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起來呵手封題處，偏到鴛鴦兩字冰 文 / 繁盡.無痕

    入朝面聖。天子龍顏暗淡，年邁羸弱。冗長的禮節伴隨著兩國使節不停地進行著兩國交好做出的宣言，最終在太陽落山之際，和親事宜總算落下了帷幕，三日後湘王府舉辦和親大典。

    一日未曾進食，出政務殿之時簡直天地顛倒，暈眩之餘聽到身旁幾個高貴打扮的男子嘲諷的說道：

    「你看這北漠女子也真是乾癟，如此醜妻，也真是難為十九弟了」

    「七哥，這就是你的不對了，明知道這十九弟的隱痛，又何苦取笑呢」

    之後便是一陣哄笑。

    十九弟？指的應是那湘王，那這幾位便也應是各路王爺，如此輕佻聒噪，長相也盡顯平庸，也真是辜負了民間女子對皇家氏族男子的嚮往，只盼我那夫君不是如庸俗此不堪之人。

    「公主，勿要聽他人亂嚼舌根，在北漠您可是出了名的美人，只是這天朝盛愛那臃腫婀娜之態罷了」金縷前來接我，也聽到了那幾位王爺的嘲諷，甚是憤懣。

    「不礙事，你勿要太氣盛，今後說不准還有多少像今天這般的情形，不要徒增事端。」畢竟這湘王連今日朝會都沒有參加，可知他對這份婚姻應是半分好奇都沒有，那今後我的生活也定當是舉步維艱才是。

    「公主，您此行是代表著我們北漠與天朝的永久交好，那湘王即使不喜女色，也斷不敢虧待了您。」金縷在出宮的路上同我講。

    出宮的路上感覺這皇宮內死氣沉沉，聽聞天子今年已有六十有餘，朝中大臣多數已各相投奔太子或是各位王爺，當年北泗門之變爭儲君之位隨已落幕，但這皇位之爭還未開始，如今各王爺對這皇位依舊垂涎，這兵變在此天子倒下之際應便會瞬間爆發，十九個皇子除去當年被流放和貶至平民的，應還有十四位，若那湘王不涉足此事，那再大的風浪應該也吹不到我的身上，這樣想後覺得嫁給這閒散王爺也並不無好處。

    「金縷，讓隊伍先行回去吧，咱們下去逛逛這長安城」我一時心起，也想看看這繁華的城池。

    「可是公主，那遲將軍可不一定會同意您如此亂逛，畢竟離大婚之日只剩三天了，定不能出什麼岔子他才能向可汗交差啊」金縷雖說已經與我慢慢坦誠相待，可終敬畏那將軍幾分。

    「若有你隨行我想他會同意的，他若不准我便以公主之名治他忤逆之罪」也不知為何今我日竟耍起小性子來，偏偏要到那集市上逛一逛，金縷拗不過我只好去求那將軍通融，最終那人只能多給我派了三個隨從，還囑咐定要早歸，囉嗦的像婦人一般。

    終於不是隔著窗子才能看到的景象，我站在繁華的長安街頭，那些母親的經歷都應是曾在此處上演，若我想我也能找到她深愛的那個男子吧，只是找到又能怎樣，是親切的叫他一聲父親，還是痛苦的向他講述這些年的種種。還是算了，他負的是她，不該我來收賬。

    「公主公主，您看這個，在北漠從來沒有看見過這麼新奇的玩意兒」金縷手裡拿著一個黃色人形模樣的東西朝我招手，這丫頭顯然也迷戀上了這繁華的長安街道。

    我也覺得甚是奇特，小人做的栩栩如生，面部還帶著怒髮衝冠之樣，我看著那小攤的店主問道「這是何物？」

    小攤店主一怔，這東西在長安似是很尋常「姑娘沒見過這東西？您定是外地人吧，這叫糖人，糖水做的不光可以看還可以吃，兩位姑娘要不要買兩個嘗嘗」

    「金縷，你想要嗎？」我看她在身邊目不轉睛的看著那糖人，一聽到我問她就拚命的點頭。

    我笑著摸腰間的荷包，想著給這丫頭買回去嘗嘗鮮也是不錯的，只是這腰間空空，荷包竟然不翼而飛了。

    「金縷，有你沒有看見我的荷包，我記得我向那遲將軍討要銀兩後就掛在腰間了，這怎麼不見了。」我也有些慌亂，生平還第一次遇此情形。

    金縷也茫然的看著我，說也看見這荷包被我掛在腰間的。

    「姑娘想必你們是遇到賊人，把那荷包偷了去」小攤店主對我們說「這長安已不像前幾年那般安穩了，官員**的多，世風日下啊，賊人也就都敢出來興風作浪了。」

    看著金縷失望的表情，我心裡也有些歉意。而此時突然有一男子遞給店主幾個銅板「我要那個最大的，幫我包起來。」那個最大的便是剛剛金縷喜歡要買下的糖人，我下意識的竟喊出了聲「不行！那是我的！」

    男子似是很疑惑，轉過頭來看向我，距離很近以至於我瞬間就看清了他的模樣。面目如畫，眉如墨勾，是男子卻長得一副勾人的模樣。我習慣性的打量了此人的穿著，頭束著嵌寶髮冠，衣著玄紋雲袖，舉止翩翩，定是非富即貴，可總覺得那裡有些不對勁，貌似他看向我這個陌生人眼裡卻帶著不尋常的親暱。

    「姑娘，在下剛聽聞你荷包被偷，也很是替你惋惜，可這東西雖是先被姑娘心屬但姑娘並不沒有支付其價值，那麼這是你的又從何說起呢？」男子句句斂著分寸，從容辯解，反倒是顯得我更加的刁橫。

    「小女子剛剛冒失了」我想著多半是我生性多疑，這男子並未有任何出格舉動，反倒是我徒增事端「請公子勿怪」

    男子淺笑，遞給我五個銅板「這當是我借予姑娘的，若有緣今後再見，再還與我便是，若是無緣再會，就當我買下今日這淺薄的緣分了」

    說完還不等我感謝，便匆匆離開了。

    回去的路上金縷吃著糖人告訴我真的很甜很好吃，她覺得這長安挺好的，只是回不了北漠的家了。她還是很想念家人，不過若是以後在此生活，她倒是也覺得很滿足。

    我笑

    著看著她，這丫頭容易滿足的性格，倒是我羨慕不來的。我在心裡也默念著，長安，卻總覺得手心發汗。總也忘不掉母親臨終前的表情，她也是笑著，念叨著「長安、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