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 其他類型 > 荊棘舞4:危險上司

正文 Chapter 18 文 / 劉敏

    對峙

    任冰薇走到孫燕君的辦公室門口,很客氣地敲了一下門,手裡攥著昨天孫燕君給她的那張紙條。

    「進來。」孫燕君連頭都沒抬一下。

    任冰薇很心平氣和地走進去,將那張紙條放在她的鼻子底下:「我想請問,這個地址和電話是不是寫錯了?我昨天去了那邊,客戶的電話打不通,而且地方不是一般的偏僻,根本沒有人煙。」

    「這個問題,我想已經沒有必要向你解釋了。我只想知道,你昨天怎麼回來的?」孫燕君的聲音低沉,眼睛盯著任冰薇。

    昨天怎麼回來的?任冰薇想起昨天的事,心裡就像打翻了五味瓶,本來應該是幸福快樂的一個生日,竟然搞得亂七八糟,不但白白受了一場驚嚇,還被唐峰乘虛而入,被迫上了他的床。雖然事後他一直在向她道歉,但是她絲毫沒有停留,獲得自由之後就衝出了他的家門。

    她抬頭與孫燕君對視,眼神中帶著幾分從未有過的犀利,緩聲說:「是您的未婚夫,唐峰先生接我回來的。」

    孫燕君果然被這句話激怒了,她狠狠地盯了任冰薇一眼:「看來他已經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你了?」

    「你們之間的那些事,比如說浦西那家新開的投資公司……我想你應該不希望很多人知道吧?」任冰薇突然壓低聲音,露出一絲淡淡的笑容。

    「你——」孫燕君顯然被嚇了一跳,有些氣急地說,「你想怎麼樣?」

    任冰薇平靜地看著她說:「我不想怎麼樣,我只想安安靜靜地工作,不希望被人家拿來利用,更不希望成為某些人私心利益驅使之下的犧牲品。之前的事情我可以不計較,但是從這一刻開始,我不會再默默接受任何毫無道理的刁難。」

    「看來,你今天不是來向我辭職的,而是來宣戰的?」孫燕君臉色一冷。

    「我為什麼要辭職?犯錯的人並不是我,在華威公司我沒有做錯任何事。如果你還要以老闆或上司的名義來給我製造麻煩,我一定不會忍氣吞聲的。我會離開華威但肯定不是現在,現在我手裡的工作還沒有做完,我必須對信任我的那些客戶們負責。」

    「好冠名堂皇的理由!不如直接說你想要多少錢吧?五萬塊夠不夠?頂你半年的工資了。」孫燕君冷笑了一聲,伸手就要開支票。

    任冰薇卻搖頭說:「我不要你的錢,只要在我離開華威公司之前,我們能夠保持正常的工作關係,這就足夠了……」她並不笨,早已猜到孫燕君會使出各種威逼利誘的手段來封住她的口,但是她也早就想好了對策,她不怕孫燕君。

    「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孫燕君的眼底有種即將暴發的隱隱怒氣,看起來有點恐怖。

    「孫小姐,中國是法制社會,你不用這樣威脅我,況且知道這些內幕的人遠遠不止我一個。我的要求並不高,留在華威對你也沒有任何威脅,我只希望我們之間的事情到今天為止,你不要再把我當做假想敵。」

    孫燕君盯著她看了足足三分鐘,才將雙手撐過桌子,輕聲問道:「你覺不覺得,我們倆其實長得很像?」

    任冰薇被她這麼一問,不禁愣了一下,她和孫燕君完全是兩種氣質的女人,何來相像之說?她從來都沒有認真注視過孫燕君,此刻只好把她仔細看了幾眼,如果硬要說相似,頂多也就是眉眼吧,兩人都是彎彎的柳葉眉和大眼睛,臉部其他的地方實在差別很大。

    她將目光看向窗外,聲音不大卻很清楚地說:「我覺得我們一點也不像。我和唐峰之間的事,也早就結束了。」

    孫燕君迎著她的目光,淡淡地說:「是嗎?既然你非要留在華威不可,還說是為了公司著想,我有什麼理由阻止你?你的條件我暫時可以接受,不過別怪我沒提醒你,東西可以亂吃,話不可以亂說,一旦違背諾言,每個人都會為他狂妄無知的行為付出代價的。」

    任冰薇聽到她這麼說,終於鬆了一口氣。

    她從來沒有嘗試過利用手裡的東西來要挾別人,但是這一次她居然成功了,不管孫燕君心裡有多麼不爽,至少她答應了她的要求,只要孫燕君在這段時間裡不再針對她,兩人相安無事,她於願已足。經歷了昨天晚上的事之後,她已經從心底裡對唐峰產生了一種排斥感,他越是對她坦白,她越是覺得他不可相信。

    下午,公司開會的時候,孫燕君點名表揚了任冰薇,說她最近表現出色,號召公司新員工都向她學習。

    任冰薇沒想到情勢轉變得如此之快,心想孫燕君果然不再難為她了,她只求不挨批就謝天謝地了,孫燕君做戲未免也做得太過火,看著孫燕君表揚她的時候露出的紅一陣白一陣的笑臉,連她忍不住替她難受,此刻孫燕君的心裡一定如同在煎鍋上炸,恨她恨的牙癢癢吧?

    幾天之後,孫燕君隨便找了個理由回總公司去了,她來華威公司的時間也逐漸變少,有了孫燕君的當眾「肯定」,加上任冰薇本來就有會計基礎,對市場方面的工作也很有天賦,她在華威公司裡做得還算順利。

    這天恰好是週末,任冰薇在家裡剛睡醒,就被任媽媽叫著陪同去逛街。

    任媽媽看上一件米色風衣,正在身上試穿,任冰薇聽見電話響起,一看是凌小怡打來的。

    「小薇……」任冰薇聽見電話那邊是一陣哭聲,就感覺事情不妙,一定是出了什麼事,凌小怡為什麼總是會為感情的事情流眼淚呢?

    「小薇,他回來了!」凌小怡在電話那邊還是止不住的哭。

    「誰?」任冰薇一時沒回過神,誰回來了?

    「張東東啊。」

    「什麼?他回國了,又來找你了?」任冰薇趕緊走到一個僻靜的角落,商場的樂聲有些吵。

    「他說他後悔了,他想跟我在一起,可是……」凌小怡欲言又止。

    任冰薇有些發愣,她不是很喜歡張東東嗎,如果他回心轉意那自然最好,她還有什麼可猶豫的?

    「我懷孕了……」凌小怡顫抖著聲音說。

    任冰薇一下子也慌神了,很白癡地問:「是誰的孩子?」問完她就知道自己錯了,凌小怡最近不是跟那個攝影師打得火熱嗎?她又何必多此一問?她立刻接著說,「我知道了。你告訴過他嗎?」

    「誰?」凌小怡苦笑。

    「攝影師呀!他怎麼說?」任冰薇輕聲問。

    「他說我看著辦,反正他不認。」

    該死的男人!任冰薇聽得心頭火星直冒,那個男人真是個人渣啊!她好想像上次寧致遠那樣,衝過去找他,然後狠狠扇他一巴掌。

    「其實我都想開了。」凌小怡歎息,一下子像是老了十歲,「實在不行我就自己處理算了。我大著肚子對以後的發展也不好,可我就是……有點怕。」

    「如果你還想和張東東在一起的話,那就把孩子拿掉,然後重新開始生活,現在技術那麼先進,應該不會有事的,我陪你去。」任冰薇轉念一想,或者這次打擊會讓凌小怡清醒過來,況且張東東也回來了,也許凌小怡以後再也不會受苦了。

    「我不是怕上手術台,我怕的是……其實你不知道,我之前已經刮過三次宮了,醫生說再刮宮的話可能會大出血,以後終身不孕不育……」凌小怡面無表情,說話也是有氣無力。

    「真的假的?我怎麼從來都不知道?」任冰薇一下懵了。

    「那三次……全部是張東東的,他臨出國的時候,我恰好是第三次懷孕。」凌小怡抽泣著說。

    任冰薇覺得全身的血都在上湧,她們朋友一場,她居然從來不知道這些事,記得以前凌小怡說不舒服的時候,她還強拉著她出來喝酒,怪不得她一喝酒就生病……還有上次張東東出國的時候,她憔悴成那樣,原來也是身體不舒服……難怪她會昏了頭一樣地愛上那個不靠譜的攝影師,試問一個女人三番五次遭受到切身之痛,還能指望她有多大的勇氣去拒絕一個給予她溫暖的人?她以前真的是太不理解凌小怡了。

    想到這裡,任冰薇不由得一陣心痛,對著電話說:「你在哪兒?我馬上過來看你。」

    「我在醫院婦產科,剛做完檢查,就給你打電話了。醫生說我身體實在太差了,孩子情況目前也不太好,建議我住院休養。」凌小怡氣若游絲地說。

    「等著我,我這就過來。」任冰薇一邊擦淚,一邊回頭找任媽媽,跟她打招呼。

    凌小怡在醫院躺了三天,被任冰薇和寧致遠接回家,繼續閉門休息。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寧致遠告訴任冰薇一個驚人的消息,張東東這次回國根本就不是為了凌小怡來的,因為他們家收到了張東東父母發的結婚喜帖,張東東馬上要和一個政府要員的女兒結婚了。

    任冰薇不敢把消息告訴凌小怡,怕她受不了這個打擊。對於凌小怡來說,張東東的歸來就是她新生活的希望,只有憑藉著這點希望,她才有勇氣離開那個混賬男人。

    寧致遠跺腳大罵了張東東無數遍,恨不得把他撕碎了再煮熟了然後去餵狗,還嚷著說這個婚禮他必然是要去的。

    張東東結婚那天,寧致遠帶著任冰薇兩人一起殺過去了,婚禮確實很豪華,人潮擁擠,半響才迎來了新婚夫婦,新娘長得還算清秀,只是嘴唇薄,塗上口紅後顯得有些老氣,看上去比張東東要大好幾歲。

    寧致遠端著酒杯,皮笑肉不笑地踱步過去祝賀:「老同學,恭喜你,留洋幾年發達了,都不認得我們了。」

    張東東看看他們身邊,確定凌小怡沒有來,仰頭乾了一杯酒,帶著一點春風得意的表情笑著說:「哪裡哪裡,你們兩個才是我們學校的風雲人物,我敬你們一杯!」他一副老同學見面分外親熱的模樣,主動端起酒杯仰頭一飲而盡。

    「你忘記了,不止我們倆,還有凌小怡,當年也很活躍哦!可惜她今天身體不舒服不能來,我代替她向你和新娘子表示祝賀!」任冰薇舉起酒杯,心裡只替凌小怡不值,她的人生幾乎被他毀掉了,難道他對她沒有一點愧疚之情嗎?

    張東東眉頭猛地鎖住,手裡的酒杯顫了一下,才說:「哦,是啊,謝謝她的祝福,我也敬她一杯。」

    站在旁邊的新娘大眼閃爍,面帶狐疑之色盯著張東東,似乎感覺到了他們對話中的那一絲怪異氣氛。

    「不管怎麼樣,你也算是海歸了,當年你走的時候我們還真是捨不得,說肝腸寸斷也不為過……不過看你現在這麼榮耀,你的選擇也算值得!」寧致遠話中有話地說。

    張東東的臉刷地紅了,新娘似乎察覺出了什麼,有點不高興地瞪了任冰薇和寧致遠一眼,拉著張東東就走。

    天色漸漸黑了,結婚儀式和晚宴即將開始,任冰薇和寧致遠根本沒有心思吃飯,兩人打算提前回去,剛走到停車場,卻見新郎張東東匆匆忙忙地追趕過來。

    「寧致遠,我知道你們兩個是凌小怡的好朋友,之前的事情是我不對,可是我實在沒辦法娶她,請你們原諒!」張東東低頭道歉。

    「你又不欠我們的,我們原諒你幹什麼?你自己向凌小怡說吧。」寧致遠拉著任冰薇扭頭就走,語氣裡全是諷刺。

    寧致遠發動了汽車,任冰薇想起張東東興高采烈的表情,心裡只覺得一陣淒涼。

    她扭過頭看著車外的街景,突然前面兩道白光打了過來,一輛車徑直衝著他們的車撞過來!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幾乎讓任冰薇嚇出一身冷汗,好在寧致遠車技嫻熟,他迅速地往右轉,避讓開了那輛車,車身被對方狠狠地擦了一下,整個車身都震顫了,只見黑暗中,那輛黑影迅速疾馳而去。

    任冰薇屏住呼吸,剛剛那一撞把她的心臟都快要震出來了,所幸沒事,她扭頭看著寧致遠,只見他的額頭上佈滿了細細的汗水。

    寧致遠皺著眉頭,半響才說:「我們恐怕被人盯上了。」

    任冰薇也嚇得不輕,馬路那麼寬,剛剛那輛車顯然是故意撞過來的,目標正是他們這輛車。

    「所以呢,我們要打起十二分精神,千萬不要迷失了方向!」寧致遠顯得格外鎮定,面上還帶著淡淡的微笑。

    「寧致遠,幸虧有你在我身邊,不然我真要嚇死了。」任冰薇不知道為何,張口就是這句話,一把抓住他的胳膊。

    「我倒是突然有一種你與我生死相隨的感覺。」寧致遠吃吃地笑道。

    任冰薇縮了縮身體,趕緊繫好了安全帶,第一次她意識到死亡離自己這麼近,如果那輛車真是衝著他們來的,他們的目標會是誰呢?寧致遠一向貪玩懶散,不至於有人找他尋仇,看起來目標倒像是她了。

    「寧致遠,我覺得他們是衝著我來的。」任冰薇仰起頭看他,「你以後最好離我遠點。」

    「就你?你一個小員,誰會跟你結樑子啊?我倒覺得是我的問題。最近我們事務所代理的一個商業案件,我查到了很多線索,裡面涉及的人也不是好惹的。」寧致遠眼睛直視前方,他在律師界已經混了不少日子,自然知道水有多深,人有多雜。

    「你得罪了誰了嗎?」任冰薇吃驚地問。

    「那倒是沒有,不過我那個案子很重要,對方那邊很緊張。」

    「是什麼案子?」

    「一個職業病的案子,香港一家珠寶來內地辦廠,因為環境指數不達標,讓工人們在切割珠寶的時候都感染上了塵肺,他們謊稱工人們患的是肺結核,其實不是這樣的。我們這邊就是那些工人的代表律師。」寧致遠隨口解釋了一下。

    任冰薇雖然不懂法律這方面的問題,但是她知道,這件事情估計很難辦,不由得問他說:「你真的能幫助那些可憐的工人嗎?對方既然敢做這麼傷天害理的事,說明他們根本沒把別人的生命安全放在眼裡,做什麼都有可能的。」

    「你在替我擔心?你從什麼時候開始這麼關心我啦?我真的好感動。」寧致遠側過臉看著她擔憂的神情,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尖,開著玩笑說。

    「我才不擔心你,你那麼厲害,車技又好,又能當律師,人又帥,簡直無所不能,哪裡需要別人替你擔心啊!」任冰薇開心地笑了,將臉看向窗戶外。

    「你放心吧,我不會讓你擔心的……」他發現任冰薇突然沉默了,不由得好奇地轉過頭。

    任冰薇的臉色看起來很奇怪,她盯著不遠處停著的一輛車和一個人,眼神異常複雜。那個男人看起來很酷,戴著墨鏡,似乎在路邊等人,這時候正朝他們的車看過來,因為車窗是打開的,車內的情況被他一覽無餘。

    「他是……唐?」寧致遠很快就反應過來。

    「我不認識他,快走!」任冰薇迅速扭過頭,按鍵合上了車窗,催促寧致遠趕快離開。不知道為什麼,她現在只要看到唐峰的身影,就會產生一種極度惶恐不安的情緒,連她自己都說不清這是一種怎樣的感覺,也許是潛意識中的安全感作用,她總是在強迫自己離這個男人遠一點,再遠一點,似乎只有脫離他的視線領域,她才能夠平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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