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 穿越重生 > 桃花氾濫:得瑟女家丁

《》章 節目錄 第24章 笑笑,謝謝你許我一生 文 / 藍緋菊

    「小小可真是好樣的,本王讓你豢養男寵,你還真給本王養了一屋子的男寵,本王應該誇讚你嗎?」

    低沉暗啞的嗓音自身後飄來,冰冷得沒有一絲溫度,一股惡寒自腳底直衝頭頂,歐陽笑笑背脊一僵,小心翼翼的側過一點腦袋,從猛地轉了回去,一臉嚴肅認真的道:「小羽啊,爺剛才說的話,你可聽明白了?你可以喜歡子墨,桃兒,小寒,小九,但在外面養男寵就是你的不對了,男子腎陽精虧,對身體可是大忌,一定不能縱慾傷身,明白嗎?」

    對上那雙暗含鄙視的貓眼,歐陽笑笑瞬間內牛滿面,你懂毛,這是長期被壓搾出來的奴性,是條件反射,不關爺的事兒!

    「沒想到本王的小家丁,還有教學的一日。」

    身後的氣溫稍稍回溫,下一刻,人就被一股不可抗力一帶,落進了一個結實的胸膛。

    一抬頭,對上那張滿是疲憊的倦容,心像是被什麼觸動了一下,可嘴皮子依然沒有閒著,故作震驚的道:「王,王爺,你什麼時候回來的?也不通知爺去接您,您說,好歹主僕一場,怎麼能這麼見外呢?」

    辟里啪啦一大段話,將凌皓然到了嘴邊的思念硬給堵了回去,斂眸凝望著那張更加圓潤的小臉,一種極端的不平衡自心底升起。

    離開的日子裡,他沒有一日不思念她,想念她的笑,想念她的胡鬧,想念她嘰嘰喳喳永遠停不下的聲調。

    可是,有的人似乎與他恰恰相反,瞧瞧,這紅潤的氣色,明顯這段時間過得很不錯。

    「小小就沒有想過本王?嗯……?」有些不死心的低下頭,鷹眸緊鎖住那雙清亮的雙眸,不放過她一絲一毫的表情。

    「該死,趙叔也真是的,王爺您大駕光臨,居然也沒人通報一聲。王爺,您等著,爺找趙叔理論去!」被他盯得毛悚悚的,歐陽笑笑有些悻悻的縮了縮脖子,直接從他懷裡掙脫出來,就想遁走。

    可惜前腳剛一邁開,後腳又被人給拽了回去,還來不及分清怎麼回事,一股勁風自耳邊刮起,帶起強勁的罡風,似乎將空氣也撕裂為兩半。

    「放開她!」桑羽眼眸微沉,見歐陽笑笑似乎不願,想也沒想便出手了。

    摟著歐陽笑笑腳下一旋,避開身側橫掃的掌風,凌皓然剛一站定,眼眸便冷了下來,「你是誰?!」

    「停!他是爺的客人,別動手,千萬別動手!」歐陽笑笑一驚,急忙當起了和事佬,倒不是怕兩人有個什麼閃失,瞧瞧這四周精緻的裝潢,萬一被打壞了,肉疼的還是她。

    掙扎著鬼畜懷裡出來,積極的為兩人做著介紹,「吶,這是當朝凌王。這位呢,是無花宮的宮主,桑羽。你們相互認識一下,別動手!」

    「無花宮?」幽黯的黑眸中掠過一絲驚異,見桑羽對著自己禮貌的微微頷首,凌皓然微瞇了一下狹長的眼眸,斜眼看向歐陽笑笑,輕笑道:「看來本王離開的日子裡,當真錯過了不少事。」

    豈止是不少,多得都能寫本書了!

    歐陽笑笑沒好氣的翻了翻白眼,卻在瞧見他身上風塵僕僕的披風時一滯,心下微微一動,他居然沒有先回王府,也沒有先回宮覆命,而是直接來了她的府邸?

    「王爺,你不是打算一直站在這裡說話吧?」看出了他的疲憊,終是不忍他在這裡喝西北風,歐陽笑笑率先起步,領著兩人向前廳方向走去。

    一路上,凌皓然一直在暗自觀察著桑羽,黑眸中充滿了審度與狐疑。

    歐陽笑笑不是沒有瞧見,可有的東西沒那麼容易解釋,況且,她相信鬼畜並未一個魯莽之人,對於桑羽更多的,是出於對無花宮的忌憚和考量。

    到達前廳時,正好撞見桃夭從裡面出來,歐陽笑笑瞬間蛋疼得緊,擦!她怎麼忘了,還有妖孽這一茬兒!

    「小哥,你去哪兒了,奴家到處找你。」像是根本沒瞧見面色頃刻結冰的鬼畜,某妖孽扭著他那不盈一握的小腰,就依偎進了歐陽笑笑懷裡,一臉的甜蜜與嬌媚,抱怨道:「你居然將奴家丟在大門前,真壞!」

    小拳頭似有意似無意落在歐陽笑笑胸前,稀薄的海綿體組織跟著一顫,如同歐陽笑笑的小心肝兒。轉眼偷瞄了一眼鬼畜,毫不意外撞上那雙滿是冰渣的冷眸,心裡有些無奈的一歎:多夫路其修遠兮,吾將左右而逢源。

    順勢摟住桃夭的纖腰,不著痕跡的狠狠一擰,低聲警告道:「給爺安分點,差不多就得了。」

    這些男人,沒一個是簡單的傢伙,妖孽知道她喜歡鬼畜,就乾脆上演這麼一遭,巴不得鬼畜受不了刺激走得遠遠的,該死的魂淡!

    「小小似乎欠本王一個解釋。」直到這一刻,凌皓然卻奇異的冷靜了下來,涼薄的唇瓣微微上翹,神情似笑非笑。

    「呃……」歐陽笑笑尷尬的扯了扯嘴角,正想著怎麼解釋,趙叔卻突然走了過來。

    「見過王爺,見過少傅。」

    「趙叔,說過多少次了,叫爺小小就行。」對於趙叔這執拗的性子,與過分嚴明的上下級的思想,歐陽笑笑更多的是無奈,偏偏糾正多次也不得改正。

    趙叔有些憨厚的撓了撓頭,餘光瞧見凌皓然,又像是想起什麼,急忙說道:「王爺,宮裡來人了,說是皇上要召見您,讓您盡快進宮覆命。」

    「消息可真夠快的。」為了能夠早一點見到她,他特意快馬加鞭趕了回來,如今大部隊應該還未京城,皇甫天卻知曉他已經回京,可見皇甫天潛伏在京城的眼線,比他想像的還要多。

    眼眸微瞇了一下,轉眸望向歐陽笑笑,自動忽略她懷裡的人兒,柔聲道:「等本王回來。」

    這話,就像是丈夫要出門,叮囑妻子在家等候一樣,使得歐陽笑笑渾身一僵,嘴角無法抑制的狠狠一抖,黑著臉剮了他一眼,並未言語。

    凌皓然也不計較,黑眸冷冷的從桃夭身上掠過,一轉身,便離開了。

    「呼……」直到他的背影徹底消失在轉角處,歐陽笑笑才長長的吁了一口氣。

    皇甫天那廝終於幹了一件好事,鬼畜回來得太突然了,她一點心理準備也沒有,剛才差點沒被鬼畜釋放的冷氣凍僵。如今,總算是讓她有時間整理一下思緒,調整好狀態與鬼畜『戰鬥』!

    「小哥似乎忘了什麼。」有些好笑的瞧著她的樣子,桃夭在一旁小聲的提醒著,聲音裡頗有幾分看好戲的意味。

    「什麼?」歐陽笑笑茫然眨了眨眼,被鬼畜寒氣凍傷的腦神經,一下子有些跟不上節奏。

    「傳言。」輕飄飄的兩個字,卻將歐陽笑笑轟得不輕,慘了,鬼畜怎麼好死不死在這個節骨眼兒上回來?!

    今日,正是她昨夜留宿楚樓,夜御十女的流言瘋傳之際,鬼畜本就被桃夭刺激得不輕,萬一再聽見那些傳言……

    「慘了,爺完了。」歐陽笑笑腳下一軟,有些無力的掛在桃夭身上,欲哭無淚的哀嚎起來:「搞毛啊,偏偏選這個時候回來!」

    桃夭好笑的掃了她一眼,知道她需要盡快編出一個理由,以及讓凌皓然接受她花心的事實,索性也不煩她,在她懷裡膩了一會兒,就以楚樓有事為由,先行離開了。

    桑羽站在一旁陪了她一會兒,也順帶消耗了剛才所發生的一切,這才後知後覺的明白過來,凌王也是她的『男寵之一』,只是這個所謂的男寵有點強勢,甚至是不願接受其他人。

    「你還有事?」見他一直未曾離開,歐陽笑笑抬眼瞄向他,基於對無花宮還在興頭上,所以語氣並不算太壞。

    「沒有。」桑羽老實的搖了搖頭,大概也看出她現在心緒不寧,對著她頷首示意後,也轉身離開了。

    歐陽笑笑一個人在前廳門口站了很久,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又或許什麼也沒想,只是仰頭茫然的瞪著天空,腦子裡一團亂麻。

    子墨的事情還沒完全解決,鬼畜卻在這個節骨眼上回來了,萬一兩人撞上,也不知會發生些什麼,若鬼畜的命數當真因她而變,這場死局,還是得由她來解。

    「你應該去看看左相。」正想著,身邊飄來一個聲音。

    沒錯,是飄。

    那冷清的嗓音,總是讓人有種自雲端飄來的錯覺。

    「你什麼時候來的?」歐陽笑笑警惕的掃了清塵一眼,她居然完全沒有發覺,此人的武功究竟到了怎樣的境界,才能達到如此返璞歸真的效果,因為,她居然一點也查探不到他的內力與修為。

    「在你有意逼走左相的時候。」清塵也不隱瞞,垂眸淺淺一笑,自有一分妖嬈在唇邊綻放,「其實,你大可不必如此,你與左相的命格相輔相成,缺一不可,他離開你……活不了。」

    「什麼意思?」什麼叫子墨離開她活不了,她沒出現之前,那廝不是活得好好的?還混得不錯。

    「你不是想知曉,我在大殿之上的話,皇上為何會無理由的相信?」並沒有回答她的話,清塵反問了一句。

    見歐陽笑笑稍作猶豫,卻還是點了點頭,不由輕笑一聲:「因為,我並非你認為的神棍,國師一脈已有幾百年的歷史,憑藉著窺探天機的能力,曾輔佐了不下十代君主。換言之,鄴宇國能有今日,與國師一脈分隔不開。

    先祖看中鄴宇國開國皇上有帝王命格,下山輔佐於他,在旁出謀劃策,建立了鄴宇國,自此國師一脈在鄴宇國便有了無可取代的地位。開國皇上感恩,賜予國師一脈無上的榮耀,見帝王無需行禮,國師一脈任何人不得誅殺,若國師後人想要離去,任何人也不得阻攔。

    就是憑靠著這些,才讓國師一脈在鄴宇國有了今日無可取代的地位。」

    「既然皇甫一家對你們這麼好,你為何還要輔佐子墨?」

    這才是歐陽笑笑最不明白的地方,就憑皇甫天對待清塵的態度,國師一脈的榮耀已到了一個巔峰,為何還要換一個帝王輔佐?

    平心而論,若她是子墨,即使憑借清塵坐上帝位,能夠給予國師一脈的尊崇,絕對不會超過皇甫一家,甚至可能因為某些原因,反而會十分忌憚於他。

    這些,她不信這個男人看不透。

    他既然能看透,卻還是選擇這樣做了,甚至不惜將國師一脈逼至絕境,背上千古罵名,為什麼?

    「先祖之命,國師一脈只能輔佐真正的帝王,強行逆天改命,幫助氣數已盡的朝代延續下去,只會讓更多的黎民百姓受苦而已。」

    說這話時,清塵的表情仍舊是淡淡的,就連眼波也為發生任何變化,可是那一刻,歐陽笑笑居然在他臉上讀到了一絲名為聖潔的光芒。

    邪氣的小臉上流露出一絲譏誚,冷笑道:「抱歉,爺不懂你的無私偉大,爺只知道,人生在世短短數十載,讓自己活得開心最重要。在能力範圍之內,可以伸手幫別人一把,但若超出了自己的能力範圍,那就是自尋死路。

    善良這東西太虛無了,好人和壞人的定義也太狹隘了,在爺看來,在自己有肉吃的時候,只要不故意顯擺,也能算是一種善良。」

    或許是歐陽笑笑的定義太過粗鄙,使得清塵眼中劃過清淺的愕然,只是那絲愕然來得快,去得更快。

    「小哥的見解很……真實。」

    「不用這麼含蓄,你可以說爺自私,爺也從未認為自己有多良善。命運這東西見仁見智,在你看來輔佐一名君王上位,是你們國師一脈無上的榮耀,可是在爺看來,迫使一個人坐上自己不想坐的位置,這樣的榮耀不要也罷。

    你豈知高處不勝寒的寂寥,用前半生去拚搏征戰,好不容易坐上帝位,還得為了百姓謀福祉,與百官鬥心機,外表看上去光鮮亮麗,可內裡的腐爛糜敗,你又可曾用心去體會過?

    沒錯,一將功成萬骨枯,身為一代明君必將為百姓勞心勞力,這樣胸懷沒錯,可惜爺沒有,也理解不了。在爺看來所謂明君做了再多,也不見得能換回什麼,除了百年之後人們的歌功頌德,還留下了什麼?

    子孫?只怕在皇權下成長的子孫,也不見得能安然長大,死的死,殘的殘,好不容易將他們養大,到了可以含飴弄孫的時候,卻得防著自家兒子會不會來奪權,搶了自己的皇位,這樣的人生,真夠悲哀!」

    被歐陽笑笑一大段聞所未聞的見解弄得一怔,這是第一次,清塵臉上流露出如此明顯的情緒,甚至在短時間內都無法修復。

    一雙傾盡世間風華的清冷眼眸,就這樣呆呆的凝望著她,像是第一次認識她一樣,載滿了審視與茫然。

    「那小哥認為,怎樣做才算是真正的為民?」好半天,清塵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淡淡的反問。

    「為民?」歐陽笑笑譏諷的掃了他一眼,「你以為你這樣做就算為民?憑藉著那一點點天賦,就以為自己無所不能,可以肆意操縱別人的人生,規劃別人的未來?爺告訴你,你這不叫為民,叫貪婪!

    為了你們國師一脈永不凋零的榮耀,擅自闖進別人的人生,打著為百姓謀福祉的旗號,做著見不得光的勾當,你以為少了你地球就不會轉動了?

    爺告訴你,這世上即使沒有你們國師一脈,照樣會日月交替,朝代變遷,這不是你們的功勞,而是人類的本性在作祟,只要有貪戀,對錢財的貪戀,對權勢的貪戀,對那張龍椅的貪戀,這樣的變遷就永遠不會停止,絕不是你們國師一脈能夠推動或者阻撓的。

    若你們當真那樣無所不能,大可自行坐上那張椅子,正大光明的為百姓謀福祉,而不是藉著別人的手,在暗中操控一切!」

    潔白的身影蹌踉著倒退一步,那雙容不進任何情緒的眼眸,終是激起了一絲絲波瀾,雖是很淺,卻容不得任何人忽視。

    當自己一直以來堅信的信念,引以為傲的榮耀,被人毫不保留的批判與解剖,那光鮮之下的真相,卻現實得近乎殘忍。

    原來,他引以為傲的東西,竟只是祖先勾勒的一幅完美畫卷。畫卷裡,他們與這片大陸息息相關,卻始終不曾深入,他們看似淡然於世外,卻選擇了最聰明的方式明哲保身,無論時代變遷,國師一脈終將延續的騙局?

    「不!我不信!一個字也不信!」幾乎是用吼的,清塵有些狂躁的拂動衣袖,一股駭人的勁氣在他揮手間凝聚,直襲不遠處的一棵大樹。

    只聽『轟』的一聲,原本需要四人合抱才能圈住的大樹,就在他看似不經意的揮手間,斷為數截。

    「信不信在你,這番話,爺只說一次。爺感激你在關鍵時刻救了子墨,至於其他的,你別想插手。子墨和鬼畜將來的命運如何,爺不信天,不信命,只信爺自己!命運是掌控在自己手裡的,或許看透天機的確能在適當的時候避開災禍,可這並不代表什麼。

    天賦是上天賜予你們國師一脈最好的禮物,但絕不是操控別人命運的資本,別想將你的思想強加在爺身上,將來如何,爺自己說了算!」冷冷的丟下這番話,歐陽笑笑腳下運起輕功,飛速逃離了那個讓人感覺壓抑的地方。

    這番話,在她心裡憋得太難受,而她會選擇說出來,是因為她能感覺清塵此人本質不錯,甚至他骨子裡的確是無慾無求的,可惜他被太多東西束縛住了,根本不可能活出真正的自我。

    那個延續了幾百年的謊言,在她眼中太過荒誕與可笑,實在是不吐不快。她只期望清塵能夠看清事物的本質,而不是執著於什麼先祖遺命,非得同一個死人的話較勁,她看著就覺得累。

    可惜,她還未飛多久,就聽聞身後傳來一陣陣爆炸聲,似乎連帶大地也開始震動起來,聽得歐陽笑笑一直心驚肉跳。

    急忙收勢轉身,又沿著原路往回飛。

    聽著前廳方向不絕於耳的轟鳴聲,歐陽笑笑怎叫一個肉疼,操你大爺的清塵,爺好心幫你,你居然敢炸爺的房子!

    待她趕到之時,前廳早已滿目瘡痍,原本好端端的前廳在眨眼間被摧毀殆盡,觸目可見的殘牆斷柱,使得歐陽笑笑的心肝兒一陣緊縮。

    揮手讓那些聽聞聲響趕到的下人急忙撤離,自己則提腳衝了進去,在一陣陣飛散的塵煙中,瞪大了雙眼搜索清塵的身影,以及避開可能迎面而來的危險。

    「清塵,你特麼的魂淡!你要發瘋滾回你的俗世山發瘋去,爺的房子招你惹你了,你要炸爺的房子!」一邊暴吼,一邊向中心地帶靠近。

    她出聲,也是為了讓清塵能從聲音的方向辨別她的所在地,以免無緣無故被擊中。

    要知道,從清塵的破壞力來看,他的武功早已超出了她對武功的認知範圍,如果清塵有心要殺她,她根本就避不過。

    「為什麼?為什麼要騙我?」

    塵煙裊裊間,傳出那依舊清冷卻失了自控的聲音,帶著幾分無助與茫然,居然觸動了她心底的某一根弦,使得她能夠清楚的感受到他的痛。

    那是對人生和未來的質疑,像是人突然間失去了光明,對未來迷失了方向,再找不到原來的路。

    那樣的無助,她也曾有過。

    就在教官放開她的手,將她丟給另一個男人時,她也曾體會過這樣的無助,像是生命中最後一點堅守與光芒盡數褪去,未來,只剩下一片灰燼。

    「清塵,你是白癡嗎?他們為什麼騙你,只是為了讓國師一脈更好的傳承和延續下去,從本質上來講,他們並沒錯,即能保證後代子孫的榮耀與尊崇,又能讓你們不被世間瑣事所拖累,國師一脈能夠延續至今,不就是最好的證明嗎?」

    因為府內充斥著皇甫天的眼線,這番話,歐陽笑笑只能用密音傳進他的耳中。

    兩人相隔不過十米遠,卻因為房屋倒塌時濺起的灰塵,而無法看清對方,只能在有限的視線裡,尋找著彼此的身影。

    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緩緩轉身,一身在灰燼中依然潔白的紗衣隨風而舞,他,依舊是那個遺世而獨立的人兒,卻遺失原本的東西,變得更加空泛起來。

    「可是,他們讓我一直活在謊言裡,以為自己無所不能,國師一脈的存在,就是為了輔佐真正的君王,從而讓百姓生活得更好。多麼美好的一個謊言,我卻堅信了整整三十二年,甚至從未質疑……」

    有些自嘲的一笑,失了血色的面容在瞬間瀕臨凋謝,一身出塵的氣息依舊,更多的,卻是對自身的嘲諷與懷疑。

    「我操你大爺,你先給爺出來再說!爺告訴你,你特麼再敢炸爺的房子,爺就將你賣去楚樓,讓你丫的每天接客,彌補爺的損失!」

    「你這樣是沒用的。」話落,小手被一隻微涼的大手抓住,耳邊傳來那永遠清潤,並讓她安心的嗓音。

    朦朧之中,她看不清那人的臉,可她能清楚的分辨那是誰,那個無論是前世或今生,永遠只在她最需要的時候出現,默默守護在她身後的男子。

    「子墨……」不知為何,聲音在這一刻忽的哽咽,糾結了兩世的東西,似乎突然間明朗起來。

    無論是藍燁,亦或是慕容子墨,她都不該懷疑他對她的情,曾經的放手究竟為何,害怕受傷才一昧的選擇了逃避。

    如今細想起來,會執著於一首曲子,即使在認不出她的情形下,還能再次愛上她的男人,她是沒有資格質疑他的感情的。

    相較於他,她的感情來得太過隨性,害怕付出,害怕受傷,以至於忽略了他轉身前的那一絲訣別與心碎,如果她當年稍稍細心一點,不這麼粗枝大葉,也許結局就將完全改寫?

    「不用說,我都懂。」

    柔得能將人溺斃的聲音傳來,下一刻,人就被輕輕擁進一個懷抱之中,他的懷抱充滿了失而復得的喜悅與憐惜,輕撫著她髮絲的大手,像是在撫摸著世上最易碎的琉璃,甚至捨不得多加一分力道。

    「笑笑,我的笑笑,我終於還是再次遇見你了。」

    「你都想起來了?」歐陽笑笑納悶的抬起頭,完全沒料到自己要刺激他離開的戲碼,居然在無意間讓他想起了過往,這算不算歪打正著?

    「記憶很模糊,唯一能夠讓我認清的,只有你了。」他的聲音帶著清潤的笑意,像是其他的記憶都與他無關,只是慶幸能夠記起她,足矣。

    這廂,兩人還在甜蜜蜜的互訴衷腸,那廂,陷入癲狂的清塵卻被慕容子墨的話險些將牙酸掉了,混沌的腦子漸漸恢復清明,視線在也長時間的沉澱下清晰起來,眸光掠過不遠處緊緊相擁的兩人,眸底劃過一絲難以讀出的複雜。

    「對不起,小府的損失,我會派人送來給你。」視線落在歐陽笑笑身上,多了一點什麼,又少了一點什麼,讓人難以分辨。

    話落,白影一閃,帶起一串淡淡的殘影,再看去時,已經失去了清塵的蹤跡。

    歐陽笑笑無語的撇了撇嘴,「這算什麼?尼瑪,人工費,裝修費,受驚費,精神損失費,長時間前廳不能使用空置費,這些是不是也應該算在裡面?」

    「呵呵呵……」聞言,慕容子墨忍不住輕笑出聲,低低的笑聲由胸腔中震出,像是這世間最美妙的歌聲。

    歐陽笑笑老臉一紅,都一大把年紀了,居然還跟個小姑娘似的,因為對方一聲輕笑發花癡,她對美男的免疫力果然在無底線的下降中。

    一把將人推開,面色早已恢復了冷靜,挑眉斜睨向身邊的男人,淡淡的問道:「想清楚了?」

    「沒有。」

    臥槽,沒想清楚說這麼一堆煽情的話,不是存心引她糾結嗎?

    小臉頓時就黑了下來,還來不及說話,就聽對方問道:「笑笑,你愛過我嗎?」

    老臉不爭氣再次一紅,貌似她還真沒說過這種讓人雞皮疙瘩不自覺起立的話,有些不自在的挪開視線,顧左右而言他,「那什麼,今兒天氣真好。」

    也不知是不是老天與她作對,說完,原本還算晴朗的天空,居然絮絮飄起了雪花,還有一片好死不死掛在她長長的睫毛上,像是在嘲笑她剛才的話。

    「我擦,要不要這麼應景?!」歐陽笑笑險些沒暴走,一把將睫毛上的雪花拂開,黑著臉揚起頭,磨牙道:「老天,你特麼玩爺呢?早不下,晚不下,偏偏爺說完你就下!」

    被她炸毛的模樣逗笑了,慕容子墨無力的搖了搖頭,正想抬手將飄落至她頭頂的雪花拂掉,手上的動作卻是一僵,像是想到什麼,淡淡的提議:「陪我走走,好嗎?」

    雪中漫步?不錯,臨老浪漫一把。

    歐陽笑笑幾乎沒有任何異議,就點頭應了下來。

    ……

    太傅府,用細小石子鋪成的小徑上,早已看不出原本的模樣,自初雪之後,天際便會時不時飄起一點雪花,雖不至於將一切都化作銀裝素裹,卻也能累積出不少的雪量。

    樹枝上的雪都被下人清理落地,還還不及清除小徑上的積雪,就被歐陽笑笑給趕走了,兩人一齊踏上這條並算不上熟悉的小徑,卻因為心中那一絲漣漪,無端將小徑看得親近了幾分。

    一路上,誰也沒有說話,歐陽笑笑難得停下了喋喋不休的小嘴,靜靜的陪著他走這段路,像是一種儀式,帶著幾分沉重與忐忑。

    慕容子墨不時停下腳步,望著她不急不慢,卻從不停留的背影,微微勾起唇角,淺淺的笑著。

    「笑笑,能再為我唱一次那首歌嗎?」他的聲音自身後傳來。

    歐陽笑笑微微蹙眉,有些不喜歡這時的氛圍,不過還是什麼也沒說,在潤了潤乾燥的唇瓣後,就輕輕的唱了起來。

    隨之,悠揚婉轉的簫聲應歌而起,少了歐陽笑笑第一次聽見時的茫然與追逐,多了一絲綿綿的情意,一切,都像是隨著簫聲在眼前鋪展,過往,隨著歌聲在眼前閃過,話未出口,便已經相映成殤。

    歐陽笑笑腳步一滯,卻並未回頭,她不喜歡回頭,人不能總是回頭看,留戀在過往之中,那樣會錯過很多,對身邊的人也是一種不公。

    不管慕容子墨的選擇是什麼,她都能坦然接受,儘管會痛,也願意清晰的痛著,而非在將來的日子裡,再次回首,為今日的逗留悔悟。

    人生,錯過了,就是錯過了,沒有從來的機會。

    他們愛過,痛過,重生一次,是命,更是他們的劫。

    是她明白得太晚,幡然醒悟之時,心裡已經住進了別人,身邊也有了別人。若是重頭再來,她對不起的不單單是桃夭,更是子墨和她自己。

    腳下踩到一根細小的樹枝,因為被雪覆蓋,歐陽笑笑並未留意,一腳踏上去,一聲清脆的聲響,在寂靜的後院裡顯得那樣清晰。

    歌聲戛然而止,簫聲卻還在繼續,就像他們之間的情,終是她先一步走遠了,便再也回不去了。

    曲聲越到最後,歐陽笑笑越是心慌,有些討厭這種等待審判的感覺,乾脆加快的腳步向遠處走去。

    「暮色盡,一生一代一雙人。」

    最後一句,簫聲被他溫潤的嗓音取代。

    歐陽笑笑腳下一頓,終是收住了前行的步伐,連續做了幾次深呼吸,像是要將所有的冷空氣納入肺腑,好讓自己變得清醒一些,冷靜一些。

    「笑笑,謝謝你肯陪我走完這段路。」

    聲音,隨著他的步伐緩緩靠近,感覺有一隻手輕輕的搭上了她的肩,動作輕柔的替她拂去飄落至頭頂的雪花,真的很輕,幾乎讓人察覺不到。

    「我的記憶不完全,無法想起所有的事情,但我很清楚自己心裡的感覺,我想要和你在一起,看庭前花開花落,望天上雲卷雲舒,觀人生潮起潮落,榮辱不驚,不棄不離。

    讓天下每一個地方,都充斥著你我的身影,你去那裡,我去那裡,用盡我的一生去守護你,呵護你,讓你無憂,開心快樂。

    那樣的勾勒,真的很美,美到,我甚至不忍親手打破。

    我還在幻想著,等一日你老了,我們還能一起攙扶著行走,讓我替你畫眉,描紅,輕綰起你花白的髮絲,在你耳邊訴說著過往,唱著只屬於我們的歌,直到我再也唱不了了,這一生才算完結。」

    他的聲音很淡,像是隨時都能被肆虐的狂風吹散,話語中描繪的畫面,是多少女子一生的夢想,沒有過多的波折,雖不轟轟烈烈,但卻細水長流。

    一如他給她的愛,總是那般細潤無聲,稍不留意,就極易被她忽略,唯有在細細回味之時才驚覺,原來,他的愛已經細潤滲透至她生活每一個細小環節,再難以抹去。

    「笑笑,我的笑笑,是我遲了一步,才讓你的心裡住進了別人,是我太過自負,以為有了我,你再也不需要別的愛。若我能在第一次見面時,就將你帶離這個是非之地,或許,一切都會不一樣了。」

    歐陽笑笑沒說話,只是靜靜的聽著,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可以這樣冷靜,甚至可以殘忍的不回頭,吝嗇於給予一句回應。

    唯有她微微顫抖的身軀,說明了她的內心遠不如表面上那般平靜,有的人習慣的掩飾,在長久的壓迫之下,習慣將所有情緒都藏起來,因為她不會知道,哪一次的情緒流露,會將自己引入無盡的殺戮之中。

    所以,她習慣了壓抑,甚至忘記了釋放,久而久之,也就忘了怎樣真實的表達。

    一如那些隱藏在她骨子裡的暴戾與血腥,隱藏得太深,容不得別人窺視半分,就連她自己,也會在那一次次刻意的忽略下,徹底的掩埋起來。

    「你說得對,我渴望一段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愛情,而這樣的愛,你終究給不了。你是自由的風,本不該讓我的愛束縛了你,可我總想自私一次,將你納入我的羽翼之下,悉心的保護起來,卻忘了,對於你來講,失去自由,往往比失去愛情更加可悲。

    少了自由的翱翔,陽光的照射,你會枯萎,會凋零,再不是生機勃勃的野草,而是溫室裡經不起風吹雨打的小花,那樣的你,你自己無法接受,我也不願見到。

    謝謝你願意陪我走完這段路,我會將它當成人生的縮影,當雪染白了你的鬢角,你已經許了我一生。」

    說著,他緩緩走到她面前,凝望著那早已被霧氣掛滿的羽睫,憐惜的拂去她眼前的淚珠,放入口中,「這世上沒有任何人有資格讓你落淚,即使是我,也沒有……」

    「夠了!」冷聲打斷他的話,低垂的雙瞼猛地掀起,一滴清淚順著眼角毫無預警的滑落,滴在慕容子墨的手背之上,燙傷了他的心。

    「慕容子墨,爺告訴你,老子跟你沒完!沒理由每次都是你先放手,這一次,主動權掌握在爺的手裡,爺沒有喊卡,你特麼就得給爺受著!」

    歐陽笑笑近乎癲狂的吼出這段話,繼而在慕容子墨呆愣的神情下,猛地向前一撲。

    突如其來的衝撞力,使得慕容子墨本能的後仰,沒有較大的響動,大片積雪飛濺而起,染白了兩人的青絲,也使得兩人的髮絲緊緊的糾纏在一起,像是那剪不斷理還亂的情絲,絲絲縷縷,總是牽絆著。

    四片唇緊貼著,扭曲著,歐陽笑笑像是發了瘋一樣,瘋狂的撕咬起來,小手順著他的披風鑽進他厚厚的棉衣裡,一路向下,在慕容子墨不自禁的顫抖中,猛然停下了所有的動作。

    「給你兩個選擇,憋壞它,爺放你走!釋放出來,你跟爺混!」

    慕容子墨憋紅了雙頰,在一種時候,男人是極為脆弱的,**被撩撥至頂點,卻偏偏得不到宣洩之際。

    瞧著女人發了狠的神情,讓人毫不懷疑,只要他一搖頭,她就會生生掐斷他的子孫根,讓他下半輩子再也不可能接受別的女人。

    有些好笑的輕撫上她的面頰,染上**的雙眸卻始終保留著對她一如既往的縱容與柔和,聲音暗啞而又異常動聽,「笑笑,謝謝你許了我一生,所以我剩下的生命,由你來支配。」

    ------題外話------

    麻煩看最後一段聽著少司命的《紅顏若雪》,丫的,哭瞎了!為了彌補爺受傷的小心肝兒,用票票砸死爺吧!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