一肅,激烈的言辭疾風暴雨般倒出來:「少跟我假惺惺了。滿嘴的仁義道德,一肚子男盜女娼,說的就是你們蘇家的人吧!我兒子被你女兒拐走七八天,我爸媽氣得都臥病不起了,你還在這裡問我他們好不好?誰家大孫子被拐跑了,能好得了?行了,別廢話了,你就直接說,你來找我幹什麼?」

    蘇伯東尷尬地說:「哎呀,這個嘛,世侄啊……」

    窺見賀彥楓冷肅的表情,蘇伯東不敢再裝熟了,又馬上改口,說:「賀董,我女兒不懂事,給您和您府上都添麻煩了,我這裡代她賠罪……」

    見賀彥楓眉眼冷肅、完全不為所動的樣子,蘇伯東自己斟酌著覺得這樣的賠罪力度太輕了,又補上一句;「蘇瑾那個該死的瘋丫頭,太不懂事了,我們蘇家真是家門不幸,出了這樣的孽障,等我找到她,一定捆了她來上門請罪……」

    賀彥楓嗤之以鼻道:「那可不敢當!算了吧,別說那些虛了巴腦的!你是為了匯海地產來的吧,想要我放你們一馬,也很簡單。」

    「那……」蘇伯東哭喪著臉看著他,說:「那就請您高抬貴手,放我們匯海地產一條生路吧?我家蘇瑾是對你不住,但是,一碼歸一碼,我可是從來沒有得罪過您,和令尊也是一向交好的……」

    賀彥楓嗤笑著說:「你現在還敢和我說這個!沒錯,我們賀家是從來沒有得罪過你們,可是,你們蘇家卻是欺人太甚!我的小孩已經夠可憐的了,蘇瑾居然還騙得他團團轉,什麼老師,什麼媽媽,什麼滴血認親,還拐走了,從來沒見過這麼欺負人的!別以為她蘇瑾是個女的,干了壞事就可以脖子一縮,討個饒哭兩聲再裝個瘋就能萬事大吉的,這一次絕對不會輕易放過她,包括上次她造的孽,一起連本帶利地算!」

    蘇伯東哭喪著臉,說:「賀董,賢侄啊……」

    賀彥楓一抬手,開了牆上的電視機,隨即,女人的慘叫聲響徹整個空間。

    蘇伯東張惶地回頭看,原來是電影《風聲》中的一個畫面,周迅扮演的共|產|黨人顧曉夢正在被日本人嚴刑拷打。

    蘇伯東開始還沒明白,後來發現電視裡播的似乎是一個場面的無限循環。

    蘇伯東再一看,腦子才「轟」地一聲炸開。

    電視上的女人正在受繩刑。

    電影鏡頭上的周迅面色蒼白如紙,渾身血跡斑斑,據說此刑是讓女人坐在一條粗大的麻繩上,被人來回拉扯,摩得下|體支離破碎,血腥到不忍直視。

    蘇伯東毛骨悚然地回頭,瞪著賀彥楓,「你……你不會是想要這樣對我女兒吧……不……」

    賀彥楓手裡的剪子「卡嚓」一聲響,剪下一朵花,悠悠地說:「貌似重口味了一點。不過,新婚之夜是多麼值得紀念的日子,用這種別緻的方式來紀念一下也未嘗不可。本來還想著要怎麼才能弄到一套刑具,看了這個之後,我才豁然開朗,其實就地取材也是很不錯的,一根繩子就足夠了。還有,繩子上還可以弄點花樣,比如弄一排針,或者浸點硫酸什麼的,應該是效果更佳。」

    「啊……」蘇伯東被一身黑色暴戾之氣的賀彥楓和這嚇死人的場景震懾住了,連自己來是幹嘛來的都忘到九霄雲外,他膝蓋一軟就直挺挺跪下,不由自主地說:「賀董,我家那個瘋瘋癲癲的丫頭怎麼配得上您呢,實在是高攀不上啊,您還是讓我把她領回家,我會好好勸她的,勸不服就打一頓,以後保證不會再來打擾到您和府上了,更不會再對貴小公子有什麼……」

    賀彥楓扔了手裡的剪刀,厲聲說:「「晚了!這個仇結得太大,蘇伯東,你保不住她!」

    蘇伯東也顧不得了什麼體面尊嚴了,趴在地上對賀彥楓連連磕頭,說:「求您大人大量,饒了我家那個瘋丫頭吧。」

    賀彥楓不耐煩地說:「你先把她交出來!她不可能一直和家裡沒聯繫,她在外面,是需要錢的。」

    蘇伯東哭喊著說:「確實沒有!這麼大的事,我不敢瞞著,要是有她的下落,我早就說了,還等到現在?真的,我真的沒說假話,確實是不知道她在哪裡,她也確實沒有和家裡聯繫過,想來是早就做好了準備的……」

    賀彥楓仔細辨別,覺得蘇伯東可能真的是不知道蘇瑾的下落,這才說:「知不知道都是一回事,蘇瑾呢,一定要為她自己做的事情付出代價,她落我手裡是遲早的事,我一貫遵紀守法,不到逼急了的時候我也不想動私刑,最好是走法律途徑,這一次,我不希望你們蘇家還在暗中做什麼手腳來庇護她。所以,現在給你兩個選擇,一個,是你們蘇家大義滅親,和蘇瑾劃清界限,登報和她斷絕父女母女關係,以後再不管她的事,全憑我處置,送監獄也好送瘋人院也好弄死也好,都不許發一點雜音。另一個,你們要是割捨不下,要繼續跟她做捆一條繩子上的蚱蜢,就等著一起被打包收拾吧。」

    蘇伯東苦苦哀求,賀彥楓只是冷笑,說:「有句話說得好,大難臨頭各自飛,夫妻也好子女也好,都是沒辦法的,捨卒保帥,壯士斷腕,才是明智之舉。而且,蘇伯父,你也不算太老,現在找個女人生兒子,或者弄個試管嬰兒,將蘇家香火繼承下去才是正道,何必為了一個不成器的瘋女兒魚死網破呢?」

    話說到這裡,蘇伯東也就明白了當前的處境,值此大難之時,確實顧不得了。次日,s市最大的媒體上播報了當地名門蘇家將不孝女蘇瑾逐出家門,斷絕親女關係,以後

    一概事務與蘇家無關的申明。

    樂樂知道,現在就是非常危險的時候,絕不能叫她們知道樂樂已經發現安迪老師是假媽媽並打算向爸爸報信的事情,所以,一定要小心,再小心。儘管她們只是兩個女人,但是,對付起樂樂這樣的小孩子來也是很容易的,說不定惹急了她們,真的殺掉樂樂。這麼一想,樂樂忍不住打了個寒戰。

    一直拖到十一點多種,估摸著是張奶奶去廚房煮中午飯的時間,安迪老師一般不到張奶奶敲門叫她出來吃飯她都不會出來,更不可能跑到樂樂和張奶奶睡覺的房間裡來,樂樂估摸著此時比較安全,這才輕手輕腳地下了床,端了個小板凳把房門堵住,然後趴在床沿邊,一邊小心留神著外面的動靜,一邊撅著小屁股,將小胳膊盡量地往床下那個小洞裡伸進去。

    摸了半天,居然沒摸到,這下子可把樂樂驚出了一身汗,怎麼會沒有了呢,是被老鼠拖走了,還是被她們發現了拿走了?

    樂樂都快要急哭了,結果,還好,只是虛驚一場,他的小手往旁邊亂抓亂刨,忽然摸到了一個圓圓的,塑料外殼的東西,簡直高興得要蹦起來。原來,是剛才樂樂太心急了,手伸得太猛,第一下就把追蹤器反而給刨出去了。

    樂樂攥緊了這個寶貝,像是攥著自己的全部希望,拿出來的時候,他也不管上面撲滿了灰塵,就放在嘴邊親了一下,眼裡湧出淚光,哽咽著說:「爸爸,我要回家!」

    嗯,現在只要給這個東西裝上一節紐扣電池,然後呼叫爸爸,爸爸就能找到我了!

    樂樂將板凳搬回原處,盡量讓房間看起來沒什麼異常,這才又爬回了自己的床,將追蹤器藏在他最裡面衣服的小口袋裡。

    這一枚小小的,圓圓的東西緊緊地貼在身上,叫樂樂安心了許多。

    一會兒,張嬸做好了午飯,推門進來,說:「樂樂,感冒還沒好嗎?我給你熬了一點小米粥,你就坐在床上,張奶奶餵你吃好不好?」

    樂樂做出和平時一樣乖巧的模樣,說:「不用了,張奶奶,我睡了好久了,正想下床走一走。我自己吃飯吧。」

    張嬸聽了很高興,誇獎地說:「樂樂真是能幹,那起來吧,張奶奶給你盛飯飯。」

    吃午飯的時候安迪老師又沒出來,要是平時,樂樂會很沮喪,這一次,卻是天賜良機,樂樂自己快快地扒拉完自己碗裡的飯菜,摸著肚子對張嬸說:「張奶奶,你今天做的紅燒肉真是太好吃了,把我的小肚子都吃撐了,我得到處溜躂溜躂,才好消化。」

    張嬸忙說:「溜躂的話就在家裡溜躂,別出門去,外面壞人多,專門騙小孩子去賣錢,賣去農村那種地方,還打小孩子讓他們幹農活。」張嬸這是防患未然,就怕樂樂什麼時候萬一起了疑心要跑,所以,逮著機會就敲打嚇唬他。

    樂樂心裡想,你們就是壞人,還說別人是壞人!卻縮了縮脖子,作出害怕的模樣,順著她的話,說:「是啊,那些壞人都好壞,我在電視節目上看到過的,還用鐵鏈子把小孩子鎖起來。」

    張嬸說:「對啊對啊,還有更可怕的,有些小孩子不聽話,跟媽媽吵架就去外面亂跑,結果被壞人捉了去,打斷了手腳,叫他們舉著個破碗在街上要飯,等要不到錢了,就把小孩子活活餓死或者凍死,真是慘得不得了啊,所以,小孩子就是和媽媽吵架生氣,也千萬不要亂跑,一定要乖乖聽話才行。知道嗎,樂樂?」

    樂樂使勁點頭,說:「我知道,我會很乖的。」

    張嬸於是放心地去廚房洗碗做家務去了,樂樂倒是也沒亂跑,只是把屋裡所有可能會用電池的東西都悄悄地檢查了一遍。

    電視機遙控器裡?沒有!空調器遙控器裡?沒有!石英鐘裡?沒有!還有浴室裡放著的一個女士刮毛器裡,也沒有!……樂樂找了一大圈,然後很沮喪地發現,凡是他的眼睛能發現的帶電池的東西裡,無一例外裝的都是五號或者七號電池。

    那就只能出去買了!

    可是,她們把我看得這麼緊,根本不許我出門啊,再說,我身上一分錢都沒有,怎麼買電池呢?樂樂犯了難。

    可是,沒有這個紐扣電池裝進追蹤器裡,就聯繫不上爸爸啊,那麼,要什麼東西的裡面才會用到紐扣電池呢?樂樂琢磨開來,覺得紐扣電池很小,肯定是用在小的東西上面,好像手錶裡面就是用的紐扣電池。

    還有,樂樂還想起來,自己小的時候玩過兩個電動的毛絨玩具,也是用的紐扣電池。

    可是,要怎麼說服她們給樂樂買回來這樣的東西呢?

    樂樂想了又想,終於想出了一個辦法。他跑去廚房,牽了牽張嬸的褲腿,眼巴巴地望著她,說:「張奶奶,我還是不舒服,頭好疼。」

    張嬸馬上摸了摸樂樂的額頭,自言自語地說:「燒已經退了呀,樂樂還是不舒服嗎?那趕緊回床上躺著吧。」

    張嬸對樂樂還是很細心的,把他抱回了床上,又蓋好了被子,正想出房間,樂樂卻又可憐巴巴地說:「張奶奶,生病了好難過啊,就只能躺在床上,電視也看不了,要是有個玩具就好了。以前我在家裡的時候,有一個專門的玩具房間,好多好多玩具啊,可是,這裡什麼都沒有……」

    樂樂的聲音低了下去,好不可憐的小模樣,叫張嬸都看了心軟,說:「樂樂還真是怪不好玩的,現在還病著呢,連電視也看不了。行吧,我去給你媽媽說說,她同意了我就出去幫你買,你要什麼玩具?」

    樂樂眼睛一亮,說:「張奶奶,你真好。我就想要玩一種公園門口都賣的小熊打鼓的玩具,還會唱歌呢。還有,我還

    想要一塊手錶,男孩子戴著,酷酷的。」

    張嬸心想,以後這小孩是要自己帶去外國呆一年的,責任重大,所以也要和這小孩搞好關係,取得他的信任,若不然,在那一年間,要是這孩子亂跑跑掉了,責任可都在自己身上,便笑著說:「好吧,好吧,我去給你媽媽說,她同意了,就都給樂樂買回來。」

    張嬸跑去給蘇瑾說這個事,蘇瑾卻不太願意,說:「不是不給他買,主要是咱們現在深居簡出,能不出門盡量不出門,他說的那樣的玩具菜市場又沒有,還要去專門的玩具店或者公園門口、大型超市之類的人多嘈雜的地方去買,萬一遇上警察或者便衣什麼的怎麼辦?」

    樂樂聽到張嬸回來說媽媽不同意買,一下子氣恨這個女人得不得了:把我騙出來,卻連個玩具都不給我買!

    要是以前的樂樂,因為心疼媽媽什麼都會乖乖地聽話,不哭不鬧做好孩子。現在可不一樣了,這個女人又不是樂樂的真的媽媽,樂樂偏不要聽她的,她不給買,樂樂就哭!就鬧!

    樂樂以前從來都是斯可愛的小孩,現在卻像是沒家教的、粗野蠻橫的小孩,扯開嗓子哭哇哇大哭,就是鬧著要玩具,要手錶,一邊哭還一邊指責:「以前我在家裡的時候都是一屋子的玩具隨便我玩,怎麼跟了你們,要什麼沒什麼?要是爸爸在這裡,他肯定給我買!把整個玩具店都買空!嗚嗚嗚,我要找爸爸,我要給爸爸打電話,我要叫爸爸接我回家!哇……哇……哇……」

    蘇瑾怒得要打樂樂的手心,樂樂是越打越哭得厲害,張嬸不得已拉著哄著地勸:「別打,看他哭得這樣,生病還沒好呢!孩子要哄著……」

    樂樂這一次豁出去了,哭得聲嘶力竭。終於,有鄰居來敲門了,把門拍得山響,見不開門,直接在門外飆高音:「死人了嗎?在家裡嚎什麼喪?喂,家裡小孩哄著點啊,我老公晚上值夜班呢,你們這嚎得,叫人怎麼睡覺啊?有人管沒人管啊,實在不行我去喊物管來處理,或者找派出所的來,你們這是撓民。」

    蘇瑾怕的就是這個,連忙打開門,點頭哈腰地給來人賠禮道歉,又扭頭對著樂樂怒道:「別哭了,一會兒給你買就是了!」

    張嬸戳著樂樂的腦門,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說:「你這孩子,一貫都是乖乖的,今天是怎麼了?說了給你買了,怎麼還哭呢?」

    樂樂揉著哭紅的眼睛,停了哭聲,拉住張嬸的衣角,說:「我是怕你們反悔嘛。樂樂不是不乖,樂樂實在是太無聊了,也太想爸爸了,能不能讓樂樂給爸爸打個電話啊?」

    給賀彥楓打電話是絕對不可能的,張嬸和蘇瑾只能退而求其次,選擇了前項,張嬸一會兒就穿好衣服,用一條大披肩將自己的頭臉遮住許多,這才出門去給樂樂買玩具和手錶去了。

    張嬸一次買了好幾個電動玩具,她也是怕樂樂不喜歡又接著鬧再招了鄰居什麼的人來才特意多買的,這可方便了樂樂,當時興高采烈地接了去貌似玩得很開心,到了下午,張嬸一貫是要歇個午覺的,聽她睡得口水都流出來,呼嚕打得山響,樂樂這才悄悄地溜下了床,躲進衛生間,將一枚早已褪下的紐扣電池裝進了貼身收好的追蹤器裡,然後,毫不猶豫地按下了按鈕。

    那頭很快就響起語聲:「喂?哪一位?」

    是爸爸的聲音!

    樂樂頓時眼裡冒出大量的淚光,對著按鈕附近的擴音器喊道:「爸爸!是我,是樂樂!快來救我!」

    又過了一天,賀彥楓都快要絕望了,眼看著最後通牒的十日之期將近,卻還沒有樂樂的下落,看來只得答應和蘇瑾結婚,雖然這不過是為了保全樂樂的權益之舉,可是,想到不能給最愛的人的珍貴婚約卻要和那個蛇蠍心腸的女人達成,實在是噁心透頂,正痛苦撓心之際,賀彥楓的手機遽然響起,他拿過來一看,來電顯示是「未知」,賀彥楓心頭一跳,急忙接起電話,聽到那頭樂樂的一聲呼喊:「爸爸!我是樂樂!快來!」

    賀彥楓簡直要喜極而泣,那邊樂樂似乎也在小聲地哭,急忙說:「樂樂,你別急,別哭,先告訴爸爸你在哪裡。」

    樂樂茫然地說:「我不知道這是哪裡,她們不許我出門,天天呆在屋裡,我都不知道外面什麼樣子……」

    賀彥楓問:「你哪裡來的電話?」

    樂樂說:「不是電話,是你上次藏在我鞋子裡的追蹤器。我藏好了沒叫她們發現,昨天終於找到一個紐扣電池接上了。」

    賀彥楓當機立斷地說:「好了,樂樂,你把這個追蹤器放在衣服裡藏好,然後,好好地等著爸爸。機靈點,別叫她們發現了,現在電話掛了,爸爸馬上出發來救你。」

    結束和樂樂的通話後,賀彥楓馬上聯繫上秦警司,確定樂樂的位置在處於x南省的某小鎮上,秦警司聯絡上當地警方,請求在當地配合行動,隨即,賀彥楓和秦警司等一行人乘坐他新購的「空中國王號」公務機起飛,直飛x省x鎮。

    不料,兩個多小時後飛機落地時卻發現追蹤信號中斷,賀彥楓頓時變了臉色:樂樂暴露了?該死的!蘇瑾把樂樂拖去了什麼地方?

    秦警司急忙安慰他:「賀董,你先別急,現在不過才兩個多小時,她們跑也跑不遠,從鎖定的追蹤地點劃定一個直徑一百公里左右的圓圈,展開搜索盤查,應該會有疑犯逃亡的線索。」

    樂樂確實暴露了。

    因為聽到了多日都沒聽到的爸爸的聲音,想到很快就能見到爸爸,樂樂的心裡充滿了歡欣,同時,因為想到終於可以擺脫這兩個討厭的女人的控制了,樂樂在鬆了一口氣的同時也不由自主地流露出大快人心的快慰表情,好似在說:「壞人!你

    你就要被警察叔叔捉走了!」

    不得不說,身為一個有偏執性人格的女人,蘇瑾有著超乎常人的敏銳直覺。平時她不太出房門,就是出了房門,也懶得看樂樂一眼,可是今天,她卻留意到了樂樂的不尋常的表現,並琢磨上了:小東西平時都是蔫頭耷耳的,怎麼今天看起來高興得像是包多了餡兒的餃子,隨時都要漏出來的感覺?還有,他看我的那是什麼眼神,怎麼像是幸災樂禍?

    蘇瑾猛然伸手,一把拉過樂樂,盯著他的眼睛,說:「樂樂,今天怎麼這麼高興?有什麼好事嗎?告訴媽媽也高興高興!」

    樂樂慌亂地低下眼睛,說:「沒有,我就是看著電視上的節目好笑……」

    說著,樂樂使勁地掙著身體,想從她手裡脫開。

    他越是這樣,蘇瑾越是疑心,拉住他的小胳膊不放,惡狠狠地說:「撒謊!你剛才根本沒在看電視!」

    樂樂到底是個五歲的小孩兒,這種遽然被襲擊的感覺讓他很恐慌,扎開兩隻小胳膊開始拚命掙扎。扭動間,他本來好好地藏著內衣小口袋裡的追蹤器「啪嗒」一聲掉了出來。

    這下子,蘇瑾和樂樂都呆了一下,蘇瑾隨即反應過來,馬上甩了樂樂一巴掌,把小孩子扇得跌在地上。她猛然彎腰,撿起那個追蹤器,腦子裡閃過千萬個念頭,最終落實到一點:完了!這個地方不能再待下去了,必須馬上逃!

    樂樂捂著被打痛的小臉嗚嗚哭泣,看著面色猙獰的蘇瑾將追蹤器一腳踩爛,然後對著本來在床上睡覺聽到響聲才出來察看的張嬸低喊:「馬上走!這裡住不得了!該死的小崽子不知從哪裡搞來的追蹤器!」

    張嬸慌裡慌張地要去收拾行李,蘇瑾煩躁地說:「還收拾什麼!趕緊走!拉上他!」

    樂樂知道爸爸會找來這裡,也知道跟著他們走絕對不會有什麼好事,馬上就抱住飯桌的桌腿,淒聲大哭:「救命啊,救命啊!」

    蘇瑾二話不說,抓起他的小腦袋往桌角上一磕,樂樂就昏了過去。

    「給他灌點安眠藥,免得中途醒了又要哭鬧,惹人注意。」蘇瑾下令道。

    張嬸哪裡做過這樣的事情,她按著蘇瑾的提示將安眠藥碾碎成粉末,然後調成藥水給樂樂往嘴裡灌,她的手抖得不像樣,加上樂樂昏了,也不好灌,順著嘴角往外流,也不知道灌進去了多少。蘇瑾著急得很,說:「得了得了,就這樣。來,拿個毯子把他包起來抱著走,快點,咱們走!」

    張嬸抱著樂樂,跟著只抓了幾樣要緊東西就開門出去的蘇瑾的腳步走,這一天,天有些灰濛濛的,還起了風,路上沒幾個人,蘇瑾好容易才攔住一輛黑車,跟司機商量著要去幾百里外的x縣。

    就在這時,也許是因為張嬸灌下去的藥水實在有限,又或者因為外面的冷風吹醒了樂樂,樂樂一下子睜開眼,額頭上的痛令他小小的心靈充滿仇恨,想都沒想,就往抱著他的張嬸的臉上咬去。

    張嬸驚叫一聲,她年紀大了的人,抱著樂樂走了許多蘇瑾也沒搭把手,早就累得手都打不了彎了,被樂樂這麼一咬,頓時痛得鬆了手臂,見樂樂翻身就跑,驚慌地喊道:「小姐!小姐!不得了了……」

    樂樂跌落在地上,因為身上抱著毛毯,倒是沒有跌痛。

    人在緊急的時候往往有超乎平常的勇氣和力量,樂樂從地上翻起來,撒開腳丫子就開跑,兩條小腿兒邁得像一對風火輪一般。

    蘇瑾急身去追,卻沒趕上,此時雖然街上人少,但是這樣大張旗鼓地去追一個哭鬧不休的小孩子,勢必會引起路人的關注,反而不妙,她只得看著那小小的身影越跑越遠,然後悻悻然地對一臉衰敗的張嬸說:「事情都給你搞砸了。唉,算了,算了,等他去吧。咱們逃咱們的,趕快!不然要被抓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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