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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七十八章 袖手劍 文 / 繁朵

    更新時間:2013-02-26

    謝盈脈淡淡的道:「如今秣陵城門還沒關閉,但追殺你們的人卻都將四門盯緊了,所以你們才要纏我和你們一起出去作掩護,免得兩人同行恰好被抓個正著,只是如今既然有卓小娘在,卻有更好的法子。」

    趙維安忙問:「還請謝師妹明言!」

    「我到秣陵後就教了這小娘琵琶,這博雅齋原本在秣陵也是頗有名氣的,所以如今城裡幾乎都知道我是這小娘的師傅。」謝盈脈並不看卓昭節的目光,只道,「所以若是我帶著這小娘出城,比如說一起出去郊遊,料想城門處的人應該不至於懷疑。」

    陳珞珈皺眉道:「那我們呢?」

    「卓小娘的身份,出遊怎能沒有隨從?」謝盈脈反問道,「為了能夠不引人懷疑的離開秣陵,委屈師兄師姐假扮一下車伕、使女總不難吧?」

    聽她這麼說,陳珞珈和趙維安才臉露笑容,但陳珞珈仍狐疑道:「萬一路上被攔下詢問呢?」

    「不是有這小娘子的正經使女在?」謝盈脈道,「陳師姐你和趙師兄都是才到秣陵,口音難改,偏又被追殺你們的人知道,所以這兩個使女總要留下來預備答話的,卓小娘在咱們手裡,她們必不敢呼救。」

    至於出了城,這主僕三人怎麼辦,師兄妹心照不宣,都沒有提。

    陳珞珈將謝盈脈的計劃仔細想了一想,雖然不算高明,但也沒想到更好的法子,尤其謝盈脈說雍城侯世子昨日已經歸來,一旦問起酒珠,當真傳話太守府封了四門滿城搜捕,那是跑都跑不了,即使到時再利用卓昭節出城,但那雍城侯世子既然並不懼怕翰林家,未必卓昭節能夠保得住他們過關——再說縱然出了城,世子手令一樣可以調動臨近郡縣的人手對他們追殺到底!

    她正要點頭,就聽謝盈脈道:「陳師姐最好快點決定,須知道這小娘子每日只過來尋我學一個時辰的琵琶,過了時辰,她家裡的小廝可是要進來喚她的,如今人就在前頭大門外,師姐師兄也千萬莫打殺人滅口的主意,先不說外頭足足十來個壯年男子,內中也有些個粗通拳腳,除非一瞬間把他們都殺了,否則必然驚動四鄰,再者殺了那許多人,又怎麼遮掩?這小娘子每日回府也有定時,過了之後,班老夫人自會打發人來看,總而言之,越拖延,越容易出事!」

    陳珞珈道:「既然這樣,那咱們快走罷!」

    「那還請師姐將卓小娘給我。()」謝盈脈道。

    陳珞珈頓時警覺道:「不勞謝師妹操心,這小娘我帶著就好。」

    「陳師姐以為我要做什麼?」謝盈脈皺眉道,「這小娘子向來深居簡出,別說她自己,連身邊使女都沒幾個外頭人認識的,她們這樣大戶人家的女郎有個講究,在家時一身裝束,到我這兒來學琵琶一身裝束,出遊也有出遊的裝束,不給她換身正式點的衣裙,屆時說是翰林家的外孫女誰會相信?」

    「既然如此,那你取了衣裙來,我替她換就是了,左右都是女子。」陳珞珈搖頭說道。

    謝盈脈卻不堅持一定要將卓昭節交給她,點頭道:「好。」

    說著就起身到屋角一面倒下的屏風前,一邊扶起來一邊道,「虧得小娘之前到我這裡來,因為遇過雨,後來放了幾套衣裙在這兒,不然,我也拿不出合她身量的綾羅綢緞。」

    陳珞珈見她走遠,才俯身迅速將卓昭節扶了起來,哼道:「這等人就是命好,咱們辛辛苦苦,拼了性命造下殺孽這才得了一顆酒珠,估計這小娘子都未必放在眼裡的。」她抬手解了卓昭節其他穴道,惟留啞穴,捏著卓昭節的肩,格格一笑道,「一會我伺候小娘子你更衣,只不過我雖然出身貧寒,卻也沒做過伺候人的婢女的,若有粗手笨腳的地方,小娘子可別與我計較才好。」

    卓昭節到這會才看清楚了這陳珞珈的模樣,她雖然是謝盈脈的師姐,但看著年紀卻彷彿比謝盈脈更小一點,皆因這陳珞珈身量窈窕卻嬌小,直如十四五歲的少女,肌膚白皙,長眉斜飛入鬢,面容秀美,只看外表,全然是個英姿颯爽的女子,即使手持軟劍,也讓人想起俠女而不是女賊,陳珞珈一面說話一面觀察卓昭節,見她只顧盯著自己看,嘿然一笑,手底下一用力——卓昭節感覺自己肩膀幾乎要被她捏碎,眼中迅速噙了淚,連連點頭!

    陳珞珈給了她一個下馬威,見她乖巧,這才滿意的鬆了手,細一打量卓昭節,眼中頓時露出嫉妒之色,忍不住用力捏了把她面頰,再摸了摸自己的,喃喃道:「當真一身好皮肉,這麼嫩,也不知道是多少金山銀山裡頭才嬌養出來的?」

    又說,「嘖嘖,年紀雖然未長成,將來也不知道迷死多少小郎君。」說著又捏了一把——這回卻故意捏在了卓昭節頸側,痛得卓昭節立刻掉下了眼淚,陳珞珈看著她驚怒交加卻不敢吭聲的模樣,得意的笑了。

    「你不要動手動腳的了。」謝盈脈這時候也從屏風後翻出了一套彩繡輝煌的衣裙,雙手捧了過來,見這情況,皺眉道,「快快給她換了衣裳,從後門離開!對了,趙師兄,你且趁現在去把馬車套起來……唉,虧得我有駕馬車,不然前頭那駕馬車也不是好搶的。」

    趙維安答應了一聲,正待要走,陳珞珈卻目光一閃,道:「且慢!」

    就對謝盈脈笑道,「謝師妹,你趙師兄初來乍到的哪裡曉得你那馬車在什麼地方?為了不耽擱功夫,還是你去套吧,反正這小娘子更衣也不勞煩你。」

    謝盈脈一面將衣裙遞給她,一面道:「也可以,不過趙師兄不可在這裡,須得出門去!」

    「難為你替這小娘子這麼考慮周到……」陳珞珈不在意的笑了笑——卓昭節既知道他們的關係又知道他們做了什麼事,還看清了他們容貌……出了秣陵,怎麼可能讓這小娘子繼續活下去?既然如此,給她更衣時趙維安避不避開又有什麼關係?

    只是謝盈脈清聲道:「如今城還沒出呢!」

    陳珞珈嗯了一聲,看了看雖然不能出聲卻滿面憤怒之色的卓昭節,略一思索,到底點頭道:「也好,那師兄你送謝師妹出去。」又叮囑道,「師兄你目送師妹去套車就成了,你就在迴廊上不要走遠。」

    趙維安是個沒什麼主意的人,什麼都聽她的,但也聽出來陳珞珈這是不放心謝盈脈,當下答應一身,轉身去開門。

    ——他才轉身,謝盈脈忽然變捧為揚,將手中那套彩繡輝煌的錦衣一把揮向陳珞珈的臉!

    陳珞珈面上與謝盈脈談笑自若,對她總是存了一份警惕的,見狀迅速反應過來,也不抵擋,反手用力扣住卓昭節的咽喉,正要用卓昭節來威脅謝盈脈,不想手上一痛!

    卻是卓昭節在謝盈脈動手的剎那,猛然低頭,狠狠的咬住了她的手背!

    「鬆口!」這聲斷喝卻不是吃痛的陳珞珈,而是謝盈脈,卓昭節聽話的鬆了口,立刻覺得臂上一緊,兔起鶻落間,她已經被扯到了謝盈脈身後!

    「謝師妹!你這是什麼意思?」陳珞珈一把扯下那件繡衣,狠狠扔在地上,臉色陰沉,再難維持笑容!

    趙維安也反應過來,立刻就要動手。

    就聽謝盈脈面無表情道:「出城之後怎麼不說?」

    陳珞珈一怔,揮手止住趙維安,道:「什麼?」

    「你們只要我設法幫你們出城,既然出了城,我難道還能回來?」謝盈脈冷冷的道,「可陳師姐你提都沒提出城以後怎麼辦,論單打獨鬥,我也許比師姐你稍勝一籌,可若是師兄幫手,到時候我怎麼辦?」

    「原來為了這個。」陳珞珈眼中疑惑稍退,微笑起來,「謝師妹你太疑心了,大家如今都是一條線上的螞蚱,有你在總是個臂助,難道還怕師姐對你不住?」

    謝盈脈哼道:「趙師兄我還能相信,但陳師姐你向來就不喜歡我,我憑什麼信你?」

    陳珞珈心中微感焦躁,擔憂拖延之下追兵趕來,謝盈脈卻擺出一定要說清楚的架勢,她勉強耐著性.子問:「那謝師妹你要怎麼才能相信,可不要為了小事耽擱辰光!」

    謝盈脈道:「除非陳師姐你……」她說到此處,面現猶豫,陳珞珈皺起眉,正要說話,卻不想謝盈脈猛然一振手腕,一道寒芒自袖中彈出,陳珞珈幾乎是憑著多年學藝的本能、想也不想往後急退、急退之中甚至還一把抓了正趕過來襄助自己的趙維安,一把擋在面前——寒芒如切豆腐一樣切入趙維安胸膛,噗嗤一聲!直透後心,趙維安這才慘叫出聲!

    只是他慘叫到一半,謝盈脈手腕一轉,劍鋒偏轉,頃刻之間將他的五臟六腑絞得稀爛!

    趙維安叫聲頓歇,眼珠瞪得幾乎凸離眼眶、定定看住謝盈脈片刻,頭猝然一歪,斷了氣息!

    這變故是如此突然,被丟在地上的明吟與明葉立刻眼睛一翻、暈了過去!

    卓昭節往後跌出幾步,跌坐在一張沒翻倒的矮榻上,整個人都在激烈顫抖,死死摀住了嘴!

    而陳珞珈與謝盈脈這對師姐妹卻彷彿看都沒看見趙維安的慘死一樣,謝盈脈神色淡漠,陳珞珈面有驚容,只是她這驚容卻是:「袖手劍!師尊不是說幾年前它就被弄丟了嗎?竟然是你偷的?!你……師尊向來偏心你,若他九泉之下知道自己生前最寵愛的關門弟子卻也不過是個女賊,你猜他會不會恨得自己剜了自己的眼珠?!」

    謝盈脈此刻手執的長劍,青湛如水,其薄勝紙,彷彿屈指一彈,就能彈斷,然而觀它剛才輕描淡寫的殺死趙維安,劍鋒刺入趙維安軀體時彷彿切入豆腐般的輕鬆,任誰也能看出它的不凡!

    「你為什麼總是將旁人想得與你一樣呢?」謝盈脈靜靜的道,「師尊那麼說不過是為了不傷你們的心,你也知道此劍代表師門傳承,在幾年前,師尊就決定將衣缽傳與我,所以這柄劍自也到了我手裡,只是我是幼徒,陳師姐你又向來與我為敵,師尊就打算先告訴你們劍弄丟了,然後讓我找個機會『尋回』,這樣以尋回此劍有功的名義,正式傳我衣缽……」

    她搖了搖頭道,「師尊一片苦心,全為了咱們三人縱然有罅隙,也不至於在他去後鬧到了刀劍相向的地步,但陳師姐你實在太過喪心病狂了,雍城侯世子也好,敏平侯府也罷,根本不是我等常人能夠招惹得起的!在秣陵一個告老翰林就足夠將你我逼上絕路了,更何況你若是為了自衛惹下來事情,我也不至於全然不念舊情,可你卻是為了奪寶!你有沒有想過?你們動手時留下來活口,知道你們來自嶺南,你又是一路作奸犯科過來江南的,屆時緝捕文書下到西洲……師尊靈前安能安穩?」

    陳珞珈冷笑著道:「總之呢,老頭子偏心你,什麼都能替你說,袖手劍傳下來按理是要行正經儀式才能拿的,他也不管,若是咱們師祖在,怕是老頭子頭一個被逐出門牆!」

    「陳師姐,這是我最後一次喚你師姐。」謝盈脈淡淡的道,「當年你父母出海雙雙身亡,親族棄你不顧,多虧師尊路過,幫你收殮父母屍骸,又收養為你次徒,教你養你十幾年恩情,你說出這樣的話來,與欺師滅祖有什麼兩樣?」

    「老頭子樣樣幫著你,你自然是替他說好話的!」陳珞珈眼神閃爍,冷冷的道,「只不過憑一把袖手劍就想拿下我,也忒小覷我了!」

    聞言,謝盈脈微微變色,立刻後退了一步,護住卓昭節——陳珞珈要的卻正是她後退,但見她抓住了這個機會,雙袖連揚,幾隻荷包倏然飛出,到半空猛然一爆,粉紅色的迷霧頃刻之間散佈開來!

    「無恥!」謝盈脈怒罵一聲,這迷霧看著就不是好東西,她自己也許還能仗著內力繼續追殺陳珞珈,但身後的卓昭節卻是個嬌滴滴的小娘子——偏還身份緊要根本不能有損傷!謝盈脈雖然有把握衝過去幾劍就斬了陳珞珈,如今卻不能不暫避鋒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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