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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六十章 常嬤嬤 文 / 繁朵

    更新時間:2013-06-10

    少頃,阿杏捧著琵琶匣子出來,當著唐若縹的面開了匣,露出內中還散發著木料清香氣息的琵琶來。

    做工精細的五弦琵琶以整塊紫檀木製成,左三右二的琴軫,直項,形如半梨,琴頭上嵌著雕琢成並蒂蓮的玳瑁,流光溢彩。雖然用料俱是力求上佳,但整面琵琶並不給人奢華之感,而是透露出一種簡潔明快之感來,通體無飾,只在背板上有名家雕刻的比翼鳥、連理枝,表明這是賀人新婚。

    唐若縹打量幾眼,眼睛一亮,詢問的看向卓昭節:「初歲可否容我試試音?」

    看著再怎麼精細入眼,到底好琵琶是要能彈的。

    卓昭節爽快的點了頭:「表姑儘管一試!」說著就叫阿杏取出琵琶遞上去。

    這種新婚賀禮,還帶有吉祥祝福之意的東西,不拘貴賤,當著主人的面,總歸不能輕視的。唐若縹讓使女幫著捲了袖子,這才接過。她輕舒玉臂,也不用護指,略撥幾下,但聽弦聲透亮、清脆渾厚,指下不禁微微用力,頓時透出金石之聲來!

    「咦,這聲音不錯啊!」大涼時興琵琶,貧門女子都能信手彈上幾支小調,貴胄女子無須為生計操勞,出閣之前就沒有不學才藝的,定成郡主自不會外行,聽著試音,不覺脫口道,「尖堂鬆脆爆五音具備,弦弦分明,可是難得!」

    唐若縹也是一喜:「這把比我之前把把還好些!這謝娘子好生厲害!不瞞你們,我之前聽李大家推薦了,想著李大家說好的總歸不會差。然而一打聽,說這謝娘子還沒出閣呢!算著年紀與我竟是彷彿,我想這制琵琶的手藝,到底上些年紀的人可靠些。虧得今兒個到初歲這兒來問了聲,不然可是錯過了!」

    定成郡主也來了興趣,道:「也請這謝娘子給我做一面——卻不知道這麼一面琵琶須得多久能做好?」

    「可是不太巧呢!」卓昭節聽了,卻沉吟了下才道。

    唐若縹與定成郡主詫異道:「怎麼個不巧法?」

    「謝阿姐是下個月出閣,如今恐怕忙碌得緊。()」卓昭節道,「表姑和煙寧約莫不知,謝阿姐父母早故,她如今是跟著表姐伍夫人過活的。伍夫人的夫婿就是上科二甲進士屈談,聖人欽賜殿中侍御史的那一位。屈家如今倒有位伯父健在,奈何卻沒有年長的女眷幫持,這眼節骨上,怕是沒空做琵琶的。」

    「倒是把這個給忘記了!」唐若縹與定成郡主聽了,恍然大悟,點頭道,「既然她婚期在即,倒也難怪了,左右咱們也不急於一時,等上幾個月,待這謝娘子方便了也成。」

    唐若縹又含了笑,道:「說起來還要恭喜你——這謝娘子要嫁的是你表哥阮郎君,阮郎君也是雅好琴樂的人,可不是琴瑟和諧、夫唱婦隨嗎?」

    究竟制琵琶之技出色算不得貴女裡能上檯面的長處,唐若縹這是委婉的恭賀了。卓昭節笑著道:「借表姑吉言,不瞞表姑,我那大姑姑就阮表哥一子,早年我那大表姐卻是……如今大姑姑和大姑父都盼望著表哥能夠順利娶得謝娘子,一家和和樂樂的過著才好呢!」

    「阮娘子著實是可惜了。」阮雲端去世是幾年前的事情,唐若縹和定成郡主生長長安都有所知,這會不免安慰卓昭節幾句。

    其實卓昭節根本沒見過這個表姐,出於卓芳華的緣故對阮雲端頗為惋惜,然也不過是提起來唏噓一番罷了。她更多的心思倒是放在了揣測唐若縹的來意上。

    奈何兩邊說來說去,一直到傍晚一起告辭,唐若縹也沒說其他事情,卻是就這麼走了。

    卓昭節送客回來,喝了口茶水提神,正尋思著,後頭人來報,道是寧搖碧曉得兩位郡主告辭,邀卓昭節一道用飯。

    她聞言才站了起來,長公主又派了常嬤嬤來——先到內室看過了寧搖碧,慰問過了,就回去覆命。卓昭節自然也要送上兩步,到了外頭,常嬤嬤就站住腳,與她道:「敢問世子婦,今兒個定成、秦王兩位郡主前來,可是為了探望世子?」

    卓昭節知道她是代長公主而問,便如實道:「說是這麼說,但我看定成郡主更像是過來透透氣的,倒是秦王郡主,來問了我大姑姑沒過門的兒媳、謝阿姐做琵琶的手藝,說是把周太妃所賜的琵琶摔壞了,想尋謝阿姐再做一面好的。」

    常嬤嬤聞言淡淡一笑,道:「這話倒是有意思了,世子婦生長江南怕是不曉得,周太妃在先帝時候嗜好琵琶,常與咱們殿下相爭呢!那會先帝寵她,沒少賜下珍品來。秦王殿下膝下子女雖多,但嫡出的郡主就這麼一位。周太妃向來寵她得緊,以太妃的收藏,摔個一二十面怕也不愁沒有合手的琵琶用。」

    「嬤嬤說的是,只是我對這位郡主卻也不熟悉,還請嬤嬤教我,今兒這事?」卓昭節沉吟了下,請教道。

    常嬤嬤笑著道:「婢子哪兒敢教世子婦什麼?只不過周太妃頗會看眼色,自先帝去後,她一直約束著秦王府上下安分守己的過著日子。聖人與皇后娘娘心慈,倒也沒少給她體面。但如今朝中諸官都勤於職守,這天下又太平得很,秦王與秦王世子究竟沒有用武之地,世子婦說是不是?」

    卓昭節會過意來,這是說唐若縹今兒怕是尋了個借口上門來示好的。

    只是論輩份她是寧搖碧的表姑,論身份又是郡主,要放下架子來還真不容易,索性拿件事情托付卓昭節。這樣回頭又可以打著致謝的旗號來往……一來二去的也就熟悉了。

    「原來是這樣,可要多謝姑姑提點。」卓昭節忙謝了她,又送了幾步,叮囑人拿好了燈籠照著常嬤嬤回長公主府去。

    這樣再回內室,阿杏等人已經把榻幾都支好了,冷菜已上,寧搖碧正拿著牙箸在碟子裡隨便挑著雞絲吃些。

    見到卓昭節回來,就道:「這常嬤嬤也忒沒有眼色了,正飯點上,她把你拉出去說這會子話做什麼?」

    「想是覷著兩位郡主走後過來的,恰好趕上了。」卓昭節笑著道,「也是給祖母問的呢,何況就這麼點辰光,你莫惱了,咱們這不就開飯了嗎?」

    被她勸了句,寧搖碧臉色才略緩,他昏睡了這麼近一天,精神已經好了很多,除了臉色仍舊蒼白的不太正常外,看著目光炯炯,倒似就要痊癒了。

    卓昭節打量他幾眼,就問:「這會怎麼樣了?」

    寧搖碧卻搖頭,道:「旁的還好,就是使不上勁,怕是還要再躺三兩日。」

    「痛嗎?」卓昭節不免有些心疼。

    寧搖碧順口道:「不……」卻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眼珠一轉,改口道,「不痛才怪!」

    「待會叫人絞上熱帕子來敷一敷,好讓淤血化得快些。」卓昭節想了想,道。

    這正是寧搖碧的目的所在,兩人草草用了飯,下人收拾下去,略說幾句話消食。卓昭節就打發人端熱水上來。

    因為卓昭節掌心的傷還沒全好,把年輕使女打發下去後,就留了冒姑下來絞帕子,然而寧搖碧見狀,卻道:「帕子我來絞,你替我敷就是。」

    既然這麼說,冒姑只有告退下去了。內室門關了,卓昭節把熱氣騰騰的水盆端到榻上的小几上,警告道:「你如今傷著,不許多想!」

    寧搖碧一面自己解了衣襟,露出胸膛上的淤傷,一面微笑著道:「我多想什麼?」

    「呀!你這傷!」這傷卓昭節其實已經看過了,前一日還是絳色,這一日已經變成紫黑之色,襯托著寧搖碧玉石般的肌膚,更顯猙獰,卓昭節本待再嗔他一句,這會頓時沒了閒心,忙把雪白的帕子按到熱水裡,擔心的道。

    寧搖碧忙道:「你那手別放下去了。」就捲了袖子,伸手將帕子撈起來擰乾,遞了過去。

    卓昭節把帕子略疊整齊,小心翼翼的敷到他傷處,寧搖碧立刻低嘶了一聲,她嚇了一跳,忙拿起來,緊張的問:「可是痛?」

    「……無妨!」寧搖碧皺眉片刻,搖頭道,話是這麼說,他卻立刻閉緊了雙目,額上汗水一顆顆滲了出來。

    卓昭節心中焦急,忙從袖子裡抽了帕子替他輕輕擦拭,安慰道:「你忍一忍……是不是痛極了?那能不能敷?」

    她也不怎麼懂醫理,只想著寧搖碧挨了那麼一下,胸口積了淤傷,熱敷可將淤血化開,但現下看著寧搖碧似痛得不輕,卻又後悔了。

    寧搖碧閉目聽了片刻她手忙腳亂,忽然睜開眼,一本正經的道:「可不是痛得緊了?你親我一下就不痛了!」

    卓昭節呆了一呆,方醒悟過來,暗啐一口,抬手一把捏住他肩頭軟.肉,恨恨的一掐——寧搖碧低叫了一聲,哭笑不得道:「這會是真的痛極了!」

    「痛的才好!」卓昭節恨恨的在他額上戳了一下,氣急敗壞的問,「那……能不能敷啊?」

    寧搖碧被她識破之前的裝模作樣,這會倒是恢復了常色,滿不在乎的道:「敷一敷總歸能好些……來,替我揉一揉。」

    卓昭節心驚膽戰的道:「你這傷……碰著豈不是痛得緊?」

    「忍一忍就過去了——這不是你剛才勸我的嗎?」寧搖碧笑著拉起她手,按到帕子上,戲謔的道。

    卓昭節待要下狠心給他揉開淤血,不想寧搖碧卻又不老實的握著她手不肯放,另一隻手又撫上她面龐——卓昭節不禁又是好氣又是好笑,低喝道:「你這還躺著呢胡鬧個什麼?先把傷養好了,別鬧了!」

    寧搖碧不甘心的道:「我覺得明兒個我大概就能……」

    「你想得美!」卓昭節恨恨的打開他不老實的手,啐道,「你給我好好養到你能起身再說!」

    「嘖!那我明兒個就能起身……」寧搖碧立刻道。

    卓昭節手下微微一重——他立刻痛的叫出聲來——卓昭節冷笑著道:「你起身?許院判不給我打包票,你敢起身試試!」

    「……」寧搖碧無語半晌,想了想道,「人家都說小娘子家沒出閣時難免有些小脾氣,出了閣為人婦,到底都收斂起來了。怎麼你卻不一樣?我記得咱們成親前你可沒這麼凶的。」

    卓昭節臉一黑,道:「怎麼你後悔娶我了嗎?」

    「沒有的事!」寧搖碧正色道,「你方才聽錯了,其實我是說,昭節你這般賢惠淑德,能娶到你我簡直是邀天之倖!」

    「算你還有良心!」卓昭節聞言,這才冷笑了幾聲,暫且放過他……

    作者是個1~7倒過來都不會唱的音盲,見過琵琶真物的次數一隻手能數過來,該術語絕對產自百科,具體意思感興趣者請自行請教度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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