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章 :洛陽城 文 / 滿血復活兔子
「士忠,我們這是到哪裡了?」經過三個月的行程,士燮入京的隊伍已經離洛陽越來越近了,士燮看著周邊的一草一木是那樣的熟悉又那樣的陌生,本來以為洛陽免官之後便不再會北上,沒有想到如今又故地重遊了。
「回稟大人,我們已經進入河南郡內了,再有幾日的行程便可以趕到洛陽了。」士忠拱了拱手回稟士燮,大隊已經進入了河南郡,不日便可抵達洛陽了。
「原來是河南郡。」士燮點了點頭,指了指北方。
「布兒,爹年輕的時候就在北面的穎川治學,想來已經有多年了。」士燮抱著士布回憶起自己年輕治學的情景,心裡一緊,到了京城還不知道如何面對自己的恩師,劉陶劉子奇!
「快,有車隊來了!」突然不知道從哪裡傳來了一陣高喊,一群衣裳破爛的百姓從四面八方湧了過來。
「保護大人與曹常侍!」士忠拔出腰間的長劍,士家的家兵連忙抽出武器,在車隊四周結陣。
「慢!」士燮按住了士忠,抱著士布下了馬車,望了一眼圍在車隊附近的百姓。
這些百姓大部分衣裳破爛,面色枯黃,嘴唇乾裂。老者們都駝背彎腰拄著一根樹枝,大部分青壯年面色鐵青,身體雖壯但面無氣力絲毫不像一位年輕人。在大隊之中還有不少婦孺,婦女面色枯黃,懷中還抱著幼子。
「這………。」士燮愣住了,不知道這群百姓為何會阻攔自己的車隊,看樣子這群百姓應該都是同一村子之人。
圍在四周的百姓見到一把把鋼刀,都停下了腳步,面帶怯色,互相望了望。不一會從百姓之中走出了一位老者。此老者年歲大約七八十歲,滿頭白髮身形瘦小,但是精神不錯。
「老夫乃是河南郡新鄭縣武安村村長武士,懇請馬隊的大人出來一見。」武士拄著枴杖來到了士忠面前,向士忠一拜。
「這………。」士忠愣了一下,然後回頭望了士燮一眼。
「將兵器都收起來。」士燮揮了揮手命軍士收起兵器,然後拍了拍士忠。
「士忠,你去曹常侍那裡護衛,告訴曹常侍我們遇到了一些小麻煩,讓曹常侍在馬車之中待著!」
「是,大人,屬下明白了。」士忠點了點頭,帶著四名護衛離開了士燮的馬車。
「曹常侍?」武士聽到士燮之言,心中咯登了一下,莫不是馬隊之中有朝廷之中的十常侍?
「老人家,您帶人攔著我們的車隊,這是何意?」士燮上前向武士行了一個晚輩之禮。
「請問大人的名諱是……?」武士猶豫了一下,不知道自己面前站著的中年男子和十常侍有什麼關係,故而出言試探。
「在下乃是交州人士,現任荊州南郡治下巫縣太守,士燮士威彥,今陛下召見入京,特隨宣旨的內侍上京。」士燮見武士神色猶豫,自然猜出了原因,意簡言賅地將自己的身份與曹節的關係說出了。
「原來是士大人,可是交州蒼梧士家?」武士聽了士燮的話,稍微放心了,原來是入京面聖的官員,還是交州士家,絕計不會是宦官一黨。
「哦?老者竟然聽過交州士家?」士燮愣了一下,沒有想到一名村長居然知道交州士家。
「士大人不必疑惑,老夫早年曾是村中孝廉,年輕之時曾蒙縣令大人推薦,在洛陽擔任了一名九品的內廷書記。」武士說起自己早年的經歷,言語之中頗有自豪之意。
「原來是老者曾在內廷任職,那麼老者為何帶著村中百姓來到此處,據本官所知,凡是九品官員致仕都有俸祿可食,那麼老者……。」士燮見武士如此落魄,心中十分地不解,九品官員致仕為何會淪落至此。
「士大人,你久居南方,恐怕還不知道中原的情況………。」武士見士燮詢問,就開始大吐苦水了。
中原之地,包括洛陽,河南郡,兗州,司隸一帶近十年以來每年都發生了大小不同的地震與旱澇一系列的自然災害。中原地區不少地方的村落基本是年年顆粒無收了,武士雖然身為九品致仕的官員,但是俸祿是由地方的財政支付,如果地方上無錢糧,那麼根本不能發放。
現在中原一帶的地方官府,財政已經是捉襟見肘了。地方官員又苛捐雜稅,剋扣百姓,一些官員仗著十常侍的庇護,連一些致仕官員的錢糧都剋扣不發了,百姓由於顆粒無收又要交稅只有背井離鄉了。現在中原的百姓不能生存者大部分都去投靠世家了,進入世家的莊園餬口飯。
武士的村子中有不少的單身的青壯年都去投靠世家了,只有拖家帶口的村民跟著武士出來找食,目的就是為了讓自己能生存下去。
「士大人,老夫不求什麼,老夫知道凡是世家馬隊都會有馬食。大人此處距離洛陽已經不遠,大人只需備下三日馬食便可抵達,剩下的馬食可否賞賜給我們?」武士拄著枴杖,緩緩地跪了下來,四周的村民也跟著武士跪了下來。
馬食?士布聽了武士的話愣了一下,馬食便是馬隊之中馬匹的食物。這些食物一般都是由一些發霉的乾糧加上稻草,沙子甚至有一些糞便,根本不能入口,而且馬食之中還有不少的碎樹枝,馬兒食用尚有傷口之慮,若是人食用豈可入口。
「不可不可!百姓豈可食用馬食?武公,士燮近日匆忙上京,雖然沒有備下什麼食物,但是若是給武公村中的百姓裹腹數日還是可以的。」
「來人,留下三日乾糧,其餘的食物都給百姓留下。」士燮吩咐親兵留下食物,轉過身,向武士一拜。
「武公,在
下只能做這些了……。」
「多謝大人,老夫代百姓多謝大人……。」武士沒有想到士燮會給自己留下食物,連忙跪下向士燮磕頭,周圍的百姓也跟著武士跪了下來向士燮磕頭。
「武公快快請起,在下還要趕赴洛陽,分發食物之事情就交給副將去辦理。」士燮扶起了武士,然後抱起士燮上了馬車,讓車隊繼續前行。
「爹爹?」士燮登上馬車之後,一言不發面帶憂慮,只是緊緊地抱著士布。
「布兒,難道天下真要大亂,群雄逐鹿中原?」士燮望了士布一眼,士布在試兒宴會上的表現,士燮本來並沒有當真,世上無奇不有逐鹿中原也只不過是孩童戲言,但是如今武士一村的遭遇,讓士燮心中一震。
士燮祖上本是山東人士,也算是一方大族,在族內留有世代家主所記錄的警示。警示之中記載了歷朝歷代的得失,還有一些士家之人遊歷四方的見聞。
在士家的警示之中,記載了王莽亂政時的百姓生活。當時雖然天下群雄紛爭,但是天公作美,若是隱居山林,一些百姓仍然能躲避禍端,依靠自己的辛勤勞動存活下來。士燮年幼遊學中原,當時雖然中原偶有天災,但是並無今日如此嚴重,連朝廷九品致仕的官員都無糧食餬口了。
朝廷現在已經是宦官當道,若是再加上天災恐怕天下紛亂群雄逐鹿中原就不再是一句孩童的戲言了。
「爹爹,布兒累了。」士布暗歎一口氣,自己是絕對不能洩露自己所瞭解的歷史,只好揉了揉眼睛,倒在了士燮的懷中。
「好吧,布兒睡吧,再有幾日就可以抵達洛陽了。」士燮微微一笑,抱緊了懷中的士布。
經過三日的行軍,士燮的隊伍終於抵達了洛陽城。
增周舊,修洛邑。扇巍巍,顯翼翼。光漢京於諸夏,總八方而為之極。於是皇城之內,宮室光明,闕庭神麗。奢不可逾,儉不能侈。外則因原野以作苑,填流泉而為沼。發蘋藻以潛魚,豐圃草以毓獸。制同乎梁鄒,誼合乎靈囿。今日得見洛邑,才識班公之真言!
士布見到宏偉的洛陽城,將班固的《東都賦》念了出來,洛陽,現在的東方第一大都,果然名不虛傳。
「哦?本官早聽聞小公子天資聰穎,不想連班公的《東都賦》都知曉,看來士大人真是得了一個佳子!」曹節望了士布一眼,此子果然聰慧,週歲有餘便能朗讀詩賦。
「曹常侍過譽了,只是犬子記性頗佳而已。」士燮搖了搖頭,洛陽城依舊是宏偉壯麗,但是遇見武士之後,士燮已經感到了大漢的危機,如今故地重遊,士燮心中是五味雜陳。
「士大人請到驛站休息,本官聽聞近日朝廷發生了一些事情,陛下恐怕短時間之內不能召見士大人,士大人可乘著此番機會就拜訪一下京城之中的顯貴,尤其是張常侍!」曹節吩咐了士燮幾句,便帶著幾名小內侍回宮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