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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一百十一章 大娘子的推斷 文 / 繁朵

    更新時間:2013-06-27

    到傍晚的時候,派出去沿官道往山南尋寧順忠的人大半回來了,卓昭節當著寧瑞澄、寧瑞婉的面傳了為首的人進門稟告,那人行過禮,言簡意賅的道:「小的奉主母之命,沿途往山南搜索了五個驛站,都不見寧順忠蹤影,更不聞有這樣一個人投宿過。」

    又道,「因主母叮囑今日須得回來稟告,是以小的帶著人先回來,另留了幾人繼續沿途問下去。」

    京畿附近都是十里一驛,也就是說這些人已經搜出去了足足五十里地,並且還有人在繼續往山南。

    而寧順忠與寧瑞澄約好的抵達長安的日子,早則昨日,遲則今日。

    寧瑞澄聽了,久久作不得聲。她也不是不懷疑卓昭節使人了滅了口,故意來哄自己,只是之前她方寸大亂,同意了卓昭節打發人去尋寧順忠,現下若是反口質問二房……現下大房可是完全處在了下風。

    她上有父母中有弟妹下有子女……不到萬不得已,再懷疑也不能不忍了。

    所以沉默良久,寧瑞澄輕聲道:「果然。」

    「大姐,我進門雖然有一年了,然而你也知道二房這邊人少,我之前又懷了孕。」卓昭節把人打發下去,呷了口茶水,道,「所以寧家的世僕,其實我也不很清楚。不過,之前我才過門時,原本這邊侯府的大總管是叫寧世忠的。因為做事不當心,被九郎罰下去,後來沒了。我聽這寧順忠的名字倒似與這寧世忠十分相似?未知是什麼關係?」

    寧瑞婉哎呀了一聲,道:「他們不是堂兄弟麼?」

    卓昭節眼波一轉,道:「聽說,寧世忠乃是祖父生前留下來的老人了,這寧順忠既然與他是堂兄弟,恐怕亦是如此罷?」

    「寧順忠一直伺候著父親,當年分家的時候,就直接劃到父親名下了。」寧瑞澄目光沉沉的道,她已經想到了卓昭節要說什麼了。

    「既然如此,那這一回寧順忠這刁奴欺騙大姐,看來倒也與咱們二房有些關係——他該不會是為了寧世忠報復,這才故意挑唆咱們兩房罷?」卓昭節輕輕一歎,道。

    ——然而也有可能是你們二房收買的!

    寧瑞澄沉默片刻,一直到寧瑞婉擔心的看過來,才淡淡的道:「大約是這樣罷,可惜,他人沒能找著,否則就可以問個清楚了。()」

    「明兒個我就進宮,向皇后娘娘訴說此事。」卓昭節溫柔的道,跟著就把寧瑞澄想說的話堵住,「大姐和四姐這幾日被那刁奴所欺,傷心大伯父和大伯母,料想是極累了,這兩日,就請在府裡好生休憩。兩位姐姐可千萬別見外,就拿這兒當在國公府時一樣才好,有什麼不好或不習慣的,都和阿杏說——我這幾日就把她指給兩位姐姐了,姐姐可別笑話我就指她一個,一來我看兩位姐姐今兒個也是帶了身邊伺候的人的,總歸是這些人更體貼兩位姐姐的習慣;二來真叫人慚愧,我事情還沒理清呢就有了身孕,如今膝下又添了兩個小祖宗,這不,人手也是捉襟見肘,實在勻不出更多的人了。」

    寧瑞澄與寧瑞婉住下來那是沒辦法,又不是來享受的,自然不在乎卓昭節派不派人伺候,畢竟她們確實不缺伺候的人。聽卓昭節這麼說,都推辭道:「九弟妹這兒新添了小侄兒小侄女,咱們來的倉促沒帶賀禮就很不應該了,如今再搶侄兒們的下人,哪兒好意思?」

    卓昭節與她們客套了幾句,順水推舟的不提把阿杏撥過去伺候她們的話了。

    這樣到了晚飯的辰光,按著卓昭節是要繼續請她們一道用飯的,結果鸞奴一頭進來,目不斜視的道:「世子婦,世子說已經命人在十娘的院子裡備了筵席以候大娘、四娘前往。」

    跟著立刻又道,「世子還說,大娘子、四娘子都不是外人,皆是自家嫡親骨血,如今又不是只住一兩日,所以就不必專門陪著大娘子、四娘子用飯了,畢竟大娘子和四娘子掛心劍南一事,怕人多了反而吃不下。」

    「……………………」

    三人沉默半晌,寧瑞澄果斷的起身:「多謝九弟體貼,既然如此,那九弟妹且留步,我與四娘先去十娘的院子了。」

    卓昭節心中翻來覆去的感慨:「九郎你還真是做得出來啊!」

    他敢委婉點趕人麼?!

    寧瑞澄和寧瑞婉到寧嫻容出閣前住的院子裡——寧搖碧雖然不要臉,這回倒沒說謊,正堂上已經備好了珍饈佳餚,旁邊還溫著一壺春酒。

    但姐妹兩個現下都是食不知味,隨便用了些,就把原本的下人揮退,藉著熟悉屋子,把各處轉到,這才擇了最保險的一間偏房,打發人在屋前屋後守了,商議起來:「大姐你看這卓氏說的話,有幾成是真的?」

    「雍城侯府什麼時候輪到她來當家?」寧瑞澄冷笑了一聲,道,「真的可能最多不過五成罷了。」

    「但二叔向來不喜多言,九弟性情跋扈,與咱們又是男女有別。這府裡,能和咱們長談的還真只有她一個。」寧瑞婉遲疑著道,「照這麼來說她也未必全是敷衍咱們罷?」

    寧瑞澄歎了口氣,道:「傻子!我說的五成可能是假,就是這寧順忠啊!」雖然屋前屋後都守滿了人,可寧瑞澄還是聲音一低,「咱們父親母親當年在二房裡收買安插了多少親信?誰知道寧順忠是不是二房的人?不然你看這一回,我星夜馳騁趕到長安,把你從許家拉了出來,咱們姐妹豁出去體面都不要了,重孝都上了身——可結果呢?父親和母親尚在人間!卓氏憑這一件就扭轉了時局!你說……回頭想一想,咱們可不是專門跑到二房來丟臉了?」

    「現下咱們丟臉不丟臉有什麼關係呢?」寧瑞婉咬了咬唇,道,「只要父親和母親還有兄長阿弟們好好兒的,咱們……咱們便是在這二房裡受氣,也都忍了罷!」

    寧瑞澄目光沉沉,道:「我擔心的正是這個。你說若是寧順忠是二房的人,他不留在劍南盯著父親母親,卻跑到山南去騙我——這是為什麼?這個謊言其實很容易戳穿,之前咱們到了長安但凡冷靜些尋個官家問問恐怕就能識破了。難道他就是為了騙咱們跑一趟長安嗎?」

    寧瑞婉吃驚道:「那他……不,二房想做什麼?」

    「你還記得卓氏之前的暗示?」寧瑞澄沉聲道,「她暗示咱們,父親母親及咱們的兄弟們到劍南時隔一年受了瘴癘之氣……恐怕與延昌郡王這邊有關!」

    「什麼?!」寧瑞婉聞言,大驚失色,道,「她……她當然是這麼說的,可、可這怎麼可能?母親她可是延昌郡王妃的嫡親姑姑啊!而且父親為了延昌郡王這些年來可謂是鞠躬盡瘁!若非為了延昌郡王,父親母親和咱們房裡的兄弟們又怎麼會被貶到劍南去?祖母……祖母坐視聖人下旨,還不是為了不想父親繼續卷在奪儲一事裡——這不是大姐你說的嗎?」

    寧瑞澄冷笑著道:「就是尋常人家親兄弟爭點兒家產也不是沒有鬧到出人命的,又何況是儲君之位?咱們母親是延昌郡王妃的姑母又怎麼樣?只要能夠入主東宮,叫延昌郡王休了延昌郡王妃又有什麼不可能?何況父親如今年歲已長,又背負著教下無方、險使祖母受下人毒害這樣的不孝的罪名,便是太子登基,也很難再抬舉父親!父親難登高位,對延昌郡王的用處自然就小了……但父親這會若是一死,延昌郡王一派卻可以趁勢大做文章!你說延昌郡王會不下手?」

    寧瑞婉驚得花容失色,騰的站起,道:「那咱們快去告訴九弟妹,讓她……」

    「指望她?!」寧瑞澄不屑的道,「你又忘記我方才說的了嗎?那寧順忠多半是二房的人!」

    寧瑞婉吃吃的道:「那……那大姐你到底要怎麼樣?你把我說糊塗了!」

    「依我揣測,這件事情怕是這樣的——三月裡,咱們那兩個雙生的侄兒、侄女滿月,二叔在宴上藉著聖人賜名為真定郡王進言,延昌郡王一派見勢不妙,竟把主意打到了咱們父親母親身上!」寧瑞澄的聲音透著刻骨的涼,她輕輕的、慢慢的道,「意圖用咱們父親的死,換取一個詰問、動搖聖人扶持真定郡王的機會!然而……父親身邊也不是只有延昌郡王這邊的人。」

    寧瑞婉攥緊了帕子,倒抽一口冷氣:「二房的人?」

    「是啊。」寧瑞澄冷冷一笑,「二房要麼是發現得太晚,延昌郡王已經得手!要麼就是樂見其成,袖手旁觀著延昌郡王對咱們父親母親的謀害……等父親母親如今不大好了,他這才星夜飛馳山南,尋我告密——卻把矛頭直指雍城侯府!」

    「可是……若寧順忠是二房的人,卻為什麼要這樣做?」寧瑞婉茫然的問。

    寧瑞澄知道自己這個妹妹性情軟弱又帶著點兒天真——不然當年也不會被幾個話本哄得信以為真,當真照著裡頭的描寫去尋如意郎君了——此刻只歎了口氣,耐心道:「自然是因為事情根本就不是二房裡做的,可真正害了咱們父親母親的延昌郡王,當然會把這件事情設法栽贓給二房——所以,寧順忠搶先一步趕到山南,謊稱咱們父母已經……你說我可能忍麼?我自然是要進長安的!到了長安,我要麼到二房去鬧,要麼去宮門前告狀,要麼求祖母做主……總而言之這件事情,最終就是鬧到御前求聖斷!」

    「而延昌郡王想把罪名栽贓給二房,哪有那麼容易?咱們父親被流放,縱然二房不留意,真定郡王會不抽空留個神?他們總歸是要辰光來佈置籌劃和對質的。」寧瑞澄冷笑著道,「所以寧順忠一句父親母親已被二房所害,激得咱們姐妹兩個進長安來與二房大鬧!這麼一鬧,二房趁機求到聖人跟前辯白是非,聖人這會就遣使出發去查真相,和等延昌郡王那邊把事情做圓滿了揭發出來、朝中再派天使去劍南,到底哪一個更容易查出二房的清白來?畢竟這會延昌郡王還沒就此事彈劾二房,二房明知道延昌郡王有意陷害,難道還能就這麼跑去和帝后說自己將要被冤枉嗎?」

    寧瑞澄的這番分析當真是絲絲入扣,寧瑞婉聽著,不禁哭了起來:「可憐父親母親現下都被流放劍南那等偏僻之地了,怎麼這些人這些事還是不能放過他們?」又抱著萬一的希望道,「但父親母親這會沒了,對二房不是什麼好事,二房是不是會竭力保著他們?」

    寧瑞澄沉默不語。

    假如她推測的沒錯,寧順忠真的是二房的人、謊報噩耗就是為了激自己姐妹進長安尋二房興師問罪——好叫二房有理由現在就證明自己的清白,以打亂延昌郡王一派的安排與設計。

    那如今自己姐妹已經鬧了事了,對二房來說,目的既然達到,寧戰和歐氏的死活,二房憑什麼再放在心上?

    可她不敢告訴妹妹。

    這一刻寧大娘子的想法和寧瑞婉其實是一樣的,儘管心中已有不祥的預感,卻還是不能相信、不敢相信、不甘相信。總是盼望著,也許命運會有意外、會有轉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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