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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01章 皇上,你別小氣 文 / 藍緋菊

    秋日之下,駿馬飛馳,宛如流星追月,馬背上一身紅衣的人兒馬術精湛,英姿颯爽,驚掉了不少人的眼球。

    只見她動作迅速的彎弓搭箭,幾乎無需瞄準,指尖一鬆,三箭啟發,帶起一長串血珠,直射圈內數不清的獵物。

    「該死!」一聲低咒,歐陽笑笑斂眸看向受傷的手指,這具身體終究還是太嫩了,手掌過小,指無薄繭,每次射擊都會摩擦肌膚,輕易就被箭尾劃傷。抬眼看向圈內,三箭全中,三隻小型獵物身上,正招搖的插著屬於她的箭羽。

    只是——

    轉眼看向緊隨其後的鐵木耳,再對比場中相同的獵物,英氣的眉宇狠狠的擰起。

    這鐵木耳不愧是馬上出生,馬術精湛,甚至比她更勝一籌,若非有踏雪驄相助,她已經輸在了起跑線上。

    正是這時,踏雪驄發出類似警示似的低鳴。

    歐陽笑笑倏地收回視線,就見正前方內圈與外圈的柵欄上,一根樹幹橫架之上,形成了一道天然的跨欄。順著道路向前望去,不止這一處,似乎除了起跑點,之後每隔不遠處皆有一條橫架的跨欄。

    馬上騎射已是不易,還要中途控制馬韁,跨越柵欄,看來這皇甫天一點也不希望她贏。

    鳳眸微微瞇起,眸底一道冷冽滑過,櫻唇習慣性的上彎,形成一個邪肆的弧度。

    不希望她贏,她就偏偏要贏!

    隨手丟掉長弓,在所有人愕然的視線中,匍匐在馬背之上,紅唇靠近馬耳低語幾句,踏雪驄便愉悅似的長鳴一聲。

    所有人都被她的舉動驚呆了,眼見跨欄越來越近,那人卻單手鬆開馬韁,反而去解袖口處的繩結,不由得為她捏了一把冷汗。

    「她想幹什麼?不要命了嗎?」人群中發出一聲低呼。

    凌皓然冷眼一掃,就將其餘的聲音扼殺在搖籃之中,幽冷的眼眸緊鎖住馬背上的人兒,長袍之下右拳早已攥緊,渾身勁氣攢動,掀起衣訣獵獵舞動,宛若煞神一般讓人膽寒心驚。

    不遠處,慕容子墨靜靜的站在御後,一雙總是雲淡風輕的眸子忍不住微縮,掌心凝起一股勁氣,不偏不倚,恰好瞄準那根橫架的柵欄。

    皇甫奚修眉輕蹙,餘光掠過面色陰霾的凌皓然,眸光輕閃了一下,遂即淡淡的垂下眼簾。

    欒楓姿態閒適的坐於軟椅之上,相較於在場所有人,他的神情最為平靜,尖尖的下巴輕擱在右手的手背之上,嘴角噙著似笑非笑的弧度,就連眸光也是一般無二。

    餘光將在場所有人的神情盡收眼底,眸中冰藍的幽光一閃,帶著一絲玩味,更多了一分殘忍。

    只是下一刻,那雙總是旁觀的瞳孔緊縮,嘴角出現了霎時間的僵硬。

    不止是他,在場三皇一爵面色同時一變。

    那是什麼?

    那人手腕上神似於弓箭的東西是什麼?!

    察覺到現場氛圍的轉變,歐陽笑笑邪肆一笑,在踏雪驄躍起的同時,雙腳用力蹬住馬鞍,身體同時挺立而起,單手控制住身體平穩,在一陣騰雲駕霧之後急劇降落,終是輕鬆躍過第一道柵欄。

    「小雪,好樣的!」小手順了順踏雪驄的鬃毛,惹得它不滿的噴氣。

    歐陽笑笑卻只是無所謂的笑著,右手迅速抬起,另一隻手鬆開韁繩,自後腰掏出三支弩箭,架箭飛射,三聲破空之響後,內圈相繼倒下三隻獵物。

    三箭穿心,其精準與箭速,讓人咂舌。

    欒楓終是放下手臂,神情漸漸變得凝重,雙眸緊盯著她手腕上的東西,眸底發出類似野獸似的幽光。

    凌皓然與慕容子墨先是由緊張變為愕然,再由愕然變得凝重,視線同時投射在她身上,在鬆了一口氣的同時,更多的卻是擔憂。

    在一個冷兵器時代,改裝後的弓弩意味著什麼,歐陽笑笑再清楚不過,就像現代各國不斷研製新型武器,這是一種威懾,更是一種保障。

    只是,弓弩在這落後的冷兵器時代,顯然更能引起人們的關注,特別是在三皇一爵皆在場的情況下,她手上的東西,會成為四國都想據為己有的『獵物』。

    她清楚,正是因為清楚,才選擇了這樣做。

    這是一個十分冒險的舉動,意味著她必須在四國之中做出一個選擇,也意味著將自己真正的推向台前,若是不能找到一個強而有力的保障,她就只能在四國的防範與角逐中,成為第一個犧牲品。

    有的東西,一旦超過了人們的掌控範圍,不能納為己用,就只能除去。

    思緒如電轉,手上的動作卻始終不曾停下,每一次架箭發射,都會有一隻獵物應聲倒地,箭箭穿心,例無虛發。

    後方,不知何時,鐵木耳已經停下動作,眸光複雜的凝視著她的背影,那一抹算不上偉岸的矯健身姿,卻像是一根心頭刺,狠狠的扎進了三皇一爵的心中。

    拔之可惜,不拔卻讓他們寢食難安。

    這場比試剛一開始,就已經注定了結局,這個突然闖進棋局中的異數,終是以一種昂然的姿態,真正立於三皇一爵的心中,成為他們無法忽視的存在,不再是以棋子的身份,而是人人皆想納入麾下的良將。

    「宇皇,這個家丁挺有意思,不如送予朕如何?」欒楓斂眸一笑,擋住了眼底的精芒與嗜血,看上去那般無害。

    「能被欒皇看上,自然是她的榮幸,只是她乃凌王府上的家丁,朕怎好強送於人?」皇甫天側首一笑,直接將矛頭推給了凌皓然。

    「凌王,我依列國願以兩座城池,無數珠寶換取這個家丁,不知你意下如何?」依列伯爵抄著有些蹩腳的中文,十分友好的笑著。

    那話,像是凌皓然佔了多大便宜似的,一個家丁換取兩座城池外加無數珠寶,古往今來,大概也就她歐陽笑笑一人。

    在場稍有眼色的大臣,也讀出了狩獵場內瞬間轉變的風向。

    對於武將來說,歐陽笑笑手裡的東西,更是讓他們垂涎三尺,恨不能據為己有。

    掩下眼底的憂色,凌皓然勾唇而笑,頗有幾分自豪的道:「小小,無價!」

    這方,一皇一爵因為歐陽笑笑的歸宿問題,與凌皓然展開激烈的遊說戰。那方,鐵木耳卻是在歐陽笑笑策馬第二圈,與他擦肩而過之時,直接伸手一撈,將人撈上了自己的駿馬。

    「小哥,跟本汗回突厥,你要什麼,本汗給你什麼。」鐵木耳的聲音總是那般豪邁,也從不掩飾自己的目的,虎目中的狂熱清晰可見,那是對力量的熱衷,更是對新型武器的癡迷。

    歐陽笑笑螓首微抬,小臉上因秋風泛起點點潮紅,若點絳的脂粉,將那張絕艷的小臉妝點得更加美艷動人。

    鐵木耳的心無法抑制的加速,有那麼一瞬,誤以為懷中的『男人』是一名女子,絲毫不遜色於草原女子的女子。她有著中原女子沒有的野性,也有著草原女子的英姿,那樣矛盾卻又完美的融合在一起,讓他有了瞬間的恍惚。

    「若你是女子多好……」不知不覺感歎出聲。

    歐陽笑笑嘴角一抖,挑眉揶揄道:「可汗,你該不會也喜歡男人吧?」

    見鐵木耳百年難得一見的臉紅,儘管有一臉絡腮鬍遮擋,也無法掩住那速度竄起的緋色,嘴角再次一抖,無語道:「可汗,爺是男人,看清楚,爺沒胸的!」

    這話出口,歐陽笑笑就有了撞牆的衝動,尼瑪,將傷疤攤開來拒絕,這廝不會不給面子吧?畢竟在她心裡最初的選擇,絕對不是突厥國和依列國。什麼良禽擇木而棲,到了她這裡通通都是廢話,她現在只能依附強國,才能避免接下去的厄運。

    三皇一爵在場,她的最佳選擇只能是鄴宇國或禹謙國,兩擇其一。

    隨著她的話,鐵木耳視線下移,掃過她一展平的胸前,遺憾道:「的確沒有。」

    擦擦擦!一群草泥馬在心裡瘋狂咆哮,這貨要不要這麼耿直?

    歐陽笑笑口中泛苦,苦哈哈的扁了扁嘴,一張小臉皺成了包子,餘光瞧見反回的踏雪驄,用力掰開腰間的鐵臂,一個靈巧的翻越,重新回到了踏雪驄的背上。

    「可汗這是認輸了?」穩住想要再次奔跑的踏雪驄,側首輕笑著問道。

    「突厥國中,從無認輸這句話!」聞言,鐵木耳再次燃起戰意,儘管已經落後一圈,卻還是擁有勝券在握的豪氣。

    「夠漢紙!」真心的讚賞,這分豪氣是她所欣賞的。

    兩人相視而笑,再次揚起馬鞭,只聽兩聲激昂的高喊:「駕!」兩匹駿馬猶如破風之箭,再次飛奔起來。

    這次,少了戰意,更多的是對對手的尊重,對比試的執著。

    一支支箭羽御風飛行,一次次射穿內圈的獵物,濃重的血腥味在山頂蔓延,讓人聞之作嘔。

    歐陽笑笑眉心緊蹙,強忍下胃部泛起的一陣陣不適,一次次的撘弓樞機,藉著每一次射箭,發洩掉身體裡亂竄的暴戾因子,也安撫了這顆狂躁不安的心。

    場外,凌皓然和慕容子墨靜靜的望著,雖然相隔較遠,兩人卻能感覺到她的不願,那股透體而出的嗜血讓他們心驚,更多的卻是心疼。

    她究竟是誰,又有著怎樣的過去?

    為什麼接觸越多,瞭解越深,越覺得她摸不透,抓不住,就像隨時可能逝去的微風,從無實體,隨性到讓人感覺不安。

    比試的結果幾乎沒有任何懸念,歐陽笑笑本就領先一圈,加上先進的省力武器,即使到了第三圈,射箭也沒有任何偏頗。

    也正是因為如此,更加堅定了三皇一爵想要據為己有的決心,如此神兵利器,無論是防範鄰國入侵,亦或是用來開疆闢土,都是不可多得的神器。

    若是自己不能得到,也絕不能讓別國擁有。

    欒楓眼中冷光迭起,像是暗夜中的劍影,要麼不出劍,出劍必見血。

    人群後,瑤兒眼中滿是小星星,小哥好帥啊!

    踏雪驄載著歐陽笑笑悠哉悠哉的踏出外圈,高揚的馬頭就像一個驕傲的勝利者,卻是在下一刻變得有些不安,馬蹄在原處焦躁的亂踏,鼻孔中更是噴出焦灼的氣息。

    不止是踏雪驄,在場所有的馬都變得不安起來,除了血統純正的汗血寶馬外,幾乎所有的馬都匍匐在地,渾身瑟瑟發抖。有的馬甚至掙斷了韁繩,踢翻了牽馬的宮人,一聲極長的嘶鳴之後揚蹄而去。

    「怎麼回事?」見狀,百官也變得有些不安,眸光四處亂掃,尋找可能潛藏的危機。

    歐陽笑笑眉心一擰,耳廓微動,一陣極其細微的聲音納入耳蝸,還來不及分辨是什麼,就聽一群中有人高呼——

    「啊……!是大蟲!」

    「大蟲?!」百官頓時亂作一團,不停有人高呼「護駕!」,自己卻躲在了帶來的下人身後。

    皇甫奚一驚,展臂護在了皇甫天身前,雙眼警惕的望著那只被血腥味引來的大蟲。

    見此,皇甫天眼中滑過一絲欣慰,在侍衛層層疊疊將所有人保護在內時,伸手將皇甫奚護在身後,低叱道:「別輕舉妄動!」

    老虎一步步靠近,巨大的身型給人以強烈的壓迫感,一雙虎目不時掠過眾人,引起一陣極短的抽氣聲。

    「小哥!」瑤兒驚呼一聲,慌亂的想要上前,卻根本無法擠開層層侍衛,只能站在人牆之中乾著急。

    「小小,你還在那裡幹什麼?過來!」人牆之後,凌皓然冷聲喝道。眼見她不動,正想脫離人群,卻被身後之後一把抓住。

    「王爺,大局為重!」一身官服的老者目露精光,在凌皓然的冷光掃射之下,也沒有絲毫退縮,反壓低聲音道:「大仇尚未得報,懇請王爺以大局為重!」

    大局?

    凌皓然眸光微刺,神情卻沒有絲毫動搖,嘴角幾不可見的掀起,正想說些什麼,就見人群中青影一晃,馬背上便已多了一抹身影。

    纖腰被人摟緊,兩人的身體緊密的貼合在一起,遠遠看去那樣曖昧,陽光從天際灑下,為那兩人四周鍍上了一層朦朧之光,那般般配,彷彿他們天生就是一對。

    凌皓然腳步一滯,嘴角的弧度漸漸凝固,凋零,最終化作一片死寂。

    「慕容子墨,你丫的瘋了?!」歐陽笑笑不敢置信的側過頭,正對上他溫潤的笑意,眼中劃過一絲恍惚,卻又很快被怒意充斥,「滾!爺不需要你救!」

    丫的,出來搗亂她的計劃,這個魂淡!

    慕容子墨微怔,察覺到她的掙扎,手臂又緊了一分,輕笑道:「小哥想做什麼,我可以幫你。()」

    幫毛!

    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餘光見老虎緩緩欺近,右腳輕踢馬肚,踏雪驄就像是明白了什麼,載著兩人向人群靠近。

    說時遲那時快,老虎猛地向前一躍,矯健的身姿引起一陣驚呼,歐陽笑笑剛將弩箭搭上,卻發現老虎的目標居然不是他們,而是不遠處的大部隊。

    「護駕!護駕!」安公公尖細的嗓音在人群中炸開,侍衛們跟著亂作一團,匆忙的抽出佩刀,向撲來的老虎揮去。

    「這群白癡!」

    歐陽笑笑朝天就是一個白眼,眼見著幾名侍衛斬虎不成,反丟了性命,右手倏地從後腰抽出,將指甲縫裡的粉末塗抹在箭頭之上,瞄準樞機。

    弩箭劃破勁空,直直的射進老虎後背,本不足矣致命,卻見那隻老虎像是在瞬時間喪失了體力,躍起的身姿『彭』一聲跌落在地,四肢彈動了幾下想要站起,又一次次跌回地面。

    眾人集體一愣,一齊將視線投向馬背上的人兒,就見她再次瞄準樞機,弩箭從老虎後頸射入,原本還在掙扎的老虎,徹底喪失了活動能力,在一番彈動之後,緩緩閉上了雙眼。

    至此,狩獵場陷入了一陣詭異的靜逸,空氣彷彿隨著那破空之聲而凝結,膠著……

    「哈哈哈……好!」一聲突兀的笑聲,喚回了眾人的神智。

    皇甫天朗笑著上前一步,抬手揮開擋在身前的侍衛,眸深似海,「小歌救駕有功,特赦免去奴籍。其頭腦聰慧,反應靈敏,在兵器方面更是有著不可多得的天賦,特准進入六部之一兵部,任命掌固。」

    話落,人群中響起竊竊私語聲,其餘二皇一爵面色皆是一變。

    「還愣著幹什麼,還不接旨?」耳旁傳來催促聲。

    歐陽笑笑面皮一抽,丫的,這次的僱主真夠大的,算不算賺了?

    「掌固是什麼?」想歸想,該問的也不會忘了問。如今其餘二皇一爵也在場,為了留住她,不讓皇甫天出點血怎麼行?

    好似看穿她所想,慕容子墨有些無力的笑著,依舊柔聲解釋道:「兵部其屬有四,分兵部為核心,掌固十二人……」

    「停停停!」歐陽笑笑聽得一陣頭皮發麻,虎著臉道:「爺是俗人,說得通俗一點,你只需要告訴爺,掌固的官大不大?」

    她的聲音毫無遮掩,在場幾乎所有的人都能聽見,餘光瞄向皇甫天鐵青的臉色,二皇一爵都有些幸災樂禍,活該!

    慕容子墨有些擔憂的掃了皇甫天一點,視線再次落在那張小臉上,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兵部主事四人,令史三十人,書令史六十人,制書令史十三人,甲庫令史十二人,亭長八人,掌固十二人。」

    「感情爺是最小的官兒?」歐陽笑笑不樂意了,準備了整整三天,一個連芝麻的小官都算不上,她怎麼甘心?

    轉頭望向面色青紫的皇甫天,有些討好似的扯唇一笑,「皇上,既然都封官了,你也別小氣,至少給個大一點的官位唄。」

    「噗嗤……!」皇甫奚一個沒繃住,當場笑出聲來。見所有人都轉眼望來,又有些不好意思的垂下腦袋,小肩膀卻還是一聳一聳憋得十分辛苦。

    「你想要個什麼官位?」皇甫天險些當場腦溢血,話說當皇帝這麼多年,第一次有人敢為了官位和他討價還價,別說,挺新鮮。

    「呃……主事怎麼樣?」有些試探的問道。

    見皇甫天灰白的眉毛擰起,又急忙改口,「再不濟令史給一個吧?」

    「宇皇既是不願,不如小哥跟隨朕回禹謙國,朕讓你做侍郎!」不知出於何種目的,欒楓在這時插話。

    皇甫天心下微惱,面上卻沒有一絲變化,抬眼望向高坐馬背之上的人兒,眸光幾經變幻,最終妥協道:「好,特准你任命令史。」

    「謝皇上。」歐陽笑笑頷首謝恩,一點也沒有要從馬背下去的意思。

    慕容子墨神色擔憂,卻奇怪的縱容著她,眼見皇甫天像是要發怒,縱身下馬,恭敬的跪下,「恭喜皇上為我朝覓得良將。」

    話落,百官跪倒一大片,整齊一致的道賀聲在狩獵場上空迴盪,「恭喜皇上為我朝覓得良將!」

    尷尬至極的氛圍因慕容子墨的舉動而緩解,皇甫天略帶深意的視線從慕容子墨身上掠過,隱含了幾分審視與隱怒。

    而慕容子墨只是淡笑著對上他的視線,如同往日一般,清淺,和煦,卻永遠探不到底。

    半響,皇甫天若無其事的收回目光,淡淡的道:「起來吧。安公公擬旨,稍後送去凌王府,特賜小歌官邸……」

    「皇上!」話未說完,就被人截斷。

    皇甫天不悅的皺眉,這已經是他第三次想要發怒了,轉眼望向發聲者,強壓下怒意問:「凌王又有何事?」

    「官邸就免了,小小今後還是居於凌王府,本王自會替她安排。」無視歐陽笑笑欲殺人的目光,凌皓然冷然出聲,冷眸對上那雙灰白的眸子,沒有一絲讓步。

    「凌皓然,你個魂淡!」皇甫天還未回答,歐陽笑笑就已經忍不住了,一個翻越從馬背上下來,三兩下竄到凌皓然身邊,雙手叉腰道:「爺已經不是你的家丁了,為毛還要住在你家?!」

    翻身做主人的嘴臉,百官見識到了,皇甫天也見識到了,心情奇跡般的好了起來,就連她插話打斷他的怒意也隨之消弭。

    「你想搬出王府?」入鬢的劍眉緊蹙,幾許冰寒之氣流瀉而出。

    歐陽笑笑條件反射似的一顫,心底暗罵自己沒出息,被壓迫久了,奴性就出來了!

    挺胸,收腹,抬首,加足底氣,用力的點頭,「沒錯,爺好歹也是官兒了,自然得有自己的府邸!」

    「王府就是你的府邸。」

    這話出口,在場不少人都被震驚了一下,凌王府乃是護國王爺所留下的,用古人的話來講,那就是祖宅。

    凌王居然將王府送給一名家丁,錯了,那人現在已經不是家丁,可就算如此,也改變不了她是奴籍出生的事實。

    凌王究竟是有多寵她,才會放任她騎在他的頭上,甚至將祖宅拱手相讓?

    三皇一爵眸光同時一閃,視線落在歐陽笑笑身上,又深邃了幾分。

    「擦!就算你嫌銀子多,也不能擋爺的財路啊!等皇上賜了之後,你再把王府給爺,不一樣還是爺的嗎?」歐陽笑笑那叫一個撓心撓肺,眼見著就快成為有房有『車』一族了,卻因為鬼畜一句話泡湯了,心裡那叫一個恨啊!

    這該死的敗家子,富二代,究竟知不知道銀子有多重要?!

    她辛辛苦苦兩個月存的銀子,被瑤兒一次水洗,徹底化為烏有,如今不趁機多撈點,她用什麼做生意翻本?

    牙關磨得『咯吱』作響,雙眼死死的瞪著鬼畜,就跟瞪殺父仇人似的,「丫的,你狠!」

    她算是看出來了,這鬼畜就是見不得她好,好不容易脫離奴籍了,還要將她留在王府壓搾一番。

    尼瑪,明面上說王府是她的,誰不知道王府內全是他的人,就算拿到產權,使用權還是在鬼畜手裡,她虧了!

    冷硬的薄唇幾不可見的上揚,伸手不由分說的將她撈進懷裡,抬眼對上慕容子墨幽黯不明的目光,唇角笑意漸漸加深,薄唇一開一合,無聲的吐出一句話。

    慕容子墨瞳孔緊縮,下顎漸漸繃緊。

    「本王說了,離她遠點!」這是凌皓然說的。

    他是真的對小哥上了心,不然不會做出這樣充滿佔有慾的舉動,他上心了,那麼自己呢……?

    溫潤的眸子落在歐陽笑笑身上,本就柔和的眸子更添異彩,像是在瞬間化作一灘春水,蕩起一圈圈的漣漪。

    「皇上,本王府裡還有事,就先告辭了。」對著皇甫天禮貌性的拱了拱手,態度是恭敬的,言語卻毫無恭敬可言。

    說完,也不管皇甫天是怎樣的態度,抱著歐陽笑笑翻身跨上踏雪驄,餘光掃向人群之後的瑤兒,淡淡的對宮人吩咐道:「將她和本王的坐騎一齊送回王府。」

    手中馬鞭一揚,兩人一馬揚長而去,只留給眾人一個猖狂至極的背影。

    ……

    「凌皓然,你給爺撒手!」身居官位,歐陽笑笑的底氣也足了,在無數次自我催眠之後,彷彿擺脫了兩個月形成的奴性,中氣十足的暴吼一聲。

    「給本王老實點。」暗啞的嗓音在狂風中吹散,那不容置喙的態度,卻是清晰傳達給了她。

    擦!她現在好歹也一官兒了,為毛還是被欺壓的?這不科學!

    不死心的扭動了兩下,卻很快察覺到了鬼畜的生理變化,頓時渾身一僵,嘴角瘋狂的抽搐起來。

    兩人回到王府,凌皓然隨手將馬韁丟給門口的護衛,橫抱著歐陽笑笑大步向主樓走去。

    一路上驚呆無數木頭樁子,雖然兩人的事情傳得王府內外皆知,可是如此公然曖昧的舉動,卻還是第一次。

    歐陽笑笑有種老臉丟盡的感覺,無論她怎麼用力,也擺脫不了鬼畜的懷抱,只能鴕鳥似的將腦袋埋在他懷裡,無語問蒼天。

    感覺自己被人輕輕的放在床榻之上,這才一個靈巧的翻越,從鬼畜懷中滑出。迅速後退幾步,退到一個自認為足夠安全的位置,黑著臉道:「王爺,咱倆的約定作廢,爺現在是官兒,得有官樣!」

    見她如此,凌皓然也沒勉強,撩袍坐在圓桌之前,抬手為自己沏了一杯清茶,潤喉之後才問:「什麼是官樣?」

    「呃……」這個問題有點深奧。

    一邊絞盡腦汁的思索,一邊偷瞄鬼畜身下,見那帳篷還是撐著,不著痕跡的後退一步,「那個……那個……那什麼,這問題有點深奧,等爺回來慢慢參悟,趕明兒再給王爺一個答覆。」

    「站住。」淡淡的喝住妄想開溜的人兒,眼簾緩緩抬起,抬手又沏了一杯茶推到對面,冷聲道:「坐下。」

    心裡分明不願意,身體卻像是有自主意識似的向圓桌走去,歐陽笑笑心裡那叫一個糾結,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冷著臉道:「說吧。」

    「朝堂勢力複雜,若不能明哲保身,就做一個佞臣。」

    歐陽笑笑面色一僵,稍稍正了正神色,一副靜待下文的模樣。

    「如今朝堂分三股勢力,一股以左相為首效忠皇上,一股以右相為首效忠本王,一股以太傅為首保持中立。你若進朝堂,那方都不要選,做你自己就好。」

    抬手指了指桌面上的茶杯,見她端起喝了一口,才繼續道:「其實,朝堂還有一股隱藏的勢力……」

    「噗……咳咳咳……!」歐陽笑笑被嗆得不輕,抬眼狠狠的刮向他,無語道:「老大,你能不能一次性說完?別分三章六節十二個小段,這不是說書,不需要下回分解!」

    「因為那股勢力並未佔據朝堂,所以本王才另說的。」有些好笑的掃了她一眼,隨手從懷裡掏出一張手絹遞了過去,在她詭異至極的眼神,面不改色的繼續講:「那股勢力以國師為首,究竟有多大,誰也不清楚。可因國師為人淡泊名利,所以久而久之,也就沒人將那股勢力真正的放在檯面上平衡。」

    「可你偏偏拿出來講,就表示其中沒這麼簡單。」歐陽笑笑無聊的撇了撇嘴,既然讓她不要摻合進去,為毛又要給她講這麼多?

    讚賞似的望了她一眼,一雙黑眸漸漸變得幽深起來,「本王告訴你這些,是希望你清楚朝堂中的局勢,也是希望你離國師遠一點。」

    什麼意思?

    歐陽笑笑一愣,突然覺得事情越來越複雜了。

    「多年來,國師一直在尋找一個人,沒人知道他在找誰,只是他每一年出關,都會派出大批的人出去尋找,直至他再次入關。國師上一次入關是半年前,可是本王收到消息,此次國師將會提前出關,原因是什麼,沒人知道。」

    「這麼神秘?」靠,越來越玄乎了。

    見鬼畜一瞬不瞬的望著自己,歐陽笑笑嘴角一抖,抬手指著自己的鼻子,無語道:「你不會想說,國師要找的人,就是爺吧?」

    凌皓然眼波輕閃,猶豫了一下,終是點了點頭,「本來,本王並不能確定,可是你與子墨走得太近,讓本王不得不懷疑。根據本王多年調查所得,國師每一次出關,都會格外留意子墨身邊的人,不管是誰,都曾被細細篩選過……」

    說到此處,凌皓然微頓,眼眸變得有些複雜,聲音也不自覺冷了下來,「你與子墨早就認識?」雖是問句,卻是肯定的語氣。

    「關於這一點,爺想沒必要向王爺說明什麼。」聞言,歐陽笑笑斂下眼簾,避開了鬼畜眼中的探尋,櫻唇微微上翹,似笑非笑,「由始至終,爺都不屬於任何一方,以前是,現在是,將來也是。」

    她的語氣極為篤定,篤定得近乎殘忍。

    凌皓然反而笑了,從未有過的乾淨笑容,讓歐陽笑笑一下子看呆了,她在那張俊美的容顏上,看得最多的便是冷笑,何時曾有過這般清澈的笑容,那不摻雜任何情緒的笑,居然讓人有種如釋重負的錯覺。

    「如此最好,做你自己便好。一年之後,本王會為你安排一個新的身份離開鄴宇國,你想去那裡都可以,過你想要的生活,衣食無憂的過完一生。」

    一年?!

    歐陽笑笑喉頭一緊,一種說不清的情緒在心底發酵,他……只有一年的時間了?

    「王爺還有事嗎?」

    突然有了逃離的衝動,這樣的鬼畜,讓她極其不適,似乎有什麼東西在她心裡變了質,正在以一種悄然的姿態佔據她的心。

    這樣的感覺讓她感到恐慌,恐慌得想要逃。

    「你沒有什麼想對本王說的?」有些不死心的問道。

    擦!要她說毛,這才是鬼畜真正的目的吧?寵著她,縱容她,讓她不自覺習慣他的存在,甚至連她今後的生活都安排好了。

    他大可以不用說出來,卻偏偏選擇說了出來,毛的同她分析局勢,這丫的分明是想走懷柔路線,一舉攻下。

    黑!真黑!

    她以前怎麼沒發現,鬼畜居然還是一隻腹黑貨。仔細回想,這廝幾乎步步為營,給她金牌,送她踏雪驄,每一次都是在她無法拒絕的情況下,讓她只能欠下這份情,連一絲拒絕的餘地也沒有。

    「鬼畜,有你的!」牙關咬得死緊,聲音像是從牙縫中磨出來的。

    見鬼畜愣過之後,很快明白過來,臉色頓時黑如鍋底,「特麼的,爺是男人,爺不吃你那套!欠你的,爺會還,少特麼和爺套近乎,爺和你沒那麼熟!」

    暴跳如雷的吼完這一句,人如同一陣風似的消失在房間裡,只餘下房門來回晃動,合著凌皓然的呼吸,在主臥裡『嘎吱嘎吱』的迴響。

    良久,冷硬的嘴角緩緩上揚,眸光定在已經停止擺動的門扉上,嘴角的弧度越來越大,越來越大……

    ……

    歐陽笑笑一路飛奔,心底將鬼畜詛咒了不下萬遍,還是無法消掉心底的那股邪火,怒氣沖沖的衝回房間,剛一推開門,整個人一頓。

    房間內,血腥味與藥香交織著,此時還是正午,陽光透過窗紙照進房間,可以清楚的看見一路滴落的血跡,從門邊一直延伸至床榻,反觀門外卻是一片淨土,顯然有人事後清理過。

    反手關上房門,舉步走到床榻前,撩開床幔,一張極其蒼白的俊臉印入眼簾。

    「該死的,你怎麼了?!」歐陽笑笑一驚,側身坐在床前震驚的問道。

    長長的羽睫輕顫,繼而緩緩的睜開,視線由朦朧變得清明,忍不住怒瞪了她一眼,虛弱道:「還……還不是你,非得弄……弄一個絕殺盟,前……前兩日有……有人有人……」

    「停!」眼見他上氣不接下氣,像是隨時可能斷氣,歐陽笑笑急忙叫停。從後腰扯下布袋,一番翻找後倒出一粒丹藥,送到他的唇邊。

    就著她的手嚥下丹藥,短暫的調息之後,洛寒的臉色才恢復了一些,只是仍不怎麼好。

    「現在說吧,怎麼回事。」

    「有有人圍剿絕殺盟……」一口氣說完,就是一陣猛咳。

    「圍剿絕殺盟?」歐陽笑笑一愣,什麼東東?餘光掃向一臉蒼白的洛寒,眉心狠狠擰起,冷聲道:「究竟怎麼回事?怎麼會有絕殺盟?」

    她所謂的成立絕殺盟,根本就只是一個空殼而已,目的只是想轉移視線,從來就沒有要真正的成立絕殺盟。也正是因為如此,她才敢放心大膽的讓洛寒去做,更不用擔心引起江湖圍剿。

    只是,有的東西似乎脫離了原本的軌跡?

    「你究竟是什麼人?有什麼目的?!」

    洛寒愕然的望向她,愣了兩秒之後,同樣擰起眉心,「什麼意思?絕殺盟不是你讓成立的嗎?」

    「可爺只是讓你散播消息,什麼時候讓你真正成立了?還有,什麼叫圍剿?」歐陽笑笑險些一口氣沒上來,這個該死的二愣子,該二的時候不二,不該二的時候傻二!

    「我,我就是按照你說的,成立絕殺盟,然後選了一處地方,當做……」剩下的話,在對方欲殺人的眼神下漸漸消音。

    洛寒呆呆的眨了眨眼,後知後覺的明白了什麼,「你沒想真的殺人?」

    「臥槽!廢話!誰想殺人了?特麼的,爺討厭殺人!買一個送全家,買一個送全村,誰特麼腦抽會真的來買,你居然還真弄……弄……」歐陽笑笑險些沒抽過去,胸口一陣劇烈的起伏,小拳頭在半空揮舞得呼呼作響。

    尼瑪,她好想揍人,有木有?!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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