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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八十六章 疑惑 文 / 繁朵

    更新時間:2013-04-05

    游氏探望完長女,再回家時事情已然鬧大,卓芳甸主僕被蒙了頭打傷後丟進柴房,沈氏遲遲見不到女兒回去,打發人來問,這邊不肯開門,道是卓昭節身子不好,睡得早,不敢去打擾,沈姑姑親自到了樓下也沒能叫開門,最後沈氏親自到了——權氏、詹氏這才開了門,兜了半晌圈子,鏡鴻樓的人才「恍然大悟」的想起來方才似乎逮了幾個賊人……

    鏡鴻樓的人雖然是得了卓昭節的吩咐不得不為之,但究竟畏懼卓芳甸乃是敏平侯嫡女,不敢不出工,卻不敢下死手,饒是如此,為了能夠向卓昭節交差,達到「拖進柴房」的效果,到底也是把三個花容月貌的小娘子打得鼻青臉腫,好不可憐。

    沈氏再怎麼賢惠,親生女兒被侄女打傷拖進柴房,身邊陪嫁過去都被擋了路,自己親自到了孫女住的院子才叫開門救回女兒——她也不能不向四房要個公道。

    偏偏這一晚卓芳禮、游氏和卓昭粹都不在,四房裡只有卓昭質、卓昭節兄妹,父母不在,卓昭質這個長兄自然須得出面,隨沈氏到上房代妹妹請罪。

    於是游氏才進府,就見到上房方向的一路上燈火通明,頓時吃了一驚,四房早就守護在府門前的下人忙不迭的上前把事情說了,游氏又氣又急,既惱卓昭節做事不知道分寸,又恨沈氏沒事找事,卓昭節差點被父親誤殺,這兩日心情怎麼會好?這個小女兒是班氏撫養長大的,自小得寵,這氣頭上卓芳甸還要過來招惹她,當真是自己討打!

    可怎麼說卓芳甸也是卓昭節的嫡親姑母,雖然卓昭節找了種種理由借口,可長安深宅大院裡頭什麼樣的手段沒有,她這點兒小算計,後院裡待過來的人誰不是心領神會?

    旁的不說了,如今侯府雖然沒分家,但各房也是獨門獨戶,把什麼夾道巷子都封住只留下了前門後門的,卓芳甸到四房裡去,從她住的院子裡到四房沿途經過有人守的門戶至少也有十來重,這十來重門戶的人能都封住嘴嗎?

    游氏心煩意亂的到了上房,不想沈氏居然客氣如前,說是過來請罪的卓昭質撩著袍子半跪在地上,正恭恭敬敬的拿了美人錘替沈氏捶腿盡孝,沈氏含笑望著他,滿臉慈愛,這一幅祖孫和樂圖,叫游氏呆了片刻才想起來行禮,早被抬起頭來的沈氏笑著免了,道:「這麼晚了你怎麼還到這裡來?可是孫婦那兒有什麼事情?」

    說到末了一句,沈氏臉上露出關心,卓昭質也微微一驚。

    游氏忙露出笑容道:「母親放心,媳婦好著呢,我如今還沒回房,只是一回來就聽人說……家裡出了點事?」

    沈氏如今這麼雲淡風輕的樣子看來她是打算繼續扮著慈祥了,不過沈氏的慈祥從來都不是善堂出來的,定然要有所回報,何況卓芳甸這件事情上卓昭節實在不佔理,雖然卓芳甸大晚上的跑去探望侄女存心是為了不叫卓昭節好好休憩,可怎麼說她也是去探病,就為了這個把她打了不說,還丟進柴房裡頭,大家閨秀的臉都丟盡了,告到敏平侯跟前,卓昭節也佔不了理,而且沈氏就這麼一個掌上明珠,一向疼愛有加,能夠叫她嚥下這口氣的還不知道是什麼事情呢!游氏心裡警惕起來。

    不想沈氏居然什麼都沒說,只輕輕拍了拍卓昭質,含笑道:「好啦,我這腿疼也是老毛病了,曉得三郎你孝順,但如今這三更半夜的,不能我疼得睡不著,就叫你們都跟著不得安穩,正好如今你母親來了,你送你母親回四房吧。」

    待卓昭質起了身,她才對游氏道,「沒什麼事情,是我腿又疼了,折騰的動靜大了一些,三郎孝順,特意趕過來替我捏了會子腿,如今你正好帶他回去。」

    游氏一怔,沈氏雖然慣常端著鐵打的慈祥和藹,但像今兒這麼好說話的還真不多,哪次不是綿裡藏針的來幾下?忽然一下子這麼好說話了,說沒玄機那才怪了,游氏狐疑道:「那媳婦和三郎不打擾母親,這就走了?」

    沈氏微笑著道:「去吧,好生休憩,莫要累壞了身子。」

    「……」這老太婆到底在打什麼主意?游氏一頭霧水,出了上房,自然就要抓著卓昭質詢問。

    卓昭質也無奈得很,道:「孩兒也不清楚,方才孩兒已經睡下,先聽人稟告說二姑過來了,要去探望昭節,孩兒當時就起了身,但修靜庭與鏡鴻樓到底有些距離,且二姑是長輩,孩兒也不能不穿戴整齊了再出去,不想到了鏡鴻樓,那邊的權氏卻說早就沒事了,孩兒只當二姑已經離開,沒想到了過了不久,沈姑姑和祖母相繼抵達……從柴房帶出二姑後,七娘身邊那叫阿杏的使女出來說,七娘之前喝了藥,如今昏睡不醒,祖母就叫不要吵了她養病,孩兒就跟到上房去替七娘請罪了,但話還沒說話,祖母就吩咐左右,道今晚咱們府上的動靜都是她腿疼鬧得,不許提二姑和七娘半個字……孩兒就替祖母捶著腿,一直到母親過來。」

    游氏仔細的思索著,怎麼想怎麼都不對勁,別說沈氏這個繼室和四房有舊怨了,就是班氏對游煊或卓昭節,出了這種以幼凌長的事情,班氏幫著遮掩那也是對外面的人罷了,到底家醜不可外傳,但必然要對晚輩嚴加管教的,沈氏這到底是在轉什麼算計?總不能是她現在改變策略,打算用寵壞四房的晚輩來作為報復吧?

    這麼一路走一路問的,卓昭質也納悶得緊,提議道:「不如去問問七娘?」

    游氏皺眉道:「糊塗,七娘喝了藥現在不是在昏睡嗎?」卓昭節都能指使下人打傷親姑姑還關到柴房裡去,讓祖母親自趕到才能領走人,顯然是清醒著的,否則沒有她壓陣,下人哪裡有這個膽子,但後來沈氏親自到了,卓昭節立刻就扮起了昏睡……不昏睡,她要怎麼解釋?

    這會過去鏡鴻樓找她詢問,擺明了就是戳穿此事。

    卓昭質訕笑道:「那明日再說罷?」

    游氏想想既然沒有頭緒,也就點頭道:「你去吧。」

    他們母子這兒想不明白內中關節,沈氏送走四房的人,立刻讓沈姑姑扶著到了自己院子後面的罩房探望被打傷的女兒,面上的慈愛早就不見了蹤影,反而如冰如寒!

    卓芳甸這次吃的虧實在不小,女孩子家最緊要的臉面上都被打青了好幾處,胳膊、手背、腿上,背上都有淤紫的痕跡,作為一個打小嬌生慣養的大家閨秀,這樣的委屈還是有生以來第一次,沈氏最恨的是這個虧竟然還是在卓昭節一個小輩手裡吃的!

    但卓芳甸倒是不在乎,見沈氏過來,還能笑著問:「母親還是慈祥的招待了他們?」

    沈氏冷著臉道:「這樣為丹古也太過了,到底你才是我的親生女兒!」

    「母親不必擔心,我這些也不過是皮肉苦,看著可怕罷了,那小七娘還沒膽子敢做得更狠。」卓芳甸淡淡的笑了笑,道,「再說我才不全是為了他,我更為了咱們母子,父親年事已高,卻至今沒有立下世子,幫助五哥爭到世子之位才是最緊要的,咱們這些年的委屈都受過來了,如今這麼點又算什麼?」

    沈氏歎了口氣道:「我的兒,你最是懂事肯忍耐,可你長這麼大,我與你父親,何嘗碰過你一根手指?如今居然在個晚輩手裡被打成這個樣子……竟然我還要去跟那小賤人的母兄好聲好氣……雖然這些年都忍耐過來了,可方纔我實在是……看著卓昭質俯在膝邊替我捶著腿,我簡直恨不得拿起旁邊的小几衝他頭上砸下去!」

    卓芳甸低聲道:「母親不可衝動!為山九仞,功虧一簣,又有何用?」

    「眼下咱們付出了這許多的代價,但望丹古能爭氣些才好。」沈氏深深一歎,「按說他才學相貌都好,但你說春宴上看到那小賤人居然與雍城侯世子走到了一起,那世子雖然不學無術,但家世相貌都比丹古更勝一籌,小賤人這個年紀,最是愛俏,未必能看得上丹古啊!」

    卓芳甸抿了抿嘴,提醒道:「咱們又不要丹古和小七娘恩恩愛愛、白頭到老,小七娘是不是喜歡丹古有什麼關係?只要父親發了話,小七娘能怎麼樣呢?難不成她還能和雍城侯世子私奔不成?而且婚姻大事,長輩做主,縱然雍城侯世子一向離經叛道,當真做下這樣的事情——御史不正好可以參雍城侯教子不嚴一本?」

    沈氏道:「紀陽長公主在呢,雍城侯哪裡那麼好參?」

    「那可不一定。」卓芳甸笑著道,「其實雍城侯倒不倒都不打緊,最緊要的是滿朝都曉得他是幫著真定郡王的,聖人顧忌著長公主,不對寧家二房怎麼樣,但在延昌郡王和真定郡王之間,豈能不有所偏向?」

    她道,「前兩日延昌郡王妃不也是先受了雍城侯世子的辱罵,又被長公主聯合諸位長公主、公主送了侍妾到郡王府?甚至還牽累了祈國公夫人,但郡王妃硬生生的忍了,一來聖人還在,紀陽長公主確實是動不得,二來卻是為了要叫聖人和皇后都看清楚了延昌郡王夫婦的委屈和顧大局呢!郡王妃能忍那樣的委屈,我今兒這點犧牲,叫父親看到咱們願意與大房、四房和好的心意,這樣父親才能放心的將世子之位傳給五哥啊!」

    沈氏面上現出一絲苦澀:「都是我沒有用,籠絡不住你們父親的心,倒要你吃這個苦頭!」

    卓芳甸輕聲道:「母親說這個我不愛聽,其實父親也不是不顧惜咱們,到底大哥和四哥也是他的骨肉,還是元配嫡子,父親又是太子詹事,不能不顧忌著外人的想法……尤其是,淳於皇后!」

    提到這位皇后,沈氏也微微一凜,指尖顫抖了下,嘿然道:「這些高高在上的天潢貴胄哪裡會想到咱們這些人的苦楚……若不是當年卓芳華那賤人在皇后賜宴命婦時把事情鬧了出來,皇后偏幫著元配嫡妻,敵視於我,我這些年又何必來做低伏小的扮這場賢德?皇后自己是聖人做皇子時的元配嫡妻,就一心一意幫著所有的嫡妻,哪怕梁氏是梁家之女,哪怕她已經死了,卓芳華空口無憑的懷疑我謀害她——那時候我可還沒踏進這侯府的門來呢!皇后也幫著她!」

    卓芳甸羽睫扇動,輕聲道:「母親,咱們不要說皇后的事情了,你想皇后的意思這樣的明白,顯然是喜歡父親立大哥的,可父親到這會都沒立世子,父親這樣的拖延,為的是什麼?我猜父親多半是中意五哥,可當年有大姐那樣的話在前頭,如今皇后還在,固然這些年來皇后也沒理過咱們府裡的事情,但當年那番懷疑母親的話是大姐在宴上公開說出來的,若是父親立了五哥,難免要有父親寵愛咱們、虧待了元配嫡子的話傳出去提醒皇后!到那時候,皇后記恨……一旦影響到了延昌郡王,這樣事情可就大了!」

    沈氏歎了口氣,道:「這些年咱們過的也太苦了,真不知道這樣的日子須得過到什麼時候……」

    「終究會有那麼一天的。」卓芳甸瞇著眼,慢慢的道,「不只父親年紀大了,聖人與皇后年歲不也長了嗎?等延昌郡王登基,這侯府、還不是咱們說了算?這長安,又有幾人敢招惹咱們?」

    她抿了抿嘴,忽然問道,「對了,母親方才可忘記和游氏提汪氏並小十郎的事情?」

    說到朝政沈氏不是很清楚也不是很有興趣,對於卓芳甸提到延昌郡王的事情沈氏也不怎麼插得上嘴,但說到後院,沈氏立刻道:「我是故意沒提的。」

    卓芳甸皺眉道:「為什麼?咱們不跟他們翻臉,總也要給他們添個堵,再說小十郎與四房的罅隙已生,他一個庶子,料游氏也沒心思再去籠絡,不拘將來有什麼用途,他總歸是四哥之子,咱們哄過來總能夠叫四房裡不痛快的。」

    「這個你就要學一學了。」沈氏緩緩道,「我若是說了,一來游氏還道這是我不追究鏡鴻樓裡那小賤人的條件,雖然我什麼條件都不提,她也不可能感激我,但落在你父親眼裡卻大不一樣;二來卓芳禮與游氏向來同心,那小子和卓芳華一樣恨我恨得緊,我若說了留下汪氏和小十郎,不拘理由多麼充分,他定然要想方設法的反著來,反而更加怨懟汪氏、小十郎,那樣他們縱然被留下又怎麼樣呢?」

    卓芳甸吐了口氣道:「是我想差了,還是母親做的對,那這件事就先這樣吧。」

    「先這樣?」沈氏冷笑,「這怎麼可能?我明著不能讓四房不要送人走,暗地裡還不會點撥他們幾手嗎?總歸四房別想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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