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29章 大結局(下 文 / 藍緋菊
作為一個誘餌,歐陽笑笑十分沒有當誘餌的自覺。
在一群男人收拾妥當之後,就拉著最能搗蛋的皇甫奚在山野間瘋玩起來,漫山的落葉都是她和皇甫奚最佳的玩具,銀白馬鞭揮動,捲起落葉無數,在半空中肆意旋轉,飛舞。
一根根金針脫手,精準無誤的刺中旋轉中的落葉,將那一抹金色穩穩的固定在樹幹之上,呈一字排列開來。
「小哥的武藝好像又精進了。」洛寒有些愕然的望著練武,玩耍兩不誤的二人,若黑曜石的眸子裡透出點點柔光。
「小哥悟性極佳,加上水玲瓏的輔助,天下間已難尋敵手。」清塵整個人負手而立,風捲起他銀白的衣訣,精緻的下顎微微揚起,話語間,總有種欲乘風而去的縹緲。
慕容子墨的目光淡淡自兩人身上掠過,最後才將視線落在慕容子軒身上,壓低了聲音問道:「你那邊安排得怎樣了?」
「都安排好了,我們的人在暗處,欒楓的人在外圍,只要歐陽凡真的出現,就絕對不可能再活著離開。」慕容子軒兩眼不離玩得正起勁的女人,頭也不回的說道。
「歐陽凡此人極為謹慎,若是他沒有必勝的把握,一定不會出現,到時很有可能會出現變數,別的都不重要,主要是看好小小,別讓她出手。」自踏入山谷開始,凌皓然的眉心就沒鬆開過,此時聽聞慕容倆兄弟的話,忍不住叮囑出聲。
聞言,一群男人幾不可查的微微頷首,顯然,他們的想法都一樣,那個女人太閒不住,一會兒歐陽凡出現,難保她不會興起出手。如今她身懷有孕,不管孩子是不是自己的,那都是她的孩子。
「來了!」
就在這時,清塵眉心驟然凝起,看似渙散的瞳孔突然凝實,冷冷的射向一處。袖間一道銀光如閃電般射出,直直的朝暗處飛去。
『彭!』的一聲巨響,一棵需兩人合抱的大樹轟然斷裂,兩抹人影自樹梢飄然而下,就這樣出現在了眾人的視線之中。
「你終於來了。」歐陽笑笑視線一轉,拉著皇甫奚退回到一群男人身前,似笑非笑的望著此時的歐陽凡。
那張熟悉而又陌生的容顏清晰的倒印在她的瞳孔之中,清澈的黑眸劃過瞬間的恍惚,繼而重新凝實,只是淡淡的望著眼前的男人。
只是很快,她的目光便落在了歐陽青嵐身上,一如初見時的一襲白衣,歐陽青嵐有她自傲的資本,完美無瑕的容顏,曼妙的身姿,配上一襲純白紗裙,屹立在這一片昏黃之中,有著一種奪魄驚心的美。
歐陽青嵐的美與她本身的性格恰恰相反,那是一種很乾淨的美,上天似乎對她尤為眷顧,將一切好的都給了她,卻偏偏愛上了一個不該愛的人。
歐陽笑笑眉心微微隆起,眸光緊鎖住歐陽青嵐平靜無波的眸子,那樣的平靜她從未在歐陽青嵐身上見到過,彷彿一灘死水,再激不起任何情緒變化。
莫名的,此刻歐陽凡並未給歐陽笑笑一種危險感,反倒是武藝平平,而又清冷得過分的歐陽青嵐,給了歐陽笑笑一種從未有過的危機感,似乎有什麼不好的事情即將發生。
歐陽笑笑強壓下那絲莫名的感覺,卻暗自留了心,對於無數次遊走在危險邊緣的她來講,第六感已經救過她不止一次。
「小哥靜心布下棋局,我又怎麼能不應戰呢?」歐陽凡淡淡的一笑,若清風般拂過,讓人莫名感覺舒服。
見歐陽笑笑冷笑著勾起唇角,一雙溫潤的眸子微微轉動,落在一群不知何時出現,已經將他們圍在中間的黑衣人身上,含笑道:「小哥不會以為,就憑這些人就能將我的命留下吧?」
「當然不會,爺可從來沒小瞧過你。」歐陽笑笑雙手環抱,整個人慵懶的靠在洛寒懷裡,吹了一個口哨道:「既然帶了人來,又何須隱藏起來呢?」
聞言,歐陽凡眸光輕閃了一下,右手微微抬起。
瞬間,他身側便出現了近百名黑衣人,將他和歐陽青嵐牢牢的保護在內,與一群暗衛形成對峙的局面。
也不知是誰先動的手,一群黑衣人剛一出現,雙方就已經纏鬥在了一起,一時間旋落的黃葉再次翻飛,在山谷間帶起血腥的色彩。
歐陽凡嘴角詭異的一勾,快如閃電的出手,直直的向歐陽笑笑襲去。
一群男人迎面而上,慕容子軒自懷裡掏出一個類似火折子的東西,一道紅色的光芒自竹筒中直直的衝向天空,在天際炸開,化作點點星光消散。
「看好她!」
為了速戰速決,一群男人也顧不得道義,直接採取了人海戰術,除了被歐陽笑笑當木樁倚靠的洛寒,以及武藝稍差的皇甫奚,所有的男人一哄而上,一齊向歐陽凡攻去。
瑤兒在此時被落雨拉著,悄然離開了現場。
歐陽凡武功與清塵不相上下,可他的輕功明顯在清塵之上,在一群男人的圍攻之下,有意避開了武藝相近的清塵,反與其他男人交手在一起,一時間竟難分勝負。
歐陽笑笑只是淡淡的在一旁看著,目光偶爾自歐陽青嵐身上掠過,英氣的眉毛便是一擰。
只因,由始至終,歐陽青嵐的情緒都沒有絲毫波動,即使是在歐陽凡出現破綻之時,她的眸光依然很平靜,平靜得讓人誤以為一切都入不得她的眼。
這種情形,不是歐陽青嵐裝逼,就是她真的已經不在乎了。
可歐陽笑笑總感覺還有第三種情形,只是一時間看不透。
一群男人的配合極為默契,偏偏歐陽凡滑得跟泥鰍似的,不停以輕功在眾人週遭斡旋,一旦清塵攻上來就撤退,短時間內根本不能將人拿下。
花魅媚眼微微瞇起,一絲絲詭異的紅霧開始在他週身凝結,紅霧粉衣,自有一股妖嬈之美,配上那張雌雄莫辨的絕世之顏,美得令人怦然心動。
可就在紅霧剛剛凝成之際,歐陽凡突然出現在他面前,迎面一掌劈下,避無可避。
「嗯,霸氣!」歐陽笑笑在一旁滿意得直點頭。
『吧嗒!』
一旁皇甫奚下巴直接脫臼,頗感無語的側過腦袋,滿臉哆嗦的問道:「小哥,你確定這是霸氣?」
歐陽笑笑極為肯定的點了點頭,「花魅敢用他引以為傲的臉蛋兒接下這一招,絕對的霸氣!」
皇甫奚:「……」
花魅:「……」
眾男:「……」
花魅腰肢以一個詭異的弧度一折,腳尖點地後撤,避開迎面劈下的掌風,還抽空回眸哀怨的瞪了歐陽笑笑一眼,滿是幽怨的道:「小哥好沒良心,萬一奴家毀容了怎麼辦?」
「放心,毀容了是好事兒。」歐陽笑笑極為無良的回了一句,見花魅面露不解之色,陰笑道:「爺不是說了要幫你開一間妓院嗎?老鴇總不能比花魁還美,這樣爺會有危機感的。」
歐陽笑笑說得認真,花魅腳下一個趔趄,險些栽倒在地。
眾人皆是無語的甩了甩頭,在這時還有閒情逸致打趣,天下間大概也就此一人了。
不多時,遠處有凌亂的腳步聲傳來,原本空曠的山野之間,很快被一批裝備精良的軍隊所佔領,搭弓拉箭,無數箭頭直至中央的歐陽凡等人,卻因為欒楓等人也在其中,而不敢輕易放箭。
「撤!」
欒楓顯然也發現了,一個閃身就想撤出戰圈,突然眼前虛影一晃,胸口驟然一痛,整個人頓時倒飛出去。
「欒楓!」
所有的男人都是一驚,欒楓的武功他們是知道的,居然會被歐陽凡偷襲所傷,實在是令人費解。
清塵身影一閃,在欒楓跌落之際揮袖一接,將人穩穩的接落在地,只是很快,他的身影也跟著一晃,清冷的眸子輕閃了一下,剛想出聲提醒眾人,就見一群男人同樣身形一晃,被歐陽凡一人一掌擊落在地。
「你對他們下毒?!」歐陽笑笑眸光一冷,整個人頓時站直身軀,冰冷的目光直射歐陽凡。
此刻,除了百毒不侵的凌皓然和一身異能的桑羽還能站著,幾乎所有的男人都在毒發的瞬間被歐陽凡擊中一掌,而吐出一口鮮血。
「小哥精通醫毒,連凌王的銀鉤也能解除,曲曲小毒,小哥又怎會看在眼中?」側身避開凌皓然凌厲的掌風,歐陽凡翩然一笑,一邊抬手迎上自身側攻來的桑羽,一邊抽空回了歐陽笑笑一句。
「不是毒。」見歐陽笑笑眸光轉赤,清塵心下有些焦急,急忙出聲道:「千萬別激動,小心魔性反噬!」
「呵呵呵,這個時候還有心情關心她,看來你們真的是很愛她。」就在這時,一直不曾出手的歐陽青嵐突然出聲,吸引了在場所有人的目光。
眾人這才發現,無力動彈的星木辰不知何時,已經落在了歐陽青嵐手裡,一柄森冷的短匕正抵在他的脖頸之上,那幽幽的冷光,引得歐陽笑笑眸底剛消散的詭異紅光重新凝聚。
「你個蠢女人,別上這女人的當,她就是想等你入魔,再趁機殺了你!」一見歐陽笑笑如此,星木辰張嘴就暴吼出聲。
「你給我閉嘴!」歐陽青嵐眼眸一冷,手中短匕微動,直接劃破了星木辰的肌膚,止住了他接下去的話。
抬眼見歐陽笑笑眼中紅光散去,有些無所謂的勾了勾唇,輕笑道:「歐陽笑笑,你還真是讓我羨慕,有這麼多男人為了你連命也不顧。」
「呵呵呵,這玩意兒羨慕不來,主要是魅力問題,誰讓爺這麼帥呢?」回神的歐陽笑笑風騷的一撩額發,極為無恥的回道。
原本還有些擔憂的男人嘴角同時一抽,有些無語的望著還有閒情磨嘴皮子的女人。
歐陽青嵐平靜的面容驚現一道龜裂,一絲惱色快速自眼中劃過,冷笑道:「的確,將自己弄得不男不女,我的確辦不到。」
說著,目光轉向依舊纏鬥在一起的歐陽凡等人,冷喝道:「都給我住手!否則我現在就殺了他!」
桑羽半空中身形一頓,正好給了歐陽凡可趁之機,凌厲的掌風自前方襲來,儘管他已經側身閃避,還是被擊中了右肩,徒然自半空中跌落而下。
「該死!」歐陽笑笑低咒一聲,腳尖迅點,將下墜的桑羽穩穩的接住。
歐陽凡卻在這時突然加猛攻勢,同樣一掌將凌皓然擊落,回身將欒楓抓起,穩穩的落在了歐陽青嵐身邊。
「放下弓箭!」歐陽凡眼眸一掃,高聲喝道。
外圍的士兵們面面相覷,幾乎想也沒想就丟下手中的弓箭,他們都是禹謙國的士兵,自家皇上在別人手中,自然不敢造次。
歐陽笑笑剛一落地,就見場中的形勢瞬間轉變,無數暗衛因欒楓等人落入歐陽凡手中而遲疑,接著被歐陽凡帶來的黑衣人剿殺。
這就像是一場單方面的屠殺,只是眨眼間,所有的暗衛都躺在了血泊之中,一群黑衣人則將歐陽凡等人重新保護在圈內。
「歐陽笑笑,你輸了!」沒等歐陽笑笑出聲,歐陽凡就已經率先出聲。原本謙和的眉宇間露出得意之色,就那麼淡淡的望著歐陽笑笑,「你以為,我明知這是局,為何還要出現?」
「你腦殘唄。」歐陽笑笑無所謂的撇了撇嘴,指尖不著痕跡探向靠攏的清塵,藉著寬大衣袖的遮擋,開始替他診脈。
蠱毒?!
鳳眸微凜,歐陽笑笑眉心微微堆起,緩緩收回了探脈的小手。
「腦殘?」歐陽凡愣了一下,雖然不懂這兩個字的意思,單從字面上理解,也能聽出大概。
俊秀的面龐有些扭曲,冷笑著望向故作無畏的女人,意有所指的道:「這場局,才剛剛開始而已。」
什麼意思?!
一群男人心裡皆升起一種不妙的感覺。
唯有歐陽笑笑神色不變,彷彿根本沒聽見歐陽凡說了什麼,只是眼眸微沉了一些。
似乎是為了印證歐陽凡的話,遠處再次有腳步聲響起,越來越近,越來越近,凌亂而沉重,震得整個山谷嗚嗚作響,像是秋季最為沉悶的色彩,能將人心底最為不安的一面激發。
山野間還殘留著濃郁的血腥氣息,在如鼓點般沉重的腳步映襯下,不少士兵皆是變了臉色,望著一地的屍骸,已先行失了分寸。
漸漸的,烏泱泱的一片黑影出現在天地一線,寒劍,冷鎧,數不清的精兵不斷逼近,其中夾雜著一些江湖裝扮之人,在數萬精兵之中尤為顯眼。
欒楓神色大變,陰冷的目光直射最前方的一人,驚聲道:「羅奇?!」
「羅奇?」歐陽笑笑愣了一下,感覺這名字有些熟悉,偏偏怎麼想也想不起來。
「哈哈哈哈……!想不到吧?」彷彿是為了替歐陽笑笑解惑,被欒楓點名的中年男人朗聲一笑,戲謔的望著此刻的欒楓,冷笑道:「我早知道你不會放過我,早在一年之前,我就已經找到一個替身,代替我處理尚書府事宜。當日你貿然離京,我就已經覺得不對勁,結果還是棋差一招,被你滅了九族!」
說到這裡,羅奇的神色有些猙獰,望向欒楓的眼神滿是恨意與快意,「索性那替身與我長得一模一樣,你也沒有懷疑什麼,我便趁機掩藏起來,就等今日!」
「原來是他!」聽到這裡,歐陽笑笑終於想起來了,羅奇,羅尚書,在她跟隨欒楓回京當日,就被滅了九族的羅尚書。
又一個金蟬脫殼之計,不同的是,太子是被人所救,羅奇卻是自救。一年前就已經找好替身,這羅奇還真是一個謹慎之人,早早為自己留好了退路。
只是不知道羅奇怎麼會和歐陽凡絞在一起,還上演了今日這一出。
歐陽笑笑微微皺眉,目光自數萬精兵身上掠過,即使欒楓等人早有準備,卻也只帶了一萬精兵,羅奇的人大概有三萬之多,怎麼看都是自己這方弱一些。
「這些人……」慕容子軒右手捂著受傷的胸口,眉心狠狠的擰在一起,沉聲道:「這些人是護城軍,原本是欒楓安排前來接應的!」
一番話,已經說明了太多問題。
欒楓安排的遠不止一萬人,而是整整四萬人,一萬乃是皇宮中的禁衛軍,另三萬則是羅奇帶來的護城軍。而羅奇,應該早在他們出發之前,就知道這是一場局,於是同歐陽凡將計就計,妄圖將他們剿殺在山野之中。
歐陽笑笑深吸一口氣,神色不變的打量著羅奇,那是一個長相極為普通的中年男人,沒有任何突出之處,是那種一旦丟進人群裡,就再也找不出的那種。
氣息短促,腳步虛浮,應該並非練武之人。
偏偏,他的眼神極為陰冷,與欒楓的陰鷙不同,他的冷會讓人從骨子裡升起一種寒意,無端感覺到威脅。
「歐陽公子,有勞了。」此刻,羅奇分明是笑著,卻還是讓人感覺陰冷,彷彿刺骨的寒風,令人不寒而慄。
「我們只是各取所需而已。」歐陽凡勾唇一笑,神色間並沒有羅奇的激動,他一直在暗中觀察歐陽笑笑,見她此時依然沒有流露任何神色,心底莫名的有些不安。
「不管是什麼,你總歸幫了我一個大忙,等我上位之後,歐陽山莊必定更勝往昔!」羅奇也不在意,只是隨意的笑了笑。
轉而,他再次將目光落在欒楓身上,彷彿是在欣賞對方此刻的狼狽,神色間有著說不出的激動與期待,使得他整個人微微有些顫抖。
只是很快,他的激動便在欒楓譏誚的眼神中冷靜下來,嘴角不屑的揚起,高聲道:「給我殺!」
「慢著!」就在此刻,一個突兀的聲音插入,使得那些剛要動手的護城軍,下意識的停下了動作。
「爺有同意你們動手嗎?」歐陽笑笑閒閒的彈著指甲,整個人依舊依偎在洛寒胸前,看上去有些懶洋洋的,一襲寬大的紅衣套在她身上,卻擋不住已經隆起的肚子,只一眼,就能看出她是女扮男裝。
羅奇像是這時才發現有這麼一號人存在,視線難得的落在歐陽笑笑身上,打量了她一會兒後,才冷笑道:「我當是誰,原來是鄴宇國左相大人親臨。」
「嘖嘖嘖,沒想到你居然認識爺?」歐陽笑笑愕然的眨巴眨巴眼,笑得一臉人畜無害的道:「既然都是熟人了,別動刀動槍的,傷和氣。」
一群男人早就見識過歐陽笑笑的無恥,對於她拉關係的話聽而不聞。
反倒是羅奇和四萬精兵從未見識過,一時間被歐陽笑笑的臉皮雷得外焦裡嫩,很久也沒有反應過來。
很熟?!
他們很熟嗎?!
還傷和氣?!
羅奇嘴角狂抽,兩撇小鬍子不停抖動,瞠目結舌的望著那一臉純良的女人,愣是怎麼也反應不過來。
「小哥,節操!」花魅一臉無語的撫了撫額,微微上翹的嘴角卻顯露了他此刻的心情。
「爺很有節操啊!」歐陽笑笑極為嚴肅認真的申明,「爺這是為了廣大民眾的生命安危著想,寧願犧牲小我套近乎,也不願此處血流成河。」
說完,還自我認可的點了點頭。
羅奇再次被雷,眼中劃過一瞬的恍惚,死死的瞪著那個極不要臉的女人,又轉眼看了看被她幾句話雷得毫無戰鬥力的護城軍,眼眸頓時轉冷,陰沉道:「左相大人果然厲害,三言兩句就亂人心神。」
「哦,多謝誇獎。」歐陽笑笑滿臉受用的點了點頭,一點也沒有要謙讓的自覺,笑得一臉得瑟的道:「即使你不是第一個這麼說的了,真的!」
「哼!」已經察覺到歐陽笑笑的用意,羅奇只是冷哼一聲,不屑道:「左相大人不用拖延時間,今日,誰也救不了你們。」
一番話,是說給歐陽笑笑聽的,更是說給三萬護城軍聽的。即使羅奇不是一代將領,也知曉軍心有多重要,一支失了殺氣的軍隊,與一支充滿殺氣的軍隊,絕對是天壤之別。
見護城軍漸漸緩過神來,羅奇也不敢再耽擱,他等這一日已經等了太久,絕不想在最後關頭出現紕漏。
「殺。」一個字,簡單而直接,沒有一絲贅余。
一萬禁衛軍還未緩過神來,只覺眼前銀芒閃動,接著身邊就有人不斷倒地死去,手中失去弓箭,自家皇上又在別人手中,再加上人數的強壓之下,一群武藝不俗的禁衛軍,居然在護城軍的手中毫無還手之力,就已經被斬殺在屠刀之下。
很快,便有禁衛軍反應過來,迅速抽出腰間的大刀,迎上了如殺神般的護城軍。
可惜,雙方人數差距太大,加上失了先機,戰局幾乎一開始就是一面倒的情形。
飛濺的鮮血頓時濺了一地,宛若秋季最淒美的晚霞,譜寫著生命最後的絢爛。
一個接著一個的禁衛軍倒下,人命在這一刻顯得如此渺小不堪,僅僅是彈指間,眨眼間,須臾間,便有一條人命消逝。
歐陽笑笑自認對人命已經無知無覺,死在她手下的人早已萬計,可是這一刻,她還是感到了心顫,那是一種來自靈魂的顫動,不斷堆積起來的屍骸倒印在她的瞳孔之中,充滿了血色的悲憫。
她不是一個對生命充滿敬畏之人,卻還是第一次感覺到了荒謬可笑,在野心者的操控之下,這些人就像是一部部殺人的機器,只是機械式的重複著同一個動作。
手起,刀落。
鮮血四濺,生命消逝。
她似乎又看到了曾經的自己,也是這般,沒有選擇,只能殺戮。
冷笑漸漸自殷紅的唇瓣流瀉,緊抿的唇角越揚越高,越揚越高,純良的笑意早不知在何時隱去,取而代之的是令人心悸的冰冷笑意,帶著點點無畏,點點冰涼,點點瘋狂,點點……嗜血。
她嗅到了鮮血的味道,熟悉而又陌生,作嘔而又刺激。
一群男人警惕的圍在她四周,將她牢牢的保護在內,卻沒有人注意到她此刻的神情變化,唯有一直暗中觀察她的歐陽凡和歐陽青嵐,終於等到了期待中的詭異血眸。
魔性反噬了!
唇邊吹奏著不明陶塤的歐陽青嵐,眼中激動之色一閃而過,餘光下意識瞥向歐陽凡,在未瞧見他眼中的異色時,眸光不自覺柔和了幾分,指尖躍動的節奏卻更快了。
漆黑的陶塤吹奏出渾厚而低沉的樂曲,透著古樸而滄桑的氣息,帶著神秘而哀婉的音調,像是由地底奏出的靈魂之音,低沉,肅穆,淒厲。
隨著音調漸低,歐陽笑笑眼中赤色更濃,彷彿能凝出血來,只一眼,就讓人膽寒。
「呵呵呵……」低低的輕笑聲在山谷內徐徐響起。
那聲音雖小,卻落入眾人耳畔,只覺一股森然的寒氣掠過心尖,整個人不自覺一顫。
「不好!」
一群男人頓時回身,有些擔憂的望著此刻的歐陽笑笑。
「小小!」
「笑笑!」
「小哥!」
擔憂的呼喚聲接連響起。
可惜,歐陽笑笑似乎都沒聽見,不斷有赤紅的血色自她眼底蔓延,將一雙清澈的黑眸妝點成詭異而又渾濁的血眸。
「你們,該死!」森冷無情的聲音自她口中吐出,沒有一絲人類該有的感情色彩,毫無起伏的音調,彷彿不是在宣判眾人的死刑,僅僅是在陳述一個事實。
沒人看清她是怎麼出手的,眾人只覺眼前有紅影一閃而過,速度快得以肉眼無法捕捉,一道道殘影在人群中穿梭,所過之處,血色與銀芒齊閃,一個個揮刀者開始倒下,每個人皆維持著死前的姿態,他們眼中有著驚恐,雙眼瞠大,嘴巴微張,卻由始至終不曾發出一點聲響,乃至於一個痛苦的音節。(.)
所有倒下者,都有一個共同的特徵,脖子處一道細長的傷痕,猶如被利箭劃過,又像是被極細的細線生生嵌入肌膚,割破喉嚨。
羅奇在短時間的震驚之後,急忙後退一步,將自己藏在人群之後,抬眼望向不遠處的歐陽凡。
似乎是接收到了他的注視,歐陽凡若無其事的掀起眼簾,含笑著搖了搖頭。
那一笑,猶如一顆定心丸,使得羅奇登時鎮定下來。
歐陽笑笑入魔,是在他們預料之中的,只是羅奇沒想到,入魔中的歐陽笑笑殺傷力居然會這麼強,三萬護城軍也拿她莫可奈何,只能任由她不斷殘殺。
這該是怎樣驚人的功力?!
羅奇眸色不斷變幻,視線落在歐陽笑笑身上時變得有些複雜,像是有些惋惜,又像是有些猶豫,如果這樣的人能為他所用,那怕只是在開戰時作為殺人利器,也絕對能攪亂對方軍心。
在絕對的實力面前,即使是軍隊,也會產生一種無力反抗的錯覺。
「怎麼辦?」眼望著歐陽笑笑已經入魔,清塵淡然的神色再無法維繫,掃向歐陽青嵐的灰眸滿是殺意,長袍下的雙手攢緊,強行讓自己鎮定下來,轉首望向同樣焦急的桑羽,「那個陶塤一定有問題!」
「魔功一定還有我們不知道的副作用。」桑羽也很快明白過來,擔憂的目光不離歐陽笑笑,腦子卻是飛速運轉起來,「只剩下最後一個方法,或許我們可以試一試。」
「不,時間不夠,他們不會讓我們出手的。」知道對方說的是什麼,清塵不由得搖了搖頭。
「你們有幾分把握?」一直未曾出聲的洛寒突然出聲。
「七分。」桑羽沒有猶豫,而是老實的回道。
洛寒微微頷首,認真道:「你們放心去做,小哥早知道會有變數,已經早早安排好了。」
說著,只見他從懷裡掏出一個同心笛用力一吹,並未發出任何聲響,可眾人卻知道,這聲音能夠傳出極遠。
歐陽凡餘光正好瞧見洛寒的動作,心下頓感不妙,剛要出聲,突然察覺有氣息快速欺近,不由得神色大變。
一群銀衣人突兀的出現在戰場之中,一半手持銀色彎刀,一半手持利劍,霎時間,銀光不停閃動,勁風雷動,殺傷力竟僅弱於入魔的歐陽笑笑,一群護城軍在他們的手下,連反抗的機會也沒有,便已經被誅殺在刀劍之下。
這一變化,引得羅奇和歐陽凡臉色同時一變,這三萬人本就是消耗歐陽笑笑的存在,如今被另一批人所殺,就無法消耗完歐陽笑笑全部的魔性,一旦無人可殺,入魔的歐陽笑笑的目標必定變成他們。
「快!上!」羅奇終於急了,一揮手讓護在他身前的護城軍一哄而上,企圖以人數壓制對方,屠殺那些突然闖入的銀衣人。
歐陽凡也在這時揮了揮手,讓守護在他身側的黑衣人誅殺一群男人。
「該死!」花魅低咒一聲,習慣性的想要運起內力,才發現根本無內力可調動,眼見一群黑衣人殺上來,想也沒想便擋在桑羽身前,嬌媚的容顏透著從未有過的肅嚴,秀美緊皺道:「別分心,救小哥要緊!」
一群男人也在這時極為默契的擋在桑羽身前,洛寒再次用拿出同心笛用力一吹,一批銀衣人毫無徵兆的從天而降,正好截下奮勇上前的黑衣人。
戰場中一片混亂,銀衣人,黑衣人,禁衛軍,護城軍廝殺成為一片,血光與銀光齊齊閃動,帶出更為刺鼻的血腥氣息。
桑羽再不敢耽擱,趁著一群男人保駕護航之際,側身避開歐陽凡的目光探索,手中不斷結出各種奇怪而又複雜的手印。
極其細微的波紋自桑羽胸前散出,引得清塵胸前同樣有極其細微的白光閃爍,兩種光芒交織在一起,像是互相牽引,不斷交織融合在一起,白色光芒越來越盛,又在桑羽的注視中一點點壓縮,化作一顆拳頭大小的光球。
白色光球緩慢的升騰而起,待歐陽凡發現之時,光球已經快速的向歐陽笑笑射去,直接打入了歐陽笑笑的眉心之中,瞬間沒入,悄無聲息。
遭了!
歐陽凡眉心一擰,雖然不清楚那團白色的東西是什麼,不過在這種時候,任何一點異變,都有可能左右最終的結局。
就在白色光球沒入歐陽笑笑眉心的一瞬,歐陽笑笑週身狂暴的殺氣頓時一散,整個人驟然被一陣白光包裹,緩緩浮上了半空之中。
桑羽和清塵也在同時脫力,兩人無力的向地上滑去,幸而一群皇甫奚和洛寒眼疾手快的扶住他們,才避免了兩人跌坐在地的狼狽。
只是,此時的他們看上去十分虛弱,蒼白的面色如紙,若有似無的氣息彷彿下一刻便會消散。
「怎麼回事?!」凌皓然有些驚訝的望著眾人臉上漸漸消失的幻術,將詢問的目光落在桑羽身上。
「呵呵呵,以道家精純之力,換取小哥一世無憂,值了。」桑羽輕笑著勾起唇角,虛弱的嗓音透著滿足。
「國師一脈和桑羽的異能皆是起源道家,道,屬最上一乘虛無大道,虛極靜篤,大徹大悟,盜天地虛無之真機,頓超直入,齊是非,同人我,進入無天無地的混沌境界,修性而兼修命。道乃大同,天下間最精純的力量,能夠將小哥身體裡水玲瓏的力量與魔功融合,成為一股新生的力量。」見桑羽已經無力再解釋,清塵只能代為解惑。
「那你們之前為什麼不這麼做?」皇甫奚愕然的眨巴眨巴大眼,有些不明所以的望著兩人。
「散盡一身修為,我和桑羽就會淪為廢人,大敵當前,若是我們連自保的能力也沒有,拿什麼去保護小哥?」清塵神色不變,只是淡淡的反問,語氣卻更像是一種陳述。
瞬間,所有的男人都沉默了,散盡一身修為代表著什麼,再沒有人比身為習武者的他們更清楚,或許經脈不曾受損,但一旦散盡修為,丹田盡毀,以後便再無法習武。
捫心自問,他們願意為她散盡一身內力,卻也會選擇在這樣避無可避的時機,因為沒有一個男人願意成為所愛之人的累贅。
「好好照顧他們。」
凌皓然冷硬的面部輪廓稍顯柔和,淡淡的對皇甫奚說道。
見皇甫奚點了點頭,上前一步將清塵和桑羽擋在身後,一邊注視著半空中被白光包裹的歐陽笑笑,一邊以餘光警惕著歐陽凡,防止對方在此刻出手。
歐陽凡的眉心越擰越緊,餘光見正在吹奏的歐陽青嵐突然吐出一口血,染紅了手中的陶塤,目光更是不斷加深。
待瞧見手中的欒楓時,他又暗自定了定神,並未輕舉妄動。
混沌之中,歐陽笑笑只覺自己被一股極為舒適的氣息包裹起來,體內那股不受控制的戾氣,彷彿也在那股氣息的滋潤下緩和起來,體內不斷碰撞的兩股氣流漸漸平息,開始沿著身體經脈自主遊走。
一圈,兩圈,三圈……
漸漸的,歐陽笑笑發現體內的氣息變得有些奇怪,原本一白一紅的兩道色彩開始慢慢變色,由最初的紅白相間不斷交織,融合,化作淡淡的粉色,又由粉色一點點變幻,開始不斷拓寬她的經脈,修復那些因紅色魔氣而撕裂的經脈,最終化作一團灰色的霧氣。
灰色霧氣沿著經脈加速運行,速度越來越快,每遊走一圈,歐陽笑笑便感覺丹田之內的氣息充盈一分,也不知遊走了多少圈,快速湧動的灰色霧氣猛然闖入丹田之中,在丹田之中轟然炸開。
『轟!』
歐陽笑笑彷彿聽見耳邊有轟然聲響起,內視之下,丹田內一片霧氣朦朧。
霧氣越聚越多,也越來越凝實,由最初的霧氣一點點液化,化作透明的水樣,彷彿水滴一般,一滴滴在她的丹田之內重新凝聚。
與此同時,歐陽笑笑自身的感覺極為奇妙,猶如侵泡在溫水之中,全身暖洋洋的,由裡到外,又由外到內,渾身上下都充斥著一種舒適感,彷彿與週遭的一切皆融合在一起,她甚至能夠聞到泥土的芬芳,青草的清香,落葉的蕭條,以及秋的味道。
這是一種極為奇妙的狀態,與大自然融為一體,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直到液體在丹田內徹底凝聚,一股柔和的力量瞬間充斥全身,卻帶著勢不可擋的澎湃之感,彷彿揮手間便能摧毀一切。
輕闔的眼簾驀地掀開,瞳孔中詭異的紅光一點點退去,慢慢恢復至清澈的模樣,一圈圈柔光自眼底流轉開來,帶著夢幻的色彩,映襯著藍天白雲,美得令人心悸。
歐陽笑笑緩緩坐起身,詭異的是,她分明身處半空之中,卻彷彿坐在平地之上,屁股下方一片虛無,她偏偏坐得筆直。
「成功了!」
桑羽和清塵驚喜的對視一眼,這是他們最終的辦法,卻也沒有必勝的把握,只是沒想到,他們成功了!
似乎是聽見了兩人的驚喜的聲音,歐陽笑笑微微轉首,望向一群男人所在的方向,在瞧見桑羽和清塵慘白的面容時,眉心不由得狠狠一擰,沉聲道:「怎麼回事?」
「不可能!」還沒等兩人回答,另一邊,歐陽青嵐就已經驚叫出聲。
只見她不可置信的瞪著半空中的女人,眼中震驚與不甘毫不掩飾,就那樣死死的瞪著歐陽笑笑,「你怎麼可能醒過來?!」
「為什麼不可能?」歐陽笑笑好笑的掃了她一眼,稍稍整理了一下凌亂的衣襟,在聞見身上濃郁的血腥味時,幾不可見的皺了皺眉。
「不可能!我分明……」
「閉嘴!」歐陽凡冷喝一聲,打斷了歐陽青嵐接下去的話。
轉眸瞧見歐陽笑笑眼中一閃而過的精芒,歐陽凡輕笑著勾了勾唇,「即使你擺脫魔性又如何?若我沒有算錯,如今,京城已在羅大人的掌控之中,也就是說,即使你們活著離開這裡,欒楓也不再是這禹謙國的皇帝了。」
「說完了?」歐陽笑笑慵懶的打了一個哈欠,像是看白癡似的瞥了歐陽凡一眼,似笑非笑的道:「你有張良計,爺有過牆梯,京城現在是誰的天下,誰也說不準。」
「什麼意思?」歐陽凡一怔,眼中劃過一抹狐疑。
「呵呵呵……很簡單,不管是羅奇悄然派入京城的不明人士,亦或是你安排喬裝成江湖遊俠混入京城準備黑吃黑的人,這一刻,應該都已經去向閻王報道了。」歐陽笑笑回以一絕對人畜無害的笑顏,千言萬語,盡在淫笑之中。
「怎麼可能?!」歐陽凡踉蹌著倒退一步,不敢置信的望向半空中的女人,眼中神色不停變幻,狐疑,驚恐,不安,複雜……
好機會!
一直被歐陽凡鉗制的欒楓眼中精芒一閃,側身,後仰,倒退,一系列動作一氣呵成,待歐陽凡驚覺之際,他已經脫離了歐陽凡的掌控範圍。
歐陽凡一驚,剛想上前抓住他,迎面一道金光閃過,逼得他不得不後退一步。
欒楓也趁機走到了一群男人身邊。
「沒什麼不可能的。」歐陽笑笑輕笑著收起手中的金針,雌雄莫辨的容顏怎麼看怎麼純良,只是嘴裡吐出的話,卻字字直戳歐陽凡的心。
「在紫心檀盒傳言再次現世之時,爺就開始不斷思索你的用意,利用紫心檀盒製造輿論?迫使欒楓和星木辰在江山與爺之間做出選擇?引得江湖人士不斷潛入皇宮?引發朝廷與江湖的爭鬥?
不得不說,你的計劃很成功,自流言傳出之後,京城的確聚集了大批江湖人士,每夜都有江湖人潛入皇宮,想要盜走紫心檀盒,朝廷與江湖的碰撞也越演越烈,一切似乎都說明你的計劃成功了。
只是,爺一直有一個疑惑,紫心檀盒的傳言,對你有什麼好處?僅僅是逼迫欒楓和星木辰,引得天下大亂?似乎總是差那麼一點點……」
歐陽笑笑歪了歪頭,突然一拍額頭,恍然道:「直到京城的江湖人士越來越多,爺終於明白自己漏掉了什麼,朝廷為了不與江湖為敵,絕不會在這時大肆剿殺江湖人士,特別是在京城之內。
所以,江湖人士,就成了京城內最為獨特的存在。若是有人在這時扮作江湖人士混入京城,不單極難被人發現,更加能利用江湖人士的身份,在京城內繼續引發流言,讓越來越多的江湖人士為你辦事,不知不覺成為你手裡的棋子。
而那些所謂的江湖人士,就等著在你剷除我們之後,羅奇自以為佔領京城之後,才會真正顯露他們的本性,成為你奪下皇宮最有用的一步棋。爺,說的對嗎?」歐陽笑笑眨巴眨巴眼,滿臉『爺很純良』。
隨著歐陽笑笑一句句分析,不單一群男人和歐陽凡臉色大變,就連不遠處的羅奇也是臉色大變,陰冷的視線直射歐陽凡,冷聲質問道:「歐陽公子,你是不是應該給我一個交代?!」
聞聲,歐陽凡原本驚恐的神色迅速鎮定下來,彷彿之前的一切,都只是歐陽笑笑等人的錯覺。
「交代?如此低劣的離間計,羅大人居然也會相信?」歐陽凡不答反問。
「這……」羅奇眸光閃爍,視線不停在歐陽笑笑與歐陽凡之間來回掃蕩,過了好一會兒,他突然朗聲一笑,擺手道:「哈哈哈哈……我自然是信歐陽公子,不過此人魔性已除,只怕拖得越久,對我們越不利。」
歐陽笑笑眉梢一挑,一個閃身,就已經出現在了一群男人身前。視線落在依舊和護城軍纏鬥在一起的銀衣人身上,勾唇道:「歐陽凡,要不,我們來打個賭怎樣?」
「賭什麼?」捫心自問,面對此刻的歐陽笑笑,歐陽凡一點必勝的把握也沒有。特別是她之前的一番話,讓他心裡產生了從未有過的焦慮。
歐陽笑笑的分析一點也沒錯,他的確是打算黑吃黑,在利用羅奇剷除歐陽笑笑等人之後,再在回京的路上殺了羅奇,而後易容成欒楓的模樣,光明正大的坐上帝位,待一切塵埃落定,他才會以真面目見人。
計劃很完美,從他將紫心檀盒的秘密透露給歐陽梅時,他就已經有了一個近乎完美的計劃,利用歐陽青嵐對他的感情,將歐陽世家的暗勢力一點點蠶食,納為己有。
曲曲歐陽世家,他從未看在眼中,他要的只是這天下,以及那一張耀眼的龍椅,掌控天下的權勢。
在這之前,所有的一切都按照他預定的軌跡在行走,直到歐陽笑笑的出現,先是宮變,再是歐陽世家的沒落,再到一群男人為了她的安危,瘋了似的扼殺他的勢力,一切就已經脫離了軌跡。
慌亂之下,他只能提前讓駱丹動手,企圖引發戰亂,再在混亂中重新尋找契機。
只是他沒有想到,這一切再次被歐陽笑笑破壞了,星木辰居然能在中了那種烈性春藥之後,還能保持清醒推開駱丹,並找到歐陽笑笑解毒,這是他怎麼也沒有料到的。
迫不得已之下,他只能鋌而走險,明知今日是一場局,也只能硬著頭皮出現,企圖借由羅奇之中,將這個屢次破壞他計劃的女人掩埋在此。
只是,他又失敗了。
歐陽凡想不通,究竟是那個環節出了錯誤,導致歐陽笑笑能在那樣的情形下,還能冷靜的分析他真實的用意,並發現他潛藏在京城內的暗棋?
見他如此,歐陽青嵐秀美狠狠皺起,冷冷的瞪了歐陽笑笑一眼,心下卻越發警惕起來,索性封住了星木辰全身的大穴,防止再出現任何意外。
這是他們最後的護身符了,一定不能放過!
「你是不是在想,爺怎麼會知道你的人潛入了京城?」彷彿看透他所想,歐陽笑笑在此時笑瞇瞇的問道。
不知為何,歐陽笑笑此刻越是笑得人畜無害,越是讓歐陽凡和羅奇感到心驚,這個女人臉上分明笑著,卻就是莫名的讓人感到害怕,害怕她的笑,害怕她嘴裡蹦出的下一句話,就是壓垮他們的最後一根稻草。
「先說賭約吧。」像是有意吊著他,歐陽笑笑徒然話題一轉,繼續笑瞇瞇的道:「今日,若你能踏出這郊野半步,爺就讓小楓子將這禹謙國的江山拱手相讓,怎麼樣?」
「呵……」歐陽凡冷嗤一聲,顯然不信歐陽笑笑的話。
「小楓子,不行嗎?」歐陽笑笑也不急,回眸輕笑著問欒楓。
「笑笑喜歡就好。」欒楓想也沒想便道。
頓時,羅奇和歐陽凡面色再次一變,有些詭異的望了欒楓一眼,那眼神,就像在看一個精神失常之人。
「怎麼樣?賭不賭?」歐陽笑笑卻不管他在想什麼,再次開口問道。
「條件是什麼?」歐陽凡不信天上會掉餡餅,這個賭約對歐陽笑笑來講,似乎毫無意義。
「條件嘛……」歐陽笑笑抬手摸了摸小巧的下巴,鳳眸中冷芒一閃,冷笑道:「自然是交換蠱毒的解藥!」
這麼簡單?!
歐陽凡眼中充斥著狐疑,可在細瞧歐陽笑笑之後,並未看出任何問題,只能皺眉道:「好。」
似乎,他已經沒得選擇。
如此簡單的賭約,不管歐陽笑笑履行與否,對他都沒有太大的差別。
最重要的是,他現在沒把握勝過歐陽笑笑,貿然出手,只會讓自己陷入險境。
羅奇之前那番話,儼然就是拿他當槍使,只要他出手,不管最後結果如何,羅奇都沒有任何損失,而他歐陽凡,這一生最恨的,就是被人當槍使。
歐陽梅如此,羅奇更沒有這個資格!
「呵呵呵……」歐陽笑笑輕笑兩聲,也不追究他是否誠心,整個人緩緩踱步,似乎是在腦子裡整理思緒。
良久,她才勾唇道:「說起來,爺還得感謝陶琳……」
提到陶琳時,歐陽笑笑若有似無的瞥了花魅一眼,果然見他神色微變。
「陶琳,聖宮派去黑獄閣的奸細,同樣,也是你派進黑獄閣和聖宮的雙面奸細,爺說得對嗎?」
「你……?!」這一次,歐陽凡是真的被震住了,陶琳的身份除了他自己,連歐陽青嵐也不知曉,她怎麼可能會知道?!
「之前,爺一直在想,紫心檀盒的秘密只有聖宮之人才知曉,歐陽梅是如何得知紫心檀盒的?聖宮之內有奸細,這是所有人下意識的想法,但最為奇怪的便是,真正的聖宮其實就在歐陽山莊之內,歐陽梅居然一點也不知情,是不是太過奇怪了?」
「聖宮在歐陽山莊?!」歐陽凡和歐陽青嵐同時驚呼出聲。
彷彿沒聽見兩人的驚呼,歐陽笑笑只是自顧自的說道:「所以,所有人再次下意識排除了這一想法。直到星木辰抵達京城之日,爺興致而起出宮,意外在京城中見到了一個人,一個爺並不怎麼熟悉,卻又同爺有些關係的人。
娘曾告訴爺,陶琳也是聖宮派入黑獄閣的奸細,後來因為愛上黑獄閣閣主,而擅自脫離了黑獄閣。而那時聖宮正經歷搬遷,陶琳只知曉聖宮位於死亡山谷,卻不知道真正的聖宮,早在她脫離聖宮之後,就已經全數轉移進了歐陽山莊。
曾身為聖宮之人,陶琳自然知曉紫心檀盒的秘密,她也是唯一一個不知曉聖宮真正所在之人,而她在江湖人士匯聚京城之際,居然悄悄潛入京城,卻不曾與花魅聯絡,是不是很奇怪?」
見歐陽凡眸光不停變幻,歐陽笑笑笑得越發純良起來,「反推論,既然陶琳便是那個唯一知曉紫心檀盒秘密,卻不知曉聖宮所在之人,她就必定是將紫心檀盒秘密透露之人。歐陽梅已死,她為何獨自出現在京城?
再聯想一下紫心檀盒的流言,陶琳為何會出現在京城,也就變得不那麼難解釋了。她真正效忠之人在禹謙國,而那個人不是歐陽梅,是你,歐陽凡!
紫心檀盒的秘密是你告訴歐陽梅,再利用歐陽梅對聖宮的恨,無瑕追查歐陽世家那些消失的暗勢力,你就能趁此機會,一點點將那些勢力據為己有。
再有一點,也是你最大的破綻……」
說到這裡,歐陽笑笑微微一頓,似笑非笑的望著身形僵硬的歐陽凡,勾唇道:「欒楓他們為了爺,不斷剿除你隱藏在暗處的勢力,剛開始的確頗具成效,可到後來,他們大部分的行動都彷彿被人提前預知,每次趕到之際,都已經人去樓空。
關於這一點,有那種解釋,一群男人的動靜太大,導致所有的不明勢力人人自危,所以撤離了。另一種解釋便是,我們的人裡有奸細,每次都會提前通知對方,讓對方有時間將人撤走。
這兩種解釋,爺更偏向後者,原因僅僅是因為……你太能忍了!在他們這麼瘋狂的碾壓之下,你居然還能強忍著不出手,一直等到爺的肚子大了,不方便親自動手時,才被爺逼著出現。
若是你沒有保全最後底牌的自信,又怎麼可能忍到今日呢?」
『啪啪啪!』
「精彩!實在是太精彩了!」羅奇眼中驀地劃過一道激賞,對歐陽凡漆黑的面色視而不見,反倒是滿目欣賞的望著歐陽笑笑,「世間女子聰慧的不少,但能利用一切細節,將事實串連起來的卻不多,難怪會有這麼多男子對你傾心……」
「咳咳咳!大叔,節操!注意你的立場!」歐陽笑笑不自然的輕咳幾聲,提醒對方彼此是敵人。
「在場最沒節操的就是你。」花魅無語的嘀咕了一聲。
「你說什麼?!」歐陽笑笑雙眼一瞇,滿臉危險的問道。
「呵,呵呵,沒,沒什麼!」花魅立馬附上狗腿的媚笑。
「切!」歐陽笑笑不屑的撇了撇嘴,「在絕對的實力面前,節操也絕對是槓槓的。」
花魅:「……」
他其實想說:小哥,奴家真沒懷疑你的實力,但節操跟實力是沒有關係的,你再有實力,也不能睜著眼睛說瞎話,硬把沒有的節操攬上身。
最終,花魅還是沒敢說出口,或許,節操跟實力真的有關,至少,她小拳頭一揚,在場沒人敢說她沒有節操。
所以,沉默是金。
直到這一刻,歐陽凡也無法自歐陽笑笑的話中回神,不單單因為她的分析,更因為他最後一張底牌皆被歐陽笑笑獲悉,而他到現在,也沒能摸清她全部的底牌,除了知曉她是聖宮之人,懷疑流雲是她的人,和『家』乃是她所創建,她是否還有其他勢力,他卻一無所知。
這樣的感覺,歐陽凡從未有過,就像身處賭桌之上,對方知道他全部的牌,他卻連對方亮出的牌也看不清。
迷惘,從未有過的迷惘。
「凡!」歐陽青嵐在一旁喚了一聲,音調略微加重。
歐陽凡瞬間回神,猛地抬眼望向歐陽笑笑,神色莫辨的問道:「你還知道些什麼?」
不知為何,他有一種預感,歐陽笑笑所知曉的,遠遠超出他的想像。
「唔,還知道什麼?」歐陽笑笑摸了摸下巴,貌似認真想過之後,才道:「你派人潛入突厥國,想要與鐵木耳聯手算不算?亦或是你向天機閣買賣爺的消息,這又算不算?」
對於打擊別人的自信,特別是歐陽世家內自命不凡之人,歐陽笑笑擁有絕對的耐性。
「只是很可惜,在你的人找到鐵木耳之前,亞瑟王就已經救下鐵木耳,並與鐵木耳私下達成協議,亞瑟王助鐵木耳奪回王位,條件便是……鐵木耳割讓四國邊境的一塊土地。
雖然鐵木耳事後拖延,可突厥國的兵權在亞瑟王手中,鐵木耳也不得不妥協,按照約定讓出邊境的地盤。
而你向天機閣買賣爺的信息,應該還挺全面的,畢竟爺的事你知道得不少,爺總不能弄一份漏洞太多的消息給你,砸了自家的招牌,對吧?」
歐陽笑笑每多說一句,都彷彿是為了打擊在場人而存在。
她話裡透露的信息太多,多到所有人一時間難以消化完畢,包括早已有過心理準備的一群男人。
靚衣坊和神州行是她的,這點慕容子墨和花魅已經告訴他們,亞瑟王也就算了,就一糟老頭子,他們完全可以選擇無視。
可誰來告訴他們,天機閣是怎麼回事?!
傳言,天機閣閣主乃是美男子一名……
想到這裡,一群男人的臉全黑了。
人和人的關注角度不同,歐陽凡更加震驚於天機閣是歐陽笑笑的產業,一群男人則更關心天機閣閣主同歐陽笑笑是什麼關係。
一時間,歐陽凡彷彿明白了什麼,如今天下最齊全的情報皆來自天機閣,而天機閣是她的產業,想要知曉某些事情,根本就是易如反掌。
換言之,除了他此次的藏身之地,他在她面前就像透明的,根本沒有任何秘密可言。
「呵,呵呵,哈哈哈……!」不知為何,到了這一刻,歐陽凡突然想笑。他謀劃了這麼多年,最終,居然敗在他曾視為廢材的人手中,簡直是對他最大的諷刺。
等的就是這一刻!
就在歐陽凡瘋狂大笑之際,歐陽笑笑突然出手,藉著之前分析踱步行至一半的距離,袖中冰蠶絲射出,快速纏上歐陽青嵐手中的短匕,另一根冰蠶絲纏上星木辰的腰腹,在歐陽凡回神之前一揮,一帶,就將星木辰丟給了一群男人。
「該死!」頃刻間,歐陽凡便反應過來。
什麼賭局?!
什麼蠱毒解藥?!
全都是為了這一刻!
一直以來,她都是在拖延時間,為的只是救下星木辰,甚至不惜自爆底牌,換取他片刻的失神。
歐陽凡神色轉冷,所有的怨與恨都在瞬間迸發,一股殺氣從腳底直衝頭頂,最終落實在掌心之間。
帶著殺意的掌風呼嘯而出,帶起凌厲的罡風,刮在歐陽笑笑臉上,非一般的疼。
男人眼中帶著殺意,如同冰凌一般,直直的射向她。
歐陽笑笑閃身急退,臉上依舊掛著那人畜無害的笑顏,就像是故意刺激對方,那笑怎麼看,都有種極為欠揍的感覺。
就在歐陽笑笑準備說點什麼的時候,身側再次有掌風襲來,伴隨著一群男人的驚呼聲,歐陽笑笑無奈的腳尖下滑,側身堪堪避開偷襲的歐陽青嵐,轉身到了歐陽凡身後。
週身的真氣快速調動,一部分分出護住肚子,剩餘的全部凝於掌心,抬手攻向歐陽凡的背心。
歐陽凡整個人頓時飛起,餘光掃過那些企圖上前幫忙的銀衣人,有些忌憚的對歐陽青嵐吼道:「控制住那群男人!」
一個歐陽笑笑已經夠扎手了,若一群男人和銀衣人再上前幫忙,那就真的一點勝算也沒有了。
而此刻,一群男人皆是身中蠱毒,就憑歐陽笑笑對他們的在乎程度,必定會讓銀衣人保護一群男人,而不是來對付他。
至於歐陽青嵐的生死,完全不在他的考慮範疇之內。
衝上前的歐陽青嵐腳步一滯,餘光同樣掃過那些武藝不俗的銀衣人,暗自咬了咬牙,轉身向一群男人襲去。
現如今,唯一還能動手的,就只有洛寒,皇甫奚,凌皓然三人,歐陽青嵐並非三人的對手,但歐陽凡的話,她下意識不會反駁。
由洛寒留下保護一群失去戰鬥力的男人,凌皓然和皇甫奚同時身影一閃,快速迎上飛身而來的歐陽青嵐,下手間絲毫沒有憐香惜玉的自覺,幾乎招招全是殺招。
銀衣人也在這時自動分出一批,將一群男人護在中央。
剛一動手,歐陽青嵐便是險象環生,整個人有些狼狽的閃躲著兩人的攻擊,小手不著痕跡的探向後腰,對著衝上前的皇甫奚釋放出一隻奇怪的小蟲。
「小心!」凌皓然心下一驚,想到一群男人所中的蠱蟲,幾乎想也沒想就擋在了皇甫奚面前。
「皓然?」皇甫奚眨巴眨巴一雙大眼,突然間彎起一抹簡單至極的笑靨,「我就知道你還是關心我的!」
坑爹啊!
不遠處,歐陽笑笑在心底哀嚎一聲,腐女神經反射線被觸及,根本止不住她的自動腦補。
側身避開歐陽凡凌厲的攻勢,張嘴便是一聲暴吼:「擦!不准當著爺的面秀恩愛!」
恩愛?!
歐陽凡腳下一個踉蹌,提起的真氣不自覺一洩,險些自半空中栽落下來,急忙重新提起一口真氣,穩住下墜的趨勢,可先前凌厲的攻勢卻在這時出現破綻。
歐陽笑笑見狀,嘴角頓時勾起一抹奸詐至極的淫笑,一個閃身出現在其身後,廣袖中道道金芒流瀉而出,直攻歐陽凡週身大穴。
不好!
歐陽凡眼神一凝,整個人快速向前一躍,避開歐陽笑笑的攻勢,回眸間,眼中陰冷一閃而過。
趁著歐陽笑笑再次調動冰蠶絲之際,歐陽凡突然躍向不遠處的凌皓然和皇甫奚,他的速度幾乎快到了極致,讓人根本來不及反應。
身後隱隱有破空之聲傳來,凌皓然驟然轉身,抬掌便迎上來了歐陽凡襲來的大掌。
兩掌相對,一股強勁的罡風自兩人手掌相交處炸開,凌皓然神色微變,緊接著,整個人一下子倒飛了出去。
「皓然!」皇甫奚驚惶的喚了一聲,轉身便向歐陽凡襲去。
歐陽凡想要以一群男人鉗制住歐陽笑笑,自然是想要速戰速決,幾乎全身的功力皆凝結在手,可惜還來不及再次出手,身後便有冷風襲來。
冰蠶絲已到,歐陽凡根本閃躲不及,眼眸微微一凜,伸手便抓向不遠處的歐陽青嵐,以她的身軀擋住了歐陽笑笑的一擊。
「凡,你……噗!」歐陽青嵐不敢置信的瞪大雙眼,緊接著,一口鮮血噴出。
身體遭受重創,可遠不及心上之痛。
歐陽青嵐在短暫的呆愣之後,突然間爆笑出聲,「哈哈哈哈……」
冷冷的看著笑得有些癲狂的歐陽青嵐,歐陽凡隨手便將人丟了出去,回身再次迎上歐陽笑笑,攻勢變得更加狠辣起來。
原地,被人隨意丟棄在地的歐陽青嵐,依舊維持著那樣瘋狂的大笑,而皇甫奚根本沒再出手,而是急忙跑向受傷的凌皓然,開始察看他的傷勢。
「哈哈哈哈……」有些淒厲而瘋狂的笑聲一直在郊野之上迴響。
羅奇冷笑著掃了歐陽青嵐一眼,神色間似有同情之色,更多的卻是漠然。
「結陣!」眼見遲遲不能拿下主動權,羅奇低聲對身旁一名看上去像是將領的人下了命令。
那名將領微微頷首,閃身突然加入戰局。
護城軍見他出手,彷彿領悟到什麼,快速變換隊形,悄然將銀衣人分割成幾部分,攻勢也變得配合起來。
一時間,銀衣人只覺壓力倍增,卻又偏偏不明所以。
「哈哈哈哈……」最後兩聲笑收聲,歐陽青嵐緩緩自地上爬起,櫻紅的嘴角掛著一絲殘留的血跡,眼神卻再次恢復了平靜。
見此,皇甫奚急忙將受傷的凌皓然護在身後,剛要動手,卻見歐陽青嵐轉身向歐陽凡飛奔而去,整個人一下子便愣住了。
歐陽笑笑正處於酣戰之中,越過歐陽凡偉岸的肩膀,正見歐陽青嵐向這邊奔來,幾不可見的皺了皺眉,手上的攻勢更快了幾分,週身真氣迅速調動凝於掌心,一掌推出。
從未想過一擊即中,可令人意外的情況出現了,本以為是上前幫助歐陽凡的歐陽青嵐,居然在這時揚起右臂,朝著歐陽凡背心一掌拍下。
因為這一突兀變化,歐陽笑笑和一群男人都愣住了。
而歐陽笑笑推出的掌風並未停頓,歐陽凡既要避開歐陽笑笑迎面而來的攻勢,又要閃躲身後的掌風,整個人頓時變得有些狼狽,甚至在側身閃避之際,被迫中了歐陽笑笑用盡五成功力的一掌。
「噗……!」
融合了水玲瓏一甲子的內力,加上魔功的內力,儘管只是歐陽笑笑五成的功力,卻也不是誰都能承受的。
歐陽凡猛地吐出一口鮮血,回首死死的瞪向滿臉快意的歐陽青嵐,不敢置信的道:「你瘋了?!」
「瘋?沒錯,我瘋了,我是被你逼瘋的!哈哈哈……」聞言,歐陽青嵐徒然大笑起來,原本詭異的平靜像是瞬間掀起驚濤駭浪,整個人陷入了一種極度的癲狂。
「你痛嗎?可惜,怎麼也及不上我的心痛!哈哈哈哈……」歐陽青嵐雖然說著,可手中的動作絲毫不見停頓,反而隨著她越漸拔高的音調,手中的攻勢也越發狠辣起來。
「凡……歐陽凡!你知道你對我做了什麼嗎?!我不介意替你擋下一擊,可我介意你眼中沒有我!為什麼?為什麼我為你做了那麼多,將所有的一切都給了你,甚至不惜出賣我娘,將歐陽世家隱藏在暗處的勢力全部告悉於你,你依然看不到我的存在?!你眼中只有歐陽笑笑,只有歐陽笑笑那個賤女人!哈哈哈哈……」
一道幾乎以肉眼不可見的黑線自歐陽青嵐袖口射出,爬上了歐陽凡頭頂。
歐陽青嵐眼中泛起痛色,嘴角卻勾起一抹瘋狂的冷笑。
「你可以騙過全天下的人,可你就是騙不了我,騙不了自小與你一起長大,將全部心思都放在了你身上的我!你愛上了歐陽笑笑!愛上了那個賤人!你明知我和她勢不兩立,你卻偏偏愛上了她,你讓我怎麼甘心?!
我做了那麼多,僅僅是希望你眼中有我,只有我!你卻偏偏愛上了別的女人!如今歐陽世家毀了,娘也去世了,我再也不是歐陽世家的千金小姐,我只有你了!可你是怎麼對我的?!
沒錯!我是野種,是我娘被人強暴後生下的野種!但我有什麼錯?你有什麼資格踐踏我的愛?!」
靠,這唱的是哪出?
歐陽笑笑頓時傻眼了,大姐,這是最後一戰好伐,能不能別搶鏡頭?
歐陽笑笑嘴角猛抽,眼見著歐陽青嵐爆發出驚人的戰鬥力,居然與受傷的歐陽凡打了個不分上下,不由得狠狠的感歎了一番恨的力量,這聲聲恨意的背後,分明潛藏著鐫刻入骨的愛,當初的癡戀有多深,如今的恨便有多濃。
莫名的,這一刻,歐陽笑笑突然有些同情歐陽青嵐,這個女人對自己或許是十惡不赦,可對歐陽凡,她卻是付諸了百分百的真心。
可惜,愛情從來不是付出就會得到回報。
「歐陽凡,你休想擺脫我,休想!即便是死,我也要和你死在一起,這一世,下一世,生生世世,你都別想擺脫我!哈哈哈哈……」歐陽青嵐笑得癲狂,一雙美眸在此刻流出血淚,那聲聲的控訴與瘋狂,像是要用盡最後的力量,將眼前之人拖下地獄。
歐陽笑笑無辜被晾在一旁,粉無奈的吸了吸鼻頭,話說,這結局真是爆冷門,誰能料到歐陽青嵐居然會在最後一刻倒戈相向?別說歐陽凡沒料到,連她壓根兒就沒想過。
歐陽青嵐之前的詭異,她一直以為是衝著她來的,直到這一刻她才回過味來,早歐陽凡來之前,歐陽青嵐就做好了拖著歐陽凡一起下地獄的準備,不管歐陽凡今日是輸是贏,結局都不會改變。
果然,感情這玩意兒最可怕,她慶幸一群男人沒這麼癲狂,否則她至少得死十次,才能讓他們每人分到一次拖著她下地獄的機會。
漸漸的,歐陽笑笑也看出了苗頭,不是歐陽青嵐武功精進了,而是歐陽凡的動作越來越遲緩,像是……中毒了?!
歐陽笑笑一愣,轉首看了看一群男人,又看了看現在的歐陽凡,頓時明白過來。
原來,不止一群男人中了蠱毒,歐陽凡也中了蠱毒,只是下毒時間不同,導致發作的時間也不同。
『彭!』
就在歐陽笑笑驚愕的瞪視下,一對癡男怨女的戰鬥已經接近尾聲,歐陽凡終於蠱毒發作,被歐陽青嵐飛起一腳踹倒在地,然後『慾求不滿』的女人向前一撲,直接撲倒在了歐陽凡身上,當眾上演了一出女撲男的精彩大戲。
「嘖嘖嘖!」歐陽笑笑已經不知道應該用什麼表情來面對這一次的『情變』,只能是嘖嘖出聲,瞠目結舌的望著。
「凡……」抬手封住歐陽凡的穴道之後,歐陽青嵐表情瞬間柔和,反而癡纏的喚了一聲。
這下,不止歐陽笑笑被雷到了,在場所有人都被雷到了。
這變化是不是太快了?
當四片唇瓣大庭廣眾之下貼在一起,而且是女上男下,女強吻的彪悍姿態。
歐陽笑笑突然之間有些佩服歐陽青嵐,身為封建時代下的女人,膽敢當眾做出此等異舉,歐陽青嵐也算是一號人物了。
相反歐陽笑笑的欽佩,身為當事人的歐陽凡顯然沒那麼好受,雙目在此時似要噴出火來,俊秀的臉龐格外猙獰,就那樣死死的瞪著身上的女人。
……
同一時刻,禹謙國皇宮之內,另一場殺戮正悄然拉開序幕。
空氣中充斥著濃濃的血腥氣息,一群身著黑衣之人如入無人之境的由宮門一路殺入皇宮,彷彿早已預知禁衛軍集體被調出宮外,沒有一絲忌憚的,見人就殺。
血紅之花由宮門一路綻放,蔓延至整個皇宮,數不清的黑衣人湧入皇宮之內大肆殺戮,勢不可擋。
最前方,一名同樣身著黑衣,對襟處卻繡著暗色花紋的男子一馬當先,手中銀色寶劍如同死神手上的鐮刀,每一次手起刀落,皆是一條人命隕落。
男子眉如長劍,目似星耀,挺直的鼻樑下,兩片略厚的唇瓣緊抿著,眉宇間有著幾分粗獷與憨色,可一雙星目卻如寒星一般,閃爍著令人心悸的冷芒。他週身都透著一股與常人不同的尊貴氣息,更擁有常年征戰的戾氣,與骨子裡透出的狠辣之色。
空曠而寬敞的金鑾大殿之外,男子手持寶劍,腳踏大小近乎一致巨石鋪成的石階,領著一群彪悍的黑衣人,一路向金鑾大殿殺去。
這是一條鮮血鋪成的大道,冰冷的石階堆砌出的,乃是無數人付諸生命,卻也競相追逐的龍椅。
為了那一張冰冷的椅子,古往今來,陰謀家前赴後繼,由森森白骨堆積而成。
金色大殿在男子眼中越來越近,就在所有黑衣人都精神一震,以為勝利在即之時,緊閉的大殿之門緩緩開啟,一群同樣身著黑衣人,對襟處卻是繡著銀白色花紋的人由大殿內湧出,眨眼間,便將一群黑衣人圍在了中間。
金鑾大殿外的宮門轟然關閉,將後方還來不及進入的黑衣人隔絕在外。
「鏢頭,這就是主子說的關門打狗?」這時,一名看上去年紀稍小的男子,嬉笑著向前方一名看上去極為憨厚的男子問道。
「亞瑟王?竟然會是你!」男子瞳孔緊縮,有些驚訝的望著前方長相憨厚的男子。
「見過可汗!」聞言,憨厚男子微微一笑,微微拱手,行了一個標準的君臣之禮。
禮畢,他緩緩挺直腰身,輕笑著望向鐵木耳,誠懇道:「還請可汗即刻返回突厥國,並承諾從今往後,再不踏出突厥國一步。」
「呵,呵呵……難怪,難怪禹謙國不對『家』發兵!原來你背後之人,便是欒皇?」恍然間,鐵木耳彷彿明白了什麼,有些恍惚的喃喃出聲。不是不想反抗,而是鐵木耳太清楚亞瑟王的手段,對方所有的部下,皆是以一抵百之人,自己的勝算根本不超過三成。
聞言,憨厚男子微微一笑,也不解釋什麼。
「本汗既然來了,豈有空手而回之禮?」短暫的失神之後,鐵木耳突然狂然一笑,手中寶劍揚起,冷聲道:「給本汗,殺!」
「殺!」喊殺聲震天。
整個皇宮,再次陷入戰火之中。
……
羅奇在短暫的怔愣之後,禁不住狠狠皺起眉頭,整個人不著痕跡後退一步,對著身後一名一直不曾出手,看上去彷彿江湖人士的老者打了一個手勢。
老者見狀,二話不說,突然間出手。
「小心!」慕容子墨一直暗中注意著,在老者出手的第一時間便發現了,可惜他此刻不能動用內力,只能出聲提醒道。
聞聲,歐陽笑笑腳尖點地急退,冷笑著望向羅奇,「羅大人這是作甚?這麼迫不及待就要收拾殘局了?」
「呵呵呵,歐陽凡已經沒用了,拖得越久,變數越多。」彷彿沒瞧見歐陽笑笑嘴角的譏誚,羅奇只是平靜的應了一聲。此刻,他面上再沒了初時的情緒外露,整個人彷彿沉澱了下來,眸光平靜得難以窺探。
呵呵,終於不裝了嗎?
歐陽笑笑嘴角譏誚更深,卻沒有再同羅奇廢話,明知是一場充滿變數的棋局,說再多也於事無補,只能說,歐陽凡的確選了一個好盟友,可惜憑歐陽凡現如今的底牌,還駕馭不了這個盟友,最終只是為別人做了嫁衣。
即使沒有歐陽青嵐的臨場倒戈,歐陽凡也不會是最後的贏家。
歐陽笑笑週身內力迅速調動,一身紅袍無風自揚,十道金芒若閃電般自袖口射出,與迎面而來的老者纏鬥在一起。
老者的武功不弱,甚至不在清塵等人之下,而且武功極為陰損,一看便是修煉邪魔武功之人,出手間隱隱有一絲絲黑氣裊繞在他眉間,讓他整個人看上去極為詭異可怖。
凌皓然和皇甫奚剛想上前幫忙,羅奇卻在此刻再次揮手,另幾名一直不曾出手的江湖人士,也在這時一齊攻向一群男人。
「找死!」見狀,歐陽笑笑眼眸轉冷,整個人突然拔地而起,一個大鵬展翅快速落在一群男人頭頂,袖口銀芒快速攢動,如同織網一般,在一群男人四周織出一個銀色光罩,將一群男人牢牢保護在內。
「還不出手,在等什麼!」鳳眸轉向不知名的暗處,歐陽笑笑突然暴吼一聲。
羅奇一愣,順著歐陽笑笑的目光轉首望向,雙眼驀地瞠大,不敢置信的望著場上迅速轉變的局勢。
怎麼可能?!
只見,數不清的銀衣人鋪天蓋地的由四面八方飛掠而來,其中夾雜著一些黑衣人,墊後的則是一群身著整齊突厥服飾的士兵。
那是……
亞瑟王的部下?!
「不,不可能!」羅奇踉蹌著倒退一步。
傳言,亞瑟王擅長排兵佈陣,部下兵將個個皆是高手,以一抵百。
傳言,亞瑟王心性極高,就連突厥可汗的賬也不買。
傳言……
關於亞瑟王的傳言太多了,可無論是哪一種,皆說明了亞瑟王的神秘與強大,那樣一支戰無不勝的軍隊,怎麼可能聽由一個女人的調遣?
『家』?!
羅奇腦海中突然冒出這段時日在四國鬧得風風雨雨的『家』,那個屹立在四國中心地帶,最為獨特的存在。
還有一個傳言,亞瑟王便是『家』的城主,更是『家』的守護者……
可是這一刻,他突然想起歐陽凡無意中說過的一句話:『若這天下能有人游刃有餘的遊走於四國之間,那人必是歐陽笑笑!』
幾乎是下意識的,羅奇迅速將目光調向歐陽凡,果不其然瞧見他眼底一閃而過的瞭然,心下頓時一沉,恍然間明白了什麼。
如果,歐陽笑笑僅僅是鄴宇國之相,僅僅是聖宮之主,僅僅是天機閣和靚衣坊的幕後當家,他羅奇絕不會如此驚惶。
對於一個身懷絕世武藝,掌控天下消息,坐擁無數金銀的幕後之人,他羅奇或許會忌憚,或許會留心,但絕不會如此慌亂。
因為她僅僅是能夠影響一時的時局,絕不能主導一切。
可若是,在這所有的一切之上,再加上一支戰無不勝的鐵軍,就容不得羅奇再有絲毫輕視之心。
羅奇的眼神閃爍不定,長袍下的雙手早已攥緊,眸子不停掃視著那密密麻麻接近的隊伍,在瞧見被一名憨厚男子押解在手中的男人時,羅奇整個人徒然一震,腳步踉蹌著倒退兩步,才堪堪穩住身形。
鐵木耳,他怎麼會在禹謙國?!
一個猜測由腦海中升起,羅奇只覺背脊一寒。
若說亞瑟王的出現讓羅奇感覺到了危急,那麼鐵木耳的出現,更是讓他在憤怒中嘗到了膽寒的滋味。
完了!一切都完了!
之前,他或許還對歐陽笑笑說將他的人全數殲滅感覺可笑,這一刻,在瞧見亞瑟王的鐵軍和鐵木耳之後,就再沒有任何懷疑了。
就憑亞瑟王,他安排混入京城的人,必滅!
沒想到,他千算萬算,居然會在最後一刻,敗在一個他並未重視的女人身上。
想想,能夠引得這麼多男子爭相追逐的女人,又怎會是空有美貌之輩?
可惜,他明白得太晚,醒悟得太遲。
眨眼間,那密密麻麻的一群人就已經到了近前,一直與銀衣人纏鬥在一起的護城軍,不得不分開一部分前來保護他,可即使如此,此刻僅餘的兩萬人,在密密麻麻的圍勢之下,也顯得那麼不夠看。
放眼望去,整片郊野全是歐陽笑笑的人,之前還略顯空曠的天地一線,此刻也全是亞瑟王的鐵軍,那迎風飛舞的旗幟之上,一個大大的『家』字,顯得那樣耀眼,刺目。
身為突厥國的王爺,卻打著『家』的旗幟,這說明什麼?
亞瑟王的確沒將突厥可汗放在眼中。
或者應該講,一切都是一場局,從亞瑟王前去幫助鐵木耳,一路由突厥邊境殺回突厥京城,從歐陽笑笑由鄴宇京城出發,前往歐陽山莊開始,一切都只是一場局,早就靜心布下的棋局。
為的,就是在四國大亂之際,以最少的傷亡,換取最大的利益。
歐陽笑笑做到了,自她滅掉歐陽山莊,踏足禹謙國的版圖,先讓欒楓放棄一國之尊,再是星木辰流連禹謙不返,或許其中有運氣成分,但羅奇也不得不承認,那個女人的心計,令人感到懼怕。
「見過主子!」整齊一致的聲音在郊野上空迴響。
一群男人,包括洛寒在內,皆是一愣,有些愕然的望向頭頂上空的女人。
主子?!
她還對他們隱瞞了多少?
「擦!你們可以再多看一會兒!」歐陽笑笑沒好氣的白了孫彪一眼,袖中冰蠶絲一收,整個人自半空翩然落下。
若非身懷有孕,她倒不介意多陪這群人玩一玩,可惜身子不允許。
「呃……」孫彪一腦門黑線滑下,頗感無奈的道:「不是主子說,沒有您的允許不要出現嗎?」
「就是!」小魯在一旁急忙附和,附加一個鄙視的白眼丟向那大肚子的女人。
一直以為是條漢紙,最後莫名其妙變成了女人,而他們這群自譽最親近主子的人,居然是在最後才知曉的,這讓小魯等人心裡怎麼也平衡不了。
「爺說過嗎?」歐陽笑笑兩眼茫然,有些無所謂的揮了揮手,全然無視了目光複雜的歐陽凡和羅奇,張嘴便問:「京城那邊解決了?」
「屬下,幸不辱命!」孫彪微微拱手,朗聲道。
自孫彪一句『主子』出口,又到歐陽笑笑的嗆聲,鐵木耳整個人都處在一種極度的震驚之中,一雙星目死死的定在歐陽笑笑身上,彷彿要在她身上戳出兩個血窟窿,以此乃研究她內裡的構造。
她是女人,關於這一點,他早已知曉。
可誰來告訴他,亞瑟王怎麼可能會是她的人?
回想他出逃途遇亞瑟王的點點滴滴,鐵木耳腦子裡頓時一片空白,他實在想不透,當初在鄴宇國遇上的一個小小家丁,何以會在一年之後,成為亞瑟王這樣一支恐怖力量的幕後主子?
不止是鐵木耳,一群男人腦子同樣有些發懵,特別是一群曾陪歐陽笑笑前往蛟縣的男人,看著此刻的孫彪,總有種夢幻的感覺。
孫彪就是亞瑟王?
亞瑟王就是孫彪?
孫彪就是傳言中的糟老頭子?!
「孫彪?亞瑟王?」皇甫奚眨巴眨巴純潔的大眼,淡紫色的唇瓣微微嘟了起來,一臉不爽的看向歐陽笑笑。
「咳咳咳,這些都是意外,爺稍後再同你們解釋。」歐陽笑笑尷尬的輕咳兩聲,急忙唬弄了過去。轉眼對上羅奇複雜的眼神,似笑非笑的開口:「羅大人是準備直接投降呢?還是拚死一搏呢?」
歐陽笑笑不喜歡殺戮,一直都不喜歡,她更喜歡用歡樂的方式,達到她自己的目的。
羅奇或許該死,但這餘下的兩萬護城軍,都是禹謙國的子民,若在此刻全數屠殺,只怕禹謙國境內短時間內難以平復。
畢竟,現在並非戰爭時期。
羅奇緊抿著唇,不語。
歐陽笑笑也不在意,在短暫的與他對視之後,負手高聲道:「在場的人聽著,你們有兩個選擇,與禁衛軍一樣,將命留在這兒。另一個選擇,放下武器,爺以禹謙國皇后的身份保證,對於你們今日的行為既往不咎!」
「皇后?」欒楓玩味的咀嚼著這兩個字,陰冷的俊臉頓時露出一抹笑意,看得一旁的一群男人集體手癢癢。
在場沒有人動作,剩餘的兩萬護城軍下意識便是看向羅奇,在沒有得到他的命令之前,沒有人放下武器,依舊與歐陽笑笑的人對峙著。
看著這樣的情形,歐陽笑笑幾不可見的皺了皺眉,戰局並沒有如她預料的那般,在面對這麼多人的強勢壓迫下,一群護城軍居然沒有一人流露出怯意。
歐陽笑笑轉眼望向羅奇,一雙清澈的瞳仁微微收縮,半響,才笑著道:「羅大人好手段,居然能讓這麼多人為你賣命。」
「哈哈哈哈……再好的手段,也比不過左相大人!」聞言,羅奇徒然放聲大笑起來,笑中沒有面對困境的慌亂,反而極為鎮定。
「既然連亞瑟王也是左相大人的人,那麼我與突厥可汗聯手之事,想必左相也早已知曉了?」雖是問句,卻是肯定的語氣。
今日,若歐陽笑笑亮出別的底牌,羅奇或許還會心存僥倖,可是在孫彪出現的一刻起,他就知道,他沒得搏了。
歐陽笑笑早就挖好了坑給他跳,又怎麼會給他翻身的機會?
只是他不甘,苦心謀劃多年,居然會敗在最後一刻。
「的確,在歐陽凡的人離開之後,還有另一批人找過鐵木耳。之前爺一直沒有頭緒,直到你出現在這裡的一刻,爺就猜到那人是你了。」歐陽笑笑也不隱瞞,直接點頭承認了。
說這話時,她似有意似無意瞟了鐵木耳一眼,卻意外接收到鐵木耳的怒目瞪視,不由無辜的摸了摸鼻子,撇了撇嘴。
「在突厥國發生內亂的時候,爺就派孫彪等人等候在突厥邊境,因為鐵木耳若是能逃出來,一定會想辦法進入鄴宇國,向娜仁托婭尋求幫助。果不其然,沒多久他們便等到了鐵木耳。
按照爺事先的吩咐,孫彪與鐵木耳達成協議,孫彪幫鐵木耳奪回皇位,條件便是突厥國邊境的一方封地。在封地到手之前,孫彪的人一直暗中監視著鐵木耳的一舉一動,防止他再暗中拉攏盟友。
鐵木耳先是向依列國發起聯盟信號,再是禹謙國,在先後遭到拒絕之後,歐陽凡的人便找上了他。可惜,歐陽凡的實力還不足以與兵權在握的亞瑟王抗衡,鐵木耳直接便拒絕了。
之後,就是你的人到了突厥國,爺雖然不知道你和鐵木耳談了什麼,但在你們談完之後,鐵木耳就履行承諾,將封地給了孫彪,爺就猜到,你們已經私下達成協議了。而他願意將封地拱手相讓,只是為了讓孫彪放鬆警惕而已。
前些日子,突厥國無故有人私下購買了不少千里馬,而那些馬則出現在了禹謙國京城郊外,再有不少不明人士出現在京城之內,如此明顯的事情,不用爺繼續講下去了吧?」
「呵呵,左相大人的確很聰明。」羅奇莫名的感歎了一聲。
高昂的頭顱緩緩垂下,羅奇就這麼盯著地面,秋季的草地有些泛黃,缺乏生機,有些蕭瑟。
半響,他才緩緩抬起頭,目光狀似無意從欒楓身上掠過,再望向歐陽笑笑,輕笑一聲:「我輸了,但我有最後一個條件,否則,拚個魚死網破對誰也沒好處。」
「呵呵呵……」並沒有漏掉羅奇那一眼,他對欒楓的恨,似乎比她想像的更深。
歐陽笑笑莫名其妙的歪了歪頭,即使欒楓殺了前將軍,又和欒楓斗了這麼多年,更多的也應該是成王敗寇,而非這種深入骨髓的恨。
難道她還漏掉了什麼?
前將軍……
等等!
前將軍似乎是一個男女通吃的人物?!
「呃……」歐陽笑笑無語了,雙眼死死的瞪著眼前的傢伙,腦子裡已經極盡yy,不知這貨是攻還是受?
當然,這些也只是想想,並不能問出口。
「爺想,羅大人忽略了一個細節,現在你沒有和爺談條件的資格,所謂的魚死網破,關鍵也在於,誰是魚,誰是網。」歐陽笑笑冷笑一聲,大概已經猜到羅奇的條件了,「想要動爺的男人,也得掂掂自己的份量!」
說完,歐陽笑笑懶得再同他廢話,既然談不攏,她也沒必要再浪費精力。
「殺!」
她只是不喜歡殺戮,但這並不代表,她是一個心慈手軟之人。
一個字,簡單乾脆,毫不拖泥帶水。
話音剛落,銀衣人夥同孫彪等人便如猛虎下山一般,直直的衝向尚未反應過來的護城軍。
最先到達的一批銀衣人自戰局退出,將歐陽笑笑等人護在中間,以防止有人趁亂對他們出手。
手起,刀落。
經歷了戰爭的洗禮,孫彪等人週身的殺伐之氣更濃,現如今的他們,才像是傳聞中的嗜血鐵軍,所向披靡。
除了羅奇帶來的江湖人士,護城軍在孫彪等人手下幾乎毫無還手之力,而羅奇帶來的江湖人士,更是被聖宮的人壓著打,或許一個人不足矣將那些江湖人怎樣,可一群人,便是絕對性的碾壓。
這是一場毫無懸念的戰鬥,羅奇帶來的三萬人,被一萬禁衛軍拚死斬殺五千,在歐陽笑笑入魔之際被斬殺一千,被最先到達的一批銀衣人斬殺三千之多,現如今的兩萬左右的護城軍,人人帶傷,卻要對上士氣正旺的亞瑟王鐵軍,根本沒有絲毫勝算。
羅奇心裡也清楚,但他根本沒得選擇。
他就那麼靜靜的站在人群之中,週遭皆是拚死保護他的護城軍,偶爾有暗箭襲來,也會有人拚死替他擋下。
歐陽笑笑不知道是什麼讓一群護城軍如此為他,她也不需要知道,成王敗寇,若她事先沒有準備,現在站在人群中等著被斬殺的便是她,而此刻替她擋箭的,就是變成身後這群男人。
天色一點點暗了下去,蒼穹大地,血色瀰漫,這是被鮮血洗禮的一日,禹謙國近郊之處,整整四萬餘人被盡數斬殺,無一生還。
血色沁透了大地,將金秋硬生生妝點成了赤色。
濃郁的血腥氣息蔓延開來,由刺鼻到麻木,僅僅只是一個漫長的過程而已。
歐陽笑笑冷眼看著一個又一個人倒下,此刻眼中毫無波瀾,或許,在這個視人命為草芥的年代,她首先要學會的,就應該是漠然以對。
皇權世界,血腥傾軋,陰謀幾重,又何以有多餘的同情氾濫?
或許,她想過阻止,可一個人的力量終究是有限的,她不是神,辦不到掌控所有人的心。
雙方立場不同,就注定只能有一個人站著,活下去。
而她,不想成為那個倒下的人,僅此而已。
餘光掃向被她忽略了很久的癡男怨女,兩人依舊維持著最初的造型,歐陽笑笑甚至懷疑,歐陽青嵐是不是要將這一世的吻,都在這一刻用盡。不管歐陽凡如何怒目相視,冷眼相待,由始至終,歐陽青嵐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小心翼翼的獻上自己的吻,以及一顆傷痕纍纍的心。
她就那麼輕闔著雙眼,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顯示了此刻她的心情。她不敢睜眼,不敢對上男人眼中的冷漠與厭惡,只想在這一刻交換著彼此的呼吸,感受這難能可貴的一吻。
她的嘴角微微上彎,兩人的唇瓣僅僅是貼在一起,她卻顯得無比滿足,像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再不願醒來。
「唉……癡兒!」一聲長而沉重的歎息聲響起,那麼輕,如同自雲端飄來,卻又那麼重,壓得眾人無言搭腔。
歐陽笑笑嘴角微微扯動了一下,有些頹然的閉上雙眼,幽冷道:「廢了他們的修為,放他們走吧。」
最終,她還是心軟了。
不為別的,只為歐陽青嵐這一刻的脆弱。
像是聽見了她的話,歐陽青嵐睫毛微微顫動了一下,輕闔的雙眼終是緩緩掀開,刻意避開歐陽凡的眼神,回首看向雙目緊閉,微微仰首的歐陽笑笑,美眸中閃過一絲複雜,卻又突然展顏一笑。
這一笑,若清純的白蓮瞬間綻放,美得奪目心驚。
「歐陽笑笑,謝謝你!」第一次,歐陽青嵐沒有針鋒相對,而是以一種極為平靜的語調說道。她的眼中有著釋然,更有著解脫,眸底卻是一派平靜,彷彿經歷了歲月的沉澱,讓她在一瞬間長大了許多。
「雖然不願意承認,但我還是想說,我並不認為自己比你差,我們之間唯一的差別,就是我愛上了一個不該愛的男人。其實,在很小的時候,我就知道自己不是爹的女兒,我怨過,恨過,更嫉妒過。因為,我們擁有同樣的命運,你卻完整的擁有父母的愛,而我,甚至連自己的父親是誰也不知道。
自小,娘親就給我灌輸除掉你們母女的思想,我也曾排斥過,因為在我心中,並不認為你值得與我相提並論,我是歐陽世家的大小姐,而你,只是族人們眼中的野種而已。
直到,我發現你總是躲在暗處偷看凡,偷看這個我看得比生命還重要的男人,才讓我堅定了要除去你的心。我不允許凡的身邊出現別的女人,那怕低賤如你,也不能對他有絲毫覬覦。
所以,我將你約到險惡之地的懸崖處,對你用毒之後,將你推下了山崖。我以為,一切都結束了,凡還是我的,歐陽世家內沒有人再敢覬覦我的男人。
可直到今日,我才真正的明白,我這輩子做錯的最大一件事,就是當初將你推下懸崖,如果你沒有失去記憶,如果你沒有展露出兵器的天賦,如果我們沒有前往鄴宇國,你和凡永遠都是一個在天上,一個在地上,永遠不會有交集。
從我將你推下懸崖的那一刻起,就等於我親手將凡推了出去,讓她發現了你的好,你的不同,讓他眼中有了你,再也看不到我……」
說到這裡,歐陽青嵐有些淒然的一笑,若寒風中迅速凋零的蓮花,無端讓人感覺心疼。
「一直以來我都認為,除了我,這世上再沒有任何人配得上凡,他在我眼中是那麼完美,擁有驚人的天賦,俊朗的外貌,謙謙君子般的和煦笑容,他就像一道陽光,照亮了我整個世界,從小到大,除了他,我眼中再看不到任何男人。」
說著,她回首看向眸光複雜的歐陽凡,絕世的容顏上勾勒出一抹極其溫柔的笑,柔荑流連在他溫和的眉宇之間,嫣然一笑。
歐陽笑笑默,心中有些感慨的想著,是不是所有深陷情網之人,都如同歐陽青嵐這般,愛的那人不見得有百般好,但他只要有一個優點,就會被無限放大,愛不釋手。
一群男人,對她是否也是如此?
她自認毛病一大堆,不解柔情,粗魯不堪,自私自利,嗜血無度……
連她自己,也認為自己沒有任何可取之處,若硬要說有,便是她有些樂天的性子。
說好聽一點是樂天,說難聽一點就是二,任何時候都能二,而且毫無節操可言。
可就是這麼一丁點向日葵的性子,卻被一群男人捧在手心,悉心呵護。
「凡,你知道嗎?直到這一刻,我依然覺得,能夠遇見你,是我今生最大的幸事。我永遠也忘不了我們在歐陽山莊內那段快樂無憂的日子,那時的你還沒有野心,不會想著每日算計,你的眼中只有我,而我的眼中也只有你。
隨著你的天賦一點點被發掘,隨著娘親對你著重培養,寄予厚望,你就變了……你變得不甘,不願再留在歐陽山莊那一方天地,你有了野心,有了征服天下的念頭。
這些日子,我常常在想,如果,當初我攔著娘親,不讓她如此,我們之間是不是就不會變,依然那樣簡簡單單。直到我們長大,按照族裡的規矩成親,我為你生兒育女,相濡以沫的過完一生。」
歐陽青嵐眼中流露出憧憬之色,見此,歐陽凡眸光更加複雜了幾分,隨著歐陽青嵐的訴說,他彷彿也回到了那段無憂的時光。
現在回想,那段時日,也是他今生最為簡單,最為快樂的日子。
或許,只有在經歷過磨練之後,才能發現無憂的可貴。
「可我知道,我們回不去了……」有些幽幽的語調,流連在他眉宇間的指尖有些泛涼,甚至微微顫抖起來,一滴清淚毫無徵兆的滴落在他的眉心之間,燙得歐陽凡的心無故一縮。
「嵐兒,我……」歐陽凡想要說些什麼,可唇上的一根纖指,卻止住了他接下去的話。
「噓……別說話,聽我說完,好嗎?」輕柔至極的詢問,並未給歐陽凡拒絕的機會。
「其實,我一直都知道,你只是拿我當妹妹看待。小時候你寵著我,護著我,那時的我不懂,就那樣深陷其中,可如今,我懂了,你對我,從來就不是男女之情,而是兄妹之意。我不怪你,心從來就是最不受我們控制的,如果能夠控制,我也希望自己能少愛你一點,現在也能少痛一點。」
此刻,天色已然全黑,一個接著一個的火把被點亮,將整個郊野籠罩在一片昏黃之中。
孫彪等人與護城軍的戰鬥還在繼續,卻也只是強弩之末,僅餘下的一千人牢牢將羅奇護在中間,絕不允許任何人靠近一步。
十幾名江湖人已經被盡數誅殺,戰場局勢幾乎已定。
而此刻,所有人都因為歐陽青嵐的話而微微側目,在如此場景之下,血紅的大地,成堆的屍骸,卻是如此的綿綿情話,任誰也感覺有些詭異。
就在此時,眾人只見那不停說話的女子輕笑著將右手揚起,對著男人頭頂百會穴一掌拍下,在男人不敢置信,不甘等眼神瞪視下,對著男人嫣然一笑,再次揚起右手,對著自己的百會穴一掌拍下。
風,無聲的吹過。
歐陽笑笑有些愕然的望著歐陽青嵐的行為,卻並未阻止。
「這一次,再也沒有人能把我們分開了。」滿臉是血的女人依然笑著,刻意不去看男人此刻的神色,只是滿足的將螓首枕在男人胸前,靜靜的等待死神降臨。
歐陽凡將雙目撐大到極致,眼中有著太多的情緒流轉,一時間竟難以分辨出來。
沒多久,他便不甘的閉上雙眼,再也沒有睜開過。
或許,到死的一刻,歐陽凡也難以相信,他最終會是死在深愛自己的女人之手。
「有時,懂得放手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當往日的時光變得猶如一首曲子,讓它停留在最為酣暢的時候,便是它最美好的結局。而有的人,固執的以為可以再唱下去,直到最後,才發現曲調變得如此的不堪。歐陽青嵐若能早一日看透,又怎會有今日的歐陽凡?」面對這樣的結局,慕容子墨也禁不住輕聲歎息。
有捨才有得,有時人們的固執,才是一切禍亂的源泉。
他慶幸,自己很早便醒悟了,不然他和歐陽笑笑的結局,也不會是今日這般。
歐陽凡和歐陽青嵐一死,羅奇的最後一絲希望也跟著幻滅,兩個盟友,一個被歐陽青嵐所殺,另一個被亞瑟王所俘虜,他所有的棋子都沒了。
「行了,別打了。」羅奇長歎一聲,徒然出聲。
剩餘的僅千名護城軍一愣,心中雖有不甘,卻還是同時收手,靜靜的守候在羅奇身邊。
銀衣人與孫彪等人也在同一時刻停手,一齊退回到了歐陽笑笑身後。
「我,輸了……」望著此時依然有些隨意,甚至打著哈欠靠在洛寒懷裡的女人,羅奇有些慘淡的笑著,眸光緩緩移至欒楓身上,眼底不甘與陰冷同時掠過,「你很幸運,找到了這樣一個女人。」
這話,也不知是褒是貶。
歐陽笑笑卻自發將這話理解為誇讚,抬手拍了拍欒楓的肩,笑得一臉得瑟的道:「聽見沒,你賺了。」
聞言,羅奇差點當場吐出一口血來,這女人還真能往自己身上貼金。
面皮狠狠的抽搐了兩下,羅奇才繼續道:「我的最後一個要求,放過這剩下的一千人,放他們和他們的家人離開禹謙國。」
「呵呵呵,大叔,你在搞笑吧?」歐陽笑笑朝天就是一個白眼,鄙視道:「你是當爺蠢呢?還是當爺蠢呢?他們留在禹謙國,至少還在眼皮子底下。一旦他們離開禹謙國,一千人足矣幹出許多驚天動地的大事兒,你不會想爺下半輩子,都在惶惶不安中度過吧?」
歐陽笑笑完全沒有避諱護城軍,就這麼將心底的話說了出來。
有的話不說,不代表別人心裡沒數,特別是在親眼見識過護城軍對羅奇的忠心之後,歐陽笑笑更加不會賭。
若是之前,這些人放下武器,她的確會放過這些人,因為他們至少還擁有人性的弱點,懂得貪生怕死。可在這樣的情形之下,一群人依然堅持護著羅奇,此等忠心,她在佩服的同時,卻又不能不除。
為了一群男人今後能少操一點心,她不介意手裡再多一些人命,這些護城軍與歐陽青嵐不同,歐陽青嵐已經失了爭鬥之心,可這群人,卻還沒有失去鬥志。
這樣的一群人,一旦放任他們離開禹謙國,就是放虎歸山,後患無窮。
羅奇微微皺眉,眼中劃過一道決然,沉聲道:「左相大人想要將我們都留在這裡?」
「這不廢話嗎?」歐陽笑笑不耐的掏了掏耳朵,冷笑道:「你的以退為進的確很好,以你一個人的命,換取今後他們為你報仇。但你也別忘了,爺既然已經殺了三萬多,也不在乎再多添一千!」
說話間,孫彪等人的刀再次出鞘,只等歐陽笑笑一聲令下,就將剩餘的一千人盡數屠滅。
「哼!既然如此,就看你有沒有那個本事!」羅奇冷哼一聲,腳下輕點,整個人徒然拔地而起。
「他會武?!」欒楓震驚的瞪大雙眼,瞳孔狠狠的一縮。
「看來,藏得的確夠深的,看這高度,只怕武功還不低。」歐陽笑笑興致盎然的站直身軀,隨意的對孫彪等人揮了揮手,整個人頓時向羅奇射去。
同時,孫彪等人再次衝向餘下的護城軍,手下的動作更加迅猛起來。
「嘖嘖嘖,羅大人,真看不出來!」歐陽笑笑眨巴眨巴眼,輕笑著接下羅奇的一掌,感受到對方澎湃的內力,鳳眸中劃過一抹凝重。若是沒有懷孕,她可以輕易的將羅奇誅殺,但她如今要分出五成的功力護住肚子,也就削弱了她本身的戰鬥力。
與歐陽凡過招,她還存著一絲活動手腳的心思,因為歐陽凡武功再高,以她五成的功力也綽綽有餘。可羅奇的武功,居然在歐陽凡之上……
難怪他敢與歐陽凡聯手,因為他根本就不擔心歐陽凡黑吃黑。
歐陽凡那二貨,是招了一個怎樣的盟友啊?
歐陽笑笑嘴角一抽,左腳在右腳背上一點,整個人借力再次升高了幾分,運氣間,一襲紅袍獵獵舞動,鼓起的袖袍承載著她傾盡全力的一擊,自上空向下壓下。
羅奇神色一凜,抬手便迎上歐陽笑笑的一掌,本以為是游刃有餘的一掌,卻發現歐陽笑笑實力徒然暴漲。
兩掌相抵,淡紅色的光暈猛然自兩掌相接處爆開,大地漸漸似地震似的,使得下方孫彪等人一驚,急忙退避。
一群護城軍退避不及,不少人皆被肆虐的流竄真氣所侵襲,猛地吐出一口血來。
天地在一剎間變色,天際中似是出現了一個巨大的紅色漩渦,漩渦自兩人兩掌相接處一點點擴散,越來越大,越來越大,詭異的紅光自歐陽笑笑週身散發,席捲著郊野整片天空。
黑髮飛舞,下方的眾人只覺被那凜冽的罡風刮得外露的肌膚生疼。
飄落染血的落葉被席捲至半空狂舞,週遭所有的樹枝皆發出吱嘎的聲響,落葉被颶風席捲進入漩渦之內,旋轉間,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摧毀。
那一掌,似是打著毀天滅地的力量,扼殺著漩渦中心所有接近的物體。
「噗……!」
羅奇喉頭一甜,只覺一股極為霸道的真氣衝進身體裡,瞬間便撕裂了他全身的經脈,且直直的衝進了他的丹田之內,在他的丹田里轟然炸開。
宛如千斤頂的力道壓著他狠狠的向地面栽去,幾乎沒有任何反抗的可能,雙腳觸地,下墜的趨勢依舊沒有停止,雙腳深陷地面,接著是小腿,大腿……
羅奇滿目駭然的抬頭,滿頭青白相交的髮絲,已經在雙掌相抵時散落,此刻因強勁的罡風在他頭頂胡亂舞動,迷亂了他的視線。
而上方的女子,此時嘴角依舊銜著那抹漫不經心的笑意,淡淡的,淺淺的,帶著一絲絲痞意,卻讓人感覺心底發毛。
她究竟有著怎樣的實力?!
止不住的鮮血自羅奇嘴角溢出,很快便染紅了他胸前的衣襟,在沁血的泥土上,綻放出一朵朵炫目的血花。
他張了張嘴,像是想要說些什麼,話未出口,又是一口血吐出。
體內真氣快速流瀉,少了丹田的束縛,澎湃的內力在他身體裡肆虐,與被打入他身體裡的內力一起,瘋狂的摧毀著他全身的經脈。
羅奇眼中的震驚與駭然,很快便被灰敗與不甘所替代,在慘然一笑之後,突然將目光轉向欒楓,黯然的雙目中,是化不開的濃濃恨意,而那絲殺意卻是越來越淡,也越來越渙散。
「羅大人!」護城軍齊齊驚呼出聲,想要奔向羅奇,皆被兩人週遭肆虐的罡風所傷,有的人甚至直接被捲上半空,被席捲進入了紅色漩渦之內。
漫天血霧灑下,在那樣漆黑的夜色中紅得那樣耀眼。
所有人眼中皆是駭然之色,這究竟是怎樣的力量?!
一群男人眼中同樣有著震驚,桑羽和清塵在此刻對視一眼,皆在彼此眼中看到了一閃而過的喜色,她居然將內力與異能融合了?不單單是內力與異能,連帶著殘留在她體內的魔性,皆是被她納為己用,水玲瓏,魔性,異能,三者為一,居然會出現這種毀天滅地的力量!
難以想像,現如今的她,天下間還有敵手嗎?
羅奇整個人直直被歐陽笑笑由上而下打入泥土之中,泥土一直掩埋至胸口,歐陽笑笑才收回所有的力量,強忍著腹部的不適,閃身回到一群男人身邊,佯裝無恙的靠在洛寒懷裡。
趁著一群男人的目光還在羅奇身上,歐陽笑笑迅速掏出一顆藥丸丟進嘴裡,藥丸入口即化,腹部的不適也跟著漸漸淡去。
那一掌,正是她拼盡全力的一掌,連帶用來護住肚子的真氣也全數調動,幸好,羅奇沒有躲開。
「全殺了。」直到確定肚子沒事,歐陽笑笑才冷然開口。
聞聲,孫彪等人再次圍剿而上,手起刀落,因被歐陽笑笑掌力所傷的護城軍,再沒有絲毫反抗的力量。
眼見著不斷有人倒在屠刀之下,僅餘下一口氣的羅奇愣了愣,繼而放聲大笑起來,「哈哈哈哈……」
敗了!
這一次,是真的敗了!
斗了這麼多年,他沒有敗給欒楓,居然是敗在了一個黃毛丫頭手中!
為了將欒楓一擊必殺,他躲在暗處沒日沒夜的修煉武藝,最終,居然打不過一個黃毛丫頭?
世間之事,何其諷刺?
洶湧的鮮血自他口中湧出,他已經無法抑制,也不想再抑制。
成王敗寇,這一點,他還懂得。
直到最後一個護城軍被小魯誅殺,羅奇眼中最後一絲光芒跟著淡去,漆黑的瞳孔漸漸渙散,強撐著的眼皮耷拉了下去,再無力掀起。
這一戰,無論哪一方,死傷皆是過萬。
歐陽凡安排混入京城的陶琳和江湖人士,鐵木耳帶入禹謙國的一群精兵,欒楓的一萬禁衛軍,羅奇的三萬護城軍,包括聖宮與孫彪的屬下,死傷皆是過萬。
這一戰,禹謙國郊野化作一片血海,到處皆是殘肢斷臂,成堆的屍骸觸目驚心,濃郁的血腥氣經久不散。
這一戰,整個大陸的局勢突然改變,四國與江湖一片嘩然。
這一戰之後,禹謙國欒皇和依列國國君同時遷都至『家』,同年,突厥國向『家』送上國書,稱願以『家』馬首是瞻,萬年臣服,突厥國子子孫孫,永不得對『家』發起戰爭,違者,『家』之城主有權以附送寶刀,罷黜突厥可汗。
(全書完)
傳言,位於四國中心地帶,乃有一處最為獨特的存在,其城主乃是鄴宇國之皇,禹謙國與依列國之後,突厥國可汗八拜之交,亞瑟王之主。
傳言,『家』之城主,曾是一名小小的家丁,後為一國之宰相,最終娶依列國和禹謙國,鄴宇國前帝皇,地下財神,兩名王爺,聖宮護法,無花宮宮主,全國首富,鄴宇國師,十人為夫,成為古往今來第一人。
傳言,『家』之城主乃是一名斷袖,喜好各種美男,曾在『家』的皇宮修建一座美男閣,專用來豢養天下各色美男,最終被其十夫拆除,榮獲『家』當屆評選——最敗家十大男人!
傳言……
關於『家』之城主的傳言太多,其性別不詳,眾說紛紜,只知其喜好一襲紅衣,長髮披散,容顏絕世,雌雄莫辨。
久而久之,人們更喜歡稱她為『得瑟城主』,因為其性格張揚,狂放不羈,甚至一度成為『有為青年』之標榜,成為人人模仿的偶像。
後又因其過往經歷,有人開始私下調侃,稱呼其為『得瑟家丁』,取義——得瑟城主與小小家丁的奇遇。
後記——
桃花紛飛的季節,灼灼芬華,恣意盛放,流水眷戀粉色花瓣,嬉戲著流向遠方。
這本該是一幅極美的畫卷,卻偏偏被一聲獅子吼打破。
「臥槽!清塵!桑羽!星木辰!爺要殺了你們!啊……!」一聲撕心裂肺的痛呼聲由房間內傳出,驚起飛鳥無數。
房間外,十名風情各異,卻又同樣絕色的男子駐足在此,聽著女人一聲高過一聲的咒罵,眉宇間除了無奈,更多的則是焦急與心疼。
「爹爹,小哥叫得好慘!」一旁,一名眉宇間與欒楓有著幾分相似的小蘿蔔頭,有些怕怕的縮了縮脖子,拉著自家爹爹的衣訣小聲道。
「這不是慘,小哥這是在給我們生弟弟妹妹。」一旁,一名手持金算盤的小傢伙,一邊撥弄著手裡的金算盤,一邊糾正小蘿蔔頭的話。
「小九,生弟弟妹妹是不是很痛?」皇甫奚懷裡,一名長著一張騙死人不償命娃娃臉的小蘿莉,眨巴著一雙清澈純淨的琉璃大眼,貌似擔憂的問道。
「該死!我說了要叫我爹爹,不准叫小九!」皇甫奚瞪圓雙眼,伸手就給了小蘿莉一個爆栗。
小蘿莉委屈的捂著腦袋,扁了扁淡紫色的唇瓣,不情不願的改口:「爹爹。」
「乖……」
話音剛落,小蘿莉就嘀咕道:「切!娘親從來不准我們叫娘,都讓我們叫她小哥,我好心叫你小九,讓你與娘親配對,你居然還不領情,活該你整天被皓然爹爹欺負!」
皇甫奚:「……」
「啊……!爺不要生了!泥煤!」又一聲暴吼傳出。
房間外,十名絕色美男,與六個小傢伙同時一顫。
慕容子墨腳邊,兩個長得一模一樣的小傢伙一臉怕怕的抱著自家爹爹的大腿,有些怕怕的道:「爹爹,小哥不會把房子給拆了吧?」
「有這個可能。」不遠處,一名身著黑衣,背著一柄通體血紅,與其身高近乎一致大劍的小傢伙,一臉酷酷的點了點頭,頗有福爾摩斯再世的模樣。
星木辰嘴角抽搐的掃了那小傢伙一眼,用手肘撞了撞身邊的洛寒,低聲道:「誒,你就這麼把絕世給小小寒了?那劍跟他個頭一般高,他舉得起來嗎?」
「那是他昨晚從我哪兒偷走的。」洛寒一臉陰沉的掃了小傢伙一眼,頗有感觸的道:「你們注意點,千萬別讓小哥帶孩子,小小寒就跟她混了一個月,回來之後好的沒學會,壞習慣學了一大堆。」
「難道……小哥教小小寒偷東西?」花魅完美的唇瓣狠狠抖動了一下,有些不可思議的問道。
「差不多。」洛寒極為無語的點了點頭,補充著:「準確點說,不是偷東西,是偷人。她希望小小寒以後當一個採花大盜,專偷美女芳心。」
儘管洛寒的語調極為平緩,可眾人還是從他的眼神中讀出了咬牙切齒的味道。
教自家兒子偷東西,而且希望對方今後當採花大盜,這娘親當的,天下只此一家!
「呃……沒事兒,孩子還小,慢慢教。」花魅面皮一抽,貌似好心的安慰著,可任誰都能看出他眼中的幸災樂禍。
「花魅,你家小妖孽呢?」見他如此,桑羽眼皮懶懶的一掀,儘管將注意力從那咒罵中解脫出來,似笑非笑的問道。
「還用問,肯定又出去禍害城裡的小美男了。」在場,唯有凌皓然還能端坐於桃樹之下,指尖一杯唇齒留香的桃花酒緩緩轉動,有些冷然的出聲。
「我知道!大姐看上唐僧家的小唐僧了,最近天天往哪兒跑!」小蘿莉立馬舉手,毫不猶豫的出賣親姐。
「長孫奇?」被咒罵聲吵得心煩意亂而無法算賬的慕容子軒,索性合上手裡的賬本,轉眸望向自家大哥,問:「小哥不是派長孫奇留任鄴宇國,幫助她管理朝廷事宜嗎?他怎麼來『家』了?」
慕容子墨彎腰替自家兩個小傢伙整理一下衣襟,才抬眼替對方解惑:「聽說靈公主喜歡這兒,堅持要搬來這裡住,小哥將他們安排在北面的宮殿裡,長孫奇後腳也跟了過來。」
「整天就知道談情說愛,丟下鄴宇國的朝政,難道讓笑笑去處理?」欒楓眉心狠狠一擰,有些不悅的出聲,「還是明承風那傢伙比較靠譜,將禹謙國管理得井井有條。」
「咳咳咳……」聞言,剛替自己斟了一杯桃花酒,打算緩解一下壓抑心臟的清塵,頓時被嗆著了,長長的羽睫一掀,清冷的目光緊縮欒楓,在對方有些毛毛的視線下,淡淡的開口:「我昨夜夜觀天象,明承風紅鸞星動,好事將近。」
欒楓:「……」
沒人會質疑清塵的話,儘管他已經失去了窺探天機的能力,但是多年來的經驗告訴一群男人,千萬不能招惹這個已經失去異能和武功,看上去淡然若仙的男人。
只因,他還有另一項技能,煉藥。
猶記得,有一次皇甫奚那廝閒得蛋疼,想要惡整清塵,結果莫名其妙中了不舉散,在侍寢之後,連著被小哥嘲笑了整整七日。
自此之後,全家一致將清塵奉為神明,稍有不慎,必中不舉散。
「瑪雅那丫頭等了這麼多年,終於等到了。」桑羽有些感慨的道:「可憐流雲那傢伙,還不知什麼時候才能熬出頭,瑤兒那丫頭迷糊得很,居然一點也感覺不到流雲的心思,真是讓人頭疼!」
「都是讓小小給寵的。」凌皓然無力的撫了撫額。
最近,他越來越愛這個動作了,原由,只是自家種子不爭氣,每次播種都不成功,因為多年被『銀鉤』侵害,傷及五臟六腑,即使經過調養已經與常人無異,可能夠讓女人受孕的幾率還是很低。
努力了這麼多年,眼看著這群男人一個個都有了孩子,如今歐陽笑笑肚子裡的三個,正是清塵調配藥物之後一次懷上的三個,是清塵,桑羽,星木辰三人的種。
現在,家裡就只有他,還沒有孩子,他又怎麼可能不頭疼?
每每看見這群男人用自家小蘿蔔頭奪取歐陽笑笑的目光,凌皓然就恨得牙癢癢,對皇甫天那幾乎消散的恨意,再次捲入來襲,以至於皇甫天跑來『家』養老,都被他直接趕出了皇宮,讓皇甫天在外面買了一座宅子定居。
對此,皇甫奚那與歐陽笑笑同樣無良的心肝兒,居然沒有絲毫反應。
「哈哈哈哈……我的外甥們是不是又要出世了?」突然,一道豪爽粗獷的笑聲插入,引得一群男人同時面色一變,如同防範階級敵人似的,瞪向那如進自己家的男人。
「鐵木耳,你不好好待在你的突厥國,又跑來『家』作甚?!」皇甫奚雙眼一瞪,沒好氣質問出聲。
「你這是什麼話,我干外甥們要出世了,作為舅舅的,怎麼能不來看看?」鐵木耳同樣雙眼一瞪,張嘴就頂了回去。
「只怕,看干外甥是假,挖牆腳是真吧。」花魅勾唇一笑,毫不給這一國之君留面子。
鐵木耳對歐陽笑笑存著怎樣的心思,家裡一群男人心裡比誰都清楚,即使在歐陽笑笑明確拒絕,並表明要和鐵木耳結拜,以此來斷絕鐵木耳的想法之後,這廝居然順著竿子往上爬,就利用這乾哥哥乾妹妹的關係,有事兒沒事兒就往『家』跑,恨得家裡一群男人一致列為拒絕往來戶。
「呵,呵呵……」鐵木耳哂然一笑,儘管多年來臉皮已經打磨得比城牆還厚,卻還是架不住花魅如此直白的戳穿,只能尷尬的笑了兩聲,有些緊張的望向緊閉的房門。
此時,歐陽笑笑的咒罵聲早已消停了下去,連續四次生產,第一胎是雙胞胎,正是慕容子墨的一對雙生子,第二胎是三胞胎,分別是欒楓,花魅,洛寒的兩子一女,第三胎同樣是兩胞胎,分別是皇甫奚,慕容子軒的龍鳳胎,如今正是第四胎,清塵,桑羽,星木辰的種。
歐陽笑笑曾放言,要用五年的時間,以四胎為終結,替他們每一人生一個。
結果,凌皓然愣是沒有趕上末班車,又怎麼可能不羨慕嫉妒恨?
長時間的產房等待,一群男人由第一次的手忙腳亂,坐立不安,到第二次的腳亂手忙,冷汗涔涔,到第三次的獅吼震天,耳膜受損,如今,他們已經淡然了。
歐陽笑笑嚎得越厲害,表示她精神頭越好,一定能夠堅持到生產結束。
一群男人已經有了經驗,血淋淋的經驗,誰讓他們擅闖過一次產房,結果被落雨那丫頭直接踹了出來呢?
這年頭,小丫頭一個比一個彪悍,特別是小哥身邊的丫頭。
「哇……!」
終於,男人們等到了第一聲響亮的啼哭,看似無所謂的男人們,卻在同時不著痕跡的鬆了一口氣。
三個准爸爸更是一臉喜色,就連清塵那百年不變的淡然面具,也在此刻悄然龜裂。
唯有凌皓然更加愁苦的坐在一邊,悶悶的自斟自飲,桃花酒的芬芳在唇齒間散開,他卻是滿嘴的苦澀。
「哇……!」
「哇……!」
沒多久,便是第二聲和第三聲啼哭。
就在一群男人準備迎接三個小傢伙的時候,緊閉的房門卻遲遲沒有打開,男人們面面相覷,有些疑惑的望著依舊緊閉的房門。
「凌皓然,你特麼的魂淡!啊……!」又一聲嚎叫自房間內傳出。
正在自斟自飲的凌皓然大手一抖,杯中酒水傾灑而出,他卻仿若未覺一般,有些發愣的盯著前方,一臉空白。
小小剛才罵的什麼?
凌皓然茫然的望著前方。
良久,他才自神遊中回神,整個人猛地自座位上起身,隨手將酒杯丟開,不停在庭院裡走來走去,口中喃喃自語,臉上卻是掩不住的喜色。
「本王要當爹了!本王終於要當爹了!……」
男人們:「……」
鐵木耳:「……」
「哇……!」
待第四聲啼哭聲響起,凌皓然想也沒想,直接衝到房門前,以生平最為不雅的彪悍姿態,一腳踹開房門,風一般的衝了進去。
一群男人緊隨而入,花魅習慣性斷後,進門『彭!』一聲關上房門,直接將妄想跟入的鐵木耳隔絕在外。
再次吃了閉門羹,鐵木耳卻毫不氣餒,小哥說:做人要像向陽花木易逢春,這樣才能枯木逢春。
其實,歐陽笑笑的原話是:做人要像向陽花,別總是糾結過去,咱們要展望未來,這樣枯木也能逢春,老鐵,爺相信你的第二春不遠了!
結果,這貨愣是將歐陽笑笑的話截取而聽,最後自我總結為,歐陽笑笑對他有意思,鼓勵他不要放棄。
這是一個有意而坑爹的誤會!
------題外話------
關於這個遲到的大結局,爺先向諸位看官鞠躬致歉,讀者們都知道,家裡一直不贊成爺寫文,期間幾次讓爺去上班,想要斷了爺寫文的念頭,希望繁忙的工作讓爺沒時間兼顧,自己放棄。爺堅持了一年,有很長一段時間,每天都是只睡兩三個小時度日,爺一直覺得自己很強悍,直到不久之前手術,身體各方面的毛病像是開了閘門全數爆發了。前段時間和老媽子吵架,因為傷口恢復期熬夜寫文,導致傷口恢復緩慢,最後老媽子斷絕母女關係的話,爺真的無力了,身體各種毛病,家裡不依不饒,爺承認爺這段時間精神幾乎崩潰了,更加沒心情寫文。對於這個遲到的結局,爺再次致歉,短時間內不會再開文,爺會在將身體完全養好,保證不會再出問題後,才會考慮再寫文,鞠躬